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在率领军队作战时,不要露出任何沮丧的表情,因为兵士一般会通过自己将军的表情,来估计自己的前景。
——东罗马莫里斯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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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联名请求罢战!?”路库拉斯又惊又气,“这难道是整个军团的要求?”
“是的,不但是第七军团,还包括第十一军团,大家都拒绝继续作战,要求冬营。”阿庇斯说。
“但是他们不知道阿塔克塞塔这座城市的重要性嘛!这座城堡是罗马的宿敌汉尼拔所建的,它的存在就是对我们民族的威胁,我们必须攻陷它,才能真正征服亚美尼亚。难道兵士们连这点重要性,都不明白?”
阿庇斯摇摇头,用遗憾的语气说:“兵士们大部分连汉尼拔是谁都不关心,他们更关心一场战争会给自己带来什么好处。原谅我,阁下,作为军事护民官我必须肩负与您交涉的责任,因为军团的兵士,也都是罗马的公民。”
卡拉比斯第一次看到,路库拉斯有些泄气般地坐下,这位威震敌胆的统帅,任何敌人是打不垮他的,没想到最后还是罗马自己打败了他。
“也许这件事情,我能置喙下。”迷人的克劳狄突然发话了,“一种折衷,那就是每个军团抽调一部分,回去冬营;并且遣散色雷斯和盖拉夏的佣兵,用优厚的酬劳犒赏剩下愿意继续进军的人。”
“不,不,阿庇斯,请先将士兵集结在营地的广场上,我要向弟兄们训话。”路库拉斯扶着额头,苦恼地说到。
“卡拉比斯,就在这里的门口窥探,听着金枪鱼都对兵士说了什么?”当罗马的将佐都出去后,依然留在营帐里的阿狄安娜吩咐道,她坐在一堆靠垫上,看着庶兄三名神秘怪异的使者,他们都一动不动地立在原地,对外界事情毫不关心。
“主人,您为什么不亲自听呢?这样会更清楚。”卡拉比斯咕哝着,悄悄走到营帐帷幕的缝隙处,身后传来了阿狄安娜的唠叨“闭嘴,双耳陶罐,我这种身份的人物,怎么会干如此之事。”
坐在对面的奈萨发话道了,意味深长,“阿狄安娜,你应该知道,马尔察取你过去,是为了什么目的?”
“我当然知道。”阿狄安娜垂下了栗色的发卷,低声说道。
“我会祝福你的。没想到,你和你母亲的命运,居然是一模一样的。”奈萨皮笑肉不笑。
这时,路库拉斯在营帐外,对着两个军团的兵士,大声开始了演讲,他声音铿锵,姿势有力,大谈荣誉、战略意义等东西。但下面的兵士,则恶意喧哗,根本不给主帅继续下去的机会,甚至连路库拉斯最宠爱的第十一军团,很多兵士也指桑骂槐起来,总而言之,他们根本不愿意再跟着路库拉斯进军了,他们甚至还威胁性地喊到,要么冬营,要么他们会联名提议市民大会撤销路库拉斯对军队的指挥权,若路库拉斯胆敢采取强制性手段的话,他们也会采取非常的措施。
非常的措施是什么,兵士们没有明言,但傻子也知道指什么,赤裸裸血淋淋的“兵变”——罗马因此而死的主帅,可不止一位两位。
广场演讲台上的路库拉斯气得浑身抖动,但他还是力保镇静,继续苦口婆心,他还答应出征归来,每个兵士都能获得一千到一千五百德拉克马的奖赏,他在凯越后还会让元老院通过动议,让兵士都能获得安置生活的丰厚土地与退休金。
但兵士们大声嘲讽起来,他们竟然纷纷将手里的空钱袋扔到广场上,喊着:“金枪鱼,看看我们的钱袋吧,这就是跟着你苦战几年的收获。”
“为什么第八军团一直在西里西亚逗留,而我们却在一线受罪?”
“我们已经三年没有冬营过了。”
“听说庞培在意大利和西班牙镇压马略的叛党,兵士是多么的清闲,还能在战利品上发了大财,而我们的营地连个承包商和奴隶贩子都没有。”
“让庞培来接管这支军队吧,我们都受够了你!”
抗议和辱骂声音一浪高过一浪,克劳狄拉着姐夫的胳膊,大声劝道:“也许我刚才所提的建议,才是最合适的,阁下不要再抱不切实际的幻想了。”
这件事情的结果,还是路库拉斯接受了克劳狄的建议,第十一与第七军团,共一百一十个百人队,抽签出四十个,回比提尼亚冬营,再从西里西亚的第八军团,抽出二十个百人队,前来换班。愿意继续前往亚美尼亚作战的人,每人现发六百德拉克马,回来后再补助七百德拉克马。
为了平息兵士的怒气,特地安排在营地广场上,举办抽签换班仪式。
卡拉比斯看到,海布里达也参与了抽签,而且是第一个上的,在抽取的一霎那,他冲着台上的克劳狄挤眉溜眼地笑了下。
顿时,卡拉比斯什么都明白了,他想起了出战前,海布里达殴打囚禁他和阿狄安娜时,萨法诺对他悄悄说了什么,而后克劳狄为什么要去海布里达的营帐队,就是为了这个时刻。
因为克劳狄不但是骑兵队长,而且还和军需后勤的人极为熟络,他肯定在其中做了手脚,可以想见这四十个百人队的兵士与百夫长,为了取得冬营的资格,加一起会暗中塞给克劳狄多少塞斯退斯!
果然,结果颁布出来,海布里达也在四十个百人队其中,他终于获得了去冬营的资格,他站在人群中间,比运动会优胜者还要得瑟。
但,随后海布里达又承蒙路库拉斯的传唤,特地单独进了主帅的营帐,看得出低阶百夫长满面春风,昂首阔步走了进来,而后他扫视了一圈:都是老熟人了:奈萨和阿狄安娜差点被他强奸过,波蒂被他畅快地强奸过,犹太佬和卡拉比斯都被他殴打过,都老熟人了!
“说,你给我那没品的妻弟塞了多少钱?”进帐后,这是路库拉斯的第一句话。
“五千塞斯退斯。”低阶百夫长也丝毫不避讳,他不害怕路库拉斯会出尔反尔,罗马人的习惯,一旦以公开仪式确定的结果,是不容置疑的。
“难道你身为军人的荣誉,就值这些钱!”路库拉斯直视海布里达,逼问道。
“阁下,你披着八千塞斯退斯的托加,穿着三万塞斯退斯的铠甲装具,宝剑的象牙剑柄值一万塞斯退斯,手指上的绿松石戒指值五万塞斯退斯——然后你给我谈荣誉和金钱的等价关系?”海布里达畅快地说到,“比提尼亚有我的奴隶,很多都染了伤寒,我冬营回去把他们卖掉,也不一定抵得上送给阁下妻弟的贿赂,您想要管我,先把您妻弟管好得了。”
路库拉斯脸部的肌肉跳了两下,尴尬地抚摸着剑柄上的球,不知道该如何应答海布里达的话,最后只能说:“听说这次作战,你的联队伤亡很大。”
“是的阁下,三联队安然无恙的,只剩下七十人。”
“这样好了,你和乌泰瑞斯、阿庇斯一起回比提尼亚,带着三联队,一面是去冬营休整,一面负责护卫博斯普鲁斯总督的使者队,包括本都王女王妹。作为报酬,执行这项任务期间,你享受双份粮饷。”
“这个任务,我个人是不乐意接受的。”
“我个人也不乐意接受。”阿狄安娜厌恶地看着海布里达,说到。
特格雷塞塔的林荫道前,白杨树在铅灰色的冬云下,只剩下淡青色的枝干在瑟瑟着。阿狄安娜将手优雅地搭在卡拉比斯的肩膀上,而后轻巧地一跃,登上了四头公牛牵拉的装饰华美的车子,后面也是相同的一辆,载着奈萨与她的侍女波蒂。
前来道别的是路库拉斯与克劳狄,略略寒暄后,前往冬营的队伍出发了。
夹在车辆两侧步行的是三联队的兵士,他们个个脸带喜色,光着脑袋,肩膀上扛着无花果树干,上面系着他们的头盔、水壶与钱袋,至于树干是从特格雷塞塔城郊的圣域里砍伐下来的,现在那里还在冒着纵火燃烧的黑烟呢。乌泰瑞斯与海布里达,两个百夫长肩并肩,举着手杖走在最前面,后面跟着坐着骡车的军事护民官阿庇斯。
冬营了,终于能回到了家,即使是临时的家。
“金枪鱼是派你来监视哥的,对不对?”
“永远低阶的海布里达,你不用把自己想的如此重要,我是受命来监护第三联队的,它现在肩负着护送本都王室女眷的重大使命,由不得你个问题分子独断。”
“嘿,这不是哥奋战后,夺来的那个靛青蛮子的剑吗?怎么归你所有了。”这时,海布里达突然发现乌泰瑞斯腰上别着的,是把华丽的凯尔特长剑,并回忆起它的身份,便喊到,“如果哥没记错,那晚上你一直在索菲尼的山顶上吹风纳凉的吧!”
就在乌泰瑞斯准备争吵时,这时后面的阿庇斯举手,“先生们,我的职责就是去西里西亚的驻屯地,办理一些交割事宜。”
“西里西亚,还要去锡诺普海港送这两个娘们上船,然后才能去比提尼亚,多么繁琐的路程。金枪鱼路库拉斯,我知道他恨哥。”海布里达不断地抱怨道,然后他回头看了下,与阿狄安娜车驾寸步不离的那三名来自博斯普鲁斯国的神秘使者,他们依然蒙着严实的斗篷,骑在马上,只露出一支覆盖在腕甲下的手,牵着缰绳,高度戒备的姿态,这让他感到极度的恼恨,仿佛预示着这段路程不会那么轻松愉快,不由得加了句,“这该死的任务……”
队伍慢慢地在笔直的街道上移动着,距离特格雷塞塔越来越远,目送他们离开后,路库拉斯便转身拨马离去了,旁边的克劳狄则笑着,还在那里杵着。
一会儿后,几声唿哨,道路边的林地里,闪出一小支人马,打首的披头散发的巨汉骑着马,背负着一把同样华美的剑,脸色涂着可怕的靛青染料,他对克劳狄点点头。
克劳狄很有风度地笑着,而后向车队与第三联队远去的背影,对那巨汉轻轻做了个“请”的姿势。
前往比提尼亚的路程里,队伍变得越来越不愉快,时而是乌泰瑞斯与海布里达争吵,时而是阿狄安娜与奈萨,时而是阿狄安娜和海布里达,时而是……这足以让阿庇斯感到不满和恼怒,他只想快点抵达西里西亚,快点脱离这个队伍。
今夜,队伍决定在一处荒原里宿营过夜,因为四周都找不到足以容身的屋舍,但海布里达又和阿狄安娜发生了剧烈的争执,阿狄安娜用希腊语骂所有的罗马兵士都是蛮子,他们在路途里随意地用无花果树干挑开车驾的帷幕,肆意窥探着自己的容貌,言语充满了猥亵下流。
“听着,你们希腊人才是下流种子!”海布里达用拉丁土腔回敬道,“我们都知道的,你们希腊的雕像全是赤身裸体的,是罗马人把这些雕像一件件披上了衣服!”
旁边的卡拉比斯差点笑出声来。
最后,气愤的阿狄安娜宣布,她的车驾在夜晚要和罗马的联队宿营地保持距离。
“请原谅我侄女的粗鲁,她一直就是这么顽劣不堪的孩子。”奈萨柔媚地对阿庇斯和乌泰瑞斯解释着,并保证她绝不离开联队半步,不会为任何人带来任何麻烦。
“我们走,卡拉比斯。”
“请允许我僭越,就安全角度,我认为还是和三联队同宿一处比较明智。”卡拉比斯进言道。
但阿狄安娜根本不理会他,无奈的卡拉比斯只得选择了处另外的宿营地,距离三联队营地两个弗隆,是片幽深的山林,带着清澈的泉水。
升起火后,那三名使者也跟来了,依旧一动不动,卫护着阿狄安娜的车驾,而与海布里达争吵后的阿狄安娜,就把自己关在车驾里,拒绝了卡拉比斯要她用晚餐的请求。
半空的淡黄色的月亮,这时从云层里移步而出,给大地投下了层朦胧的影子,月亮的身形比特格雷塞塔决战时相比,“丰满”了不少,看来又要到月中的时刻了。卡拉比斯胡乱想着些不着边际的东西,提着陶罐,前去一处溪水前去汲水。
溪流里的水,很清澈,还沾染着一些冰霜,在月光下清楚地反射着丝丝银色,周围传来的,只是风扇动树枝的索索声。就在陶罐放下,掀起浪花,再提起,水面慢慢收敛时,卡拉比斯赫然看到,从水中的渐渐聚拢的倒影里,印出那个马尔察使者的头领,中等个子,正站在他的身后,浑身因为斗篷遮盖,隐没在夜色里,只露出银色的狰狞面甲,盯着自己。
卡拉比斯心里一紧,差点坠到水里去,但那使者头领的手腕随后按住了他的肩膀,卡拉比斯企图挣扎,但那使者力大无穷,他的肩膀就像被铁钳钳住般,丝毫动弹不得。
这时,卡拉比斯觉得,那使者头领似乎不关心他,而是更关心溪流的情况,最后卡拉比斯也看出来了:溪流的水面在震动!虽然频率很轻微,但确实在震动。
突然,一声响动从空气里急速传来,那头领猛地将卡拉比斯往地上一扔,脚踏在了他的脑袋上,斗篷一闪,从背后抽出一面小小的“提佛式”的盾牌(挖空成8字形的古迈锡尼盾牌),挡下了那个响动——一支从丛林暗处射来的利箭!
还没等卡拉比斯反应过来,那头领又是急速地将提佛盾牌旋转了半圈,又挡下了另一支箭,还瞬间在盾牌8字形的空缺处观察扫视到了自暗处杀来的敌人的态势:四名骑马手持标枪的,外加九名步行的武士。
那头领对着躺在地上的卡拉比斯用手一指,意思是叫他趴在草丛里,不要乱动,然后从披风后抽出一把带链条的小斧,在空中划出个美丽的银色弧线,一下就“啪”得,把阿狄安娜的车驾上火光给打灭了,车里的阿狄安娜轻轻地惊呼了下,周围一切都变得黑暗起来。这让袭击者们,失去了清晰的目标,他们只能朝着大致的方向行动,而且自从没有射中卡拉比斯和头领后,袭击者就放弃了使用弓箭,而是举着弯刀,迅速摸了上来。
见到此景,头领又是一脚踏在卡拉比斯的肩膀上,把他刚刚痊愈不久的旧伤给撕裂了,疼得他叫唤起来,借助着这个反弹力,头领如雨燕般跃起,将手中的链斧抛掷而出,一名来袭的骑兵惨嚎中,被劈中了面门,倒栽葱跌落马下,又是道弧形在夜空里闪现——头领又是急速转身,将链条一抖,拴住了另外名骑手的马蹄,一拉一带,那骑手刹不住,硬生生地往前飞了下来,与头领在半空里交错而过,一道寒光后,身躯裂成了两截——那头领的特制的提佛盾牌里,伸出了双头剑,如猛兽的舌头,反射着死亡的光芒。
另外两名使者反应也是极快,高大的立刻擎出一根巨型的荆棘铁棒,一手举着长条形的盾牌,如铁塔般挡在了车驾前。另外一位如鹿般,两三下跳跃到车厢的顶部位置,拉起了手中的斯基泰弓,急速连射几箭,简直无视暗夜对视力的减成,发发命中,几名尚在如野猪般冲锋的袭击者,在奔跑中被射中,保持着古怪的姿势滚着倒下。
这一瞬间,袭击的队伍就被消灭太半。
“在那边!”伏在草地上的卡拉比斯突然看到,从另外一面扑来的袭击者,大呼道,原来这是声东击西的计策。
但似乎已经来不及了,袭击者的速度极快,已经靠上了阿狄安娜的车驾,高大使者将手里的大铁棍一挥,两个袭击者就像垃圾般,被扫到了半空中,带着碎骨与血液。那铁面首领发觉了这边的情况,急要回身协助,但被这边好几个扑上来的敌人缠斗住,只能一手舞着链斧,一手举着提佛盾牌,且战且走。
看来这帮袭击者,是暗中盯梢了好久,制定了周详的计划而来的。
“卡拉比斯,卡拉比斯!”车驾里的阿狄安娜喊起来,而卡拉比斯此刻还躺在溪流边的草丛里,右臂的旧伤复发了,但听到阿狄安娜的召唤,便咬着牙,急速地贴着草地,往车驾方向爬去。
这会儿,车驾边又是两三个袭击者,被高大的使者用铁棒殴毙,血、脑浆与骨头,到处喷洒,车轮与车厢上到处皆是。几个赶车的随从,不是在乱斗里被杀,就是躲在车肚子下发抖。卡拉比斯好不容易抖抖索索地摸到了车轮,准备爬上来,车窗里呼啦刺出一把剑刃,贴着他的脸庞与肩膀间穿过,差点叫他毙命当场。
卡拉比斯都呆了,然后那剑刃来回钻动着,在他的腮边乱动着,看来剑刃的主人想用力把它重新拔回去,“王女阁下,是我!”卡拉比斯急忙喊道,等到阿狄安娜把这剑拔回再刺出,自己小命就交待给这妮子手里了。
“是卡拉比斯啊,你快去,去联络三联队的人来救护。”
“现在才说这些,您不觉得太迟了嘛!”卡拉比斯怒吼起来。
然后他听到了沉闷的“哐当”、“哐当”的声音,一看,是几名袭击者猫着腰,不知在哪里,一起推出个巨大的盾车,上面插满了短矛与利刃,轰隆隆,进迫着那高大的使者。那高大使者靠着车厢,使出浑身蛮力,手里的铁棒如风车般,与盾车交相砸击,火花四射,居然让盾车一时无法上前。
一支箭斜着下来,正中那盾车缺口处的一名探头探脑的袭击者面门,对方闷哼了下,就栽倒了。那是车顶上的矮小使者射出的,他随后身影如鬼魅般,跃下了车驾,绕到了盾车的侧翼——那儿没有铁盾掩护,箭无虚发,短短瞬间,躲在盾车后的袭击者接连中箭倒毙。
“好险,这下可安然无虞了。”卡拉比斯捏了把汗,看来阿狄安娜的车驾安全了。
那边,最后一名袭击者的脖子被头领使者的提佛盾牌暗藏的双头剑,正面弹出,贯穿,再用机关缩回,带着“刺啦刺啦”的声音,那袭击者捂着喉咙,慢慢跪下了,而后屁股撅着倒在地上,再也不动了。
头领使者将斗篷一甩,重新披上,极其潇洒地转身,向已经安全的车驾走来。
“这三个铁面家伙的战斗力,是何等的壕!怪不得马尔察只派了他们三个,来护送阿狄安娜,三联队简直是多此一举嘛,明天叫海布里达他们来洗地收尸就完事了。”
想着,卡拉比斯攀上了车厢,准备询问阿狄安娜有无受伤,那靠近的首领,突然手臂一长,将链斧往上掷出,那是卡拉比斯头顶上的一棵大树的树冠。
一声脆响,链斧被某个武器生生弹回,反倒朝着头领的脑袋飞来,那头领急忙侧脸躲避,但面甲还是被自己的链斧擦着斩飞,随后急忙用斗篷遮住了暴露出的面容,扔下了链斧,“咔擦”声,自提佛盾牌里伸出了双头剑,朝树冠处杀来。
高大使者已经运起了铁棒,本能地朝树干呼啸砸去,结果一阵怪笑,一个黑色的身影自树冠上,垂直落下,恰好落在卡拉比斯的身边,然后卡拉比斯觉得胸口被猛地撞击了下,“完了,我被刺中了……”倒退了两下,从车驾上倒着跌落,带着阿狄安娜的尖叫“卡拉比斯!”
那身影把卡拉比斯刺落牛车后,而后一手抽出鞭子,打了个大大的响,催动四头牛猛跑起来,一手顺带划出了个弧线,将高大使者逼出了圈外,阿狄安娜的车驾就此轰隆隆急速开动起来。
这时,那棵被砸断的树,自腰部以上轰然倒下,恰好横在了赶来阻止的铁面首领前,砸起了一溜烟尘,待到那首领越过树干时,只看到卡拉比斯脸色惨白,喃喃自语地倒在草地上,捂着胸口,滚来,滚去,不知道在喊些什么,至于本都王女的车驾,早已跑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