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送别

坐在凌云集团国内公司这边派来的轿车里, 旁边坐着安辰。宋妙妙抱着自己的包,脸上一丝表情都没有的,望着窗外。她没有成功, 却也没有失败。至少, 她爱过了, 因为她尝过了伤心的滋味, 也尝过了幸福的滋味。

昨天下过雪, 今天,地上比较滑,车都不敢开的太快。路上总算没有什么交通事故, 虽然车行不快,却是有序的往前行进着。从酒店到机场, 这段路程, 说长不长, 说短也不算太短。长到足够妙妙将她与罗素从相识到离开他这段过程回忆一遍;短到,她回忆过一遍之后, 机场已经近在眼前。

“妙妙,下车了。”安辰拉着她的手,走下车子。宋妙妙穿着一件雪白的长羽绒大衣,里面是将将及膝的深蓝色羊绒衣裙,下面是黑色长筒靴。长长的黑发, 没有挽起, 披在肩上, 看上去竟然比实际年龄成熟了些。

手里拿着护照, 牵着安辰的手, 一步一步的走进机场。高筒靴的细跟击打着地面,发出清脆的响声。候机大厅里人很多, 很乱,宋妙妙只觉得耳边“嗡嗡”的作响。安辰让她做什么她只是一个指令一个动作的服从着。

只是,将要登机的时候,有个声音叫住了她,留住了她的脚步。那声音带了些喘息,像是跑过来的。宋妙妙听着那声“妙妙。”却不是她以为的那个人,其实,或许她并不希望他来。这样的场合,对他的心情,他的身体一点帮助都没有吧。

回头,就看见那个高大挺拔的陈子熙,手里拿着一袋东西。宋妙妙看着子熙走向她,将袋子交到她手里“罗素给你的,他不能来送你了。”大家都知道罗素的身体,即使他现在可以自行活动,却不能承受这样的场合。太过激动的情绪,对他的病情,没有什么好处。

黑白格纹的牛皮纸手提袋,里面躺着一个很精致的MP3。银白色,她最喜欢的颜色。她接了过来,眼睛没有抬起来看来人,只是看着那个手提袋。提着袋子的手,轻颤着。控制着,没让眼泪掉下来,明知道他不会来,此刻,却那么的想他,想见他。但始终,她只是轻轻说了一句“子熙哥哥,帮我照顾素素。”陈子熙叹了口气,应了她。“丫头,早点儿回来。”妙妙点点头。之后转身,要走进登机室,陈子熙张嘴还想说什么,却不知道该不该说。一旁的安辰看出陈子熙有事,果然,他收到了子熙的一个眼神。

领着妙妙有些冰冷的小手,往里面走。妙妙不知道,有个人在人群里,注视着她离开的背影。那人看着她的背影,那样想叫住她,却无力开口。那种心痛,折磨的他摇摇欲坠。停住了脚步,不再往里走。有些木然的回头,有种直觉,要她回头。

于是,人海中,她看到了他。看着他倔强的不要子熙的扶持,望着她的眼神,是她从未见过的。他在笑,虽然很浅,那样的笑容,浅到让人很难发现。那样的笑容,苍白到令人心疼。不顾一切的往回跑,抱住他消瘦得让她心痛的身子。“素素。”他是让她留下的吗?

罗素抱着怀里的女孩儿,再次感觉到她的颤抖,然而这一次,他却轻轻的推开她。手搭在她肩上,看着她一瞬间涌出的泪水,抬手,帮她拭去“不哭,妙妙。”他依然在笑,能来看她,已经足够了。“我喜欢看你笑。”知道自己再残忍不过了,但他是真的受不了她的眼泪。宋妙妙拼命的摇头,眼泪是不受她控制的,像是开了闸一样。

“妙妙,听话。”抚着她散着的发,其实,更多时候,他真的很怀念她梳着整齐利落的马尾,灵动俏皮的样子。这样,都不像她了。罗素知道,之所以妙妙不像妙妙,也都是自己造成的。她的不快乐,都是因为自己。“我答应你,会发邮件给你,好不好?”他不是不爱她,不忍心伤她更多。只要,她不在他身边就好。即使,他那么想开口留住她。

“真的?”她蓦然抬头,看着含笑的温柔,看他浅笑点头。“答应了,就一定要做到。”搂住他的腰际“听子熙哥哥和思琴姐姐的话,好好照顾自己。”罗素勾了下唇角“答应你,但你也要答应我,不完成学业,不许回来。”宋妙妙顿了一下,点点头。罗素吻了她的额头,却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最后一次这样吻她。“走吧,飞机不等人。”只是,这世界上,却有比飞机还不等人的。那是什么呢?

“那袋子里是什么?”妙妙不免好奇,为什么会送她MP3?罗素却道“上了飞机再听。”望着妙妙被安辰牵着手离他越来越远,感觉妙妙一点一点离开他。虽然她一直不时的回头看他,他一直笑着,对她挥手,让她不要再看他。直到,她的身影完全消失在他的视线里。转过头,看着子熙“我们走吧。”

“为什么要骗她?就是为了让她走的安心吗?”什么会发邮件给她,他真的会吗?罗素看着陈子熙,轻轻开口“子熙,我没有骗她。”答应妙妙的,他会办到。知道,如果他没有办到,妙妙不会安心求学。他能做的,只是希望她可以定下心来,时间长了,或许,有些东西就会淡去了。

罗素迈步往机场候机大厅外走去,陈子熙快步跟了上去。真的怕他有什么差池,他现在的情况,让人担心。以前还有那个丫头在,现在,这个笨蛋把那丫头送走了,亲手送走了。还有谁会比那个丫头更加的在乎他,能观察他细微的变化,第一时间察觉他的不适?

原本该好好休养的罗素,却让子熙送他去了学校。他有太多的事情要做,有太多的事情要安排。有一份东西,在他学校办公桌抽屉里面静静的躺着,除了律师和罗素,没有任何人知道它的存在。罗素看着那份东西,或许,有一天这东西会有用吧。即使他和妙妙没有任何法律上的关系,一旦自己离开这个世界,妙妙,依然是他遗产的唯一继承人。或许,他早已认定了那丫头,要怪,或许只能怪老天让他们相识的不是时候吧。

飞机上,妙妙靠在安辰的肩上,闭着眼。泪水一直没完没了的往下掉,安辰并不安慰她,并不去哄她。因为他知道妙妙需要哭出来,需要发泄。只是,不知道罗素留给了她什么,让她一边听一边哭成这样。他不会知道,那个MP3里,流淌出来的,都是罗素的声音。只是那一首《雪绒花》,妙妙反复的听,一遍一遍轻轻,用只有她自己能听到的声音,跟着哼唱。像是,他唱她合。

回到她熟悉的地方,她之前住过很多年很多年的家,一切显得熟悉又陌生了。自己住过的房间,一切都没有动过。她知道,自己不在的时候,哥哥一定每天都会让下人打扫。转身,看着安辰,妙妙踮起脚尖,伸手环住他的脖子“哥,谢谢你。”安辰只是无奈的笑笑,揉了揉她散着的长发“你呀,别再让人担心就好了。”就怕这丫头来感性的,他真受不了。宁可她跷家,宁可她和他斗嘴,宁可她拼命的花他的钱都好。或许,他这辈子就是妹妹奴了吧。

安辰走出她房间的时候,身子稍微顿了一下。宋妙妙放下行李,拉着他的手,振作了一下精神“你的胃是不是又馋我的手艺了?”知道老哥身体哪里都还不错,就是不能饿。安辰心里暖了,这丫头,是真的没有白疼他。这样的女孩儿,他安辰的妹妹这么好条件的女孩子,哪个男人会不爱?不是他自夸。

坐在沙发上,妙妙已经让安辰坐在沙发上,飞机餐不是人吃的,头等舱又如何?哪里比得上家里的饭菜。先从厨房里拿了些干果放在茶几上,让他垫垫胃。家里一直都会备着零食之类的,就是因为大家都知道安辰这个情况。

干果都已经剥开壳了,方便他食用。妙妙将长发挽了起来,挽了袖子搜索着厨房里的食材,打开冰箱,看着家里的冰箱里面其实并没有什么东西,就知道自己不在的这段时间,老哥肯定都打野食了。恍然回想起自己第一次在罗素的家里,要做东西给他吃,他家的冰箱比家里现在的情况还惨。

怕哥哥等太久,下了两碗面,放了叉烧和蔬菜还有蛋。老哥其实比较好喂的,他吃东西都没什么忌讳。自己并没有胃口,但她知道,如果自己不吃的话,或许哥哥也不能放心。端了出来,两兄妹坐在自己家里吃面。就是最简单的汤面,却吃得很温馨。听着安辰用吃日本汤面的方法吃着她做的面,还很夸张的发出那种声音甚至把汤喝干净之后,还发出了赞叹。妙妙终于忍不住,笑了出来。“干嘛那么夸张?”嘟着嘴,看着安辰带笑的样子。

“好吃啊!你知道吗?这才是对厨师的最高礼赞。”妙妙在厨艺上很有天分,做的东西,真的比外面饭店的好吃。不是他这个做哥哥的护着自己的妹妹,夸大了。“妙妙,有没有想过以后念大学的话,学什么?”

“中医。”她学的只是皮毛,她总觉得,即使自己回去之后,罗素恢复了健康。她也会好好的帮他调理了,绝对,不会再让他有一丝一毫的不适。绝对,不许他再生病了。安辰明白妙妙的心思,不再说什么。只是希望,真的有动力,让妙妙去念书也不失为一件好事。答应了妙妙的事,他也会尽力去做。罗素,你一定要撑下去,妙妙还在为你努力,你,一定要等她回去,给她幸福。否则,即使你到了地府,我安辰也会把你拉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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