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喜欢(敌方出现)背叛,但不喜欢(敌方来的)背叛者。”——尤利乌斯·凯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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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西塞罗的胸口就宛如被铁锤猛击了下,顿时无法可说,而护民官们都得意地暗笑起来。
“是的,两个账簿都被焚毁了,纯属意外。”小加图立在原地,表情十分坚毅地说到,他不愿意提起狄林默与阿谢尔叛变的事情,但克劳狄显然也没怎么追问,他只是摆出痛心疾首的表情,说“没关系,就算账簿毁掉了,但这些钱币都好好地,我会叫巴萨图斯详细统计,绝不让阁下受到点滴的为难。”
“我必须得说清楚,这些木柜里有三千塔伦特是我的借贷。”小加图徐徐将商会的文书递交了出来。
克劳狄将信将疑地接过来看了下,然后苦笑着说“抱歉,其中的原委我不太能搞得清楚,您意思是这里面有一半是不能进入国库的吗?但是……”而后他把话茬让给了巴萨图斯,因为他是掌管农神庙国库钥匙的护民官,巴萨图斯也为难地说,“亲爱的总督阁下,您的所有账簿都已经烧毁的话,那么钱财的来源区分就没办法服众,在这方面您得效仿伟大的庞培将军,他在东方凯旋时所得的收获记录得异常清楚,我不得不说,您这样让我特别为难。”
这时,整个场地的元老、护民官都窃窃私语,明显开始对小加图的财产表示起怀疑与不满。“诸位,请无需议论,失去账簿这件事情,对我即是折磨,也是种罪责,你们质疑我的忠诚和廉洁也是无可厚非的,全是鄙人平日行事能力不足所致。但我还是要为自己稍微辩护下,因为这里是毋庸置疑的。”小加图指指自己的心脏位置,“我的偏狭还是让我寻找了位证人,那就是塞浦路斯托勒密的首席大宦官尼西阿斯。”
于是尼西阿斯上前,清清楚楚地将小加图是如何分割塞浦路斯财产的事情给说清楚,而后拍着胸膛保证小加图是公正廉洁的,绝无贪渎一分钱的可能。
“但是谁允许共和国的总督,和法老名下的佣军私相授受,瓜分敌对国财产的?”克劳狄下面的语气变得冰凉,也激起了周边人更大的议论声。
“可按照常理,伊利里亚十三军团的任务就是前往塞浦路斯与埃及复辟,起码现在它是在行省总督我的管辖范围内。”小加图这时才不得已公开承认十三军团的身份。
埃布罗摊手说到,“可是,尤利乌斯·凯撒这个军团只是空有个番号罢了,而且……很不好意思,虽然元老院对埃及发布了宣战,但是在官方的存在里,罗马共和国并没有出动任何军队,所以您和十三军团间的法理联系,怕是不存在的。”
“好了,如果你们在这里专程的迎接,目的就是如此的话,那诸位怕是要得偿所愿,我说句赌气的话,既然几位护民官是掌管农神庙国库的,那么这七千塔伦特我就不分公私,请诸位看着办!”小加图终于愤怒起来,他明白这些人是早就串通好来设局的,幕后的指使者就是凯撒,还有那个李必达。
谁想克劳狄真的和几人商议起来,然后推举巴萨图斯为代表,临时颁布决定,七千塔伦特无论公私,都按照既成规定缴纳一半给国库,另外额外再缴纳八百塔伦特给市政司,用于庆祝小加图在塞浦路斯的凯旋事业,其余部分可归小加图自行支配。另外,待到小加图今年任期结束后,就可以留在罗马城继续担任法务官,而由执政官之一的盖比努斯,庞培最亲信的党人,前去接手塞浦路斯与埃及事务,另外顺带将名不正言不顺的十三军团升格为正式的辅兵军团,与埃及人作战。
“简直混蛋,这样的话我们不是没有在这场战争里获取丝毫的利益!”布鲁图简直要癫狂了,但小加图却强作镇静,询问克劳狄说,能不能不用交市政司那笔款子。
这下克劳狄真的云里雾里,下面的话也许是他的真心表露:尊敬的加图,你要知道马上你就快到竞选执政官的年龄了,而你却几乎从来不以家族名义在罗马城举办宴会、斗兽表演,我怕到时候竞选时民众连你是谁都不认得,当然这八百塔伦特交不交于市政司是你个人的自由,我无权强制干涉。
“我只和罗马最高贵的氏族互通有无,而不是要和那些吃着廉价救济粮食的群氓为伍,因为只有高贵的人才能真正去考虑国家的未来,而群氓只会沉溺在狂欢烂醉的罪恶渊薮里,他们的眼光不过超过明天的世界。”小加图的语调十分强硬。
很快,小加图不愿意拿出一个阿司来举办庆祝活动的消息,和他缴获七千塔伦特巨额财富的消息,以同样快的速度传遍了罗马城,即便协和神殿还未就此事下达最终决议,但已经有阿库塔张贴在大广场的廊柱上,民众全都大失所望,随之而来的是对这位的不小抨击,“既然小加图不愿意与群氓为伍,那么我们也不愿意与他交朋友。”
“舅父,您刚才的表现太过冲动了,您的心情我能理解,但是适当放低姿态去讨好民众又有什么关系,要想和凯撒、庞培对抗的话,就必须收买民众,哪怕你有多么厌恶这些下等人。”在农神庙前往帕拉丁山的街道上,布鲁图急速地追着自己的舅舅,在他身后是心急火燎。
但小加图却长叹了口气,说“如果账簿还能保留着,我又何必说这些话呢?那样我们就能有起码五千塔伦特的资金用于竞选,我本来的计划是今年让我的岳父当执政官,来年让我的姐夫杜米久斯,后年待到我年龄满了后,亲自去竞选执政官。但现在账簿销毁,钱财注定要被克劳狄这帮家伙讹去大半,我们只能保证一个人去参选了,就是我的姐夫杜米久斯。”
“可剩下的钱,究竟投向哪边?贵族还是平民,我认为应该是平民,现在共和国的态势,贵族根本毫无节操可言,舅父您听说您同僚司平泽尔的事了嘛,之前他还是反凯撒贵族阵营的核心人物,但凯撒从高卢给他塞来四千万塞斯退斯后,他立刻摇身一变,在元老院恬不知耻地逢迎着三头怪物,给他们大开方便之门。”
“不,投向贵族这边,民众方面我与西塞罗去主持演讲就好。”小加图执拗地回答道。
而这时的西塞罗,早已被小加图气得拂袖而去。
小加图的外甥满脸迷茫,而喀西约则直接说,“恕我直言,论起收买贵族我们绝不是凯撒的对手,若是您再不愿意投资在平民身上,不管是任何官职的选举,我们都会一败涂地的。”
“不就是贿选吗?这是共和国肌体内最大的毒瘤,每个本应正直的公民都在把自己的选票待价而沽,我马上担任法务官其间一定要纠正这种恶劣的积习,对于名真正的罗马公民来说,被美德和高尚感召才是他应该担负的职责。”小加图路过几名肮脏乞丐的街角处,连余光都没有扫视一下,急匆匆地说着。
“可是舅父您没有把话说完整,应该是这么描述的,对于任何邦国的任何公民,有两种办法可以感召他们,一是美德,二是金钱,可后者永远比前者要奏效。”就在布鲁图还要争辩时,费里帕斯摁住了他的肩膀,只对女婿小加图说了一句话,“你要纠正共和国的陋习,也要等到你竞选大法务官或执政官成功之后。”
“而现在凯撒与庞培的党羽层出不穷,就像马克西母排水沟里的老鼠般,贪婪地打听着哪怕是三年后执政官的位子。”喀西约这句话算是对费里帕斯的补充。
夕阳余晖下,小加图有些伤感地停下了脚步,背对着所有人,而后摸摸下巴,又抬起了光脚搓搓。哪怕是最寒冷的冬天,小加图也只披着件无袖的毛料托加,外带光脚丫,这几乎成为他个人的标志,罗马普通市民和兵士都会开玩笑,说各位朋友你们怎么判断冬天来了?不要迷信神庙里拿着历法书的祭司们,什么时候加图披上那件半旧毛料长袍,冬天就准时来了。
“好了,诸位朋友,我已经承诺你们,马上剩余的这笔钱一分不差地,一半用在偿还我岳父的欠债,另外一半用于我姐夫杜米久斯的执政官竞选。还有,马上来年盖比努斯前去塞浦路斯时,那个李必达就得被逼交出军权了,我会关注此事的——能打败毒蝎子的,只有沙漠里的王者,毒眼镜蛇。”小加图很冷静地将恢复些热气的脚丫往地面上踩了两踩,便继续往前走去,直到深金色的阳光把他微微带着淡白的头发洒满。
已经初春的塞浦路斯岛,一面巨大的镀金眼镜蛇标高高招展着,吹笛者托勒密带着蓝色征战王冠,立在轻型的两轮战车上,身披皮革与甲片,腰胯雕饰华美的弓箭,手持金色权标,在宫廷与女儿的伴随下,站在萨拉米斯外的山岗上,当真是威风凛凛。
李必达在烂漫的花丛里,骑着纯白色的猫头鹰,哒哒地驱上山来,对着吹笛者笔直行礼,请示点阅是否可以开始?
法老重重而激动地点点头,而后举起手里的权标,在四周慢慢转示一圈,十六名身披狼皮斗篷的十三军团号手鼓起腮帮,吹起了澎湃的曲调,法老身边的卫队高叫着举起长矛,这时山岗之下,最先走过的附属骑兵大队,他们骑着刚从希腊皮奥夏购入的马匹,这是种非常神气的中型马驹,排成密集的队形,马具、盾牌与砍剑互相摩擦撞击,发出十分让战场人士心醉的声音,最前头的骑士手里举着刻着努马王画像的旗标,这是李必达最先要求的,因为传统的军团大队单位是没有独立旗标的,只有第一百人队举着铁手银环(银坏数量代表还拥有完整百人队的多寡),其余百人队全看第一百人队的旗标所指,之间没有任何差别,现在十三军团则各个兵种大队都有独立形态的旗标,这样指挥讯号便能更加方便下达到各大队。
就在法老不断颔首赞许时,附属骑兵大队突然冲出一支横队,他们在马背上拉弓搭箭,嗖嗖嗖,山岗边沿竖起的标靶纷纷得中,小艳后率先喝彩起来,而后很快衍化为漫山遍野的叫喊声。
随后走过来的附属弓兵大队,他们带着雅典式扁圆骑兵盔,穿着皮革上半衣,上面缀着甲片,举起手中形态不一的弓矢,他们的旗标是镀银的百足蜈蚣,朝着山岗上的法老呼喊致敬。
“战无不胜的军团辛苦了!”
“为法老效命!”
在接着走来的主力步兵大队,他们头盔不一,铠甲不一,盾牌形状也不一,不愧是来自五湖四海的十三军团,这支队伍的光荣传统从他们的装束上便能看出,他们的旗标是金苍蝇,这在古代是瘟疫与死亡的象征,他们相信自己的剑能给敌人带来这些恐怖的东西。
“战无不胜的军团辛苦了!”
“我们全是法老的死士仆人!”
最后整齐走来的十三军团与十二军团的千人大队,这批人稍微有些正规军队的养子,披着锁帷子,举着军团盾牌,列着密密麻麻的重型标枪,举着喀提林铁手旗标与狮子旗,前者是精神抖擞的西班牙人塔古斯擎着,后者则是满脸疤痕的海布里达举着,中间夹着醉醺醺的军事护民官马可·安东尼。
“战无不胜的军团辛苦了!”吹笛者的嗓子都有些沙哑,但兴致和精力依旧颇高。
“亚历山卓城再相见!”两个千人大队纷纷侧过脸来,举高了旗标,对着法老整齐划一地用这个简单的希腊语喊到。
最后走来的是军团的杀手锏,骑兵炮分队,他们坐在四轮的凯尔特战车上,举着眼镜蛇旗标,轰隆隆地在欢呼声里急速驰往长滩,而后迅速将弩炮卸下,设好射击方位,那边的浅水当中,停泊着几艘废旧的船只,是被特意拉来当靶船的。
弩炮阵地旁指挥的萨博凯穆斯无精打采,他早知道这个玩意儿就是演戏,在战场或海洋上,除了固定不动的城塞外,哪有敌人或船只像这样静止不动的?而且十三军团的骑兵炮手们,也不像十二军团那么训练有素久经战阵,所以只能打这种不动的靶船,反正就是图个威风好看,糊弄那个法老罢了。
“嘟——嘟——嘟。”萨博的口哨也吹得软绵绵的,倒是他身边的号令兵各个神色紧张,手里的火舌旗不断举起放下,那边的骑兵炮阵地就开始呼喝起来。
下面的程序无外乎就是迅速装弹、扳动绞索,然后果决射击——其实靶船都是事先放好在那儿的,弩炮早已算好了距离和目标的,但听阵阵呼啸声,石弹纷纷在那些靶船上“开花”,有的桅杆被打倒,有的船舷被砸穿,直接在咿咿呀呀的声音当中,歪倒下沉。
法老兴高采烈地举起权标,周围死士随从山呼万岁,宣布这场大型的点阅仪式顺利结束。
“现在理论上距离冬营结束还有快两个月时间,我们是不是真的要等喀西约的舰队来到后,再去远征埃及。”在山岗下来的路程上,佩特涅乌斯跟在总司令官后面,小心翼翼说到。
“将军别开玩笑了。小加图估计是不会再回这儿来,而下任塞浦路斯及拜占庭的总督,不是毕索就是盖比努斯,我询问过正在比利时的凯撒了,他说以现在的局势,共和派一定千方百计地让盖比努斯来。”李必达跳下了马背,对着猫头鹰的臀部又是一巴掌,让她自己跑回营地里,而后朝那边的长滩指了指,在有序归营的点阅兵士队那边,萨博、两位首席百夫长,还有安东尼都在长滩处站着,等待临时的联席会议。
“为什么不往好的地方想?凯撒就没往这方面努力吗?”听到两人的对话,萨博说到。
“我们现在的定位,谁都帮不了我们,对于共和派来说,找盖比努斯这个庞培亲信来接手,肯定比毕索来要强。盖比努斯和我们素无渊源,而且据说是军事鹰派,比毕索要激进的多,他不但会带着军团来,而且肯定会把十三军团纳入他的作战序列当中,届时主官大家认为会不会更换?”李必达晃悠着镀金指挥棒,这席话让所有人都沉默起来,是啊,首席副将,军团参谋,首席百夫长,军事护民官,外加金光闪闪的战利品,都有个前提条件,那就是高乃留斯·李必达乌斯还是这支队伍的统帅,真要是盖比努斯来的话,那该怎么办?
“所以,我的建议就是,先走为上,我们下个月就进抵埃及作战。”李必达的话语,着实让众人小吃了一惊,喀西约的舰队不来,我们靠什么去埃及,要知道亚历山卓可有支实力不可小觑的舰队。
“诸位,我直接从托勒密法老那儿取来了上下埃及的军事地图,幸好那位吹笛者在逃跑时听从了女儿的建议,把这宝贵的东西从图书馆里取出。”而后,李必达扬了下手里的图卷,萨博急忙将其慢慢展开,当众人的脑袋围过来后,李必达用手指着其上亚历山卓的位置说,“亚历山卓位于三角洲偏西的位置,因为航运方便成为了都城所在地,但由于历史原因,在这里足以支撑防御的堡垒不多,最核心的叫伊达乌伊堡垒,意思为‘控制两个地区’,是连接上下埃及通道的要塞,也是我们在亚历山卓附近登陆的最大威胁,所以我预计阿奇劳斯会把荷尔马希军团之类的精锐,安置在这个地方。”
众人听了,毛孔收缩,呼吸也紧张起来,是不是要和塞浦路斯一样采取强袭的战术,一举打破这个伊达乌伊城堡,歼灭荷尔马希军团,而后取得补给后,挺进亚历山卓城?
谁想到总司令官啰嗦这么多后,简洁地说了一句总结,“所以请大家忘记这里。”
难道你之前说的,都是在耍我们?
然后李必达把手指狠狠地往那边一划,又点了点,“亚历山卓以东的三角河洲地带,航路四通八道,而这儿只有些控制商道的小型要塞,所以……”
当大家再度准备献计献策时,总司令官又是言简意赅,“我们忘记这里吧!”因为正是这儿航路发达,亚历山卓的舰队很容易就能把我们的退路给封死,在琐碎的河洲地带,很容易被分割歼灭了。
最后,李必达把手指再移动到了最东边,而这儿大家都直勾勾看着他,总司令官很不开心地说,“怎么,难道从这里突破这么简单的战术都看不出来?”而后他啧啧地失望摇头,开始打开话匣子,“为了避免和亚历山卓舰队硬碰硬,我们就募集制造船只,不等喀西约了,先前往利凡特之地,恫吓那儿的犹太王国,给我们提供给养,随后动作果决些,直接打破埃及和亚细亚间的门户,在西奈半岛最顶端的佩鲁西姆要塞,再稳妥地进入埃及腹地,伺机歼灭敌人的主力。”
接下来按照复辟军司令官的解释,这样做的理由有三点。一是我们不利于海上作战,所以当敌人舰队在严阵以待时,我们避实击虚,先走塞浦路斯东航道,进入利凡特之地;二是利凡特之地的王国富庶,也可以给我们提供不少给养和财富,可以增加军备;三是佩鲁西姆那儿是个“孔道地带”,虽然难以攻取,但一旦打下,我们进可攻退可守,可以持久作战,降低很大的风险。
看起来司令官虽然刚才秀逗了点,但这个计划总体来说可行性还是很强的,而后李必达唏嘘了下,“要知道在罗德岛、塞浦路斯岛、希俄斯岛一带征募能运载六千人左右的船只、桨手,花费了我多少钱?整整二千八百塔伦特,这笔钱其实算是小加图阁下支付我的,另外还要感谢伟大的庞培,是他让这片海域的海盗销声匿迹。”
这话引起了大伙儿开心的哄笑声。
没错,这其实也是阿狄安娜对男人的牺牲,她让犹太商会的约瑟夫尽快把小加图抵押来的战利品,其实原本能值四千多塔伦特的,飞快地以三千不到的价钱抛售出去,换取巨额的现金,也分存在木柜子里海运过来,以供李必达快速募集舰队。
“双耳陶罐,这笔钱可是我的,最好要见到丰厚的回报,不然你不能死,得把你自己抵押到优伯特尼亚宫廷里来。”这是阿狄安娜书信的要求。
笑话,我还没做过亏本的买卖呢!李必达信心十足,那个叫坎耐迪斯的留守官员根本不入他的法眼,在塞过去十万枚大德拉克马银币后,这位就屈服了,全力协助总司令官阁下募集起船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