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了错了,调子错了,稍微还得再往上提点,我示范一遍啊。”仪和宫内碧湖畔的亭子里,夏子樱正在指挥着一群宫女太监练习合唱,只见她深吸了口气,“听好了啊,得这样,祝你生日快~乐~,稍微得有个转音,比前一句的调子还要再高一些。好了,大家再来一遍。”
为了讨好皇上皇后,好让自己混得更自在些,她便又出了这么个主意,让皇后身边的奴才们来个合唱生日歌。因为能吸引皇上的关注,皇后也没有理由不乐意,所以这几天都在马不停蹄的训练着,为五日后的圣宴做准备。
“嘁,还以为多新奇呢,不过是一句话重复唱几遍而已!”宫女奴才们正待开口,亭外却不适时的响起了嘲讽声。声音倒是挺好听,可说出的话却实在不入耳。
夏子樱深吸一口气,按捺下即将冲出口的怒火,回过头去:“喂,又不是唱给你听的,你唧唧歪歪什么?”
“啧啧,果然如某人所说,粗鲁霸道到不行。”那男子低低窃笑一声,抬起头来,一脸的戏谑表情。
蓝紫色锦袍,面如冠玉,风流倜傥,一看就是“富二代”,要么就是高官贵族子弟,夏子樱顶烦这类型的古代贵族:“粗鲁怎么了?姐姐我乐意!有本事你唱两句我听听?”
男子微一皱眉头道:“你这是在同本太子说话吗?”
“太子?”自动忽略眼前男子的美貌,“朝云皇帝不过三十来岁,哪来你这么大个太子?你胆儿也太大了吧?”
这大腻不道的话,出自夏子樱的口一点也不奇怪,却吓着了身后的一干奴才,众人纷纷跪下磕头:“殿下息怒,殿下恕罪!”
“哇,不是吧?竟然是真的啊?”女子张大嘴一副夸张表情,状若害怕:“那民女是不是也得请罪来着?……嘿,实话告诉你吧,我连本国皇帝都不需要跪呢。如果你是来砸场子的,就请走开吧,不然小心姐姐我拿石头砸你!”
撇了撇嘴,回过身子,“各位各位,继续啊……不然换成英文好了,免得某些人瞧不上!”
“砸我?鹰文?呵呵,新鲜!果然是个很好玩的女子,怪不得……”那男子似乎并不懊恼,仍然立在原地自言自语。
“怪不得!怪不得什么?再捣乱,可别怪我真的恼啦!”撂起裙摆,正打算迈开步子冲上前去,却发现袖子被人拽住了。
不知何时出现的千浩臻一脸尴尬:“夏姐姐,他、他就是我说的子寒叔叔……”
“咚——!”
“咚!咚!”脑袋像被锤子重重击了几下~~有点晕哪!
夏子樱狠狠晃了晃脑袋,瞪大眼睛道:“什么?你是说,他、他就是要帮我那个……”后面的话自然不能当着众人面说下去。
千浩臻饱含诚恳和同情地点了点头。
完了完了,把救命稻草人给得罪了……女子立马换了副谄媚笑脸,深深鞠了个躬:“嘻,太子殿下,民女给您请安了!太子殿下您鸿福安康!小人不知好歹,出口狂言,万万别往心里去才是。”正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谁让自己还指着人家来救命呢!
“哈哈哈哈,你若是个男子,定是个阿谀奉承之才,真是太好笑了!”瞅着夏子樱那乌云变换的小脸,南宫子寒再也憋不住了,弯腰大笑起来。这可比某人说的还要搞笑上十倍。真是个有趣的女人!
被人笑话原本就是件挺不自在的事,何况这位大声笑话着自己的还是个超级大帅哥呢!罢了罢了,你就笑吧,等到你把我弄出去了,看我怎么折磨你,哼!夏子樱低着脑袋暗自腹诽。
“好了,你就继续练你的什么‘鹰文’去吧。本太子还得去给表姐请安呢!”南宫子寒仍是一脸戏谑表情,看得夏子樱牙痒痒,却还得装出一副温柔笑脸。其实心下恨不得冲上前去对着那斯的后腰踹上一脚。
看着千浩臻与南宫子寒拐至假山后了,方才一脸忿忿地回过头来练习。顿时,碧湖旁又回荡起一阵咿咿呀呀的所谓“高音合唱”,连知了儿都给吓得没了声。
五日后,月夜。
御花园内。朝云皇帝气派辉煌的生辰大宴。
除了苍越、昆澜两个大国外,其他的附属小国也纷纷携着厚礼前来拜寿。因是初秋,又张灯结彩的,因此不冷不热,十分凉爽宜人。
此刻众人皆持着酒杯兴致勃勃地看着台上的所谓“大合唱”表演,时而有小王子、公主们的银铃笑语传来,合着“叮叮当当”的酒杯碰撞声,气氛很是融洽。
舞台设在御花园内的玉庭湖上,用木质材料架起,正对着筵席正中皇帝的所在位置。此刻台上正站着几排仪和宫的太监宫女们,扯着嗓门在唱着所谓的“鹰文祝寿歌”,声音尖锐且不说,唱出的语言也十分怪异:“哈皮博士得兔友、哈皮博士得兔友”,惹得一干王子公主们窃笑不已。
千浩泽自己也觉得十分有趣,虽然唱得实在不怎么样,但确实新鲜。只见他掂着酒杯抚着下巴,注视着不远处一身浅蓝色湖裙的夏子樱,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这姑娘着实有趣,若不是因为陌凌和雪儿的关系,自己倒是真有收了她的心思呢,虽然出生低微,但给个才人的名分也不为过。
歌曲重复了两遍,皇后忽然立起身子,朝后示意了个眼神,便有两名宫女盏着一个红木大盘子走上前来,只见盘上盛着一块圆形的食物,那食物通身涂着蜂蜜,嵌着时令水果,乍看十分诱人,其上插着9根白色细烛,冒着荧荧火光。皇后盈盈笑着,玉手接过盘子,放置在皇上面前的几案上。
“皇后,这是……”千浩泽温柔相问。
皇后轻轻服了服身子:“回皇上,这是臣妾特地为皇上准备的‘生日蛋糕’,祝皇上万寿春秋、国泰民安。以后臣妾每年都会为皇上准备。”
“难为皇后如此心细,朕十分感动。传旨下去,今夜摆架仪和宫。”千浩泽一脸喜悦。
“谢皇上,请皇上亲自吹蜡烛,并默许一个愿望。”皇后满心兴奋,为了这个晚上,她私下里已经让夏子樱示范了多次。
“哦?呵呵哈,好,好,朕吹蜡烛……皇后的这个礼物真是别树一帜,新鲜有趣啊!难为了你一番心思,来,将这‘蛋糕’切了众位贵宾都尝尝。”说着,便接过皇后递过来的刀叉仔细切起来。
难得看到向来肃严的朝云皇帝如此亲和,众人无不受宠若惊,于是一片赞叹之声便四下响起。
尹贵妃冷眼瞅着这一切,面上虽保持淡淡微笑,其实心里如打番五味瓶一般别扭。不用脑子都知道这一切定是那个可恶的狐狸精想出的招。不过,此刻还不是自己发飚的时候,暂且忍耐些时。于是故作矜持地笑了一笑:“皇后姐姐真是贤能淑德,想出的法子也如此体贴,妹妹我还得多向姐姐学习学习呢。”
“妹妹谬赞了,皇上的生辰是大事,做臣妾的自然得费点心思才是。”皇后也微笑着回了过去。
“姐姐身边的夏姑娘可真是新鲜有趣得紧,也不知可有婚配?”
“这夏姑娘是公主妹妹带进宫的,一切还是由雪儿做主才好,本宫可不好擅自做主,呵呵。”皇后摸不准尹贵妃为什么忽然对夏子樱紧抓着不放,也就留心回答着。说完,还瞥了眼身旁的皇上,难道是皇上他……
正思想着,那边的合唱已经结束。夏子樱下了舞台,走上前来“跪”下领赏。
“呵呵呵,夏医师,你这‘鹰文合唱’实在有趣的紧,虽然唱的不怎样,但也为大伙逗了一乐子。朕今日心情好,说吧,你想要朕怎样赏你?”说着,一双眼睛便看住下面跪着的女子不放。
话说,因为今天演出,夏子樱也不好再扎个马尾穿一身白衣,便特意让熟悉的宫女帮着梳了个简雅的百合髻,在其上插了根玉雕桃花簪子,配着一袭浅湖蓝色宫裙,腰上用月白色银丝带系了个蝴蝶结,于是原本的洒脱上便又添了许多女人味,与周围纯粹的脂粉女子一比,那脱俗气质便彰显无余,很是引人注目。
“回皇上,民女什么赏赐都不要,为皇上服务是民女的荣幸。”
“嘁—”,够狗血的马屁!贵宾座案上的南宫子寒适时递来一个很鄙视的眼神,一旁的千浩臻也在抿嘴偷笑。
查觉到有人盯着自己,夏子樱便也悄悄转过头去伸舌头做了个鬼脸:要你管?姑奶奶我乐意拍谁的马屁就拍谁的马屁?
“啧啧,真是个有趣的小美人儿呀。”隔了南宫子寒两三个位子的男子忽然“吃吃”低笑起来,引得夏子樱不得不顺带着丢了个眼神过去。妈呀,不看不要紧,一看吓一跳!那什么?不要反差这么大好不好!只见那家伙一身戎装肥头大耳三角眼双下巴络腮胡,满面红光,四肢粗大……
梁山泊李逵!!请恕夏某人思维太过跳跃,可这真是她的第一个反应。此刻那家伙正瞪着三角眼,满脸堆笑的瞅着夏子樱乐呵,貌似下一秒就要滴下口水来,吓得她忙回过头去不敢再往下看。
“恩哼,怎么不说话了?当真任何赏赐都不要?”见夏子樱不说话,只顾往旁边瞅,千浩泽脸上便现出稍许不悦。
要啊!谁说不要了?姑奶奶最想要的是出宫,可是给十个胆子也不敢当着今天说啊!“回皇上,民女……民女就要……十张各一百两的银票可好……?”
“哈哈哈哈,朕还当是什么大问题呢?不过是一千两银票而已。来啊,就依夏医师的,给她送上千两银票。”言毕,已有奴才用盘子呈了银票端至前来。
夏子樱伸手抓过银票塞至怀里,正准备磕头谢恩,顶上却传来了尹贵妃娇柔俏声:“皇上,这夏医师实在可爱得紧,臣妾十分喜爱,可否请圣上赐予妾兄一桩婚事?”
这尹贵妃共有三个兄弟,老二老三都在朝里办事,只有老大在边塞守关。因此,相比于从昆澜联姻过来的皇后而言,她的势力在后宫反而还要庞大些。千浩泽因想不通尹贵妃为何偏偏为兄长求一无权无势的民女,当下便沉思不语。
却不知这是尹贵妃与雪儿好容易想出的妙计,一个巴不得夏子樱离宫里越远越好;一个巴不得夏子樱早日嫁人或者干脆死了,好绝了陌凌的心,于是两下里便一拍即和。只苦了毫不知情的夏某人,那尹恩奎三十来岁却已经娶过四房媳妇,都因受不了他的猛兽行为,不是病死便是自缢而死。
正当时,下座上忽然站出一名戎装男子,走上前来跪在夏子樱旁边:“禀皇上,末将对夏姑娘实为一见钟情,恳请圣上赐婚。”说着,便埋头磕了三下脑袋,只听得“咚咚咚”三声巨响。
原本还在腹诽尹贵妃阴险狡诈的夏子樱便猛地清醒过来,乍一看旁边之人——天爷!可以不可以不要这样?这不就是方才的梁山水泊李逵大叔吗?他、他、他竟然要皇上赐婚与自己……
“皇、皇上,民女愿意一辈子陪在皇后身边伺候,还有、还有帮助大家看、看病,不要嫁人啊……反正不要嫁给他……求皇上别答应……”
千浩泽深深凝着眉,这尹贵妃最近真是越发的不知趣了,什么时候不提,非趁着各国使臣都在时说这事!答应吧,自己原本还想着收了夏子樱做才人呢;不答应吧,人家尹恩奎镇守边塞对朝廷有功,岂能轻易拒绝?
皇后瞅着他不说话,便笑着周旋道:“婚姻之事,也得从长计议。今日皇上生辰大宴,旁的事可暂且放放,改日再议。皇上看是如何?”
“皇后所言极是,今日诸位使臣在此宴乐,别搅了各位兴致。尹将军,你的事朕改日定为你做主,你暂且归位吧……夏医师你也先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