仪和宫处在后宫正中位置,夏子樱跟着一行侍卫,只记得大伙急匆匆地七拐八绕,大约十分钟过去便到得一处端庄富丽的宫殿前,只见周围亭台水榭,雕梁画栋,红花绿草,美不胜收;宫内金雕玉砌,奢华而不失庄重。但不容夏子樱再仔细观赏,时修一个眼神示意,两名侍卫便上前一人扯着一只胳膊,押着她走进殿里。
原本按常理,太子应住在自己的东宫里,但因千浩臻年纪尚幼,且身体羸弱,便仍住在仪和宫内的和煦殿里便于照顾。昨日参见完母后之后便脸色苍白精神不济,皇后娘娘便取了国师制的丸子让他服下。哪知半夜便发起烧来,楞是谁也不让靠近,只一味嚷嚷着“小贱人、小贱人。”问过一干宫女太监,只说昨日太子似乎在泰宁宫后园同那女人说过几句话,想是中了邪吧。
且说夏子樱被推搡着走进正殿。殿里皇帝、皇后还有若干名身份尊贵些的嫔妃,不论真心假意个个儿面带愁容。一群宫女、太监低着脑袋长跪不语,整个宫殿气氛低沉到让人害怕。
“启禀皇上,小……小贱人带到。”时修单膝着地,双手抱拳启奏,只是那个称呼似乎与本人并不相符,叫起来着实别扭。
原本团团转着的千浩泽便停下步子,扭头愤愤瞥了眼夏子樱,然后做了个平身的手势:“好了,你们一干侍卫殿外候着吧。”
“是”,时修恭身退向殿外,在门口处转身时意味不明地向夏子樱瞥了一眼,看得夏子樱一脸迷糊。
“雪儿也真是,私逃出宫不说,还带来一个身份不明的野丫头,惹了这么大麻烦。”一袭牡丹花纹压底、鹅黄锦绸宫裙的尹贵妃强压住内心的窃喜,唯恐不乱的斜了眼一脸茫然的夏子樱,慢悠悠说道。
“爱妃稍安勿躁,雪儿的事朕自会处置,眼下臻儿的病才是要紧之事。”千浩泽凝眉坐下,一脸不奈。这尹贵妃心里打的什么主意,他知道得可不只一天两天了,大概是巴不得太子一病不起,好让自己的二皇子顶替了吧。可怜臻儿自八岁起身子便渐渐羸弱起来,这两年问了许多名医却未见有什么起色。
“皇上,臣方才面观此女之相,这女子五行属重水,煞气太重,定了冲撞了太子的贵体,依臣看,还是将其火祭方得以抚慰太子神魂。”左侧忽然传来阴涩的男声,那声音仿佛从肺里发出,直通牙缝里摩擦而生似的,听着便让人寒渗。
夏子樱不由得寻声望去,只见一位身着青色锦绸道袍、发束莲花冠的墨须道士正提溜着一双精亮的小眼睛定定看向自己,看年纪不过四、五十岁,浑身却透着一股精气。心下忽然想到自己的穿越身份,不由自主打了个冷颤,万一被这贼道士看出来了,随便给自己掼个“妖人”的名头,那大概还不只火祭那么惨吧?
“国师所言各位都听到了,皇后看着如何办好呢?”要换成别人,大概国师说要火祭那便火祭了,可惜据雪儿说的意思,这女子与宇文陌凌关系似乎暧昧,在没弄清事情原委之前,他千浩泽并不想动这个女人。若是为了一个小女子而与宇文陌凌之间产生任何嫌隙,实在太过不值,便故意将话头挑给皇后,好给自己一个台阶。
皇后与千浩泽十来年夫妻,自然一个眼神便领会了意思,皱眉说道:“皇上,臣妾认为臻儿昨日自泰宁宫回来后突然病倒,定是与这来路不明的女子有关。只是,臻儿如今大病未愈,若再平添一条性命,恐太过血腥,反不利于给臻儿积福。”
“唔,皇后所言自也有一番道理。”千浩泽满意地点了点头,视线瞅到跃跃欲言的尹贵妃,便严厉地瞪了一眼,将尹贵妃即将吐出口的话又生生给憋了回去。“大胆刁民,见到朕与众位娘娘,竟然不知下跪!”
“啊——”原本四下打量着各人表情的夏子樱被吓回了思绪,忙按着“老规矩”屈膝“跪”下。
“你给朕从实招来,昨日你对太子到底做了什么?若有一句不实,就别怪朕不容你性命!”
“没有,没有,我只出了几个题目考考太子,太子答不上来,就很沮丧地走了。”夏子樱自然是不会说实话的,若是说了实话,就算皇上饶了自己,那刁蛮公主也一定会活活剥了自己的皮。
“哼!好个狂野刁民。我堂堂朝云国太子,自有博学之师从小教习,岂会被你一小小的民间女子难住?!若是再不说实话,就别怪朕动刑。来人!”
“在!”殿外候着的时修等人,便闪进身子恭身回答。
见皇上动了怒,夏子樱也紧张起来,那挨板子的滋味至今想起来都后怕,根本不是人受的:“皇上,小、小民没有撒谎!如果皇上相信我,我可以帮您把太子的病治好!”
“哈哈哈……”话音刚落,侧角里的国师斜眼瞟了下一脸不满的尹贵妃,张嘴大笑起来,“好个狂妄的‘妖女’,在皇上面前也敢以‘我’自称!太子殿下自生病起,看过多少名医都不见好转,连老道的续命仙丹都不能完全医治,你一乳臭未干的黄毛丫头竟然敢出口狂言?”
看来这臭道士在皇上面前还挺吃香,夏子樱知道多说无用,此刻保命要紧,便咬了咬唇大胆回道:“皇上,方才皇后也说了,若是杀了我不利于给太子积福。反正太子殿下这会儿谁也近不了身,倒不如让小民去试试。小民自认学医多年,医术也还过得去。若是真治不好,到时候再杀了小民无妨。”说完,定定着看向端坐在上的皇帝,满眼殷切与真诚。
千浩泽锐利地扫了眼这个被宫人们传得□□不堪的女子,看着她满眼的坚定真挚,忽然郁闷地发现自己竟找不出拒绝她的理由。想到太子此刻还在高烧不退,便是死马也得当作活马医了,端起茶抿了一口:“好!朕就依了你,若是太子没有好转,可别怪朕不留情面!来人,引她去见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