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将自己一个人关在房间里,不想见任何人,在我面前的桌子上,是黑鹰当时使用的水晶魔杖的碎片,原本是一根完美的整体,现在却粉碎成一块块晶莹透明的水晶,而黑鹰也随着魔杖的碎裂消失了,这一切来的太突然了,突然的让我几乎承受不了,想着黑鹰以前的音容笑貌,无限的伤感充斥着我的心灵,许久许久不能恢复过来……
夜渐渐的离去,窗外的光线越来越明亮,一天,新的一天又来到了这个世间,我长叹了一声,将对黑鹰的逝去的伤感压在心底,推开了关闭了一天的房门,走了出去。
门外,守候了一夜的佣兵们现在一个个都或是靠在墙角上,或是依在树杆上,或是几个人挤在一起睡着了,从他们脸上的泪痕可以看出,这一夜,对于他们来说,也是一个伤情的夜晚,黑鹰是整个混混佣兵团里最有人缘的人了,他是所有人的朋友,可是现在他却永远的离开了。
我默默的看了看还在睡梦中的小佣兵们,心里轻叹了口气,只有在失去时才能体会到珍贵的滋味,对于他们来说,黑鹰的逝去,不仅是失去了一个朋友,还失去了一个和蔼可亲的长者,也许在他们的心里,早已把黑鹰当做自己长辈了。
我悄悄的走了出去,小心的没有惊动任何人,我想自己一个人出去走走,街上行人已经很多了,虽然还有许多外出避难的人们没有听到消息回来,但早先留在城里和躲在城外附近几个村镇的人们却早几天就回来了,看着他们脸上洋溢着的灿烂的笑容,听着他们兴高采烈的谈笑,心里平静了许多,黑鹰的努力没有白费,如果他现在能听到看到这一切的话,说不定早就裂开大嘴笑个不停了,心里想像着黑鹰的狂笑失态的样子,我也不禁苦笑了一下,这一切都不可能会出现了。
也许是无意识的行为,不知不觉中,我来到了可以通往地下佣兵酒吧的布店,布店的老板显然已经听说了我们的‘光荣’事迹,对我点了下头,还竖起了大拇指,对于他无声的赞美,让我苦笑不得,没理会他自己走到里面,打开门进入了黑黑的通道……
空旷的酒吧里只有了了几个佣兵散坐在角落里,看来离开都城的不只是城里的居民,还有很多佣兵也离城而去,我径直的走向柜台,想要一杯酒来舒解一下心中的郁结,在柜台那边传来了窃窃私语。
“看,这个人是不是以前来过的那个混混佣兵团的团长?”
“看模样好像是,不过又不太像。”
“不像?哪里不像了?”耳朵尖的我听见了她们的对话,心里纳闷。
“对,前几次他来的时候,脸上都笑迷迷的,现在他哭丧着脸,我都不敢认了,喂,阿英,你脸皮厚,你去问下吧。”
一个漂亮的精灵MM被推了出来,此时我正好走到柜台前,还没等我说话,那个被‘选中’了的精灵MM红着脸开口说:“先生您好,请问您是混混佣兵团的团长吗?”
先生?这还是第一次被漂亮的精灵MM称为先生,以前都是被冠以无赖,色狼,流氓等大号,现在怎么改了称呼?让我浑身不自在,只好尴尬的对她说:“对不起,我想您可能认错人了,我不是您所说的哪个人。”我拒绝承认,是怕她们询问当时发生的事,不愿再次回忆起当时情景。
“哦,真对不起,有什么可以帮您的吗?”精灵MM的眼里流露出失望的神情。
“来一杯最烈的酒,加冰。”我不假思索的说出我平常喝的酒。
精灵MM点了下头,转身去调酒了,我看着她立刻被另外几个精灵围了上去,七嘴八舌的询问起来,还不时的回头偷看上我两眼,我默然的接受了她们的‘窥伺’。
“您的酒。”那个精灵MM将一杯酒端到我面前。
晶莹的水晶杯,淡绿色的酒液,粉红色的花瓣,加施了冰系魔法后丝丝冰凉,这不是极品水晶之恋吗?我木然了,抬起头不理解的看着她们。
“虽然您不愿意承认,可是我们却不能视而不见,这一杯酒是我们特意送给您的,送给暗黑佣兵界中的英雄。”那个阿英轻声的对我说。
英雄?也许我是一个英雄,但我从不敢以英雄自诩,这杯酒,更不应该由我来喝,最应该喝的是付出生命的黑鹰,依然重伤不起的芬利和扫帚星,还有关键时刻挡在我身前的雨儿,他们才是真的英雄,我,只是一个混混而已,竟然是一个混混,那么有时候就会做几件让人头痛的事,我端起了酒杯。
“虽然不明白你们说什么,但酒还是要喝的,谢谢你们的好意。”我一饮而尽,尽管我已经做好了准备,甚至还闭上眼睛,可是那神奇的酒液却还是把埋藏在心底深处的东西挖了出来,黑鹰逝去前说的话,雨儿躺在我怀里痛苦的呻吟,扫帚星浑身的血痕……一幕幕出现在我的脑海里,冲激着我的心灵的防线,一滴眼泪无声的滑落下来,也许在我心里的最深处,有着无尽的悲伤,直到此刻才得以渲泄。
我长舒了一口气,将心里的悲伤之意全都融在酒气里,喷了出来,睁开眼睛,看到注视着我的五双大眼睛里也全都泪盈盈的,这个世界上只有两种故事让人感到伤情,一是爱情悲剧,二是英雄的离去,可是这两点全都发生在我的身上,但做为当事人的我都没有‘什么’,可做为旁观的精灵们却有着如此丰富的感情,哎,真是一个多愁善感的一个种族啊。
“团长,你怎么来了,也不进来跟我打个招呼。”阿蒙的身影出现在柜台后面,见到我十分惊讶。
“怎么?不能来吗?你又不是开黑店的。”我回应了他一句。
“哈,团长,您真会开玩笑,来,来,今天正好刚到几桶上好的红酒,我正愁没人帮我品酒呢,你来的正好。”阿蒙拉着我就往后面走。
酒是好酒,让我回味无穷,可是数杯酒下肚后,心情又惆怅起来,深知底细的阿蒙在一旁不住的开导起我来,聊一会,喝几杯,然后再聊,时间过得飞快,原本品酒,现在变成了拼酒。
“团长,你的酒量不错,可,可比起黑鹰来,就差差的太远了,记得上次去打克不拉的屁股时,我从来就没见他喝,喝醉过。”阿蒙结结巴巴的对我说。
“哎,可惜他现在已经不在了,更喝不到这么好的酒了。”我叹了一口气把碗里的酒咕咚咕咚的灌了下去。
“这可不一定,我总觉得不,不大对劲,以前听,听老师说过,如果一个人在使用禁咒时后受到魔法的反噬,可能会出现死亡,昏迷,失忆,脱力,可身体被分解得这么彻底却没听老师说过,还有就是魔法的反噬也不一定会让魔杖受到牵连,记得我老师手里的那根魔杖吗?就是那根绿木头,不,不是你说的木头,是魔杖,那是我老师的老师曾经使用过的,老师说,他的老师就是因为使用了被称为死亡之约的禁咒,受到魔法的反噬死去的,可是魔杖却完好无损的保留了下来,就,就黑鹰手里的那根水晶棍子,不,你看我又说错了,是水晶魔杖,我看比我老师的那根强多了,可是它却碎了,你不觉得奇,奇怪吗?”阿蒙语无伦次说着。
他的话让我的心里一动,当时的情景太过混乱了,根本看不清处在强光中的黑鹰到底被分解成微粒,还是消失了,也许他还……,可这也只是也许而已,现场除了碎了一地的水晶外,再也没有其他的东西了,不是被分解了是什么?我长叹了一口气,把诸多诱人的想法抛了脑海。
拼酒有了结果,酒量低浅的阿蒙醉的一塌糊涂,趴在地上不住的‘吻’着桌子腿,我只好把他扔到床上,让他去吻枕头,然后扛着剩下的那半桶酒离开了,在离开前,跟柜台的精灵MM交待了一下,让她们照顾阿蒙,随后在她们齐齐的‘注目礼’中离开了地下佣兵酒吧。
重新到地面上时已经是黄昏时分了,我不紧不慢的向回走着,在路上我将剩下的半桶酒喝了个精光,身上浓重的酒气让路过的行人无不掩鼻而行,皱着眉头厌恶的看着我这个酒鬼,看到他们的神情,我哑然失笑,只好贴着墙边走,以防再引起别人的注目。
我磨磨蹭蹭的在天黑之前赶回了酒楼,离门还有好远的时候,就听到大厅里的热闹喧哗声,门前也是车水马龙,人流熙攘,这是怎么一回事,保险起见,我躲在一棵树后,观察起来。
“喂,这位老大,前面发生了什么?是不是酒楼被打劫了?”我拉住一个刚从里面出来的家伙问他。
“呸,你怎么说话呢,你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里面住着我心目中的英雄佣兵,你最好识相一点,走远些,还好遇上的是我,要是遇上别人早就把你打成肉饼了。”他踮着脚把拳头伸到我鼻子下面向我示威。
“对不起,老大,我刚回城,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麻烦您告诉我您心目中的英雄们是谁啊?是什么时候到的?哪支佣兵队伍啊?”我谦虚的低下头受教。
“这都不知道,你可真是孤陋寡闻的了,告诉你记住了,他们就是杀死了魔龙克不拉,打败了天使卡里斯,挫败了王后阴谋的混混佣兵团的诸位大哥,知道了没有?”那个人对我指手划脚的说着,说完了还鄙视的望着我。
“原来如此,我明白了,不过您大老远来,就是为了看他们吗?”我又问他。
“不是,听说混混佣兵里有一个法师挂了,我想来补这个缺,可是他们说团长级别的领导都不在,外出了,要我再等两天。”他得意的非凡的说。
“明白了,您走好,不防碍您了,不过听说佣兵从来都不收十岁以下的儿童的,我劝您还是再等两年吧。”我有礼貌的向他道别。
“你是谁啊,管得还挺宽的,小心我找一帮小兄弟揍你。”他生气的指着我鼻子大声威胁我。
“别,我可承受不起,您别误会,我这可是好意啊,听说他们中有一个女超级变态最喜欢虐待小孩了,您去了,还不是羊入虎口?”我好心的提醒他。
“啊,我怎么没听说过,不行,我得找人落实一下这个消息才行,万一失了童贞,后悔也来不及了。”他说完了,也不‘训’我了,从我手臂下钻了过去,跑了。
三言两语‘劝’走了一个盲目的‘少年’崇拜者后,我没敢走大门,偷偷的溜到后街上,从墙上爬了过去。
“团长,你去哪了?我们都找了你一天了,还以为你想不开自杀了呢。”我刚踏进佣兵住的小院里,就被守候的小文发现了。
“呸,我自杀?做梦去吧,其他人呢?”我问小文。
“拉里老大和云老大在前面应付那帮无聊的家伙,其他的都在酒窖里呢?星哥和芬利大哥还是老样子,半死不活的,看了让人难受。”小文叹了口气说。
“嗯,我知道了,你去把大家叫上来,我有话说。”我想了下,拍着他的肩对他说。
“哦,团长,你喝了好多酒是吧,差点把我薰死。”小文捂着鼻子不悦的对我说。
“快去,罗嗦个屁。”我抬腿做势要踢他,吓得他赶紧跑了。
眼前所有的佣兵们,一个个喝得面红耳赤,神情低落,连很少喝酒的青云他们也不例外,可见,黑鹰的离去对他们造成了不小的打击,拉娜和多多两个人更是不济,眼睛都哭肿了,让人心酸不已。
“好了,兄弟们,大声的告诉我你们的职业,对,我们是佣兵,你们知道佣兵的归宿是什么吗?不错,是死亡,每一个佣兵,包括最伟大的佣兵也不例外,死亡是我们最终的归宿,黑鹰为了挽救朋友而牺牲了自己,他的死高于一切,我们不会忘记他的,可是对于我们这些还活着佣兵来说,沉浸在痛苦中是可耻的,我们还有很长的路要走,还有很多的任务在等着我们去完成,我们要坦然面对生死,笑对人生,只有这样,在天上的黑鹰才会保佑我们,兄弟们,都听我说,不要再睡觉了,喂,听到了没有,***,一群醉鬼。”我的话还没说完,只剩下了了几个还瞪着眼睛呆滞的看着我,其他的人则全都躺在地上睡着了,没辙,只好亲自动手把他们一个个扛起来扔到各自的床上,让他们继续睡去了。
最后,我抱着醉得不醒人事的拉娜在前面走,晕糊糊的多多则拽着我的衣服踉踉跄跄跟在后面,向她们的房间走去,多多边走边问我说:“老大,你说,法师会不会变成一颗星星。”
“变得个屁,黑鹰要变也要变个酒虫子。”我没好气的对她说。
“哦,也是,天上可没有酒,老大,这酒可真是好东西,喝了后,什么烦恼都忘了,你说是不是?”多多打了个酒嗝说。
“好个屁,这酒不要钱啊?你以为这是白开水啊,以后不许你再喝酒,真是浪费。”我把拉娜往床上一扔,对多多说。
“那,老大你和黑鹰怎么那么喜欢喝酒啊。”多多不解的问。
“哎,说了你也不懂,伤心人别有怀抱,以后你就明白了。”我叹了一口气走出了房间。
是啊,伤心的人,无论是黑鹰,还是我,都有着伤心的事,以前跟他闲聊时发现,只要他手里没酒时,就会不停的唉声叹气,眼睛看着北方,不知想些什么,也许在北方的某个地方,有他难以割舍的人或事吧,而我呢?一个无父无母无名无姓的孤儿,如果不是遇到了师父的话,现在我恐怕早已沉埋黄土之下了,而与师父的决别,更是让我伤透了心,许久以来,也没能从伤情中解脱出来,唯有借助酒的麻醉,才能让我好过一点。
“团长,你刚才叫我留下来,有什么事吗?”巴迪从树荫下走了出来问我。
“巴迪,现在队伍里有不少的病号,看样子还会有好长一段时间不能再接任务了,我想借这段时间,完成曾经对你的承诺,帮你找回属于你的东西,可惜,黑鹰已不在了,否则他一定也会去的。”我惆怅的对巴迪说。
“团长,你真的决定了?可是我现在还不想回去。”巴迪说着低下了头。
“为什么?是有相好的了,也太快了吧,有几个,漂亮不漂亮?”我对巴迪的态度非常的惊讶,不知有什么事。
“不是,我只是害怕面对过去的一切。”巴迪眼睛里有一丝不安。
“害怕,是啊,有谁不害怕?你手里拿的是什么?是黑鹰法师为你解开封印的魔法弓吗?可惜黑鹰再也看不见它射出去的箭了,……”我还想继续‘打击’他,却被他打断了。
“团长,求你不要再说了,我去,唉,该来的迟早要来的,我想黑鹰法师在面对生死存亡时,决对不会像我这样优柔寡断的,”巴迪面目痉挛痛苦的说。
我没有责怪巴迪的意思,可是有时候,人总是需要有一点动力的,无论这个动力来自何处,起什么作用,只要能让人有冲动的欲望就可以了,现在巴迪就是这个情况,我把黑鹰抬出来,他就受不了,我想在他的心底,黑鹰不仅仅是为他解开他身上的魔法封印,更重要的是解开了他心灵上的枷锁,让他可以重新做一个精灵。
夜深人静,我趴在桌子上,给拉里写信,亲爱的拉里,呸,狗屁亲爱的,我‘愤怒’的把‘亲爱的’这三个字从纸上扣了去,用‘狗屁’代替,狗屁拉里你这个家伙,在你看到这封信时,我已经不在了,别想歪了,我不是自杀,我决定离开一阵子,去巴迪的老家看看,放心我会帮你留意有没有藏宝图的,我不在的时候,团里的事先由你负责,记住,吃饭,只要能让他们吃饱就行了,喝酒时要挑最便宜的酒,还有千万别放松了训练,他们可是我们的挣钱机器啊,要好好的保护,每天只让他们休息一个小时,还有让他们离三个‘逛街狂’远一点,别被她们带坏了,还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