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的时光漫长但总有尽头。
在黎明时分,带着全身疲惫回到影歌祖宅的玛维小姐累的手指都抬不起来了,她艰难的摘下自己的猫头鹰头盔,想要将战甲脱下却摇晃着身体瘫软在地。
她大口大口的呼吸着,摇着头将昨晚那场黑夜中的追猎与杀戮的记忆压下去,将自己身上冰冷的气息散开。
她必须这么做。
她还要在阳光升起之后回到月神殿去做祭司的日常工作呢。
布莱克先生说的很清楚,在她完全掌握守望者的战技之前,她还不能独自外出狩猎,而在阴影之月的教义未被确定的情况下,她依然要继续维持月之祭司的体面。
布莱克管这个叫“伪装训练”。
对于守望者而言,这也是非常重要的“工作技巧”,玛维必须学会掩盖自己的秘密不让其他人发现她的身份。
但她这会真的很累。
一个新兵哪怕有月影大人的指导,在一夜之中追猎一百个下位恶魔依然已经逼近极限,玛维觉得自己这会非常迫切的需要睡一觉。
哪怕只有十几分钟也好。
长久的挥舞战刃让她连盔甲都脱不下来。
“这样软弱的姿态不行啊,玛维。”
布莱克出现在玛维身旁,他弯下腰伸出手环抱着玛维小姐将她从地面上拉起来,以往这样的亲昵肯定会让祭司小姐脸颊通红,但现在她真的没有推开海盗的力气了。
“记得我昨晚告诉你的故事吗?我一个人在那座叫达拉然的城市里完成了一场史诗级的大劫掠,我的那些废物下属们连一点忙都没帮上,这充分证明了一个强者不需要他人协助也能完成自己的目标。
你需要向我学习。”
海盗如此吹嘘着自己,又帮助玛维脱下盔甲,这个过程中免不了肢体接触,但祭司小姐困倦无比也没心情再抱怨了。
“瞧瞧你,可怜的小家伙,伱真的累坏了。”
布莱克搀扶着玛维坐在那安乐椅上,他蹲在祭司小姐身前,捧着她的脸,说:
“需要我给你唱摇篮曲吗?”
“我要迟到了。”
玛维迷迷糊糊的说:
“我要洗个澡换身衣服,今天是我和泰兰德主持早祭,只剩下一个小时了,但我好累.布莱克先生,以后每晚都要这么过吗?”
“当然,这是训练,为了你的小命着想可马虎不得。”
海盗抚摸着玛维的长发,温柔的说:
“但最少现在你可以休息,放心吧,我会叫醒你的。需要我帮你在你休息的时候完成洗漱吗?不是我吹嘘,我在照顾人这方面可是非常厉害的。
我可以在不打扰你的情况下帮你完成一切准备。”
“那就.拜托你了。”
玛维说话的时候眼睛都睁不开了,但这会她还对布莱克说:
“擦拭身体什么的太过分了,一位淑女不应该这样唔,好困啊,我要睡一会,就一会,记得叫醒我。”
“哈?到底是要还是不要啊?”
海盗挤着眼睛看着已经开始发出微弱鼾声的玛维小姐,他伸手放在玛维的额头上让她进入最深沉的睡眠,又拉长声音说:
“那我就默认你需要咯?你看,你没拒绝,对吧?”
布莱克·屑哼着节奏明快的海盗歌帮玛维脱掉战靴和手甲,又踹了一脚脚边捂着眼睛不知道在想什么下流事情的小鱼人,让它去给澡盆里放水。
小鱼人恶声恶气的叫了一声。
它觉得布莱克越来越坏了,居然用这种方式欺骗无知少女。
啧啧,但这玛维小姐眼看着已经没救了,她已经落入了邪神寂静者的魔爪之中,正义无比的自己虽然看不惯这种恶劣的行为,但也不至于为了一个已经摆上祭台的牺牲品破坏自己和布莱克的良好关系。
嗯,仁慈的鱼人大人会在玛维小姐彻底沦陷于邪神的爱情攻势的时候为她可悲的灵魂祈祷的。
带着这样恶劣的想法,奔波尔霸动作轻快的放好了一缸温度合适的洗澡水,又呱呱叫着将一套黑色的精灵内衣双手递给布莱克。
海盗瞪着眼睛看着奔波尔霸送上的“礼物”,他伸出两根手指将那带着蕾丝边的内衣提到眼前,又看了一眼身旁只穿着贴身衣物入睡的玛维。
他撸起袖子,气不到一处来的对小鱼人呵斥道:
“还没到这个阶段呢,混蛋。
这种下流的衣物拿出来只会让她觉得我是个变态,去换一套保守一点!一会不许偷看,敢拿侏儒相机偷拍看我不打断你的腿。
等等!
你是从哪搞来这种情趣服的?
老实交代!
你这混蛋也学会了呀,给我过来,我今天非得揍死你不可怕什么嘛,你可是神选,死了也能复活的嘛。”
一个小时之后,神采奕奕的玛维小姐准时赶在早祭开始前到达了月神殿,虽然只是小睡了几十分钟,但得益于寂静者大人优秀的造梦技巧,让玛维补足了劳累一夜的疲惫。
她脸颊红彤彤的,行走时总是忍不住擦一擦自己的手臂,心中涌动着怪异的想法抱怨布莱克先生真是太过分了。
居然在未经允许的情况下帮她洗了个澡褪去疲惫。
虽然布莱克先生强调他在整个过程中都带着眼罩绝对没有任何不礼貌的行为,但这种事想一想依然让人羞愧无比。
但从另一个方面来思考,布莱克阁下可是一位神灵,自己是他的神选,那么或许在神灵眼中这种行为并不算什么。
自己是不是有些大惊小怪了?
而且虽然布莱克先生一直藏着掖着,但他那种笨拙的想要接近自己却又害怕破坏他在自己心中形象的行动想想其实也可爱的。
他其实是在追求自己,对吧?
“玛维,快来,今天神殿中的信徒非常多,我们有的忙了。狄安娜导师说她今天不会出面,全权交给我们两来负责.
咦,你笑什么呢?”
泰兰德已经在神殿门口等待自己的同伴,她催促着却又发现玛维那总是冰山一样的脸上挂着奇特的笑容便问了句。
玛维急忙板起脸又恢复到平日里的冷漠姿态,她看了一眼泰兰德,尤其是对方额头上那个若隐若现的月神徽记。
她小声说:
“她们还没决定好吗?神迹已经显现,按照传统,你这样的神选者应该成为大祭司候选了。”
“我”
泰兰德有些犹豫,她对玛维说:
“是我自己婉拒了,我觉得自己的修行还远远不够承担大祭司的职责,更何况现在是战争时期,玛维,我们还有太多重要的事情要做呢。
也不知道为什么,我今天总是感觉心神不宁。”
美丽的祭司小姐摸了摸心口,她看了一眼门外的天空,对玛维说:
“我感觉,今天可能会有重要的事情发生,唉,局势越来糟糕了,但愿艾露恩保佑我们。对了,玛维,一会要和我一起去看看伊利丹吗?
他伤得很重,我有些担忧。”
——
“你为什么用那种看人渣的眼神看着我?你这混蛋越来越过分了嗷。”
在月神殿之外的街道上,披着斗篷和兜帽把自己打扮成远行者的布莱克目送着玛维和泰兰德走入神殿中。
在晨光中他活动了一下肩膀,对脚边被揍的鼻青脸肿的小鱼人说:
“你可是看到的,我全程都带着眼罩和瞎子一样,也没有用手去碰她身体。在这个时代我的人设可是正人君子,懂不懂?”
“呱!”
小鱼人表情恶劣的对自己的饲主做了个鄙夷的手势。
没错,你确实全程带着眼罩,但你要偷看还需要眼睛吗?还说什么没用手去碰触人家,确实没用手,但你用触须了对不对?
本鱼人可是亲眼看到的!
那几只触须卷着浴巾在水中擦拭的姿态简直和“修女の黑暗堕落”的邪教现场一样。
看一眼都掉San。
你这个下流的邪神,不要再油腔滑调的解释了,你的存在简直是对“正人君子”这四个字的侮辱。
“我看你就是欠揍!”
布莱克又握紧了拳头,小鱼人呱呱叫着求饶,又动作灵巧的甩出小号的鱼叉把自己带到布莱克肩膀上。
它坐在自己的“御座”上,指了指另一个方向。
布莱克瞥了一眼,说:
“怎么?偷东西还偷出感情了?你信不信你现在出现在胡恩面前,那黑牛能亲手掐死你,他被打到濒死可都是因为追你这个小偷。”
小鱼人撇了撇嘴,呱呱叫了几声。
“好吧好吧,我知道他是真实历史见证者,我们确实应该去看看。”
布莱克摩挲着下巴,瞥了一眼已经有信徒高唱圣歌的月神殿,转身嗖的一声消失在吹起的还带着硝烟的风中。
他要去看看正在城中养伤的胡恩·高岭和怒风兄弟,当然,在祭司们结束一天工作的时候他还要回来接“女朋友”下班呢。
他感觉玛维小姐在接受自己,这是很好的推进。
他可不想半途而废。
胡恩·高岭虽然是误入战场,但这悍勇的大牛牛确实帮助精灵们杀死了恶魔统帅,光是这份功绩就足以让傲慢的上层精灵对胡恩感恩戴德。
因此在战后受伤的胡恩被几位大法师亲自护送着回到苏拉玛休养,他就在拉文凯斯大领主休息的领主大厅的一个房间中。
那些跟随胡恩大酋长跑来追击小偷的牛头人战士们这会死死守在酋长的房间之外,但这些凶悍的高岭战士们肯定发现不了溜溜达达从窗户翻进来的邪神大人。
布莱克手里还捏着一束从城市花丛里随手采来的花当做给病人的礼物,但在他靠近房间时却听到了里面传来的交谈声。
那个虚弱但低沉的声音是胡恩·高岭,而另一个温和的劝说声应该是加洛德·影之歌。
这个发现让海盗挤了挤眼睛。
影歌弟弟的学习能力真不是盖的,自己昨晚教了他一些“谈判的艺术”,这家伙一大早就跑来实践了。
他真的是非常有策略。
并没有立刻跑去见巨龙们留在苏拉玛的使者,而是先来和胡恩·高岭这个牛头人的酋长交涉。
一方面为拉文凯斯领主的军队寻求凡人同胞的帮助和结盟,另一方面也算是熟悉并尝试一下刚刚学会的交涉艺术。
布莱克站在门口听了几分钟,他发现加洛德和胡恩的谈话进展不错,在亲眼看到恶魔的威胁之后,高岭大酋长也确实存了寻找盟友的心思。
胡恩虽然是个憨憨牛头人但他并不蠢。
他不认为高岭部族依靠至高岭的地势就能抵抗恶魔的攻击,而一旦恶魔拿下了苏拉玛只需要翻过高山就能进入至高岭的大地。
这简直是在家门口的威胁。
而且这些精灵打赢了恶魔。
巨龙和半神都在帮他们,如果高岭氏族想要熬过恶魔危机,那么和精灵结盟是非常不错的选择。
在这样的想法下,胡恩和加洛德几乎是一拍即合。
布莱克带着古怪笑容离开的时候,影歌弟弟已经在和憨憨黑牛热烈讨论起具体的联合和出兵计划了。
“这有的人果然天生就适合干这一行。”
布莱克挥舞着手里的鲜花,对坐在肩膀上的小鱼人说:
“我这小舅子就属于那种出生前把外交和统帅天赋点满的奇才,虽然其他属性惨不忍睹,拿着魔法剑连个恶魔卫士都干不掉,但这并不妨碍他即将成为这个时代最亮眼的仔。
这边不需要担心了。
走走走,我们去看看蛋哥,那家伙之前为了救拉文凯斯,发疯的吸了十几个月亮守卫差点把自己弄成傻子。
要不是我家祖师爷神兵天降,纯情少男伊利丹就要领盒饭了。”
他举着鲜花走向怒风兄弟所在的房间,这两个为反抗军带来了半神援军的年轻人自然也是苏拉玛的贵客,大魔导师专门安排了奢华的房间给他们居住休息。
但在布莱克靠近房间时,却突然听到了两兄弟的争吵。
“你给我老老实实躺下!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就像是被巨龙踩过去一样!有天大的事也得好好休息才行!”
这是玛法里奥的声音,带着关切和哥哥的威严。
“我必须去见她,我有话要和她说,我在濒死的时候才意识到我的所有等待和胆怯都毫无意义,在这个大家随时都会死的时代,我再也不想体验那种带着遗憾孤独消失的感觉了。
你扶着我去!”
这是伊利丹的声音,充满了一股决心和弟弟的勇气。
“泰兰德又不会跑,她就在月神殿里,没准她傍晚还会来看你,昨天她就来了,只是那时候你在昏迷呢。
乖一点,伊利丹,现在不是逞强的时候.唉,你从哪找到我的日记?”
“我我不小心捡到的!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我知道你对泰兰德的心意了,玛法里奥,我的哥哥
我不能再等了。
月神在上啊!
为什么这种糟糕的事会接二连三的出现在我身上。”
然后,房子里一片沉默。
显然是在经历一场很可能会导致兄弟反目的尴尬与难言的痛苦无奈,而众所周知,这种三角恋的苦情戏码是乐子人们最喜欢的剧目。
于是
“砰”的一声巨响,怒风兄弟的房门被一脚踹开。
在两兄弟同时回头的注视中,手里握着一捧乱八七糟搭配在一起的鲜花的黑衣先知大步走入房间里。
他看着眼前脸色大变的兄弟两人,在那兜帽之下露出非常友善的笑容,他摊开双手,在肩膀上的小鱼人摸出爆米花的动作中,对怒风兄弟说:
“哟,伟大的黑衣先知感觉到了一场可怕的悲剧即将发生,于是我赶来这里阻止你们为了一个女人试图弄死对方的可悲戏码。
裂痕,可怕的裂痕已经在兄弟之间诞生。
但这是不应该的。
你们还有更好的解决这件让人兴奋.呃,让人尴尬的事情的希望。
那么,青涩而冲动又被酸酸的爱情恶臭主导的年轻人啊,作为一名拥有三位妻子和很多红颜知己的成功人士,我觉得我有必要在这个时刻向你们传授一点点宝贵的人生经验。”
屑海盗左右看了看,说:
“来,让温柔又多情的大海浪子布莱克医生来治愈你们冲动又青涩的内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