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婉卿的表情一直很平静,平静得仿佛是在讲别人的故事一般。
马培震惊得几乎说不出话来:这已经超出了他所能接受的范畴!
良久过后,李婉卿抬头看他:“现在你明白,我为什么会说,我跟‘暗夜门’很熟了吧?”
马培下意识地点了点头,继而又摇了摇头:“也不对啊,你说Harrison先生就是‘暗夜门’的创立者,那么他应该就是‘暗夜’了。可是Harrison先生已经去世快一年了,‘暗夜门’还在活动。而且,据我所知,他们首领还是‘暗夜’,这又如何解释?”
李婉卿淡然一笑:“你也说了,Harrison只是‘暗夜门’的创立人,所以尽管他已经死了,可是‘暗夜门’还在活动。
“他们的首领是叫‘暗夜’没错,可是这个‘暗夜’已经不是那个‘暗夜’了,‘暗夜’这个名字,是被继承的。只要是暗夜门的首领,他的代号就叫暗夜。
“也许是血缘的关系吧,虽然他并不知道我就是他的亲生女儿,可是他对我非常信任。
“当然,这个信任,是在我从被他强暴,到心甘情愿地做他的女人,并愿意为了他的事业而付出一切之后。
“去年的三月份,他告诉我说,他已经选定了一个继承人,决定要退出江湖,然后专心致力于李氏在亚太地区的开拓与发展,再然后,娶我!
“我当时问他,你要把‘暗夜门’交给谁? 这可是你付出了毕生的精力建立的王国,一定要选对人。
“他笑着说,一个很可靠的人,在他很小的时候,他就开始培养他了。他在大陆的目标是G市,而他的继承人,早在几年以前就已经成功地进入G市,并且是G市的商业界,已经有了一定的积累。
“去年七月份的一天,他告诉我说,‘暗夜门’准备在G市高调登场,月底就可见分晓了。”
“去年七月底?在G市?”马培忍不住喃喃地重复了一遍,继而大惊,“X市项目引进的那个案子?原来张森的父亲是栽到‘暗夜门’手里的?”
李婉卿不由一愣:“张子良是张森的父亲?难怪他对‘暗夜门’这么痛恨,也难怪他会下这么大的功夫去查‘暗夜门’。”
无所谓地笑了笑,李婉卿接着说道:“其实,早在六年以前,‘暗夜门’就对G市下手了,对象就是梅家的‘东南财团’,梅清亮夫妇的死,就是Harrison让人在他们的车上做了手脚。”
马培又惊又怒:“他已经得到‘东南财团’了,为什么还要害人性命?”
李婉卿又是淡然一笑:“因为,Harrison原名梅彦昌,是‘东南财团’董事长梅清亮的亲哥哥。
“梅彦昌在68年的武斗中受了重伤,被一个路过的军人所救,并在那个军人的帮助下,离开了梅家湾,而后,他想办法偷渡到了前苏联。
“梅清亮夫妇临死之前大约两个月的时间吧,他曾偷偷地回到G市,并偷偷地见到了梅清亮,当梅清亮知道他在新加坡李氏任职的时候,大为满意,兄弟二人相谈甚欢。
“那天晚上,梅清亮没有回家,兄弟二人在饭店抵足长谈。大约在十点左右的时候,他接到了我母亲的电话。
“母亲在电话里对他倾诉思念之苦,并告诉他,按照他的安排,自己在李氏做了一些事。
“而就在这时,梅清亮去上卫生间,听到了他们的对话。
“梅清亮的夫人贺欣桐,是新加坡李氏贺氏集团的千金,与我母亲从小交往密切,所以梅清亮自然知道母亲的闺名,当时就非常生气。
“梅清亮要求他立刻与母亲断绝来往,并痛斥他对李氏做出的事,要求他立刻从李氏辞职,否则他就会向李氏告发他。
“他自然不愿意,兄弟二人大吵一架之后,他回到了新加坡。
“在那之后,梅清亮每天几个电话打给他,他被逼无奈,只好在口头上答应了梅清亮。并要求梅清亮给他一段时间来处理这事,因为他以后还想在商界混,所以不想闹得太僵。
“梅清亮毕竟是兄弟情深,答应他说,只要他这件事处理好,他就把自己所持‘东南财团’的股份给他百分之三十,并让他进入‘东南’。
“想不到梅清亮的好意,却让他心生歹念:既然不能在短期内拿下李氏,他就要以最快的速度拿下‘东南财团’!
“于是,他计划了一个月的时间,在梅清亮夫妇结婚纪念日的那一天,让‘暗夜门’对这夫妇二人下了手。
“动手的人叫欧阳菲菲,是他培养了十几年的一个孤儿。”
接着,她大概讲了一下欧阳菲菲与梅清亮夫妇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情,然后抬起头来看向已经震惊了的马培,又给了他致命的一个震撼:“这个欧阳菲菲,就是你和张森从S市带回来的凌可薇!”
“什么?”马培的脸色刹那间变得雪一样白,“你是说,欧阳菲菲就是凌可薇?就是害死梅雨父母的凶手?”
李婉卿摇了摇头:“梅清亮夫妇不是欧阳菲菲害死的。事实上,欧阳菲菲并不算完成任务,真正让梅清亮毫不犹豫地签字的,是在欧阳菲菲离开以后他收到的那个邮件。
“那个邮件,是Harrison发的,他在邮件中列举了华宇,东南以及新加坡贺氏所有嫡系子女的所住的地方,活动规律,性格特征,优势弱点。
“梅清亮并不知道谋他家产的人是他的亲哥哥。可以说,他是为了保护这三大家族的子女的安全,才毫不犹豫地把自己手中‘东南’所有的股份都无条件地交给森川一木的。
“只不过,因为欧阳菲菲当时提到了一个很隐私的问题,让梅清亮怀疑到这个人可能是他哥哥而已。
“于是,第二天,他就给Harrison打了电话,质问他这件事跟他有没有关系。Harrison当然不承认。
“但是Harrison知道,以梅清亮的能力,既然已经怀疑他了,早晚能查出来的。所以他才设计了那一出车祸。
“说起来,我母亲那一手,还是跟他学的,也算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吧。”
马培的脸色已经是变得苍白无比:“那是他的亲弟弟,他居然能得了手?”
李婉卿冷笑一声:“他就是个禽兽,有什么事做不出来的?”
马培深深地看着她:“这一切,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李婉卿淡然一笑:“他亲口告诉我的。因为我心甘情愿做他的女人,心甘情愿为了他所创立的事业付出一切,心甘情愿为他在李氏做卧底,最后让李氏变为他的李氏。
“也许是因为他相信我,也许是因为他太相信自己的魅力,也许是因为有的事情积压太久想找人倾诉。
“总之,在一次酒后,他把他的一切,都告诉了我,包括他和我母亲之间的事情。”
“心甘情愿?”马培置疑。
“是,心甘情愿。”李婉卿面无表情地回答,“如果说一开始,是他强暴了我的话,那么到后来,我就是心甘情愿的。”
马培轻笑:“如果是心甘情愿,你就不会说他是禽兽了,不是吗?”
李婉卿依然冷漠:“禽兽是禽兽,可他就是禽兽,我也心甘情愿。”
马培深深地凝视李婉卿:“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而且,你明明知道,我们俩现在的谈话被重案大队的队员在监听着,为什么还要告诉我这些。”
李婉卿迎上他的目光,脸上的线条瞬间变得柔和起来:“因为,我爱你,从第一次听董事们提到你以后,就爱上了你。所以,我不想骗你。
“至于重案大队,呵。”李婉卿轻笑一声,“我母亲和他,都已经死了,就是警方告诉了又能如何?现在已经不是株连九族的时代了。
“而且,你跟张森是好朋友,有的事,对张森破案应该会很有帮忙,就当是我在替你帮他朋友一把吧。”
马培沉默了,他在早上五点半的时候接到权彬的电话,说是李婉卿一定要在六点之前见到他,否则她还是什么话也不会说的,
马培没有任何犹豫,以最快的速度来到了G市公安局重案大队。
此时,时间已是过了大概三十分钟的样子。
良久过后,他再次开口:“你很矛盾!一边告诉我说,你心甘情愿地做别人的女人,一边又告诉我说,你一直爱着我。”
李婉卿也沉默了,不知为何,她的脸色慢慢地变得苍白不已:“这并不矛盾。爱你的,是一颗青涩的少女之心;而于他,则是折服于他的魅力!”
马培又沉默了。
…………
叹了口气,马培再次开口:“你刚才说,他找了一个继承人,而这个继承人,早就几年前就来到了G市。而且听你的口气,他已经在G市打下了一片天地,这个人是谁?我认识吗?”
李婉卿突然妩媚地一笑,只是,在那苍白的脸上,显得极为诡异,用一种悠然神往的表情,开始慢慢地诉说了起来:“他那个人啊,你是不知道,他的野心大着呢……”
马培没有打断她,以着一个合格的企业家良好的素养,耐心地听着她细数她所知道的关于那Harrison的种种事迹:他跟俄罗斯黑手党,他跟西西里的“我们的事业”,他跟日本的奥姆真理教……
…………
正自无聊地坐在监控室里听着李婉卿跟马培对话的权彬,突然被一阵刺耳的铃声打断。
是内线电话!
权彬一愣,迅速地一把抓起电话,却是监视森川一木的那个队员略显慌乱的声音:“权哥,森川一木突然心脏病发作,要不要通知张队?”
权彬愣了一下,看了看表:早上七点零九分。
果断地回答:“先不要通知张队,他现在顾不上这边。你先叫队医检查一下,我马上过去。”
挂掉电话,给一边的同事打了个招呼,急匆匆地出去了。
当权彬赶过去的时候,森川一木的情况已经很不乐观:他脸色苍白,头冒虚汗,嘴唇发紫,呼吸也已经变得困难起来,神志也已经丧失,陷入了昏迷中。
看时,那队员已经解开了森川一木的上衣扣子,并把他摆成恢复性体位,在第一时间内对他进行了急救处理。
满意地点了点头,拉过一条毛毯盖在森川一木的身上,保持他的体温,同时吩咐那队员道:“弄条湿毛巾来,要凉的,敷在他的额头上。”
当毛巾拿过来的时候,队医也赶了过来,熟练而又迅速地为森川一木测过血压,又做了大致检查,皱起了眉头:“权哥,恐怕要立刻送医院。卫生队的条件抢救不过来。晚了恐怕就会……”
不等他把话说完,权彬已是拿出了电话:“喂?公安医院吗?我是重案大队,有嫌疑人心脏病急性发作,我马上派人送去你们那里,赶紧安排一下,准备急救……嗯,病人已经昏迷,已经做过急救处理……放心,我会派队医随车过去……嗯,对了,病人体质比较特殊,曾受过严重的核发辐射……嗯,那就这样,拜托了。”
在权彬打电话的时候,旁边的队员已经用电话通知了车队。那队医也用手势打了个招呼,匆匆忙忙地回卫生队准备去了。
放下电话,那队员看了昏迷中的森川一木一眼,问道:“权哥,这个森川一木是外商,万一要是……要不要通知张队?”
权彬长吁一口气,头疼地揉了揉额头:“让我想想,让我好好想想。”
做为“暗夜艳门”一案的直接参与者,权彬自然明白这个森川一木的真实身份。
如果他真有个什么三长两短,会不会对张森他们今天的布置造成什么不好的影响?
不安在室内走来走去,等到队医再次赶过来的时候,权彬果断地开了口:“你卫生队一起去医院,做好保卫工作,千万不能在医院出任何意外。张队那方面,你不用管了。”
那队员答应一声,领命而去。
权彬看了看表,时间:早上六点四十九分。
看着这些人忙乱的背影,权彬随手拨了一个电话。
…………
二十分钟以后,权彬的手机响了起来,看时,却是一个陌生的号码:“喂?您好,请问哪位?”
电话里,一个有气无力,同时又气极败坏的声音响了起来:“权哥,我是小田,那个森川一木,他是装的!他趁我们不备,把我们所有人都打昏以后,跳车逃跑了。龟儿子身手真他妈利索。”
小田,是权彬让跟着卫生队去公安医院的那个队员!
权彬的眼中霍地精光一闪,静静地听完小田的汇报,嘴角居然浮上了一丝微笑,不动声色地对着电话说道:“我知道了,你们回来吧。另外,转告队医和司机,这件事不要告诉任何人。”
接着,又拨通了公安医院的电话:“喂?我是重案大队,不好意思,那个嫌疑人已经醒过来了,不用去医院了,麻烦你们了……好的,再见。”
满意地打了个响指,权彬再拨一个电话:“怎么样?”
对方在电话里笑道:“你小子,真神了,哥哥我对你的仰慕犹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又如黄河泛滥,一发不可收拾,更如那东京大地震,余威难断。”
权彬不由失笑:“闭嘴,做你的零零七吧,别跟丢了,小心那家伙发现了你。我这就向张队报告。”
对方嘻嘻一笑:“别急啊。你先说说,你是怎么怀疑他会搞鬼的啊?还有,队医不是检查过,他是真的心脏病发作吗?”
权彬笑了:“我什么也没有怀疑,只是以防万一而已。你别忘了,这家伙的养父是谁:山本太郎,那可是麻原彰晃最得力的助手。而奥姆教惯会用毒是众所周知的事情,更何况他们还有顶级忍者做教官?要想搞这么一点小把戏骗过队医,那还是小菜一碟?”
对方叹了口气:“权彬啊,哥哥是真服你了,不愧‘赛诸葛’的称号啊。也难怪张队会把监控的任务交给你。这要放到其他任何人,都会被他忽悠过去的。”
权彬又一次腼腆地笑了:“对了,王哥,小田的身手和反应算是不错的了,那家伙能在他有准备的情况下一击中标,并且同时击昏队医,身手应该相当不错了,为了以防万一,我让凌云也过去找你吧?千万不能让这家伙跑了。”
原来,电话那边,赫然正是“马王堆战神”中的王浩然。
王浩然也明白现在是极为关键的时刻,而这个森川一木,也是极为关键的一个人,当然不敢马虎,想了一下,回道:“你先给张队打电话吧,张队那边很需要人,如果能拉开的话,你就让凌云打电话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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