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眼尽是疑惑,不知道场面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沈旭之大模大样的坐在桌子上,一边拍着徐公子的脸,一边大声的吆喝着:“外面的**们听好了,千万别傻到用手弩。万一老子手一得瑟,这徐公子小命难保。不怕你们是老兵,就怕你们这帮子丘八是新兵蛋子,手还没稳就学着放弩。那玩意是你们这帮子新兵蛋子,老爷兵能用的吗?”
客栈外面的玄甲重骑都是宛州军部的天之骄子,从来都是军中强者层层挑选出来的,在宛州内,当宝贝兵供养着,曾几何时被人如此嚣张的骂到狗血喷头?
从来都是娇骄二字当头的玄甲重骑怎么受得了这般激惹,一腔热血涌上胸口,当即就有几个玄甲重骑下马,手持长刀便要闯进客栈,被当官的用马鞭赶了回去。听到面外的**渐渐停了下来,沈旭之笑着用刀背拍了拍徐公子的脸,吓得徐公子差点尿了裤子。“算他们识相,要是有一两个人想要借刀杀人,我也没有办法了。也不知道你平时人缘好不好。”
沈旭之多希望这徐公子高声说上几句,把自己的安全再确定一下。可惜那徐公子看上去精明强干,风流潇洒。但一到刀下,就现了原形,要不是怕做刀下之鬼,不敢稍动,怕是已经缩成一团。
客栈大敞四开,几乎四周漏风。沈旭之就那么大大咧咧坐在桌子上面,石滩站在沈旭之身后,挡住一面的风雨。兰明珠和谢稚彤坐在另外一面的凳子上,看上去毫不在意的少年郎其实面对的只有一面的攻击。这一切沈旭之早都盘算到骨子里面,真要是这帮子丘八不顾一切冲了进来,说不得便要从纳戒里面召唤出巨龙,生生吓他们一下,再借机逃出去。至于兰明珠,根本不在少年郎的考虑之内。
宛州境内兰明珠要是能出事儿才见了鬼。
有本事惹祸,自然要有本事平灾。这一路上,已经擦了很多次屁股了,再这么弄下去,沈旭之觉得心里很不爽。心里很不爽,便要发泄一下。
擦屁股……沈旭之猛地感觉到自己的手似乎按在弹性十足的丰臀上……心神一荡,手有点不稳,差点没立即将徐公子正法。要是徐公子知道自己差点死在擦屁股的事儿上,怕是死了也要窝囊到吐血。就是这,也吓到魂飞魄散。
隔了半晌,三个玄甲重骑的军官从客栈大门走了进来,一身的玄甲,手持长刀,每一步踏到地上,脚下的方砖开始寸寸皲裂,四周杀气凛然,整个客栈里面的空气似乎都已经凝固起来。
“你就是人犯?”中间的军官闷声说道,整个脸都笼罩在玄甲面罩内,说起话来瓮声瓮气的,听起来很奇怪。
“你们才是人犯。当街驰马,当军棍二十。私动军兵,当以叛国论处。还有些罪过,说了怕你们尿裤子。”沈旭之还是吊儿郎当的,晃荡着二郎腿,对腾腾而起的杀气毫不在意。
“事到如今,还敢嘴硬?”当中的军官怒喝。“放了徐军曹,今天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有什么过节咱们日后再说。要是你一意孤行,明年今日便是你周年祭丧之时。”
沈旭之笑了,没有理睬军官的威胁,回手抽了徐公子一巴掌,一颗门牙随着沈旭之的抽打和着血飞了出去。“你听听,这帮子丘八是在救你还是在害你。啧啧……”
“你……”居中的军官没想到沈旭之一点余地都不留,都已经被团团围住,命悬一线,居然还是这般强硬。那军官一时技穷,呆在当场,不知该如何是好。
“我什么我,你们要不赶紧缴械投降,肠子都让你们悔青了。”沈旭之笑呵呵的说着,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徐公子嘴角流着血,半颗门牙落在大门边,灯光下,那般的无助与凄惨。
兰明珠心里波澜起伏。看着沈旭之心狠手辣的做派,一路上对自己的所作所为看样子真的似乎是看在李牧老先生的面子上。刀指弩对中还这么谈笑风生,谈笑风生中还那么狠辣,狠辣的一点点余地都不留。兰明珠心头阵阵冰寒。
少年郎笑盈盈的看着玄甲重骑的军官,也不说话,只是就这么看着。这时候,不说就是说。
“你要是再不放人,拼得得罪了徐家,也万万不可丧了我玄甲重骑的士气。拼得回京之后让徐家把我碎尸万段,也不能让玄甲重骑百战不败的军纪丧在我张某人手里。”居中的玄甲重骑军官想了许久,终于拿定了主意。这般对峙下去,始终不是办法。看那少年似乎没有屈服的意思,那最终的决定还是自己来拿。
终于做出这个艰难的决定,一字一句坚定的说着。意志不容转移,像玄甲重骑冲锋一般,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带着一股子一往无前的执着劲儿。
“哦?终于拿定主意了?终于没让我失望,要是你们这帮子丘八软了,对军人两个字都是侮辱。幸好你还有点血性,还对得起玄甲重骑这四个字。”沈旭之正色说道。“不过,晚了。玄甲重骑百战不败的威名,今日起就被你染上了污点。”
说完,沈旭之看着兰明珠,道:“你再不说话,我就动手了!”
兰明珠心念一动,此刻紧急,要是真打了起来,说不定自己便受牵连。千金之子坐不垂堂,兰明珠自然不愿有一丝风险。即便知道沈旭之如何动手,能不冒风险,还是不冒的好。空气中满是无色无味的木系剧毒,能瞒得过众人,却瞒不过位阶更高的兰明珠。
兰明珠扬起左手,手腕上金灿灿的一枚手镯泛着光,在众人眼里品出一丝神圣的味道。手镯上刻着一条金黄的凤凰,在半空中展翅欲飞。
“御林军何在!”随着兰明珠娇喝一声,四周民宅窗口里屋檐下莫名伸出无数的劲弩,弩口短箭在星光下泛起幽蓝的颜色。
包围者旋即被包围,被带着剧毒的短弩指着,即便是玄甲重骑不敢稍动。随后便有身着华服轻甲的武士上前,逐一把剑拔弩张的玄甲重骑缴械。
还没尽数缴械,玄甲重骑便如割下的稻子一般纷纷栽倒在地上。兰明珠看着,冷冷的道:“你这毒力真是一日千里啊。玄甲重骑重甲上自带初等毒力免疫的法阵,没想到也中了你的毒。”
“那是他们笨。当军队被权贵腐蚀后,就不再是玄甲重骑了,而是一帮子老爷兵。还毒力免疫,嘿嘿,扯淡。”沈旭之没有继续说下去,只是最后的冷笑里面,说不尽的嘲弄。
几名身着黑色劲装,看不清是哪路人马的汉子走到兰明珠面前,拜了下去。兰明珠此刻恢复了几分当初的风采,一脸冷傲,只是轻轻挥了挥手。那几人站起身来,问道:“殿下,这儿怎么办?”
“把玄甲重骑押解回去。自己家的事儿,别弄的满城风雨。回去告诉慕老将军,这玄甲重骑的军纪该好好整顿下了。”声音里带着威严,带着不可违逆的意思。略一顿,看了一眼瘫倒在地上的徐公子,言语中带着冰霜,继续说道:“这人以叛国罪论处。立即当街问斩。回头把人头带给徐家,告诉他们,好好管管自己家的儿孙,再有这事儿,哼!”
那几人听见,应了一声诺。拎着徐公子的头发,随手在桌子上抄起一把酒壶,捏开嘴巴,直接塞了进去。银牙被暴力直接打碎,酒壶直接顶到嗓子眼,噎的徐公子直翻白眼。
徐公子被人像拖死狗一般拖到十字街口。一路上,徐公子腿脚不断蹬踏着,仿佛拼命想要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但一切都是徒劳。被拎起,跪在当街,鬼头刀光闪过,斗大的人头落下。一腔热血喷出,尸体瘫倒在地。黑衣人只是捡起了人头,装在一个黑色木匣里,任凭尸体横在街头。
“殿下,咱们是连夜回宫还是歇息一晚?”
“被这纨绔弄的没了兴致,连夜回宫吧。”说着,声音渐小。兰明珠仿佛困倦了一般。
看着满街的官兵忙忙碌碌,看着一辆黑色马上来了,看着兰明珠被几个老嚒嚒搀上马车,看着黑色的马车在御林军的簇拥下融在夜色里,消散的无影无踪。兰明珠没有再看沈旭之一眼,一股淡淡的惆怅成了少年心事。
夜色渐浓,料峭寒风吹在十字街口那无头死尸上,被泥水染污了的白袍子的一袭衣角猎猎作响。沈旭之走了上去,嘟囔了起来。
“大……少爷,您这是在干嘛?”石滩不解,问沈旭之道。
“在超度亡魂。”沈旭之紧紧衣袖,说道:“这本太上道君说解怨拨罪妙经,好久没背了。也不知道在你们这个世界到底好用不。”
石滩根本不知道沈旭之在说些什么,只是标枪一般站在沈旭之身后。
少年郎走到无头尸体前,弯下腰,摸遍了尸体,在徐公子怀里取出两封银子,掂量了下,像是跟徐公子说,又像是自言自语道:“这是你的香火钱,我也不能白干活不是。祝你一路顺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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