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医假药戏愚民

周方山进屋就高喊:“周缘她妈,我买电扇和电视机回来了,还请了一位神药皆通的高人。”

袁兰花听到喊声,欣喜的从屋里跑出来。协助周方山将背电器商品的背篼搁到地上,把两样电器商品搬放在厢房,接过他提的副食袋子,拍了拍他的衣服,一往情深的关注到:“辛苦了。这个天也是,上午还是晴天,说下雨下午就下起雨来,你衣服淋湿没有,快去把湿衣服换了。”

周方山急迫地问:“下的小雨,衣服没打湿,不要仅,妈怎么样了?”

袁兰花苦恼的摇了摇头:“哎,她好像是眼珠子都不动了,她嘴里一直非常艰难的嗫嚅着,一滴水都喂不进了哟。也许是到了生死攸关的时候了。”

周方山安慰妻子:“莫担心,我请了这位李哥,可是个神药两通的高人喽。”

老李处于既谦逊又自信的语气:“那里是什么高人,只不过是略懂皮毛,用这两种方式救过不少的人而已。”

袁兰花听说他是神药两通的神人,又是老公的朋友,自然非常恭敬:“袁承他爸,你陪李哥,我去煮饭。”

周方山救人心切:“拿点东西给我吃,饿安逸了。”

袁兰香爽朗答应:“早上还剩下一碗冷饭,你先吃着,马上就煮午饭。”

周方山端着冷饭:“还是先看看病人吧。”

老李也同意:“要得,我先看看病人。”

袁兰花带领二人来到老人病床边,老人身上传出一股臭不可闻的味道,老李用手背接触老人的额前,握住手腕把了把脉动情况,又用手背轻轻的放到鼻孔前,常人都能感觉到老人生命垂危,只见她的嘴唇在吃力的嗫嚅着。他苦恼的摇摇头:“哎,她三魂七魄都被钩走了,若是不给她打主意,她活不过今晚上,打了主意也只有一个星期左右的生存期了,还是把她抬到椅子上吧,免得死到床上。”

周方山夫妻听说老人无药可救潸然泪下。还是噙着泪水把椅子收拾好后,把老人抬到椅子上,用棉絮给她盖上。这时,袁兰花惊异的发现:“妈的嘴唇不再嗫嚅了。”

老李道破天机:“她知道自己生命垂危了,想到椅子上去安详的离开人世,你们没满足她这一要求,只要她到椅子上,她自然就平静了。你们俩口子商量一下,是否给她打整?”

周方山全神贯注的看着袁兰花,袁兰花果断的表态:“当然要给打整喽。我们这里的人常说,宁在世上挨,不在土中埋。还是请李哥帮帮我们的忙哦。”

周方山也护议:“李哥,平常三朋四友聚拢大家挂到嘴上的一句话,需要帮忙的时候两肋插刀,今天就看哥们是如何表现出来平日的承诺。”

老李的几句话就把周方山两口子套得牢牢的:“好吧,我就按江湖规矩给兄弟帮个狠心忙吧,按我们师傅传下来的规矩,向她这样三魂七魄都被钩走了的人,做了手脚就是违背天意,轻者折寿,重者死后要被打入十八屋地狱。”

周方山从他的口中听出,他要打折扣:“你自愿答应了的要到我家来给我家里的人治病我才请的你,你如果现在散塞子,就不够意思哟!”

袁兰花问:“别在那里耍嘴皮子了,什么时候做事?”

老李明确表态:“当然是越快越好喽。”

袁兰花第一次看到周方山的朋友这么仁义,心花怒放:“要得,袁承他爸,你陪李哥做事,我去煮饭。”她突然又想到女儿的眼睛:“李哥,我女儿的眼睛你是单独看还是现在一起看?”

老李似乎大千世界都是由他主宰一般,大大咧咧表态:“我要给你家驱邪送鬼,给你妈招魂定魄,只要把这些事做了,你女儿的眼睛就要轻松一半,等她回来时当然要给她化水驱邪,还要用我研制的祖传秘方特效药。”

周方山见该说的想办的都准备就绪,也不想再耽搁时间了:“周缘她妈,你去煮饭嘛,时间也不早了,外面又刮风又下雨的,早点煮饭早点吃嘛,一会儿学生也要回来了,我陪李哥做事就行了。”

袁兰花再三叮嘱:“李哥,我经常听袁承他爸说他在社会上的朋友如何之好,今天可是一试真假的时候喽。”

老李再次悬吹:“弟妹放心嘛,我绝对把业务做巴适。”

袁兰花提前丈夫买回的副食品,走进厨房,洗锅升火煮饭。

周方山取出香、蜡、纸放到堂屋里的凉水椅上。老李从行囊中取出两块黑色的卦,取出一件青色的道士服装穿在身上。他和老周把桌子抬起抵拢神龛前。他吩咐:“老周,舀碗米来,摆上供品,捉个红鸡公来,我要施法了。”

周方山按照老李的吩咐,做好了一切准备工作。

老李面对神龛,点燃了九支蜡烛,九支香,烧了三堆火纸,右手扔了三次卦,作了三个揖。他眯着一双眼睛,开始念诵:“弟子李三,是峨眉山第七十三代传人,在这里为朋友周方山、袁兰花一家人驱邪送鬼,请求玉树临风的玉皇大帝,高抬贵手派出神仙助我一臂之力!”

他嘴里又咿哩咕噜的念诵了一气,又是烧纸,又是扔卦,又是作揖:“弟子明白,神仙指明路,弟子绝对听。你们的意思是要想孤魂野鬼全赶净,主人必须心要诚。周方山、袁兰花,你们心意诚不诚呐?”

周方山和在厨房的袁兰花几乎异口同声:“我们心诚。”

老李又在借神念诵道:“要想孤魂野鬼全赶净,银子钱儿要先行。”

“怎么神仙也要先说钱。”

“改革春风处处吹,阳间阴间都要改,凡人神仙都认钱。”

“要多少?”

“退刹闭念、驱邪赶鬼、又护家救人,一口价:一千六百八。”

“我家穷,刚还清债务,没有那么多钱。”

“神仙发了话,可以讲点价,底线是一百八,少了效力差,孤魂野鬼躲旮旯,扰你大人和娃娃,东边哭来西边吓,问你想不想安宁,再问你想不想发家。”

“神仙既然能讲价,为何不收六十八。”

“一百八,就是要你家壹直发。只收六十八,各路神仙要打发,他们得的钱儿少,睁只眼的闭只眼,出工不出力,施法效力差,孤魂野鬼躲藏旮旯,各路神仙都不管,要问你主人怕不怕?”

“好嘛,我们给就是了。”袁兰花想不到请来的神仙都认钱不认理,真怕有孤魂野鬼来纠缠,在厨房里表态。

“有了钱儿好办事,没有钱儿施法难。”

周方山这时也被这个李哥搞得神魂颠倒,六神无主,任其摆布,掏出二百元,交给老李:“这是两百元。”

老李双眼睁了一道缝,接过两百元,补了二十元,心里乐开了花,江湖骗钱最好耍,骗不到钱是老瓜。表面很稳重、老诚。继续眯着双眼点蜡烛、香、烧纸、扔卦,口里念诵:“主人付钱到了位,各路神灵请就位,神仙管凡间,犹如来青天,保佑我朋友,事事都安全,驱赶孤魂野鬼,势保永世平安,再保发家发富,年年金银满贯。”

念诵完毕后,他又端起在桌子上摆的一碗米,一边在口中咿哩咕噜念诵,一边将米洒到周方山几间屋的室内外。他回屋后,又用捉住红公鸡,用手指甲在它头上的红色鸡冠子,剪掉了一块肉,鸡冠子里鲜红的血流了出来,他用这些血在生命垂危的病人额前写了一个王字。他又用碗装了一碗水,把这碗水放到桌子上,他又面对神龛上香、点蜡烛、烧纸、扔卦、作揖,然后又对着那一碗水,一边低声念诵,一边用右手的食指和中指在水面上比划着。划完之后,他又用一块红布把这碗水蒙住,用一根红色的塑料线捆绑得扎扎实实的。

这时,他才吩咐:“周老弟,你把这碗水带到一条三岔路口埋葬了。”

周方山有些迷惑不解地问:“你把那些孤魂野鬼收到这里面了啊。”

李三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味道:“你不懂不要多问,天机不可泄漏。否则,后患无穷。你至少要把这个碗埋一米深。”

周方山对李三的话百依百顺,端着李三做了法术的碗出门后,在一条三岔路口把那个神秘的碗深埋了。他虽然一切都按照李三的话去办了,总觉得内心世界没有快感,反而更是忐忑不安。他把江湖朋友和老陆及其村、组干部们比较了一下,觉得江湖朋友是嘴巴劲,说一套,做一套,巴不得把你的一切都无私的拿给他,刚才李三简直有点狮子大开口,要我拿一千六百八十元给他,辛辛苦苦喂几个月的一条猪差点被他一句话洗白。而自己接触的干部们,虽然没有甜言蜜语,没到家里来乱收过一分一厘,而且还无私的支持和帮助自己,为人做事要善良些,他们是渴望所有人能过上好日子。幸好自己对江湖朋友不是像原来那样,偏听偏信,否则,不知道今天又要做亲者痛,仇者快的事儿,看样子往后要和这些江湖朋友彻底断绝关系了。正在他思潮起伏有了一个初步结论的时候,周缘、袁承、周娟三姊妹蹦蹦跳跳的朝家里跑,看到爸爸扛把锄头在这三岔路口,目瞪口呆的,他们惊奇的喊叫:“爸爸,您一个人在这里做啥子,像根木头似的,一动不动,板起一块脸,吓死人喽!”

周方山看到儿女们回来了,脸上迅速呈现笑容,同时中断了一切思想杂念:“我等了一会儿,看见你们还没回来。我心里在猜,这三个小家伙是不是在学校偷了懒,被老师留下惩罚了。所以,我就这个样子。”

周缘、袁承、周娟他们三姊妹跑到爸爸身边,淘气的拖住父亲嘻嘻哈哈的嬉耍着:“爸爸扯靶子,扯靶子的爸爸是坏爸爸。”

周方山自圆其说:“我们家今天卖了一条肥猪,买回家两样洋机器,还请来了一个客人,今天吃响午饭要打牙祭。”

袁承知道自己是儿子,最受父母的宠爱,他非常严肃的指着爸爸耍小男子气派:“爸爸,我跟您说,啥子洋机器?今天您要是扯靶子哄了我们,我们就不和您耍了。”

周方山看到儿女们的言谈举止确实喜形于色,爱怜无限:“爸爸现在不扯靶子了,谁都不哄骗,怎么会扯靶子哄自己的子女哇,真的买了一台电视机和一台电风扇回来。周缘,过来爸爸看你的眼睛好些没有?”

周缘才有机会向爸爸诉苦:“爸,我眼睛里好象有什么东西卡到了,好难受哟。您买没买眼药?”

周方山蹲下细看女儿的那双眼珠子像朦上一层红网膜似的罩住了,一点不见好转,他心急火燎的催促她:“快回去,爸爸请来了一位是医生的朋友,他专门来给我女儿和你婆婆治病的嘞。”说完,他带着三个孩子飞快地朝家里跑去。一进家门他就高喊:“老李,来看看我女儿的眼睛,我发觉她的眼睛越来越红了。”

李三还是大大咧咧的弦吹:“你们这是小题大做,她这点鸡毛蒜皮的小毛病都医治不倒,我还敢走南闯北在社会上混吗?你们简直是在门缝隙里看人,把我看扁了。”

周方山对腔油滑调的李三有些讨厌,脸色有点带着生气的样子,心猿意马的恳求李三:“你就少说空话多做实事,快点给我女儿治眼睛吧。”

李三今天该赚的钱已经拿到手,只好忍气吞声,委曲求全:“好吧,你出去割杈刺来。”

他又亲切的招呼周缘:“小侄女,你过来,让伯伯给你看眼睛。”

周缘乖巧的来到李三跟前,李三用手搬开她的眼皮,仔细的观察后,在一碗冷水里,叽叽喳喳的念叨:“请来太上老君,急急如令,请师傅报得准,说得明,弟子手上做得好,做得成,希望师傅手上莫留情,摸文武宜凉、冰宜凉,摸冰试凉,摸肿消肿,摸痛止痛,摸红止红,太上老君,急急如令。”他嘴在念叨时,用手指划了个圈,圈子内画了一个好字。又用手指在碗的表面比划了一通,吩咐她少喝了点,嘴里包了一口水喷到周缘的双眼上。

周方山这时把刺砍回来了,李三将端在碗里剩余的水倒在那杈刺上,吩咐周方山:“兄弟,你把这杈刺拿出放在人流量最大的三叉路口。”

周方山迷惑不解的问:“这是什么意图?还用药吗?”

李三显得神秘无比的味道:“有些事你不要多问,天机不可泄露。当然还要适量的用我的独门秘方药物。”

周方山有些尴尬,只好任其摆布。便按他的安排把那杈刺放在一个大院子门口的三分叉路口。

袁兰花从厨房出来问:“饭菜都弄好了,什么时候可以吃饭了?”

李三毫不犹豫的表态:“我的业务已经做完了,只要周老弟回来就可以吃饭了。”他取出一小瓶子液体药物交给兰花。

袁承想证实爸爸说话的真实性:“妈妈,爸爸说我们家买了两样洋机器,今天响午打牙祭。是不是?”

袁兰花点点头,指着厢房:“你爸说的两件事都是真的,两样洋机器搁到屋里的,刚才给姐看病的叔叔就是我们家的客人,来了客人就要打牙祭。”

周缘三姊妹跑到厢房围着装电扇,电视的纸箱子蹦了起来,围着电扇和电视焦急的高吼:“好安逸哟,我们家也有两样洋机器了!爸,把纸箱子打开让我们看看嘛。”

周方山进屋来,分别从两个纸箱里取出电扇和电视,插上电源调试收缩出有节目的频道,并叮嘱子女们:“周缘你们看电视只能把这个开关按一下,不看的时候也按一下,不要乱摸哟,电是看不见的,触电就要遭打死。”

袁兰花警告三个子女:“你们三个小东西听到没有,只能按开关,不能乱摸哟,摸到电就麻不脱爪爪。”

周缘招呼弟妹:“两个小东西听到没有,只准按开关,不准乱摸,触电麻不脱爪爪,要遭电打死。”

袁承他们三姊妹跑到堂屋,看到桌子上摆的肉,高兴得跳了起来:“好安逸哟,打牙祭了。”

周缘毕竟要大些,看到婆婆被安排睡在椅子上,惊奇的问:“妈,婆婆不是在床上困瞌睡吗,为啥要把婆抬到凉椅上困瞌睡?这个样子她能困吗?”

袁兰花被女儿问得有些不好答复,停顿片刻后,给子女们解释:“你婆在床上困久了,觉得身体有些不舒服,所以,她想在椅子上困瞌睡。如果不信,你们去问婆婆嘛。”

周缘、袁承、周娟虽然觉得妈妈这种说法有些牵强,却找不出什么理由来驳斥,来到椅子前问:“婆婆,妈妈说的话是真的吗?哄没哄我们?”

老人已经进入死亡前的沉睡状态,充满皱纹的脸膛血色消失,那双眼睛也消失了视觉,显得暗淡无光,仿佛灵魂已进入一个空幻的世界,还有一缕气息,只差最后的一缕气息还没有停止之际,根本回答不了孙子和孙女提出的问题!面部呈现了一丝欢颜,就算是这辈子最后对他们的答复吧。

李三看到这微弱的变化,明知这是当地人们说的这是人逝世前的回光反照,他却牵强的说成是自己施法的功劳:“你们下细看嘛,老人家的精神状态好多了。”

周方山回来看到这个结果,无比欣慰:“李哥,能够有这个效果,今天我一定要多敬你几杯酒喽。”

李三神出鬼没的神情,叹为观止,唉声叹气:“有件事我难以启齿!”他看到满面的皱纹向鸡皮疙瘩似的老太婆唐达菊眼前这种身体状况,明知道她有可能随时就要断气,他为自己找个下台阶的说辞。

周方山有些半信半疑的追问:“你把我当成外人嗦,说话吞吞吐吐,你在搞啥子鬼把戏哟!”

袁兰花看到丈夫也回来了,把炒好的菜端上桌,碗、筷、酒杯摆好,听到丈夫用这样的口气和他说话,瞪眼制止他:“袁承他爸,你让李哥边吃边说,把话说完嘛,不能说半句留半句。”

李三边吃菜喝酒,边故意卖乖子:“周老弟,你别性急,也许我说出来你会吓一跳,从表面上看来,是你亲娘妈瘫痪的年辰久了,身体衰败,而实际是你亲爷老汉不放心你们这一家子,再加之安葬你亲爷老汉的事没做好,从我刚才画水时看出,他想接你妈走,同时要检验你们是否心痛周缘,你们近期一定要小心谨慎,估计你家近期还要发生料想不到的大事情。”

周方山迷惑不解地责问:“难道我请你来打整了还没解决问题,是请你来喝酒吃饭喽,你还要神秘兮兮的。”

李三强词夺理:“正是你请到我来打整,这只是治表未治本,要彻夜解决问题,必须迁你亲爷的坟墓!”

袁兰花听说要迁老人的坟,马上持强烈的反对意见:“不行,他辛苦一辈子没落个好的结局就悲惨,入了土还要动他,死了都不安宁,太不孝道,太不仁义了,我是坚决不会同意!”

李三只好借机会下台阶:“我要说的话都说清楚了的,信不信是你们的事,出了大事别怪我。”

周方山开诚布公地问他:“如果我亲爷的坟不迁,会出什么大事?”

李三用右手大拇指在手指关节上点了几下,继续装腔作势:“你亲爷坟地的方向不空,他死亡和安葬的时间与你亲娘和周缘相克,很显然事情出在她们身上哦。”

袁兰花听他说这些话,像疯癫了似的哭诉道:“你胡说八道,我爸和我妈生活了几十年,我女儿自从出生到现在,从未有人说他们相克,给我爸爸做安葬业务的师傅在我们这里做了好多家,从来没出过差错,你说的事我坚决不信!你是让我们做忤逆不道的事!”

李三见自己的谎言被揭穿,怏怏不乐,急如星火的吃饱喝足,便匆匆忙忙的离开,周缘,周娟,袁承三姊妹看到大人说事,虽然听不太懂,基本原则还是明白,今天来的客人说的事,遭到妈妈的坚决反对,爸爸半信半疑,孩子们巴不得这个客人早点离开这个家子。一切欢愉的心情被这个客人搅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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