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赶过来的人马正是池晏拔过来的一千精兵,此次收到宁越发出的焰火信号赶来营救,双方的气势一下子发生了扭转,宁越却没有停留,跃身上马亲自带了一队人马,让贤洱在前面带路直奔那家大宅子而去。
然而,几乎扫平了整个院落上下,都未曾发现须臾与苏长宁的影子,其余人等都在,救出了玉城,哑狼以及陪同须臾一同来到衡夏的欧阳度以及一纵随行下人。然而这些人中却独独少了两个,看来墨骊走得极是匆忙。宁越挨着个人问被俘的俘虏却没有一个人知道去了哪里。
看着贤洱将一层二层的人们放了出来,而他自己也与儿子相拥在一起痛哭流涕,宁越心中却百感交集,他现在已经知道苏长宁受了重伤生死未仆,而须臾也写了信给池晏要他退兵另外再赔衡夏三十座城池,一切都已经脱离了掌握变得毫无希望。
宁越心如刀绞,不由抬起头任由雨水淋在他的脸上,淋湿了他整个身子。
痛归痛,他却不能让自己沉沦了,哪怕还有一分希望他也必须努力尝试,因此他唤过桑菩,“咱们现在还有多少云骑兵?”
“死了有五还余七。”桑菩答得极为悲痛。
“缺数立即补齐,咱们立刻动身去会上一会陈总管。”宁越说完周围陷入一片沉寂,只是偶有听到外面窸窣的脚步声,许久他又对着桑菩补了一句,“另外,叫易琛带上百余兵精兵立即追赶上墨骊的人马,勿必要将陛下的信件追回来。再通知池晏,若然接到信件也请他缓上一缓。”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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须臾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身在何处,他只是抱着长宁一声声的喊她,长宁虽有微薄的呼吸,但意识已在迷离状态,她的身上都是血,面色苍白,须臾不知道怎么才能救她,在写信之前墨骊也算依了他的要求找大夫来看过,但那大夫看了眼便摇了摇头,说让准备后事了。
须臾眼中的泪一滴滴地滴下滴在她的脸上,他自懂事起知道自己生母身份低微,一切只能靠自己唯有坚强才能成事。所以有什么事向来都放在心上,更不愿让眼泪表达什么情感现出一丝软弱。但他却没有想到自己此刻会为了一个女人哭泣。
苏长宁的身子忽动了一动,她的嘴里还在咳着血,只见她在昏迷中口里低低地叫着,“陛下,不要写……写信……不要……屈服……”
须臾眼中的泪一大颗一大颗地就那么落下,心中的惨痛只觉得如刮骨刮髓的痛。须臾低下头朦朦胧胧的看着她,她虽仍在昏迷,但她满是血污的脸上却隐隐还有笑意。
须臾握着她的手在微微颤抖,又伸过衣袖将她脸上的血污轻轻的擦拭着,一边絮絮着,“纳鸾你要挺住,我相信宁越他们马上就会来了,云苏也来了,他一定会有办法救你只要你挺住,就算不是为了我,你也要想想宁越想想你们这一路走来多不容易,怎么可以还没有一个结果就这么走了?”
他的声音有些哽咽还哑涩涩的,“朕也对天发过誓要还你本来容貌,你就这么走了朕岂不要对天食言?或许这一次真的是朕错了不该对衡夏发兵,若然如此你就还是活得无忧无虑,就不必在这儿苦苦挣扎,是朕害了你,不管怎样你要给朕一个弥补的机会,哪怕是好好的,面对面的说声对不起,你也一定要给朕这个机会……”
须臾将额抵着她的额,鼻尖充斥着浓烈的血腥气,他看了看她,动手将房中凡能用的布都扯了下来给她止血,又一搭她的腕脉只觉得她气如游丝,不由大惊,“苏长宁我知道你不是孬种,你给我好好活着,朕以真龙天子的身份命令你好好活着……你也答应过朕要好好活着的,你死了朕便也死了,你知不知道?你不能说话不算话。”
苏长宁依旧一动不动如是魂儿已经西去。
窗外的树叶已凋尽这是冬了,初冬十一月的初冬。这房间里的陈设和屋外的景致一样都是惨淡灰白的,有如须臾的心境。仅仅在去年认识她之前,他就觉得自己的心不会热了更不会爱上任何人,可自从认识她后,他才知道自己原来还怀着人世里对幸福的最后一点热望,他是真的第一次起了要迎娶一个人的心境,然而这个人却不爱他,而他也未曾怨过她。只希望她过得好就足够了。
可是现在,他只希望她活着这么个微小的希望是不是也实现不了了?
只要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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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雨瓢泼中几匹马顶着潇潇雨意从大街上快速跑过。人们还在沉睡,远远的就能看到陈陵君府大红灯笼挂于檐角廊柱,夜风急急,雨点冷冷,陈陵君府门口卧雪菊细长的花瓣如雨一般纷纷而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