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不知道疲劳和困顿,看不到任何人松开腰带或鞋带。”——《圣经》里对亚述军队的描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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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司令官整饬军纪如此雷厉风行,简直和在马塞利亚城完全两幅模样,六军团与舰队上下顿时整肃莫名,兵士与船员很自觉地在城外驻屯立营,绝不沾染集市和妓院酒肆,一切都仿佛在罗马城那儿般,而加地斯城的市民与长老则莫名欢喜,很多人内心的想法都是类似的,“果然我们行省是凯撒阁下的。”
第二天,意大利伽城与希斯帕里斯岛的长老会,外带周围许多集镇,都派遣使者来表示诚心归附,其中意大利伽保证不日就送来一万蒲式耳的小麦,而希斯帕里斯则将瓦罗责令他们建造的六艘船只,全部移交供李必达军队使用。连墨丘利大神庙的祭司们也抵达城内,表示不但会代表神祇给予李必达征伐以祝福,而且会拿出庙产的五分之一,资助军队后勤。
短短二天不到,卢西塔尼亚的南部全部易帜,但面对越来越多请求面见的蛮族酋长与城市代表,李必达留下了马提亚与保卢斯来主持会见的繁重工作,并嘱托他们对待任何人都要公平和悦,就是要和先前瓦罗总督在行省内的高压政策形成鲜明对比。
接着,李必达就在营地内扬言,要准备大型器械,北上夺取行省首府奥尔克雷西,但却在暗中委派安冈第努斯为先锋,骑兵队长汉斯克为辅佐,萨博为监军兼向导,集合包括马蒂亚人在内的两千名骑兵,轻装上阵,携带三日的口粮,绕开行省北部的堡垒,直接从腹地中部,急速追袭瓦罗前往科尔杜巴的两个军团,“记住,只要袭扰他们的辎重后卫就行,死死咬住,在西班牙内展示我们的存在——我领主力随后,距离不会超过三十个罗马里的,至于康巴诺的二十七军团,就让他好好在行省北部嚣张番吧!”
得知李必达已攻陷加地斯后,果然康巴诺大发神威,以前还是游击袭扰战术,现在则公然把步兵都拉出来,肆意攻击那些还效忠庞培的小型集镇,胆子小的就自保纳贡,胆子大的宴城自守,康巴诺便聚集人马围攻,城破后那是鸡犬不留,各地忠于凯撒的部落不断来投,队伍迅速膨胀到了近五千人,其中有两千名骑兵,闹得瓦罗在奥尔克雷西城的留守部队都龟缩起来,不敢出击。
同时,这位卢西塔尼亚的总督大人,还在艰难地在朝科尔杜巴城行进,彼方位于远西班牙,早些时候就派出使者来“迎接”这位总督了,实则是在暗中监视观察时局的变化:因为在伊莱尔达,得到两个精锐军团生力的凯撒,重新获取了战场主动权,据说阿弗拉尼乌斯也感觉支撑不下来,准备投降,或者准备撤营败走,所有的西班牙行省内的城市,不管是蛮族的,还是罗马殖民地,都开始为自身的前途打算了。
现在的焦点,反倒都聚集在瓦罗这两军团的作为上,一个是瓦罗从行省罗马殖民城市招募来的“小驹”军团,还有一个是从西班牙附庸城市招募来的“牛头人”军团,此外在出征前,瓦罗还强征了三十个步兵队的西班牙凯尔特人入伍,作为辅助同盟军身份,所以他的手头足有近三万人,乍看起来还是很唬人的。
但军队规模越大,后勤的压力也就越大,奥尔克雷西方的补给道路已被康巴诺打得千疮百孔,事先囤积的物资,又因瓦罗的“神明判断”,全部抛在了加地斯,全都落入李必达的囊中。所以当这支军队行进到半路上时,大批的“同盟军”就开始逃亡,他们携带着武器,要么上山落草,要么前去投奔凯撒一方。其余的两个军团也开始剧烈不稳起来,“兵士们似乎在酝酿叛乱。”这是前任护民官,兼军事指挥官加利乌斯对总督瓦罗的警告。
当时瓦罗正坐在自己坐骑的身边,满头是虚弱的汗水,几个年轻奴隶正在用橄榄油帮他擦拭后背与腋下,这位老者因为长途跋涉而疲累不已,头脑也昏胀着,便对加利乌斯说:“距离科尔杜巴应该不远了吧?”
“大约还有四到五天的行程。”加利乌斯尽量让语言与推测精准点。
“到了那儿,自然会有大量补给的,鼓舞下那些卑贱肮脏的兵士,他们唯利是图,加利乌斯,给他们点空想的甜头总是好的。”
“恕我直言阁下……”结果还没等加利乌斯说出实情,旁边的那位科尔杜巴使者就自告奋勇,说只要总督阁下拨出骑兵护卫他,先急行到自己城市,他愿意告诉长老会,拿出城中的积蓄好好款待整个队伍。
“这可不行阁下,我们需要个人质来要挟科尔杜巴,假如这家伙跑掉的话,我军就被动了。”加利乌斯小声对瓦罗再次建议,但总督阁下却无视他的意见,立刻拨出一百名骑兵,外带两个同盟军步兵队,轻装伴随这使者进入科尔杜巴,理由是“科尔杜巴是远西班牙的都市,庞培经营多年,有谁胆敢反叛呢?”
就在使者刚刚离开半个白日刻不到,几名后卫的斥候就带来了噩耗:“我军的后卫遭到不明来路敌人骑兵的袭击,许多同盟辅助军逃散,仅存的辎重也被焚烧劫掠!”
可恶,这些蛮子根本就不懂义务和责任的重要性!瓦罗慌张地大骂起来,很快又自我安慰说,“没关系,大家不要慌,这不过是那个什么康巴诺下属的马匪队伍。加利乌斯,你带着所有的ala骑兵,赶去后卫处稳住阵脚。”
受命的加利乌斯,带着六百名骑兵,奔驰了会儿,赶到了战场,在他视线所及范围内,整个后卫队伍已经完全崩溃了,军奴和辅兵的阵势已经收拢不住,而敌方到处追逐砍杀的骑兵,根本不是如瓦罗所说,是些轻装的绿林马匪,而是披着精良锁子甲,携带弓箭与长剑的强悍正规骑兵。
当即加利乌斯属下的骑兵,就开始畏葸了,他们纷纷询问官长,是否要再请求后方的主力来增援。
“派遣传令去,但是你们所有人先跟着我上去接战,尽量把敌人的气势给削弱。”加利乌斯大喊着,而后举起斗剑,叫骑兵队伍排成了易于观察四面敌情的菱形阵,朝着李必达的骑兵冲去。
结果对面的骑兵,很古怪地退后,聚集在一起后,前列的纷纷下马,将短小而致命的箭簇泼水般的射过来,加利乌斯看着头顶上嗖嗖下坠的箭羽,又听到身边人不间断的惨叫和惊呼——因为菱形队形下,所有的ala骑兵排得过于密集,况且在罗马共和国向来受轻视的骑兵战传统下,通常的ala骑兵立领只勉强到了后脑勺,而不是像东方帕提亚、波斯骑兵那般,直到耳朵都有完善的保护,所以从李必达骑兵弓里发射来的,狠毒如蝎子尾或毒蛇信子般的刁钻箭雨里,纷纷连人带马栽倒。
“不行,照如此的态势下去,待到冲到标枪和搏战距离时,我军可就死伤殆尽了。”加利乌斯也觉得面对地方如此精锐,己方等于是在送人头,便发出了指令,菱形队很快变换前后位置,再度举着盾牌,在瓢泼的箭雨下急速退走。
结果雷鸣般的战斗声,忽然从加利乌斯骑兵队的侧翼响起,那边的长草堆里,迅速冒出十余辆轻型的双轮战车,后面跟着数百名骑兵,斜刺朝着己方突袭而来。原来这些兵马,在极度坚忍和娴熟的纪律约束下,故意埋伏在战场的侧边,战车将车厢放低,上面覆盖上长草,而骑兵则人马卧倒,不发出任何讯息,专等瓦罗的骑兵来救后卫时,再发起猛然的攻击。
现在对方的目的达到了,战车在前的矛尖,直接撕裂了己方的骑兵队形,马匹自动驮着主人望风而逃,随即李必达的骑兵顺势切入进来,用长剑和骑矛大开杀戒——最后,加利乌斯带着前队狼狈跑了回来,后队几乎全被歼灭,而前来奔赴救援的西班牙本地“牛头人”军团的三个大队步兵,看到如此惨状,头也不回,跑得比加利乌斯的骑兵还要迅速。
而李必达骑兵们,在军号喇叭声下,徐徐收拢队形,从容不迫地在缴获的辎重上点燃大火后,而后也撤离了。
傍晚,惊魂未定的加利乌斯,强烈建议瓦罗挖掘营地与壕沟,防备对方骑兵的进一步追袭,而总督阁下则愤怒训斥了他的“无能”,加利乌斯忍耐不住,就抗辩说“对方之敌,根本不是什么流窜的马匪,他们铠甲精良,战术操练卓绝,根据我掌握的讯息来看,是凯撒首席副将李必达属下的骑兵,大多来自东方、努比亚与高卢!”
瓦罗便咕噜了几声,接着又抛出个模棱两可的方案,“立营是要立营的,但是科尔杜巴城我们也不能不去。盖约·加利乌斯,你现在带西班牙本土军团,先去科尔杜巴;我领着小驹军团,外带五百名骑兵,就在此组成防线,立下营垒,抵御那个李必达的骑兵。待到你在科尔杜巴站稳脚跟,获得给养后,我俩再会合。”
再会合?难道总督您就不担心,在敌人骑兵后,是大批的主力武装嘛!但加利乌斯现在已经顾不上陪着这老家伙疯狂了,既然能让他早点脱离这个坑,那就巴不得早点成行。
在当晚第三个步哨时,加利乌斯就带着“牛头人”军团——现在逃亡得不足四千人,急速朝科尔杜巴城挺进,出发前加利乌斯为挽救临近崩解的军心,特意许诺入城后给予所有兵士额外的津贴,如此剩余的官兵才愿意成行。
一场武装大游行开始了,加利乌斯和所有的兵士忍受着荒原的灼热和干燥,沿着溪流蠕动着人马的脚步,结果在距离科尔杜巴四十个罗马里不到的距离,这位将军见到了先前护送使者的那一百名骑兵,他们的铠甲与武器全都丧失了,带着羞惭的神气,报告上司说:
“科尔杜巴城叛离到凯撒一方了!城中的长老们,在听说北方伊莱尔达的凯撒重振旗鼓,南方李必达上陆攻陷卢西塔尼亚后,他们立即就改变了立场,将城门紧闭,征募壮丁守卫塔楼,并将我们全部驱赶了出来,至于同盟军那些人,受了酒食的诱惑,直接加入了城方协助守御。”
加利乌斯不由得仰天长叹,悲从中来,便问那个带头的骑兵头目,“你为什么拒绝了科尔杜巴的劝降,跑回来了?”
“我只是想,必须还是得有人向您报告这个情况,那就是前面的科尔杜巴城,已没必要再继续往前走了。”那头目舔着龟裂的嘴唇,说到。
这会儿,加利乌斯只是指指队伍,那头目发觉,在听到这样的消息后,牛头人军团的所有官兵都大呼起来,他们紧紧抓着手里的武器,并且掌旗官在地上拔起了自己军团的旗标,而后在各个氏族部队长的默许甚至鼓励下,朝着别的方向陆续离去。
“你看到吗,兵士们全都叛离了。”加利乌斯沮丧地说到。
入夜时分,加利乌斯带着所剩无几的残部,垂头丧气地回到了瓦罗的营地。
惊慌失措的瓦罗,彻底没有了主心骨,因为李必达的六军团昼夜间疾行,已经扼守住他返回的道路,也筑起了营垒。
“我们可以回加地斯吗?”瓦罗询问幕僚,幕僚们都摇摇头,其中一个胆子大的说,加地斯应该已确确实实地陷落,所有的物资都落入敌人手里,卢西塔尼亚行省的南部和中部都已叛变,北部也在风雨飘摇当中。
“对方营垒的情势怎么样,加利乌斯,你觉得我方应该派出斥候,而后与他们开战吗?”瓦罗吞吞吐吐地问到,这个决策他是不愿意做的,因为他也知道,自己在军事上是弱角。
果然加利乌斯毫不容情地否决了,“也许兵士在列好阵势后,自动就垮了,我们没给养,缺乏训练,斗志和士气也糟糕到极点。总督阁下——我们被团团围困,进退无路了。”
说完这话后,场面一下子冷到了冰点,瓦罗还在翻着手里的卷宗,强作着宁和,但其实内心混乱极了,最后他没犹豫太长时间,就对幕僚们公布了决定:“我方已经努力过了,但神灵并不在我方这边,将账目、兵士表册都诚实统计清楚,还是投降吧!”
所有的幕僚,顿时松了口大气,很快就喜笑颜开,全力运作起这些事宜来。
“我许可卢西塔尼亚行政长官马尔库斯·瓦罗的降服,请他择日率领军团列队,完成程序仪式,并且交出兵士名册与行省财务名册即可。”面对前来请降的盖约·加利乌斯,李必达很和善很豁达地答复,“马尔库斯·瓦罗阁下,我会面呈凯撒妥善加以安置,而行省具体事务,以及秩序维护,就得麻烦加利乌斯将军了。”
也就是说,李必达马上就要继续沿着科尔杜巴城,往更北进击庞培军,而安心地将整个行省委托给自己——虽然不知道该如何表达,而加利乌斯是服气的,即便对方先前是敌对关系,但败在这样人的手下,他倒也没什么不满遗憾之处。
仪式选择了最近的吉日举办,甚至可以说,瓦罗下面的官兵早就企盼这天的到来,他们已经忍饥挨饿够长时间,所以时辰一到,就在掌旗官与百夫长的带领,脸上毫无战败的羞赧,就这样步行了三四个罗马里,进入了李必达营垒的范围内,挨个将鹰旗与队标,整整齐齐摆放在正门前,接着就全部席地而坐,等待着伙食的接济。
但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对方军团的兵士将这些旗标,很快就返还给他们,并上了丰盛的小枣麦饭,还有油水直滴的烤肥肉,所有人都高声欢呼起来,疯狂地大快朵颐。
“这场战争没有胜利者,也没有失败者。悲观的人如庞培和加图都是这样看待的,乐观如我也是这么看待的!”在进食校场的讲坛上,李必达趁机对所有的兵士演说起来,“从大力神石柱,到东方叙利亚的沙漠,从雷努斯河的黑森林,到炎热的阿非利加荒野边缘,都是共和国的疆域,它不仅仅存在于刀剑的名义里,更存在于每个公民的心里。过去那些守旧派处于偏狭的道德观,人为地划分为罗马公民、意大利公民、异邦人的做法,是到了抛弃的时候了,虽然指望他们自行放弃这种想法是不现实的,但凯撒带领我们所有人,依旧为这种梦想而坚持努力着——与获得公民权的高卢行省一样,伊伯利亚半岛的三个行省的所有部族、城市、集镇,都理应获得相同待遇,所以兵士们,你们今日不是战败者,你们只是摆脱了恶人守旧派的桎梏奴役罢了,你们今日只是回到了大家庭来。欢迎回家,各位弟兄们,各位同袍们!”
“欢迎回家!”李必达方的兵士率先用烤肉叉击打着陶罐,欢呼道,接着瓦罗属下两个军团的兵士,都放下了隔阂与畏惧,也跟着尽兴高叫,特别是西班牙本土的军团与同盟兵士,更是齐声发誓,愿意追随凯撒的旗帜继续战斗。
“我个人非常感激于你们的热情与坦率,但是西班牙的战争和破坏,不会持续很久,我们又何必要加重这片土地的负担呢?所以我现在只能对大家说,如果家庭里没有妻儿的,请离开军营;如果你的父母只有你一个子女的,请离开军营;如果行李里的资产还不丰厚的,请离开军营。然后我再在剩余的所有兵士里面精选志愿的人们。”
所有的人说到做到,遣散返乡的遣散返乡,自愿继续从军的从军,很快李必达就从所有投降的人们里,精选了四千名兵士,发给了他们可靠而坚固的武器,包括西班牙长盾与皮盾,以及驮马、弩炮,李必达的打算是在随后将这些人充实到康巴诺有番号的二十七军团里,成为自己的亲属骨干。
所以在对凯撒的书信里,李必达很轻描淡写地说,卢西塔尼亚已经全境归附,重新回到您的怀抱,为您的事业提供战士、粮秣和精神上的鼓舞,这是场不亚于马塞利亚围城战的辉煌胜利,按照您规定的法案,我授予境内所有蛮族贵族与自由人以罗马的公民权,至于瓦罗先前征募的军团与同盟军,我也和平地就地加以遣散——亲爱的执政官阁下,我已赢得科尔杜巴等地的效忠,西班牙行省后方的锁钥已经洞开,我即刻便带领六军团,直驱阿弗拉尼乌斯的背后,希冀阁下能尽快采取果决行动!
在书信送出去后,萨博来汇报,那位怕羞的前任总督瓦罗,正穿着便装,在扈从的伴同下,于营垒外请求与您会面。
啊,瓦罗毕竟是个爱面子的人,满身书卷气的人物,都有些拉不下面子,承认“我战败了,我无条件向您投降”,这种憨直反倒让李必达觉得这老头很可爱,再加上经过精确核算,瓦罗提供的名册和账簿还是十分诚实的。
于是在营外,李必达是步行走出去的,亲自向瓦罗行父执的礼节,卑谦地称就连凯撒都是对方的学生,到了如今兵戎相见,实在是让人感到遗憾痛心。随后还没等瓦罗客气什么,李必达就立即叫随从献上了几个匣子,瓦罗让人打开一看,里面全都是书卷,其中有两本他是穷尽毕生,也希冀得到的珍贵抄本,一本是《拉丁语法》,一本是《神系大全》。老人家激动得直打哆嗦,这两本他本来以为到死都不会见到,其实前者是李必达的人在伊特鲁尼亚的一家旅舍翻修壁炉时发觉的,而后者则是在珍藏在昔兰尼加城的图书馆里。
两人很快熟络起来,所以李必达再提出建议,瓦罗几杯好酒下肚,都极其爽快地答应了,包括委任加利乌斯为行省代理主管,伽罗尼乌斯为加地斯城代理主管,至于瓦罗本人,他自己倒直言不讳,“只要凯撒愿意当慷慨的资助人的话,我倒不介意退出政坛,终老园林,著书立说。”所以李必达便立即投其所好,说我个人愿意先拿出二十塔伦特,来协助您建立学院,带着珍贵的樱桃树的那种。
安抚好地方后,李必达便带领军团进入科尔杜巴城,康巴诺的部众也急速来取齐,大约一个集市日后,李必达得到了确切的消息:阿弗拉尼乌斯开始从伊莱尔达城后退。
那么,也到了我择机而动的时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