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福来得越幸福,失去越突然,越伤心.
陪ANY去到灵堂时,她已经不哭了,眼泪从今天早上接到电话的那刻开始没有停过,现在的停止,不是不难过,而是真正面对时,无法去相信命运的残忍.我也无法相信,不甘心身边总围绕着眼泪,伤心,死亡的厄运.每个女人的脸就像被暴雨洗礼的花,出现在我的梦里.
ANY的爱情,不准说那不是爱情,不要说她是不懂得的年轻,虽然有不能自理的失误.但是,是一样的相拥,一样的欢笑,一样的心痛.这是段没等到成长折磨,就被生命折断的爱情.他们比很多人都坚强,一直坚持,没有放弃,他们把爱情当作是自己生命最坚定的信仰.为了把最温暖的承诺兑现成属于ANY与他的小窝,景浩永远的闭上了眼睛.
景浩的妈妈泣不成声的看着ANY,没有了力气指责.谁都年轻过,能指责什么,指责自己的儿子不懂爱情?不懂责任?不懂付出?还是指责ANY就是那个景浩愿意为之去努力,去创造未来的人?还是指责自己用来阻挠困住儿子的七层楼高的房间,最后成了儿子送命的高度?
ANY静静的向景浩走近,一步步走得很轻,好像是怕吵醒了景浩睡觉。陪着ANY走到冰棺前,我第一次见到景浩,ANY所说的这个世界除了妈妈,最爱她的人。干净的脸,倔强的眉头,若不是太阳穴血块凝固的伤口,我会忘了他是一个死去的人。
一不留神,ANY发疯一样的冲了上去,抱住景浩的尸体,不准任何人靠近,嚎啕大哭。这一次,他们的拥抱,不再因为太年轻,而被人阻止。任ANY把自己的手塞在景浩的手里,哭喊着:“景浩,不要放手,你答应过我,永远都不放手的,你不能骗我。”一次次的尝试让景浩把她的手抓紧,一遍遍的哭喊:“景浩,不要放手!”她的声音撕碎了在场所有人的心,灵堂的哭声好像夏天的雷雨。
哭了许久,当她的声音哭到嘶哑的时候,她又静静的爬在景浩的胸口,摸着景浩的脸,痴痴的说:“景浩,你没有骗我,听,你的心跳很平静,没撒谎,你说过我们要一辈子在一起,永远不分开的。”
我知道ANY难过,我也很难过,可是我很清楚她这样的状况很差,怕她会崩溃。走到她身边,搂住她的肩,试着把她从景浩身边移开,她却拖过我的手去按住景浩心脏的位置,眼泪婆娑的望着我:“你告诉我,景浩的心是不是在跳?!”无奈的我,不想伤ANY的心,可是必须要摇头,因为景浩真的死了,ANY不能陷进自己骗自己的圈子。
见我摇头,ANY痴傻了很久,冷静下来,抹了抹眼泪,看着景浩对我说,“桃子,我虽然平时叫你姐姐,可是你一点都不像姐姐,像一个脆弱的孩子,任性,却懦弱的总是受伤。你曾经说过,我们好像,不是吗?所以,我希望你能幸福,帮我幸福的活下去,保护好自己的爱情,答应我,也答应景浩。”
说完,带着泪的眼看着我,给了我一个好心痛的微笑,痛得我捂着嘴,哭出声来。迟钝的我们,谁也没有发现,来不及阻止,ANY手心里多出的小刀,**了她心脏的位置。血沁出来的刹那,ANY用力死死的抱住了景浩。
尖叫,安静,哭声再继续时,ANY没有了呼吸。我惊恐那把农家主人送给ANY逗她开心的小藏刀,成了ANY追寻景浩的工具。
好奇怪,没有人救ANY,也没有人把他们分开,连我也没有。我居然不想去掰开ANY抱着景浩的手,像ANY说的,我们很像啊,如果是我,我也不想放开。人死了,这就是活着的人不得不遵从的遗愿。
到后来,我甚至搞不清楚,自己是不是在为自己见死不救而开脱罪责。只有那种痛,留在胸口,像我随了爱的人去,永远永远的哽在了咽喉。记忆里的画面是,景浩抱着ANY静静的睡着了。
我欠ANY妈妈一个耳光,可是她没有打我,而是抱着我大哭了一声,错误的感觉,ANY就是我。
生前,他们没能在一起,不管什么原因,他们宁愿死都要厮守的决心,不能不成全。尽管流言,失子之痛,无法平息,ANY和景浩还是合葬了一起。下葬那天,两家人,在墓碑前抚摸着孩子的照片,哭着说:“孩子,你们终于在一起了,安心的去吧,去另一个世界过快快乐乐的生活。”说完,景浩妈妈靠着ANY妈妈哭了起来,就像是家人一样,相互扶持的活下去,这是他们以后要过的生活吧。可是为什么要等到可惜?如果他们能早点放开世俗,ANY和景浩还是两个会甜甜的叫爸爸妈妈的活人啊。
我的心在愤怒,愤怒这世界为什么不多给爱情一点宽容,一点机会,宁愿冰冷的石块寸草不生。
当我把花束摆在他们的面前,感觉就像在祭奠自己的坟墓,ANY说我说过,我们很像,其实我说的是每一个有爱的女人都很像,一条一条交陌的路,重叠了我们太相似的人生,要么甜甜的笑,要么悲痛的哭。只是我不知道为什么,笑的时候为什么那么少,留给人世记住的都是流泪的眼睛,如果这是天生,我抗拒命运。
ANY走了,人如果死后有灵魂,但愿景浩一直牵着她的手,无论飘向何方,不再寂寞.
回到家里,想起ANY的欢声笑语,再累也睡不着.她死了,把思念和痛苦留给了活着的人.可是我责怪不了她的这种自私,我明白,人生如果失去最爱的人,活下去对自己来说很残忍.连我也忍受不了的残忍。苛责的只能是上天的淡薄,忘了眷顾有情的人,沧桑了人生。
(相爱是无罪的,无关年龄,年长只能看到现实,却未必懂得真正的爱情。不是放纵,而能够让真爱成长,可能它们会开出最美的花,谁都没有去抹杀它成长的权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