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愧是四娘……”
帮众们都在低声感叹着,直想跪下去亲吻四娘的脚丫子,只求她能传授成为奸商的诀窍。可惜被想念的正主已经返回了河青城,并不能响应他们的心意。
相比之下他们的手段不值一提,希望获得的利润也不过是路边细泥,而四娘已经建起了一座不错的小院。积累财富的手段高下立现,所以他们一时倒是忘了交易之事。
亏得在下了“飞舟”之后还雄心勃勃,试图靠着多跑几趟积累一些身家。或许在河青城内没啥机会,但是能在外地一举发达。结果自己所做的事情是如此的可笑,竟是生生地在给帮主拖后腿,简直是货真价实的愚人举动啊!
那个先前将价格降到一只羊的帮众也是极为后悔,他便悄悄地问道:“那怎么办,我们坏事了,现在重新报个数还来得及吧?”
卖肉的帮众们心想对面又不是傻瓜,刚才的手势对方可是都看见了啊。他们想着便看向了帐中那些穿皮衣的人们,只见对方不善的表情简直是挂在脸上了,距离拔刀扑上来也只差一个招呼的事情。
昆便艰难地吞咽着口水,还干涩地反问道:“你说呢?”
毡房之中的气氛陷于凝滞,其中以库赫仑的面目最为扭曲。不过他终究是久居上位的,稍稍忍耐了一阵后便恢复了平静。只是在看向眼前这些南蛮时竟显得非常平静,甚至可以说是有些冷漠了。
围猎、驱兽、剿匪等事都需要规划,没有冷静而清晰的脑子是做不成的。他这个样子虽然看似平静,但实际上是为了战斗而练就的状态。只是他惯常负责指挥,至于出手的则另有别人,并不需要自己事事亲为。
这位千户面朝各位北城帮的帮众们慢慢后退,身前的百夫长们构筑了坚实的肉墙,没人去理会南蛮们听不懂的言语。等将手触碰到门帘后便一点都不迟疑地掀开,接着就窜身跑出去了。
随后帐外的空地上便响起了这位长官的怒声喝令:“孩儿们!拿上弓!拉满弦!来这里!”
他的心中充满了恼怒和愤恨,对于受到愚弄一事极为愤慨,更对于这场闹剧被当场拆穿而羞恼非常。
之前受欺诈还能说对方拿出的是难得的珍品,放别处也未必会有同样的东西。那么就是用昂贵的价格买下来也没什么,反正过阵子也会转手出售的。不仅不用担心现在的高昂成本,只要能售出便肯定会有赚头。
他若是一直都不知道真实价格的话也无所谓,反正这些东西都是奢侈品。要献给其他贵人的话当然是越贵越好,如此方能显示自己的一腔诚意。就算没那么高也需要不断地吹捧,好将其哄抬得非常贵重。
而且在之前他就是这么盘算的,甚至还编排了几个传说和小故事。这些东西要么是挂靠在山神的身上,因为某个少年的美德才做奖赏。要么是安在妖兽的身上,因打不过某个英雄而借此求饶。
可谓是充满了神秘的调调,正满足一帮闲的蛋疼人士的空虚,还能顺便帮他们的畜群规划一下规模。至于蓝皮人那是鬼才知道的,而流水线生产也是闻所未闻的事情。
但现在这个谎言却被戳破了,并且是这些蠢货们一块撞上去的,还当着一众属下们的面前!现在那几个百夫长的目光真是可恶,看过来的时候都充满了怜悯,甚至还有人在躲躲闪闪地憋笑!
库赫仑恼怒地在心中骂道:“别以为老子看不出来!这是笑的时候么?有你们哭的时候!”
然而上当受骗这种事已是不言自明了,甚至就连最寻常的牧民们都看得清清楚楚,只差有个没心眼的家伙当场挑出来。
想这些个穷汉们都是脚穿草鞋身着麻,手上脸上的皮肤都非常粗糙,能是什么富贵的人?跑这么远来此本该是卖些更贵重之物,可带来的大部分却是些廉价的粗糙货品。那简单的做工是个人都能完成,若是交给奴隶还能不停地制造出来。
但就是如此的低贱货色们竟都身怀晶瓶,而且还是人手一个。其中所盛装的也不是稀世佳酿,不过是些寻常味道的南蛮酒水而已,他们甚至都只是用来畅饮解渴。
他们便是这瓶子的来源,此物价值如何自然更有发言权,而如此态度还不能说明问题么?那东西根本就是廉价到不行,故而才会被他们如此对待。就连交换时也毫不珍惜,所以必是人人轻贱的常见货!
“若要说是两拨人还可以理解,或许其中有些人是兼职盗匪,靠着素行劫掠之事才得到了如此珍品。可你们显然是一家人啊!随便个无耻之徒都能用得上的寻常物,你那一个瓶子难道能有一头羊的价值么?竟然还卖我七十只羊一个!?奸商!大奸商!”库赫仑的心中被熊熊的怒火点燃,连带着心头的恼怒及杀机都毫不掩饰了,当即就动用权力召唤手下。
雄浑的嗓音震动了小半个部落,原本平静的营地并未立刻做反应,直让人怀疑是否有谁听到了命令。然而先是沉寂了两个呼吸,随即就因千户的呼唤而传出了许多动静,有许多的部落兵都连滚带爬地起身,还着急地互相呼唤道:
“快快快!弓箭都带上!去千户大人那里!”
“别顾着其他东西了,快抄家伙跟着走!”
“走,快走!大家都带上弓箭!”
千户大人的语气紧急而响亮,显然是遇到了什么大问题,。他的手下们也不管先前在干什么,俱都手脚麻利地武装了起来,并且急急向着发出声音的地方跑去。
许多的部落兵不仅自己扒拉着装备在身,也在奔跑的路上互相招呼着。他们的流向都是从东向西,可见双方的营地并未混在一起,到此的千户所武装聚集在野狐部落的东边。
如此的动静可是相当不小,野狐部落的牧民们自然会被惊动,以致都产生了莫名的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