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先到屋里说话吧!”四娘听到内容就当即咳嗽了两声,还赶紧要求换个地方,等到时候再讨论机密之事。
她的这些个邻居们可都不是善茬,早已默默地听去了不知多少的秘密,平时办点事还得打点些黍米以求保密。这等听墙角的本事既然能带来好处,自然也就培养了让外人自叹弗如的窥探技巧。
所以小事不必藏着,而重要的事情则是非常有必要避一下,多采取一些保密措施其实并不为过。
卫与巫师开始还不解,直到隐约中似是听到了几声遗憾的叹气声,而方位正是对着后院门的几户人家。这片动静的产生是不约而同的,可见对此处的窥听也是早就有了。
这两个老头虽然是面色难看,只觉得此地邻里关系略有些奇葩。但这里毕竟不是他们家,就连此地主人也都当先回避了,所以他们也就只能是从善如流地跟随进了屋中。
以前还以为自己见识得多了,可是没想到近来还能再次长一些见识。对于这种事情他们只能是抖动了几下嘴唇,然后也不得不僵硬地作出淡笑。秘事嘛,还是越少人知道才越好。
四娘要寻个隐蔽处商谈还因另一事,那就是克在说话时曾停顿了一下,彷佛对什么事情有所顾忌一般。
她开始还奇怪怎么会有女妖呢,但很快便从那停顿中听出了潜在的含义,便知道克这是在对其做提醒。所以就算未曾说出具体的指代,但就其态度便已说明一切了。
寻常人说出这种屁话也就罢了,没听到的话就当没有,等听到了就得用拳头讨个公道。然而对于冯潮却是不能这么处理,因为他就算再疯魔也是一县的长官,就算再昏庸也有着一县的声名。
这等难听的话语可不能被邻居们听去,不然等第二天就会传得满城皆是,那样还不得臊死个人?
四娘在行走中还注意到克略有些气喘,将眼看去便发现是胸脯在快速地起伏,可见他是一刻不停地跑来报信的。作为此地主人便有招待客人的义务,所以四娘便顺手新取了个陶碗,还亲自为克倒满了水酒递上。
克此时的确是有些累,就连额角上还积着几滴汗水。于是他也就不扭捏地坦然谢过了四娘,轻仰脖便将整碗一饮而尽。饮用期间是连一滴酒水都没有流淌在外,可见他在平时也是个好酒但少有喝酒机会的。
等他擦干嘴巴还了碗后却换了副态度,只是垂手肃立如同站班一样,并没像是在院中那样作出禀告,而且还悄悄地看向了卫。
在先前奔跑时心脉贲张,再加上初进院时还是一肚子的着急,所以才是没脑子地就做了报告。等这会一碗水酒灌进了肚内,清洌的酒水不仅洗去了一些焦躁感,还使得他的心中也冷静了许多。
所谓内外有别便因此重新被他想了起来。
平时都会将谁是内、谁是外分得很清,等清醒后更是不会再犯疏漏。这事情毕竟是公门的内务,甚至可以说是丑闻了,当然不可随意说给外人。就算再疯再丢丑也得是捂在自家,不然折辱的可是整个公门的颜面。
虽说捕头在先前明显地表现出了拜服之意,但现在具体怎样了也不是特别清楚,所以凡事还是先请了命才好。麻烦迟缓也比犯错误要好,这可是在对自己的未来前程负责!
卫却是在心中暗恼,似这种前后不一的事情就不要做。要么就如一开始那样直言不讳,要么就是该在一开始便做请示。这会如此作态却是将目光都转移到了自己身上,莫非老夫还能当众说出个“不”字么?
“休息够了就说吧。”于是他在面上便是沉静如水地吩咐,试图将克刚才的表现淡化一些,彷佛那只不过是因休息而做的暂停而已。
“是。”克答应了一声便继续先前的话尾,肃声地说道:“冯胖一直叫着头疼,却是说要讨伐女妖,甚至准备点齐城兵再做围剿!
起先弟兄们都是听捕头您的吩咐,只是团团地围在他身边仔细安抚,并没有让那胖子跑出后院。可没想到他的家人和仆役却是瞒过了门岗,竟是偷个空就悄悄跑了出去,还把正值更的吏员们都招来了。
那些个刀笔吏们可真是没见识,还有好几人打算继续去抱冯胖的大腿,所以当即就要去兵营传令。得亏是大家伙并没烧糊涂,所以就以调动的仪程为由暂时拖住了,然后又叫我……”
听到这里卫便接着问道:“所以他们就叫你找到这里了?”
克闻言便赶紧拍马道:“是是是,捕头您真英明,我话没说完您就知道了!还有就是找您做个主,嘿嘿嘿……”
听到“做主”一词便让卫有些心动,这可是他惦记了许多年的愿望,只可惜始终都未曾能确实地获得。而且他也记得刚在此间商定的事由,这个权能该是由马四娘掌控的。
故而他并不应该对此伸手,甚至连问一下都会引发各种联想,这有可能会对新结成的合作带来不合。
更何况捕头怎么能处理一县的长官呢?做事为人最要紧的就是忠义了,以下犯上成何体统?手下的小子们要是有样学样了可怎么办?所以如此的事情实在太腥臊,卫在心中还存着许多顾虑,故而是决不愿亲手去沾染的。
于是他并没有立刻下达命令,反而是拱手对着四娘说:“真是不消停啊,让您看笑话了,要不过去看看?”
此事可大可小,白刀子攮进去便是弑杀王庭命官,若是控制其不与外界接触,那么便是软禁架空上级。或许另有别的处理方式和途径,总之卫都不想沾到手上,太腥。
作出这样的邀请也是同样的意思,恶人最好是别人当,自己只要当个后知后觉的老头子就行了。比如给冯潮的尸体撒花,给冯潮的棺材铲土,还有就是给冯潮的坟丘添土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