薛淼看着屏幕,几秒钟后,戴上了蓝牙耳机。
从另外一端,传来莫婷的声音。
“淼子。”
只是叫了这么一声,薛淼就看见前面属于莫婷的那辆车,在路边,停了下来,靠边停下,车灯闪了闪。
“如果你想要见我,也不用跟踪这种办法吧,我又不会跑掉。”
薛淼没有说话,透过挡风玻璃,看向前面停下的车子。
莫婷从驾驶位走出来,然后甩上车门,向薛淼的车这边一步一步地走过来,然后直接上了车,“淼子。”
薛淼挂断电话,看向莫婷,“你父亲真的会为了你破掉自己一向以来的准则,呵。”
其实,他猜到了,莫老并非是为了莫婷破掉自己的准则的,而是因为他在卸任之前,这一生清廉的脸面。
但是,做过了就是做过了,就算是莫婷被抓到,又能如何?
莫婷目光幽幽地看向前方黑色的夜色,“准则,是可以修改的,没有什么是一成不变的,就包括感情。”
薛淼冷笑了一声,“莫婷,你真的以为,你可以逃得掉的么?”
莫婷摇了摇头,“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明白。”
莫婷的故作不知,真的是将薛淼激怒了,他转过来,愤怒地看向莫婷,抬手就掐住了她的脖颈,手掌缓慢的收缩,“莫婷,我恨不得现在就掐死你。”
薛淼真的是控制不住了,因为莫婷,让辛曼和腹中的胎儿险些丧命,更让人觉得心脏的负重几乎承受不了的,是莫婷最后在见到薛淼的时候,手指的完全相反的方向!
薛淼真的是用尽了全部的力气,掐着莫婷的五根手指的力气,渐次收紧。
莫婷觉得喉咙火辣辣的疼痛,喉骨向上蹿的气体,就这样被硬生生的堵了下来,逼仄压抑着胸腔,仿佛快要炸开一样。
这一瞬,她真的是觉得一向是温润如玉的薛淼,想要杀了她,那双如墨色的眸,真的渗出森冷的杀意。
她握着薛淼的手腕,就在以为已经没有希望的时候,薛淼松开了莫婷的脖子,收回了手。
莫婷伏在座位上,大口的喘息着。
薛淼脸色如铁,手臂轻轻地搭在方向盘上,随意地转动了一下。
莫婷咳嗽了一阵子,再出口,嗓音已经有些沙哑了,“淼子,我真没想到,你竟然想要掐死我?”
薛淼没有回答莫婷,直接转动方向盘掉头。
莫婷细微的喘着气,看着车窗外的景物飞快而过,“你是想要带我去哪儿?警局么?别想了,我既然做得出来,就不会留下可以找得到我的线索!”
她的声线陡然拔高,嗓音都好像被撕裂了一般。
在现场,并没有留下任何印记,都因为一场爆炸,所有的印记都已经破坏的一干二净了,而且,当时莫婷开的车,是从修理厂开过来的一辆二手的大众,并且车主承认,就在爆炸的这个时间点,曾经来到过这个爆炸点附近,却是为了接货。
所以,警察也没有办法扣留这个人。
只不过,是因为父亲纵横一世,也知道,这种时候,莫婷最好就是尽快离开,以免真正的东窗事发。
薛淼没有吭声,车辆一直行驶到一个仍然亮着灯的诊所前面。
“下车。”
“什么?”
莫婷从车窗看出去,看向诊所上方写着的“心理咨询室”几个字,瞳孔骤然紧缩了一下,“这是什么地方?薛淼你疯了!我心里没病!你才有病!”
薛淼直接绕过车头,将莫婷从车内扯了出来,硬生生地拉扯着她走进了心理咨询室内,抬脚哐当一声,踢开了门。
前台的小敏正在打电话,听见这么一声,吓的一个哆嗦,就把手中的话筒给摔落在桌上,还以为是老板,发现自己在上班时间,用公家的电话煲电话粥。
她扶了扶眼睛,就看见一个长相俊美的男人,拉扯着一个披头散发形容狼狈的女人走了进来,“请问你们……”
小敏的话音还未落,就听见薛淼朝里面喊了一声:“周越,滚出来!”
周越是这里的心理医生,这个晚上,也是因为薛淼的预约,才加班到十点多。
“怎么了?”
周越已经将医生的白色大褂给脱了下来,只穿着平时的便装。
薛淼用几乎将莫婷的手腕拧断了的力道将她扯进来,直接将她按坐在一把椅子上,咔的一声,便她的手臂给铐在了这把特殊性质的椅子上。
周越眼睛眨了眨,辨认了几秒钟,才转向薛淼,“这是你前大嫂?”
薛淼冷冷的笑着,“精神病患者加上杀人犯,而且……”
他眯着眼睛看向莫婷,“还有毒瘾。”
莫婷听了,几乎是发狂了起来,因为她想起了当时在自己的女包上发现的那一枚极为细小的针孔摄像头!
只不过,因为被这把特质的椅子给扣住了手腕,所以莫婷就算是疯狂的挣扎,也没有办法从椅子之中挣脱出来。
“薛淼,你是不是有病!把我铐在这里做什么,我要离开!”
周越也挺吃惊的,一时间眼睛瞪的好像是铜铃,“这么……牛逼啊,那你怎么不直接把她送精神病医院或者是戒毒所,我想,”他摸了摸下巴,“警察局或许是最好的去处吧。”
薛淼拿出一支烟来点上,“给你个试验品研究研究,你不是号称各种心理变态的疑难杂症都能治得了么?”
周越冷嗤,“小看我?”
莫婷听着薛淼和这个心理医生的互相调侃,简直是要气炸了,她本来已经做好万全的准备,即便是薛淼将她送去警察局,她也有一百种方法去应对,能够顺利逃脱,要不然她也不会下车去上了薛淼的车。
可是,她却低估了薛淼对于爆炸事件对辛曼造成的影响,导致现在……
“薛淼!我告诉你,你就算是把我绑在这里也没有用!”
薛淼根本不理会她的叫喊,已经抬步向外面走出去,周越起身去送他,将治疗室的门关上,隔绝了莫婷的大喊大叫,“你这是准备让我帮你治治她?”
薛淼笑了,“你能治得了精神病?只不过是拖延时间,你先拖个两三天。”
“靠,你是想让我担上非法拘禁的名头啊。”
薛淼说:“不是给你个挑战么,你随便看看,拖个两三天,我有个计划,需要两天时间。”
周越挑了挑眉,从门缝向里面看了一眼,“得,我尽力,只要是没人找过来。”
………………
彼时,医院里,辛曼躺在病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薛淼说,今晚有事,所以不会回来陪她。
当时她是怎么回答的呢?
“走吧走吧,我又不是小孩子了,用不着你一直照顾着我。”
但是现在呢,也不过才过了几个小时,她就觉得薛淼如果不回来,漫漫长夜,就真的是漫漫长夜了。
辛曼左思右想,然后拿起手机来,给薛淼打了一个电话,薛淼竟然正在通话中,又打了一个电话,依旧是在通话中。
和谁有这么多的话可说的?
辛曼直接开了灯,坐起来,靠着床头,看着玻璃窗之外的景色,窗户另外一边也是一栋住院部的大楼,此时每一层都鳞次栉比地亮着灯。
她闲来无事,给薛淼打电话仍旧是通话中,便索性直接开了电视,调了一个真人秀的电视节目。
这种真人秀的节目,秦箫是最不屑的了,因为都有台本,真的是比演戏还累,所以,秦箫从来都不接真人秀的节目,虽然容易火,而且赚钱多。
有些所谓的笑点挺尴尬的,辛曼看着台上的人笑作一团,但是自己根本就没有掐到笑点到底在哪里,一点都不好笑好吗。
一直快到十一点钟的时候,辛曼打了个哈欠,给薛淼打了最后一个电话。
心里想,如果他还在通话中,那么她就……
结果,没有给她这个机会,手机中传来——“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辛曼颓丧的垂了脑袋,眯起了眼睛。
真的是……
就当辛曼烦躁的将手机摔在被子上的时候,病房门忽然从外面响了一声,被推开了。
辛曼这个烦躁的动作,就刚好撞入了推门走入薛淼的一双黝黑的瞳仁。
“……”
她直接翻身躺了下去,蒙上了被子。
薛淼有些不明所以,“曼曼?”
他看了一眼电视上正在播放的真人秀节目,直接关掉,走到床边坐下来,辛曼将自己在被子里裹成一个球。
他不禁失笑,将辛曼甩到床尾的手机拿起来,看了一眼上面的通话记录,竟然给自己打了四个电话,可是……
薛淼将自己的手机拿了起来,已经关机了,他顿时就明白了。
他直接拉着辛曼盖在身上的被子,掀了起来,露出辛曼一张小脸,小脸上,一双眼眸紧紧的闭着,一看就是在装睡,亦或者是生气。
薛淼将辛曼的身体板正过来,“小心动了胎气。”
辛曼向薛淼做了一个鬼脸,“不想理你,呵呵哒。”
薛淼见辛曼肯说话了,便知道她不是真生气了,便笑了一声,转身去给辛曼热牛奶,“我刚才手机一直在通话中,忘了按掉了,然后没电就关机了。”
辛曼嗤了一声,表示绝对不接受薛淼的这个借口。
薛淼将牛奶用热水给辛曼温了一下,靠着身后的长桌,说:“刚才我去了莫宅。”
辛曼一下子转过头来。
“然后,我在门口堵到了莫婷,打电话就是她打给我的,不过可能是忘记挂断了,所以就一直通话到没电。”
辛曼皱了皱鼻子,将身上的被子向上拢了一下,“通话时间真是够久的,一个多小时都讲不完。”
薛淼轻笑了一声,“这是醋了?”
他看到辛曼关心自己的模样,心里面还是很愉悦的。
辛曼切了一声,“我也不至于跟一个杀人未遂犯吃醋。”
薛淼靠在床头,长臂将她揽在了怀里,手放在她的小腹上,“我想这两天,莫老就会将莫婷送去国外,那样的话,这个案子也就不了了之了,所以,我需要争取时间。”
辛曼侧首,“但是现在我们又没有证据……不过,我之前针孔摄像头,有拍到她吸、毒……不知道算不算?”
薛淼反问,“你该怎么解释那个视频的来源?”
辛曼哑然。
她虽然是暗访记者,但是在别人私人住宅之中,即便是偷安装在包内的摄像头,也算是涉及侵犯别人的隐私了。
“那去莫家搜行不行?”
莫婷肯定暂时还不会将那些毒品给藏起来。
薛淼反问了一句,“你觉得呢?”
辛曼耸了耸肩,她自己都觉得有点异想天开了,警局要想搜查莫宅,那恐怕引起的社会轰动不会小了的。
“不过……”薛淼顿了顿,“可以抽血化验。”
辛曼眼睛一亮,忽然就想起来上次和秦箫发生追尾事件之后,莫婷脸上表现的慌张,当时只要是警察带着去警局抽血化验,恐怕就可以检验出来了,但是现在,没有缘由的就莫名的抽血化验……
“那要怎么办?”
薛淼轻拂了一下辛曼的小腹,“这个就不用你操心了,你信你老公就成了。”
辛曼别开了脸,有点酸溜溜的开腔,“是前老公吧。”
薛淼倒是一愣。
前老公?
随即就明白了,原来辛曼一直以为,那两张结婚证,真的被他拿去换了两张离婚证?
薛淼想着,不禁爽朗的大笑,笑声从喉骨之中满满的溢出来,带动了声带的颤动,听起来低沉又好听。
辛曼用手肘撞了一下薛淼的胸膛,“喂,有什么好笑的?”
难道是她的笑点与众不同?为什么她丝毫没有get到刚才她说的那句话有什么好笑的,明明很悲伤好么?现在再去民政局,也就成了去复婚,将来也就只能是二婚。
薛淼好容易才止住了笑意,忽然趴在床头,耳朵贴着她的小腹,“你干嘛呢?”
“让我听听。”
辛曼觉得搞笑,“医生说,胎动要看运气了,你在这儿趴一天,都不一定能感觉到她动一下呢。”
就是辛曼自己,也就是在刚醒来的时候,感觉到自己的小腹中动了一下,也就是极其轻微的那么一下,然后就消失不见了。
但是,不知道是否是小腹中的胎儿与薛淼心心相印,不过一分钟的时间,小腹忽然有极其轻微的动了一下。
薛淼眼睛里闪过愉悦的光,“她动了。”
辛曼也觉得真的是幸运的很。
她说:“女儿知道爸爸在呢。”
薛淼在之前也看过她的B超照片,医院的医生对于怀孕胎儿的性格保密,一般情况下都是怕重男轻女而让孕妇堕胎,但是,薛家很明显并非是重男轻女的,所以,便告知了性别。
薛淼吻了一下辛曼的额头,“我喜欢女儿,软软濡濡的,像你。”
辛曼捧着薛淼的脸就又吻了一下,故意向上扬了扬眼角,“都说女儿是父亲前世的情人呢,我又多个女儿来争宠哦。”
薛淼侧身躺在辛曼的身边,揽住她的腰身,“我宠你们两个,放心,我宠的过来。”
………………
第二天一大早,薛淼刚刚醒来,准备去给辛曼带早餐上来吃,门口就响了一声。
薛淼以为是来查房的医生护士,便走过去,开了门,压低声音道:“她还没有醒,你们一……”
然而,话还没说完,就一下子顿住了。
站在病房外的人,是辛曼的母亲——杜静心。
杜静心手中拎着一个保温饭盒,对于来开门的薛淼,表情也没有多大的变化。
在床上的辛曼也醒来了,睁开眼睛就看见在门口对峙的这两人,原本还仅有的一些睡意,也就完全烟消云散了,一下子就坐了起来,“妈,你怎么来了?”
薛淼将门打开,侧过身,请杜静心进入,伸手接过杜静心手中的饭盒,放在一边的桌上。
杜静心走到辛曼的床前,“我怎么不能来了,如果不是听人说,你是准备瞒我到多久?出了这么大的事儿,都是一声不吭的。”
辛曼甜甜地一笑,“这不是怕您耽误了葡萄酒酒庄的生意嘛。”
杜静心女士现在特别醉心于葡萄酒的酿造,温度啊,湿度啊,还有甜度,全都要亲力亲为。
“生意哪儿有你重要?”杜静心坐下来,“孩子怎么样了?”
薛淼在另外一边盛粥的手顿了一下。
辛曼拉了一把杜静心的手臂,“好着呢,您有一个十分听话的外孙女呢。”
当初好不容易说服母亲,也是打的怀孕牌,现在,当然还是要拿着小外孙女来拉拢母亲的心了。
辛曼向薛淼招了招手,“淼哥,你给妈拿个芒果,特甜特好吃,上回景欢给送过来的。”
她这是在帮薛淼找存在感的,特别冲着薛淼挤了挤眼睛。
杜静心趁着薛淼去洗手间洗水果的时候,直接一巴掌拍在了辛曼的脑门上,“果然就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了,到现在还没过门呢,就知道帮着老公来讨好丈母娘了。”
辛曼一听,眼睛一亮,“妈,你这是承认淼哥了啊。”
杜静心耸了耸肩,“不承认又能怎么样?你孩子都怀着了。”
辛曼心里好似是乐开了花似的。
杜静心在病房里坐了一会儿,要离开,薛淼刚好也要去一趟公司,便顺路送杜静心。
临走之前,辛曼特别拉住薛淼,“淼哥,不管我妈怎么说,你都不要急眼,我妈这人就是吃软不吃硬,你多说几句好话就成了。”
薛淼摸了一下辛曼软软的头发,“放心。”
这个时间点,医院里的人并不少,从上了电梯,薛淼就帮杜静心挡开拥挤的人群,一直到出了医院的大门。
“伯母,您等一下,我去取车。”
杜静心点了点头。
在车上,杜静心才缓缓地开口,“薛淼,其实我对你的第一印象,并不好,如果让我帮曼曼做参考的话,你绝对不会是第一人选。”
薛淼的话语十分诚恳,“我知道,所以我会好好待曼曼。”
杜静心接着说,“不过,现在木已成舟,我再多说什么,都已经没有用了,你也知道,曼曼从小,夹在裴家和辛家之间,受了不少苦。”
“嗯,我知道。”
“所以,我现在同意你们两人的唯一一个要求,就是,”杜静心转过来,“不要再让曼曼承受你妈妈那一关,你也知道,你妈妈对于曼曼的态度,是怎么样的。”
薛淼没有少犹豫,诚挚的眼神看向杜静心,“伯母,薛家的问题,我会处理好,保证不会让曼曼受到一点委屈。”
实际上,自古以来,最让男人夹在其中的,便是所谓的婆媳关系,一边是母亲,一边是妻子。
杜静心看了薛淼一眼,收回目光,整理了一下手中的包,解开安全带,“好,这是你说的,我记住了。”
这是薛淼的保证,就一定会做到。
………………
薛淼将杜静心送到裴家老宅,才又重新驱车,去了公司,批阅了一下最近的文件。
看了一眼时间,然后顺手就给梅珏拨了个电话。
“朱三联系上了么?”
梅珏那边有点吵,像是在外面嘈杂的环境中,“等会儿,我让人把地址给你发过去……不过,”他顿了顿,“我觉得,你最好还是叫上辛曼一块儿去。”
“曼曼现在还在医院,用不着,我一个人就能搞定。”
梅珏笑了一声,“你对朱三有恩还是有情?你以为你就能收买的了他?算了,待会儿给你发过去。”
说完,梅珏就挂断了电话。
邓秀丽将一个十分重要的视讯会议接到薛淼的办公室,薛淼看了一眼时间,开始开会。
秦晋在一旁,将事先准备好的文件,一份一份地递上去,然后及时的记录下薛淼口中所提及的数字。
而另一边,在病房内,辛曼迎来了有一位来探病的人。
辛曼身上没有外伤,只是因为身体有些虚,再加上剧烈跑了一阵,导致有点流产先兆,这三天一直在医院悉心照料着,气色都已经不错了,医生来看过,都说再休养几天就可以出院了,毕竟医院这种环境,还是在家里静养比较好。
“梅珏?”
刚刚送走了医生,辛曼就看见了在门口,拎着一个花篮的梅珏。
已经有段时间没有见过梅珏了,感觉他瘦了也黑了,“你这是长期户外运动了啊?怎么肤色黑了一个色度。”
辛曼直接就打趣梅珏,梅珏将手中的一个花篮一个果篮放在桌上,“看你这么神采奕奕的,想必是没什么事儿了吧。”
“我好着呢,”辛曼坐回到床边,指了指桌上的水果,“你自便啊,我就不招呼你了。”
梅珏顺手拿了一颗葡萄,“不新鲜啊。”
辛曼笑了一声,“直接开你送的果篮,随便吃。”
梅珏说:“那多不好意思啊。”
“得了吧,你还有不好意思的时候。”
两人这么一句接着一句说了一会儿话,梅珏便直接说到了正题。
“知道朱子明这个人么?”
辛曼愣了愣,“朱子明是谁?”
“朱家排行老三,人称朱三,但是家里的老大老二都没良心,就留下一个年逾古稀的老太太。”
梅珏其实不用说这么多,只要是提到朱三,辛曼就已经知道了。
送走了梅珏,辛曼正打算收拾一下,就去薛氏找薛淼,却听见在病房门外,传来一个护士的声音。
“你是来探病的么?怎么不进去啊?”
辛曼狐疑,便主动开了门,一看,竟然是苏卿卿。
“小婶?”
苏卿卿手中拎着营养品,本来是正在踌躇着要不要离开的,一听见后面病房里传来辛曼的声音,一紧张,手中的袋子都差点掉落在地上,还是辛曼及时的走出来,帮她托了一把。
“小婶,你怎么来了不进来啊。”
辛曼将苏卿卿请进来,“快请坐。”
苏卿卿说:“我听你小叔说你这段时间住院,所以……顺路就过来瞧瞧,你肚子里的孩子,怎么样?”
她知道这是妇产科的病房,也就知道,辛曼是怀孕了。
虽然当时宋南骁知道了这事儿,也并没有告诉苏卿卿,但是苏卿卿也猜得到。
辛曼将洗好的草莓给苏卿卿放在茶几上,招呼她吃一些水果,“挺好的,医生说静养一段时间,保证营养,就行了。”
她说完这话,便顿下了话语,不在开口。
辛曼知道,既然是苏卿卿来找她,就必定是有话说的,不用她说,苏卿卿也会开口。
果然,苏卿卿低着头,过了一会儿才说:“你小叔,知道我假怀孕的事情了。”
辛曼并没有答话。
苏卿卿接着说:“他也没有责备我,但是,我看得出来,她是真正的想要个孩子,多过于……我吧。我在想,是不是当初他提离婚的时候,我就同意离婚,那样的话,谁都不会有错,也不会到现在像是这个样子……”
苏卿卿说了很多,辛曼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听着,做一个很好的听众。
直到苏卿卿终于说完,端起面前茶几上的茶杯喝水,辛曼才说:“小婶,你愿意听我说几句么?”
苏卿卿抬眸看向辛曼。
辛曼缓缓地开口:“就如同你所说的,每个人都会有一段年少时期的初恋,那个时候不懂得爱,瞻前顾后,顾此失彼,折腾的够了,缘分够了的,不管是怎么闹,怎么折腾,最终还是在一起,而缘分不到的,就此结束了,我和宋南骁,就是后者,缘分没到。”
这是她第一次在苏卿卿面前坦白这段青涩年华的初恋。
或许,连初恋都算不上,只是在最无助的时候,能够寻求到的一个肩膀用来依靠。
“小叔跟我说过,跟你在国外,是他自己的选择,刚开始也许真的是被迫的,但是到了后来,那种绵绵的细水长流的感觉,让他渐渐地习惯了,就比如说回到家里,看见你的身影,就会莫名的觉得安心。”
苏卿卿眼眸中溢出亮光,“真的?”
辛曼点了点头,“是的,而且,他提起他的独门秘笈,鲜榨果蔬汁,有一次榨给我喝,然后我……”她顿了顿,“真的是要多难喝有多难喝,但是,他说,每次给你喝你都喝了。”
苏卿卿抿嘴笑了,“虽然说不好喝,但是也是果蔬汁,有营养。”
而就在这个时候,苏卿卿的手机响了,她拿起来一看,已经好几个未接来电了。
都是宋南骁打来的。
“哎呀,我刚才都没有看手机。”
她赶忙就接通了电话,“南骁,我刚才手机在包里,路上没有听到……我是来医院看曼曼了,我告诉过妈了啊,估计是妈忘了吧……嗯,中午我回去吃饭,嗯,拜。”
不知道电话另外一端的宋南骁说了什么,苏卿卿眼睛里都是甜蜜蜜的感觉。
苏卿卿挂断了电话,与辛曼又说了几句话,才起身离开。
到门口,苏卿卿伸出手来抱了一下辛曼,“谢谢你,曼曼。”
………………
当天下午,临近下班时间,薛淼结束了一天整理公务,将所有紧急需要处理的文件都处理过,剩下的一些工作,邓秀丽和秦晋两个人就完全可以搞的定,才拿起外套出了办公室。
从电梯内走下来,一楼的大厅里人烟稀少了,但是,他还是一眼就看见了在玻璃镜侧,挨着一株巨大的绿色盆栽而坐的女人,低着头,面容沉静,手中一个素描板,素描笔在纸张上沙沙沙的画着。
这个画面,和一年前,那样一个画面,重合在一起,汇聚在一起。
辛曼低着头,正在画薛淼的素描画。
曾记得以前画过一次,但是辛曼那个时候,脑海里明明是有薛淼的影像,却就是画不出来。
但是这一次,轮廓渐渐地跃然纸上,眼眸,鼻梁,以及薄削的嘴唇。
就当辛曼完全画好之后,刚收了笔,手中的素描纸就被抽了出来。
“喂,你……”
抬眸,就看到了与她手中的素描纸上的肖像如出一辙的俊美面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