爽爽的泡了个热水澡,换上干净的织锦月白长裙,不如男子衣饰般潇洒刚毅,但也不似女子裙裳的纤柔婉约,这就是她夏某人的风格。
甩了甩半干的及腰长发,发现塌上的太子不知何时已睁开了眼睛,遂换上一副嬉皮笑脸的模样走上前去:“嘿嘿,小屁孩,可把你盼醒啦!你这一病,差点就要了姐姐我的脑袋了。”
太子原本才刚睁开双眼,乍一看那模糊的影子,听着那熟悉的声音,猛然想起昨日自己的遭遇,便吓得“啊”一声叫了起来:“别过来、别过来……”
“哈,好吧,是谁在发烧的时候一口一个‘小贱人’的喊着呀?若不是姐姐我医术好,你早一命归西了?这才刚退烧,就忘了大恩了,没良心呐。”才不顾某太子的恐惧,一屁股便在榻上坐了下来。
听她这么说,千浩臻便不由得将手捂上自己的额头,满脸迷茫。
“别捂啦。这会烧早退了。”
“解、解药。”一手挥退了宫人,这才抓住女子的袖子急切地祈求道。他并不想惩罚这女子,潜意识里并不认为她是个坏人。
“嘁——,笨蛋!你这么可爱的一个小帅哥,我怎么舍得拿□□害你?不过逗你玩儿罢了,哈哈。”夏子樱好笑得摇了摇某太子的小脑袋。
“你骗我?”千浩臻一脸恍然,“你是个坏人!你害我去给雪姑姑下药!”
“喂,你要不要看看我的屁股啊?差点被你那雪姑姑打烂了。我不过是下点无害的药而已……你可不许说出去,不然我可不给你治病了。”
“你……你这女人真是粗俗得无可救药!”自小知书达理的千浩臻第一次碰上夏子樱这样的“无赖”,知道自己发怒也无用,只好无奈的叹了叹气。
“话说,如果你信我的话,以后那破道士的药丸子可千万别吃了!慢性中毒,你知道吧?就是慢慢的让你中毒身亡。”想了想,还是决定把实情告诉太子比较好,以后好让他妨着点。
“胡说!父皇说国师上通天文、下知地理,是个不可多得的良材,怎么会害我……”可是,好像自从自己8岁那年发烧后便开始吃国师的药,这两年多来并不见好,而且身子确实日感不支……
知道太子还需要时间去消化,夏子樱便不再多言,站起身子准备回房歇息。
“喂,你去哪啊?”身后响起某人略带别扭的声音。
“多晚了啊?自然是回房睡觉去了!”
“你、你留下……睡外间软榻!本、本王命令你!”
哈哈,看来也是个胆小鬼啊……睡就睡贝,巴不得呢!不然自己一个人睡也挺害怕的。遂回房取了新被褥,展在榻上大大咧咧睡了下去。
一夜无梦。一直睡到次日巳时才在太监的一声“皇后驾到”下给吵醒。
匆匆忙叠好被子放到角落,垂手立于一旁。如今不需装跪了,反而还不自在起来,夏某人偷偷鄙视着自己。
榻上的太子似乎也才刚醒,睡眼朦胧地用一只手支起身子,待看清行近前来的母后时才慌忙直起身子准备站起。
“皇儿不必多礼,继续躺着吧。呵呵,很好,多久没这样好好睡过一觉了呢!这姑娘医术确实不错。”雍容华贵的皇后娘娘一脸欣慰之色。
“母后,儿臣睡糊涂了,竟不知母后前来,有失礼节。”千浩臻在宫女的伺候下穿上鞋子,伏腰施礼。
皇后扶着太子在榻上坐下,这才看向一旁一脸不自在的夏子樱:“还未问姑娘如何称呼呢?只听宫人们称呼你……恩,十分不雅。”口气比之前几次温和了不下十倍。
“回娘娘,民女姓夏名子樱。”
“呵呵,子樱姑娘不必紧张,既能医好太子的病,本宫也定不会为难于你。”顿了一下,又斟酌着说道:“方才从雪儿公主那回来,公主脸上不知为何起了一片红疹,太医都对之无法。姑娘你医术既然不凡,可否……?”
“回娘娘,民女只答应皇上替太子治病。”废话,才长了不过两天,哪能这么轻易便宜了她?偷眼瞥了下太子,发现对方正满脸期盼地望向自己,便装作无视地看向脚尖。
虽和夏子樱打的交道不多,但阅人无数的皇后已看出夏子樱是个倔强的牛脾气,便也不再多言,毕竟现在儿子还需要靠她来治呢。
一时无话。
宫外却传来吵吵闹闹一团喧哗之声,一个小宫女急匆匆进来禀报:“启禀娘娘,雪、雪公主求见。”
不待说完,千浩雪已手执牛皮鞭子杀将了进来,仍是一袭水红宫裙,纤腰袅袅,摇曳多姿,只不过面上罩着一条厚厚的白色锦帕,只见她胸口上下起伏,想来定是气急败坏了。
想到她帕子后那“斑斓”的大花脸,夏子樱抑制不住“扑哧”笑了一声。惹得一干奴才无不满脸惊诧,大概这宫里也仅这女子敢惹这位刁蛮出名的公主了吧。
“小贱人!勾引了我凌哥哥不说,现下才进宫没多久,又把臻儿唬得迷迷糊……看来,我这脸也定是你搞得鬼!”千浩雪狠狠地甩了下鞭子,大步走向夏子樱,“看我今天不收拾了你!”
眼看着就要揪到夏子樱了,皇后娘娘慌忙一语喝住:“雪儿休怒!这是你皇兄的旨意。”
“哼,我皇兄定是被这狐狸精三言两语迷了心窍!我今天割了她舌头。”被皇后扯住胳膊,千浩雪不敢妄自拔出,但还是咬牙切齿恶语着。她实在看不出这姿色平平的女子到底有什么好?
“雪姑姑,夏姐姐是好人……”连千浩臻也懦懦地开了口。
“你?”千浩雪气竭,想不通为什么这才几日功夫,大伙就全换了副模样,心里又嫉又怒,甚至有些后悔当初将她弄进宫来。
夏子樱也不是个傻子,怕自己不说话反显得心虚,便咳了咳嗓子说道:“公主殿下,依子樱看,您脸上的症状并无大碍,只是虚火上炎,发热于肤表罢了。静心养性,多喝些凉茶,十天半月便能消了下去。”
“十天半月?你这个乌鸦嘴!”怎奈皇嫂紧紧拽着自己的胳膊,不敢轻易甩开:“小贱人,若不是皇兄皇嫂保你,我、我定让你褪层皮!哼!”说着千浩雪又狠很甩了两下皮鞭。空气中回荡着惊人心魂的“咻咻”摩擦声,众奴才慌忙跪下身子不敢抬头。
直到看着她骂骂咧咧怒气冲冲出了宫门,才有小太监哈着腰进门禀报:“禀娘娘,国师送丹药前来。”
唉,真是不清静的一天啊!
青须精眉的弥悟道士手托银盘走进太子寝殿内,那银盘上放着八颗赤红发亮的丹药,个个都有食指粗,看得夏子樱直揪心,那可怜的小屁孩竟然吃这玩意吃了两年多,太可怕了!
“启禀娘娘,贫道将这半月的丹药呈上,请太子按时服用,望能早日康复。”弥悟深深地打了个躬,将托盘交于太监,又假意才突然发现夏子樱的存在似的,捋了捋那青黑浓须笑问:“哦,夏子樱姑娘也在此啊?”
“你怎么知道我姓名?”夏子樱很吃惊,连公主都未问过自己的姓名,他是如何得知?
“贫道不仅知道姑娘姓夏,还知道你是个无根之人……夏姑娘应该明白贫道言下之意吧?不知可否让小道再算上一卦?”道士眼里精光四射,看得夏子樱直发毛。
“呃……还是算了吧。我并不迷信占卜的。”不自然地咧了咧嘴角,强作出一副无害的微笑模样。
“呵,既是不信,又为何害怕?纯且当作娱乐一把何妨?”弥悟国师步步紧逼。
情急之下,女子脑袋里掠过数个主意。想了想,索性放开了性子更好:“得得得,你不就是看皇上安排我给太子看病,心里不痛快吗?我若说同意让你算卦,万一你公报私仇,说我是狐狸精、是妖人,要杀了我、要火祭,那我不冤大了?”
“哈哈哈,夏姑娘真是快人快语。既是不愿,贫道也不为难。娘娘,在下告辞。”
看着国师逐渐远去,皇后才收回眼神,疑惑地看向夏子樱:“夏姑娘莫非有难言之隐?为何惧怕国师?”
某夏扯了扯嘴角:“哈哈,我倒是真怕他。他都没还没见过我呢,就说要把我火祭,昨天又得罪了他,万一他胡诌说我是妖精,那我不死才怪。”
见娘娘仍是一脸迷蒙的样子,便赶紧转移话题:“民女有私话想对皇后娘娘说,不知可否方便?”
谴退了宫人,皇后颦眉问道:“现下可否直言?”
夏子樱咳了咳嗓子:“恩……其实呢,与我本无干,只是看太子这样可爱的孩子被病痛折磨,实在于心不忍。请皇后娘娘,从此断了太子的丹药,否则太子命不久矣。”
“放肆!你方才说国师公报私仇,你自己本人不也如此?”皇后变了脸色。
“娘娘请看。”夏子樱边说变步向托盘处,取了一粒丹药,丢进一个盛着凉开水的杯子里,瞬间杯子便冒出一团青气,水里汩汩地起着小水泡,孜孜作响,煞是惊人。“丹药遇水尚且如此可怕,若是进了五脏六腑,日久天长,岂不是……”
皇后自小工于女红、琴棋书画,这些化学反应之类的常识自然是闻所未闻,震惊之下大张着嘴说不出话来,一旁的小太子同样也是一脸惊恐。
“这类型的丹药吃一次两次死不了人,初则症状便如太子般萎靡不振、多病多惊多幻觉;但若长久服用,少则二三年,多则七八年,性命便不保了。信不信我随便你们,我打从一开始就觉得这道士太贼。”
“可是、可是臻儿已经吃了两年,这、这可如何是好?”皇后亲眼所见不得不信,当下急得语不成调。
夏子樱莞尔一笑:“嘿,都说啦,现在还来得及。要是来不及,我可不敢以脑袋担保来治他。从现在开始呢,丹药自然是再也不能吃了,若是怕得罪国师,那就偷着不吃。然后呢,我再配些滋养腑脏、清毒固体的药方子,调理上一段时间,大概慢慢就没事了吧。”斜眼瞥到某太子一脸崇拜神色,不禁得意地咧了咧嘴。哈,被人崇拜的感觉还真不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