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示威

江北军落户青州已一月有余,合编也正式完成,城中在编的作战士兵已有四万七千六百五十六人,其中骑兵四千五百三十一人。别的暂且不说,只每日的粮草支出便是很大一笔开支。虽然有从泰兴抢来的那些银钱,却挨不住这四万来人嚼用,每每提到此事,军需官李少朝便似刚吃了黄连一般,一张嘴就能吐出苦水来。

青州地贫,以往也是全靠背后的冀州供养支撑,现如今青州与冀州明面上已属敌对阵营,纵是冀州肖翼并未对青州实施经济封锁,可也不好再明目张胆地给青州送粮送钱来。

“如此看来,咱们须得尽早取下冀州了。”现任江北军右副将军莫海提议道。

薛武却摇头道:“武安还有鞑子大军,我们举着抗击鞑子的大旗,先不与鞑子开战,却是全身去打自家人,说出去怕是名声不好。”

莫海原是从豫州出来的,五大三粗的一个壮汉,脾气也最是耿直,听薛武如此说当下便驳道:“那薛将军该如何办?难不成为了个名声就要让大伙饿死?这么好几万的人,整日里坐吃山空,不取冀州取哪里?你们这太行山又不比乌兰山,穷得响叮当的,拿什么供养这许多兵马?”

莫海这样说,薛武脸色便有些不好,他是土生土长的太行人,自然听不得别人说半句太行不好,哪怕太行山的确是地贫人穷。

王七看出薛武不悦,怕莫海再继续得罪人,忙笑着说道:“想想总能想出法子来,想当初刚入乌兰山的时候,大伙不也是怕山中养不住兵嘛,可结果呢,咱们江北军不只是养住了,还壮大了不少呢!”

阿麦抬眼看向薛武,问道:“薛将军,战前青州城内的戍兵也有了两万,除了朝中的粮饷,可还有别的谋财之道?”

薛武摇头道:“只靠着朝中的粮饷勉强养兵,所以青州向来有穷困之名,朝中很多人都不愿来为官。”

阿麦笑了笑,青州穷困她是知道的,不过只看城中那些将领的府第,倒不像是薛武说的这般穷得过不下去,于是又问道:“那来了的这些呢?总不能让大伙连家小都养不住!”

薛武想了想说道:“青州这地方穷,朝廷给的俸禄又少,独身一个的倒还好说,若是拖家带口的便有些养不住。后来有一任守将曾想过一个法子,就是私下里给大伙在太行山里分个山头,种些耐旱的作物,或是收些山货补贴家用。”他说着看向王七与李少朝等人,说道,“你二位算起来也是从青州出去的,应该也还记得吧?”

李少朝与王七俱是一愣,这是青州军中秘而不宣的事情,说是分个山头,其实就是那些高级将领们圈山占地,然后白使唤着军中士兵去替他们耕作。他二人都是入江北军后才发达起来的,在青州时都没少去那些“山头”上做苦力。现如今薛武点到了两人头上,两人不觉都有些尴尬。

李少朝眼珠转了转,笑道:“以前倒是有所耳闻。”

王七却是直接说道:“记得,我还去山上住过些日子呢。若是没有记错,飞霞山上那片核桃园还是薛将军家的吧?”

薛武脸上红了红,颇有些不自在,应付道:“家中的事都是内子在打理,我不太操心这个。”

张生看出薛武的不自在,忙转移话题道:“那能否也像在乌兰山时一样,将各营散入山中呢?”

别人还未开口,李少朝却是连连摇头,反对道:“养不住的,这一带的山太荒了,气候又旱,只能种些高粱等耐旱的作物,产不了那么多。山里的农户自己都吃不饱,你就是手里有钱也买不来粮食。”

诸将中有不少青州人,自然也知道这些都是实情,三三两两地跟着点头认同,齐齐看向阿麦,等着阿麦拿个主意。阿麦那里一直沉默,刚才张生说把各营再次散入山中引得阿麦心中一动,却不是因养兵之事,而是想起了另外一个难题的解决方法。

众人见阿麦沉默不言,便也都跟着静默下来,可等了半天仍不见阿麦有所反应,心中不禁都有些奇怪。王七看了一眼身旁的李少朝,用胳膊肘轻轻地碰了碰他,冲着阿麦处努了努嘴。李少朝对王七的小动作视而不见,只轻轻地清了下嗓子,正欲开口时,对面的张生已先出声唤阿麦道:“麦将军,您说呢?这山中又产不了足够的粮食供养我军,冀州那虽富,可毕竟不是我们的,能不能指得上还难说,咱们总得想个法子才好。”

阿麦此刻已是回过神来,张生话又说得十分清楚,阿麦明白张生的好意,先冲他微微笑了笑,这才问诸将道:“大伙怎么想?”

李少朝迟疑下,说道:“要不,我让人去寻些耐旱高产的作物去山里种?”

阿麦笑道:“开荒种地是条门路,不过却得有上两年才能看到成效,不是应急之法。你先去让人寻着去吧,就是给了青州百姓也总是件好事。”

李少朝点头称是。

阿麦又道:“要解决吃穿问题,最好的法子就是把富得流油的冀州拿下来,只不过现在武安有鞑子的军队,我们没法转身,也不能放着鞑子不管先回身和自己人打仗。”

薛武听了此言忙点头,说道:“确是如此。”

阿麦接着说道:“所以,最好是冀州肖将军能主动送给咱们钱粮。”见诸将面上都露不解之色,阿麦笑了笑,又对薛武说道,“此事还需薛将军亲自跑一趟冀州,说咱们江北军因粮草不济,打算先放弃青州,求肖将军暂且借我们几个郡县躲上一躲。”

薛武听出来阿麦这是要自己去敲竹杠,虽不是十分认同,却也不好说别的,只得沉声领命。

待到军议结束,天色已是擦黑。薛武随着众人出得议事厅,故意慢了几步落在众人身后,偷偷拉住了走在后面的李少朝,低声询问道:“李将军,不知先前大伙出府迎的那位徐先生是何人?”

李少朝冲薛武伸出大拇指来,答道:“那是我江北军第一智囊,原来商帅身边的军师,徐静,徐先生。”

薛武有些诧异,说道:“商帅的军师?怎么看着和麦大人很是相熟啊?”

李少朝神秘地笑了笑,“那是因为徐先生是麦大人的叔丈!”

“叔丈?”薛武不禁惊讶,“麦大人竟是已娶了妻的?”

李少朝嘿嘿一笑,问道:“怎么,看不出来吧?”

薛武下意识地摇了摇头,心中突然庆幸起来,幸亏妻子没找媒人把自家的妹子说给麦大人,否则,别人还不知会怎么看自己,送妹给上司做妾?正想着,忽听身旁的李少朝唤“麦将军”,薛武一抬眼,见阿麦带着名亲卫又从前面返了回来,忙也恭声唤了句:“麦将军。”

阿麦笑了笑,对薛武说道:“正好薛将军还没走,刚才有句话忘了交代,等薛将军去了冀州,一定要向肖将军言明咱们江北军实属无奈才出此下策,只望肖将军多顾念一下青州的百姓,我江北军实不忍将青州百姓留与鞑子残害。”

薛武与李少朝二人俱是一怔,阿麦身后的那名亲卫却已是嗤笑出声。阿麦转头横了他一眼,那亲卫这才忙肃了面皮低下头去。

薛武被那亲卫的笑声惊醒过来,连忙应诺道:“属下明白了。”

阿麦又和他寒暄了几句,带着那亲卫转身走了。

薛武立在原地仍有些愣愣的,李少朝笑着拍了他一下肩膀,嘿嘿笑道:“甭发愁,反正你和肖老将军也不是外人,要我说啊,你去了就照直了说——您给不给粮草吧,给了,咱们一定念着您的好;不给?那好,别怪咱们脸皮厚了,也只能带着青州百姓一同来投奔您老人家了,您老赶紧给咱们腾屋子挪炕吧!”

薛武眼睛眨巴眨巴地看着李少朝,更是有点傻了。

再说阿麦带着那名亲卫离开,却没回自己的住处,而是转了个弯到了给徐静所住的园子。徐静的房内已亮起了灯,张士强正指挥着两个小兵往外抬一个装满水的大浴桶,抬眼间看见阿麦过来,忙叫那两个小兵先将浴桶抬走,自己快步迎了上来,叫道:“大人。”

阿麦随意地点了点头,问他道:“先生没睡?”

张士强摇头道:“先生说赶路赶得身上太脏,非要洗澡,这不,刚收拾利索了。”

屋内的徐静已是听到了外面阿麦与张士强的对话,扬声问道:“是阿麦吗?”

阿麦连忙高声应道:“先生,是我,阿麦。”

门帘一挑,已换了干净衣衫的徐静从屋内慢步踱了出来,看了看阿麦,问道:“军议结束了?”

阿麦忙道:“结束了,过来看看先生,打扰您休息了吧?”

徐静没有答话,视线却是落在了阿麦身后的那名亲卫身上,自从他入城起,就发现这亲卫一直不离阿麦左右,不禁问阿麦道:“这是谁啊?怎么一直跟在你屁股后面?”

阿麦还未回答,那名亲卫却是抢先回答道:“徐先生,在下姓穆。”

“木?”徐静伸手捋了捋胡子。

这亲卫正是化名为穆白的林敏慎,他见徐静如此问,淡淡地笑了笑,答道:“正是,在下穆白,对徐先生……”不及林敏慎把话说完,徐静便打断道:“双木成林?”

林敏慎一怔,随即便明白过来,眼中露出钦佩之色,赞道:“正是,徐先生果然厉害。”

徐静却皱了皱眉,没好气地说道:“你是生怕别人不知道你是谁吗?”说完又转头训阿麦道,“你怎么收了这么一只孔雀在身边?”

林敏慎脸上一时窘得又红又白,一旁的张士强却是扑哧一声笑了起来。阿麦忍了笑,答道:“是商帅安排的,我也无法。”

徐静又看了看林敏慎,突然说道:“改了吧!”

林敏慎一愣,就又听徐静接着说道:“别叫穆白了,改成白穆好了。”

林敏慎羞怒道:“徐先生怎的如此说话,亏在下还对先生仰慕已久……”

“穆白!”阿麦出声喝住林敏慎,“不得放肆!”

林敏慎涨红着脸还欲再说,那边徐静却已是转过身去,对着阿麦说道:“你陪我在这附近溜达溜达。”林敏慎见徐静对自己如此轻视,心中更是恼怒,直想绕到徐静身前去理论。一旁的张士强忙将他拽住了,扯着他向院外走,“大人和徐先生有事要谈,你我在园子外面守着就好。”

林敏慎被张士强拉出了月亮门,阿麦陪同徐静沿着园中的小径缓步向前溜达着,笑着劝道:“先生何必和他生这闲气。”

徐静沉默片刻,突然说道:“他不该这样,用人不疑疑人不用,这样做反而落了下乘。”

阿麦一愣,随即便明白过来徐静所说的这个“他”指的是商易之。阿麦默了默,说道:“林敏慎武功极好。”见徐静转头看向自己,阿麦淡淡笑了笑,解释道,“他也是一片好意。先生有所不知,我在泰兴时受过一次伤,差点丢了小命。他在我身上投得太多,生怕还没等返回本来呢我却被人给杀了,这才专门留了林敏慎在我身边保护。”

徐静打量阿麦片刻,笑了,说道:“你倒是看得开,和你相比,老夫倒是落了下乘了。”

阿麦忙说道:“先生可别这样说,先生于阿麦是良师益友,若不是先生,阿麦不会走到今日。”

徐静却翻了个白眼,不客气地说道:“你别拍我的马屁,你我心里都明白,咱们一起搭伙那是各取所需,你不用承我的情,我也不欠你的意。”

阿麦笑笑:“阿麦知道。”

徐静捋着胡子,直白地说道:“知道最好,所以以后就收起你那副小聪明,老夫不需要这个。再说,你现在已经是一军之主,无须再看别人的脸子过日子,要硬起来才对,你只要能打胜仗,别人自然会敬你畏你。”

阿麦知徐静是好意,心中不禁有些感激,却又是习惯性地抱拳一揖,恭敬道:“多谢先生教诲。”

徐静闻言翻了个白眼,又咂着嘴摇了摇头,不肯再说。阿麦见状不禁苦笑,她这样的姿态做得太多了,一时要改却是不容易了。

徐静问道:“你这会儿来寻老夫可是有事?”

阿麦想了一想,说道:“还是武安常钰青之事,我仔细想过了,觉得此刻还不是主动出击的好时机。再说,现在的江北军也败不起。”

徐静听了停下了脚步,转过身看向阿麦,问道:“你已想出应对之策?”

阿麦面容坚毅,沉声答道:“顺势而为,应时而变。且看常钰青如何动作,若是驱赶百姓直接攻城,便将计就计诱他入城以歼之。”

“那百姓呢?”徐静问道。

阿麦用力抿了抿唇,答道:“百姓能救则救,不能救则当诱饵放弃。”

徐静静静看阿麦片刻,忽地笑了,说道:“阿麦,你现在真的是一名将军了。”

阿麦苦笑道:“先生休要挖苦我了。”

“不,不是挖苦,是夸你!”徐静正色道,“自古没有名将以仁留名的,所谓慈不掌兵正是此意,你若只顾对城下百姓仁慈,便会忘记对城内百姓与守军仁慈,一旦城破,将是全城遭屠。”

阿麦淡淡笑了笑。

徐静在一旁的青石凳上坐下身来,又接着刚才的话题问道:“若是常钰青只是驱赶百姓填护城河呢?”

阿麦在徐静对面坐了下来,没有直接回答徐静的问题,却说道:“先生,我想从骑兵中挑出部分精锐放出去作游击之用,剩下的编入各步兵营。”

现今南夏军编制,以队为基本战术单位,一队百人,辖十伍,队以上是营,营以上是军。其中,步兵、骑兵独立为营,并无直接的辖属关系。步兵营中虽也有骑兵,数量上却是极少,大多为将领亲卫或营中斥候。

徐静兴趣顿生,又用手轻轻捋了捋胡须,问道:“说来听听,你有何想法?”

阿麦说道:“有些骑兵由于战马不好,不能作攻击之用,不如配给步兵营,一是可以担任军官的传令兵,或是用来押运辎重。二是可以独立为队,用来进行侦察和占领一些重要阵地,或是当敌军显露混乱之态时,在步兵后面布成战斗队形,在步兵将军的指挥下利用这种有利的时机去追击敌军。”

徐静听得眼中精光闪烁,不停地捋着下巴上的胡子,忽地问道:“若是大兵团作战,这些骑兵当如何用?”

阿麦不好意思地笑笑,坦然答道:“一时还顾不上琢磨,就是想反正这些骑兵与鞑子铁骑正面对阵是处于劣势的,不如留下来作为他用。”

徐静面上露出凝思之色,却是陷入了思考之中,过了好半晌,才又笑着问道:“那你要放骑兵精锐出去是什么打算?可是防备常钰青攻城?”

阿麦答道:“正是,有这样一支精锐之师游击在外,便是常钰青攻城,我们也可多一成胜算。”

徐静点了点头,又问道:“唐绍义走了,现在的骑兵统领是谁?”

“张生。”阿麦答道。

徐静闻言,颇是惊讶地看了阿麦一眼。

阿麦无奈地笑笑,说道:“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我信他便是。”

徐静沉默了片刻,便道:“那你应先去和他商量一下改编之事,毕竟要动的是骑兵。”

阿麦点头应道:“我明日就去。”

翌日一大早阿麦便去骑兵营的校场上寻张生,谁知还未曾见到张生,却先远远地看到了校场一角处的王七与李少朝二人。只见李少朝张开双臂拦着王七,两人似正在争论着些什么。

阿麦瞧得奇怪,便走近了仔细去听,就听李少朝嘴里一个劲儿地念叨着:“不行,不行,王七你少糟蹋东西!”

王七身上沾了不少灰土,一边推搡着李少朝,一边叫骂道:“你留着这畜生才是糟蹋东西,白费粮草不说,还整日里跟大爷一样叫人伺候着,哎!你瞅瞅它,你瞅瞅它,你看它那副跩样!和它主子一个德行!”

王七叫嚷着指向李少朝身后,阿麦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见校场边上并无他人,只在用来拴马的木桩之上系了匹身长蹄大、剽悍神骏的白色战马,鬃毛竖立,神情很是昂然。阿麦皱眉细看,越看越觉得此马有些眼熟,猛然间记起这马正是常钰青的坐骑,貌似还有个名字叫“照夜白”的。

李少朝无意间瞥到了阿麦,大大松了口气,忙拉着王七迎了过来,叫道:“大人,你快给咱们评评理。”

原来阿麦并未记错,这匹战马果然就是子牙河大战中常钰青留在河边的那匹照夜白。那次大战,常钰青中计被困,挟着阿麦一同跳入河中逃脱,却将坐骑留在了河岸边,战后便被李少朝当宝贝般“捡”了回来,一路藏着掖着偷偷摸摸地带到了青州。

前几日王七来寻李少朝要战马,正好看到了这匹照夜白,因喜它神骏,非要向李少朝讨了去做坐骑。谁知这照夜白却是性子极怪。你说它温顺吧,它却不容人驾驭,不论是谁上了马背都得被甩下来。可你要是说它是匹烈马吧,它却又是谁给它粮草都吃,一点没烈马该有的气节。

简而言之,这照夜白就是一马中的无赖。王七几次驯马不成,气得就要杀了这马泄愤,李少朝怎能舍得,两人就因为这事争了起来。

阿麦听得头大,看了看场边那头颈高昂的照夜白,脑中忽地闪过常钰青那张面孔,同样的张扬跋扈……

李少朝仍在喋喋不休,“大人,你说这么神骏的一匹马,还不能有个小脾气小性子了?王七自己驯服不了,就要杀了这马泄愤,你说他这是不是糟蹋东西?”

王七更是恼怒,“你养了它几个月了,也没见你能把它驯服啊,既然不能驯服,那还留它做什么?白白糟蹋东西!”

李少朝听了自然又是反驳,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在阿麦面前竟又争了起来,到最后齐齐地问阿麦道:“大人,你说怎么办吧?”

“送回去!”阿麦突然说道,“给常钰青送回武安去,让他拿钱来赎,如果不肯的话就在武安城外直接将这马宰杀了便是。”

李少朝与王七两人俱是一愣,倒是那照夜白似听懂了阿麦话一般,张口怒目,昂首嘶鸣,直要挣脱缰勒而去。李少朝仍有些犹豫不舍,王七却是已经拊掌叫好道:“对!叫常钰青拿钱来赎,咱们既赚了银子又叫他折了面子,一举两得。”

“还可以探一探武安的敌情。”阿麦笑了笑,又嘱咐道,“叫人骑了快马去,切莫再折了人。”

王七忙点头允诺,回头就从斥候队中选了几个机灵活络的士兵,如此这般地交代一番,又给他们每人配了双骑,就让他们带着这匹照夜白直奔武安城。

武安城,距青州西北不足二百里,快马加鞭一日即到。那几个斥候因得了王七的叮嘱,路上并未着急赶路,走到距武安三十里的溪流浅滩时又特意停下歇了歇脚。待第二日一早,先将坐骑喂饱饮足,留下两人带着多出的战马隐藏在溪边的树林中等候,其他的人这才各骑了骏马,牵着照夜白去往武安城。

武安城内,常钰宗听到城门小校的禀报,急忙上了城楼察看,只见距城门一箭地外果真立了几骑南夏骑兵,当中一匹白色战马膘肥肌健尤为神骏,正是常钰青的坐骑照夜白。常钰宗转头问身边的校尉道:“他们要咱们拿什么来换?”

“白银五千两。”那校尉答道。常钰宗心中顿喜,大笔白银不好携带,就是给了他们也带不走。那校尉犹豫了下又补充道,“说是不要现银,只要银票,如果没有南夏的银票,咱们北漠的也行。”

常钰宗一愣,待反应过来更是气得骂道:“南蛮子可恶!”

那校尉偷偷地看着常钰宗的脸色,小心问道:“将军,咱们当怎么办?”

正如常钰青所说一般,常钰宗此人年纪虽不大,行事却少有莽撞,明明此刻心中很是气愤恼怒,却没率性而为,只是吩咐身边校尉道:“先拖着他们,赶紧派人去禀报大将军。”

那校尉听了微微点头,派人向城下的南夏骑士喊话说这就去筹集银两,暗中却派了人快马去通知大将军常钰青。常钰宗在城墙上等着堂兄,结果没等来常钰青,却等来了叔父常修安。

常修安人未至城上,洪亮的声音却已是先传了过来,“让我看看,让我看看,真是老七那匹照夜白?”

常钰宗闻声惊讶回过身去,只见常修安噌噌噌几步迈到城垛口处,眯着眼睛仔细地辨认了一番,出声叫道:“嘿!果真是老七的照夜白,怎会落到南蛮子手里去了?”

常钰宗未回答这话,只扫了一眼跟在常修安身后一脸无奈的传令兵,才问常修安道:“三叔怎么来了?”

常修安一边朝远处望着一边答道:“老七去督造攻城器械了,犯不着再去寻他。”他说着转回身来看向常钰宗,用长辈的口气训道,“不是我说你啊,老十一,你什么事都好,就是行事太过谨慎小心了些,就这么点事你还用得着问老七吗?”

常钰宗心道这可是和那麦穗打交道的事情,我能不谨慎吗?我也就不谨慎了一回,结果这个麦穗就灭了我三万精骑……心中虽这样想,他面上却不敢带出丝毫不敬来,只垂头敛目地说道:“三叔教训得是。”

常修安嘿嘿笑了笑,伸手用力拍了拍常钰宗肩膀,凑近了说道:“那些个南蛮子从青州远途而来,必然是人困马乏,你先用银票将照夜白换了过来,然后再派人从后追击,就他们几个,还能跑得了?”

常钰宗却是有些犹豫,问道:“这样做是否有些……那个……什么了?”

常修安眼睛一瞪,“什么有些什么?你和南蛮子还讲什么信义,他们扒咱们死伤将士的铠甲时可对咱们讲信义了?再说了,城下这几个南蛮子没准儿就是来打探咱们动静的,怎能放他们活着回去!”

常钰宗心里仍是有一丝不确定,迟疑了下问道:“这些个南蛮子不过是在城下站了站,就能打探咱们城内的消息去了?别再中了他的诱敌之计!”

常修安却是不耐烦地摆了摆手,直接对城门小校吩咐道:“准备好了银票,按照他们要求的那般,银马两讫!等照夜白到了手,立刻击杀这几个南蛮子。”

城门小校又偷眼瞥了瞥常钰宗,见他并无阻止之意,这才抱拳应诺道:“诺!”城门小校转身疾步而去,常修安又高声叫住了他,招了招手示意他回来,压低了声音说道:“还是抓活的,咱们也好审一审青州的情形。”

城外江北军骑兵早有要求,城中只得派出一人手执银票步行出来换马,只要多出来一人,他们就会当场击杀照夜白。正因为如此,北漠城门小校特派了名胆大心细的士兵独自出城换马,自己则亲自领了一队骑兵掩于城门之后,只待那士兵换过了照夜白,他就带人冲杀出去,定要将江北军那几名骑兵活捉回来。

前面的事情都进行得很顺利,那名北漠士兵先细细地查看了照夜白一番,见周身并无伤处,这才将五张面值千两的银票交与江北军骑兵之手,换过来照夜白的缰绳。因他出城时已得过嘱咐,知照夜白并不容他人骑乘,所以便也不上马,只牵了照夜白以近似于小跑般的速度向城门处疾走。只刚走到半路,前方城门突然大开,大队骑兵从城内纵马冲出,直奔着那几名江北军骑兵疾驰而去。

再说那几名江北军骑兵得了银票后拨马回转,刚行了不远便听到身后突然马蹄声轰如雷动,几人回头便见一队北漠骑兵挥舞着弯刀从城内快速冲了出来,马蹄踏处黄土飞扬,伴着骑兵口中发出的吆喝声,声势迫人。

“快走!”为首的那名江北军骑兵急声喝道,双腿用力一夹马腹催马快跑,自己却是在马上转身引弓,瞄着那尚未入城的照夜白直射了过去。旁边的几名骑兵也是极快地回身搭弓放箭。

那个北漠士兵刚才一见城门大开,便牵着照夜白撒开了脚丫子飞跑,幸得这照夜白也极配合,顺从地跟着跑。这眼瞅着就要进入己方骑兵的保护范围之内,谁知照夜白却突然暴躁了起来,不但不再随着他跑,还突然扯着他向一边冲去。那士兵心中大急,又不敢松了缰绳,竟差点被照夜白拽了个跟头,刚踉跄了一步便闻得身侧呼啸之声大作,一支羽箭紧擦着他的身侧而过。这士兵一怔,身上顿时起了一层冷汗。

那几个江北军骑兵只放了一箭便打马而走,他们几个骑的本来就是王七特意从江北军中挑出的骏马,再加上早有防备,所以后面追击的北漠骑兵来势虽猛,却一直是被落了一箭之远。双方就这样直奔了三十来里,那些江北军骑兵的坐骑终显体力不支之态,速度渐渐慢了下来。后面追击的北漠校尉心中大喜,自己这方的马匹虽然也有些疲惫,却比对方的情况要好一些,只要再坚持得片刻时间,必能将这些南蛮子生擒。他却不知道前面再转过一个山坳便是一片溪流浅滩,树林边上的驿道当中,两名江北军骑兵带着以供换乘的战马正在等待……

常修安与常钰宗在城墙上心中也有些疑惑,照夜白与那名士兵已然安全回城,可却久等不到那队骑兵回转。两人对望一眼,均从对方眼中看出了一丝心虚。

常修安安慰自己似的自言自语道:“咱们提前没听到一点动静,应该不会是他们的诱兵之计,可那帮小兔崽子们这是把人追到哪儿去了?”

常钰宗想了想,询问常修安道:“三叔,是不是去通知我七哥一声?”他话一出口又怕常修安多想,连忙补充道,“七哥若是知道照夜白找回来了定然高兴。”

常修安这次没有反对,常钰宗连忙叫人牵了照夜白去城北的军械处寻常钰青。常钰青正在观看工匠们试验刚刚打造出来的投石机。这是一种攻城利器,可以将巨石投入敌方的城墙上或城内,给守城方带来很大的打击。可常钰青对这些工匠造出的投石机并不满意,就在刚刚的试投中,这些投石机的射程还不到五十丈,而青州城的守军借助高塔和雉堞的优势可以将箭矢轻松地射到这个距离。若是不能延长投石机的投石距离,便很难对城墙上的防御工事和人员造成有力的打击。

世人皆知常钰青以骑兵战而闻名,又觉他出身将门望族,平日里行事狂傲不羁,很难想象得到他竟会到军械处这种地方来,更想不到他会很耐心地和工匠们讨论着怎样延长投石机的射程。

照夜白远远便看到了常钰青,长嘶一声从牵缰的军士手中挣脱出来,直奔常钰青而去。

常钰青惊讶地转身,看见身边凑过来用头颈蹭挨着他的照夜白,一时间也是惊喜交加,一边用手抚着照夜白脖颈上的鬃毛,一边问后面紧追过来的军士道:“怎么回事?从哪里寻回来的?”

那军士将事情细细地说了,常钰青脸色越来越冷,听到后面脸上已是罩了一层寒霜一般,手一按照夜白纵身一跃,身体已是轻飘飘地落到了马鞍上,一抖缰绳疾驰而去。

城楼之上的常修安远远看到常钰青单人单骑地从城内飞奔而来,心中不觉有些忐忑,一时竟不敢下去面对常钰青,只打发了常钰宗下去迎接。谁知常钰青却未下马,只对着从城墙上迎过来的常钰宗高声叫道:“开城门!”

常钰宗忙几步上前,扯住常钰青的坐骑,劝道:“七哥,你先冷静些,莫再中了南蛮子的激将之法。”

常钰青知道派出骑兵去追杀江北军的人并不是常钰宗的主意,但常修安毕竟是长辈,他不好对他说些重话,便只冲了常钰宗发火,“你竟然也知道这是南蛮子的激将之法?那你还派出一队骑兵去追杀他们?”

北漠骑兵的建制是以百人为队,千人为团,一队骑兵便是足足有一百名骑兵。其实即便是要活捉那几名江北军骑兵,也犯不着用如此多的骑兵,常修安派如此多的人出城击杀几名江北军骑兵,分明是有些戏耍的意思了。

常钰宗被常钰青训斥得说不出话来,又听得后面街上蹄声雷动,转头看过去,见常钰青后面竟然还跟了大队的骑兵过来。常钰宗心中更急,急切中回头看了一眼城墙之上,只盼着常修安能下来劝一劝常钰青,谁知那城墙之上的常修安竟是吓得连头都不敢露了。常钰宗无奈,只得死死抓住照夜白的辔头,急声劝道:“七哥,你若是就这样冲了出去,岂不是正中南蛮子的下怀!万万去不得!”

常钰青冷笑道:“我若是不去,那才是正中南蛮子的下怀!一队之数不多不少,正合他们的胃口!若是再晚一些,一个也剩不下了!松手!”常钰青怒喝一声,伸枪去挑常钰宗抓缰的手。常钰宗骇得急忙松手,不敢再拦,只得吩咐城门军士去开城门。

武安城的城门再次大开,大将军常钰青亲带骑兵一千去救早先出城去追击数名江北军的一队骑兵。这一追就是一百多里,直到第二日黎明时分才追到了那一队北漠骑兵。而此时,那一队骑兵已被江北军的骑兵团团围住,正在苦苦支撑。

阿麦立马于一处缓坡之上,默默地注视着战场内的厮杀。身旁的林敏慎眼见着下面杀得热闹,不禁也有些跃跃欲试,或许感受到了他的心情,他身下的坐骑也不安分地踏动着马蹄。阿麦转头看过来,不等林敏慎张口便淡淡说道:“你现在的身份是亲卫,任务就是护得我周全。”

林敏慎闻言情绪顿时低落下来,低低地应一声“是”。阿麦不再理会他,转回头去继续观看下面的战斗。她本猜测常钰青不屑于为难几个送马的江北军士兵,不会派兵来追,只因挨不住王七的聒噪,这才本着权当是演练骑兵伏击战术的想法来到此处设伏,不料竟然真的等到了追击而来的一队北漠骑兵。

眼看着北漠的骑兵队里能立着的越来越少,阿麦正想这倒真是从天上掉下来的一块肥肉,却突地听得斥候回报说武安方向又出现北漠骑兵大部。阿麦眉头微皱,略一思量,命张士强打出旗语传令收兵,所有骑兵快速向城内撤退。

此刻,那名奉命追击而来的北漠校尉身旁剩下的人马只还有十几骑,他已是执了死念,重新调整队形之后想再做最后的一次冲杀,谁知围在四周的江北军骑兵却突然放开了道路。这校尉还不知常钰青大队骑兵就在几里之外,只当是江北军又有什么奸计,一时竟是不敢随意动了。

江北军骑兵重新列了队形,快速而整齐地向青州方向退去。常钰青晚了一步,率军直追到青州城下,眼睁睁看着江北军骑兵有条不紊地退回到青州城内,然后又不慌不忙地收起了护城河上的吊桥。常钰青脸色铁青,带领几骑飞驰至吊桥之前,冷眼望向青州城楼。

果然,不一会儿,阿麦一身铠甲披挂整齐地出现在城楼之上。两人自从泰兴城西市一别之后就再没见过,此刻城上城下遥遥相望,心中均是复杂至极。

江北军骑兵统领张生从一旁低声问阿麦道:“大人,抓回来的那几个鞑子骑兵怎么处理?”

阿麦面容坚毅,沉声说道:“吊上城门,杀他士气!”

张生听了一时有些愣怔,旁边王七却是出言说道:“我来,你们瞧我的!”说着上前几步指挥着兵士将那几个受伤坠马被俘的北漠骑兵捆绑结实,一一吊在了城门之上,然后冲着城下的常钰青高声叫道,“常将军,您刚用五千两银子赎回了马,这回再掏点银子来赎人吧!咱们做买卖厚道得很,一个人只要您一千两,您看如何?”

常钰青怒极反笑,别说他身上没带着这么多银票,就是带了,若是就这样将人赎了回去,他日必成为四国的笑话!

王七见城下的常钰青不应声,用刀搁在吊人的绳索之上,又冲着城下喊道:“您可得快点给个信啊,若是没钱来赎人,咱们也不做那强买强卖的事情,我这就将绳子都斩断了,也好给他们几个一个痛快,您说是不是?这吊着的滋味估计不好受。”

常钰青不禁冷笑,扬声威胁道:“你敢杀他们一人,我用你江北百人来偿。”

话音未落,城墙上的阿麦却是猛然抽出佩刀来,扬臂一挥砍向绳索之上,那绳索上捆绑着的北漠军士顿时惊叫着向城下坠去,随着一声闷响,那尖厉的喊叫声戛然而止。

十几丈高的城墙,落下去必然是粉身碎骨。

众人一时皆被这个场景震住了,城墙上下一片寂静。阿麦的声音在城楼上响亮地响起,“你北漠何止杀了我江北万千百姓!区区这几个人,怎足偿命!”

绳索上高举的刀斧纷纷落下,几名受伤被俘的北漠士兵一一从城门之上落下,一声声沉闷的撞击声传入常钰青的耳际,刺得他眼中似能喷出怒火来。他死力地扣着牙关,高昂着头怒目看向城上。

城墙之上的阿麦却轻轻地笑了笑。秋日干净清爽的阳光从天空中倾泻而下,落在她的头上身上,照得那飞扬的盔缨艳丽无匹,更映得她笑容绚烂至极。她终于从那个胆小怕死的女细作一路跌跌撞撞地成长为一名铁血将军,阿麦终究成了麦穗……

常钰青终抬枪指向阿麦,大声道:“麦穗,我必要踏平你青州!”

阿麦脸上的笑容更加炫目,轻声答道:“好,我等着你!”

常钰青拨马退回到军前,手中长枪收回向身侧一横,身后的骑兵阵顿时开始变换阵形,竟似就要在城下与江北军进行决战。城墙上的江北军守军立时也已进入了战斗状态。张生见常钰青骑兵不过千余人,心中一动,上前低声问阿麦道:“常钰青托大,竟然敢只带了这点人前来,我们若是偷派出骑兵绕到他后面断他退路,必可……”

阿麦微微摇头,“你太小瞧他了。”

张生不解,还不及细问,恰好有亲兵从城内跑来带来徐静的口信:切莫出城迎战!阿麦笑笑,转身吩咐那亲兵回报徐静叫他放心,她心里有数。

城下,北漠军冒着城墙射下的箭雨将那坠城的几名士兵尸体夺回,然后换了嗓门洪亮的战将出来叫阵。王七等人耐不住激,听得几句便嚷着要杀出城去,却被阿麦冷声喝住了,只传令道:“不管他们如何叫阵都不予理会,只要进入射程之内就放箭。”

只这一招就制住了北漠人,那骂阵的战将连换了几茬,却不能骂得青州城的城门有丝毫动静,还有人因骂着骂着太激动离城墙太近了,招来了城墙上的数支利箭,若不是躲得快非被射成刺猬不可。

常钰青见阿麦久不应战,心中虽有不甘却也无法,在泄愤般地射断了青州城楼上的一面江北军军旗后,下令命手下骑兵撤退。北漠骑兵大队缓缓向后退去,许是因为此次连夜奔袭却无功而返,士兵们的士气都有些低落,走到后来连队形都有些散乱起来。

王七在城墙上看得直跺脚,一个劲儿地惋惜此次机会难得,趁着敌军士气低落,若是能派兵出城追击必然又能打个大胜仗。张生见阿麦一直望着城外沉默不语,伸手拽了拽王七的披风。王七奇怪地看向张生,见他冲自己轻轻地摇了摇头,然后又看向了阿麦。

阿麦却是突然笑了起来,转头向王七说道:“没准儿你是对的,常钰青并无接应在后,不过一千骑兵,咱们也能吃得下,就这样放他走了倒是真可惜了。”

阿麦这样一说,王七一时有些瞠目结舌,反而不知接些什么好了。

张生却是问阿麦道:“大人,你说常钰青此次回去,可是会立即带大军反扑?”

阿麦想了想,摇头道:“我若是他,不会。”

张生与王七两人都是不解,阿麦却没有要解释的意思,只淡淡地笑了笑,转身向城内走去。王七疑惑地望着阿麦渐行渐远的背影,不禁出声问身边张生道:“张统领,你说这常钰青还在等什么?”

同样的问题,带领大军从后追赶而来的常钰宗也在问。常钰青一怒之下带兵出城,常钰宗恐他有失忙集结大军在后追赶,在青州西五十里处终与从青州而返的常钰青会合。常钰宗看到那几名被俘士兵的尸体,不由得也是大怒,便要立即带军攻打青州。常钰青却是不许,只命大军暂回武安。常钰宗听了大惑不解,追问道:“七哥!我们在武安都待了一个多月了,为什么一直不攻青州?你到底在等什么?”

“时机。”常钰青淡淡答道。

常钰宗不解地看向堂兄,“还要再等时机?可这样再等下去,江北军就在青州站稳脚跟了!”

常钰青却没回答这个问题,而是若有所思地问道:“你说青州和冀州可有勾连?”

常钰宗被问得一愣,常钰青笑了笑,岔开了话题,“青州城内差不多有步兵五万,骑兵五千,我们却只有轻骑三万,步兵一万,若是要截断青州的交通补给线轻而易举,但若是想要攻破青州却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常钰宗有些跟不上常钰青跳跃的思维,下意识地问道:“那怎么办?”

常钰青失笑,接道:“能怎么办?只能是逼得江北军出城与我们交战。”

作为一名骑兵将领,常钰宗自然知道能逼得以步兵为主的江北军在野外和北漠骑兵正面作战最好,可是那江北军的麦穗非但不是傻子,而且还狡猾得很,又怎会乖乖出城?常钰宗心中更是疑惑,又听常钰青耐心说道:“青州不比泰兴,泰兴城中有粮,只要肯死守,即便是守上几年也不是难事,而青州城内粮草以前则主要是由冀州供给。”

常钰宗也渐渐明白过来,“七哥,你是想等青州粮尽再攻,逼得他们出城?”

常钰青摇头道:“不用粮尽,只须等到明年麦收之时即可,江北军为保产粮区的安全,只能同我们交战。”

常钰宗却不禁皱眉,“那岂不是说我们还要再等上好几个月?”

常钰青看着常钰宗,突然说道:“其实还有一个法子,远不用如此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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