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决死战

“为什么我总是这样,共和国的敌人也都是我个人的敌人。”——西塞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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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面的山坡上居然有敌人的旗帜!这让所有的庞培军兵士都惊呆了,原本已经低迷的士气更是雪上加霜,但该跑的意志不坚定的,早已和阿弗拉尼乌斯一起投降过了,其余的所有人,虽然疲累,虽然伤亡惨重,虽然武器辎重损失很大,但他们可都是追随伟大的庞培,在东方百战余生下来的。

有时候,凡人为什么会需要领袖,为什么会有救世主情结?因为他们始终在潜意识里认为,个人的力量是极其渺小的,但领袖与伟人的意义就在于,他就像是火炬,能将所有渺小的力量集合在一起,并且将自身独有的勇气和信念感染追随他的任何一个人,使用荣誉、理想乃至金钱等种种手段,汇集成坚不可摧的力量,这种力量非但是领袖自己,就是所有追随他的人,都相信身上拥有这种力量的,他们认为“在伟大的庞培,或者伟大的凯撒,或者任何伟大的谁谁的感召下,我们绝对是脱离了常人的境界,即便没有达到神祇之力,但也绝对能介于人和神之间——就是通常所说的‘英雄’。”

所以,让康巴诺感到诧异和惊恐的是,站在最前面的,几千名担任前锋的庞培军,看起来连路都走不稳了,居然在军号喇叭声里,手执军旗对着自己占据的山坡发起了冲锋攻击!

“这些就是庞培的百战精锐吗,我在科菲尼乌姆已经见识过了,既然我方占据了防御的优位,那就没什么可客气的。”山坡上,将佐的簇拥下,李必达站在原地,看着下面漫山遍野冲过来的庞培军先锋,低声说到,“骑兵炮,加速,自两翼交叉射击。”

在如此清晰的指令下,站在一线的康巴诺更加惊骇了——不知从什么地方,反正是两侧方向,呼啸着飞来一波波的东西,投枪、石弹,反正在康巴诺的视线将它们辨明前,就在庞培兵士的方阵里掀起鲜血的“海浪”,要知道这位大马匪可是以绝妙的箭术,和苍鹰般的双眼自矜的,“俺的眼睛看到你时,你的喉咙可就中箭了”,但他不明白,在这个时代里,简直还有如同神话故事里才有的战术,集中将弩炮用来野战,而不是单单攻城,但竟然有此等的威力,他亲眼看着山下的庞培精兵一茬茬无声无息,甚至连惨叫声都没来得及发出,就丧失了肢体、头颅和内脏,扑腾倒在了尚且湿润的土地里,和着血肉,同野草与泥地化为一体。

喇叭声响起,这是山头指挥处命令他发起冲击的讯号,康巴诺不及多想,就对着所有同样跃跃欲试的马匪与土著皮盾兵喊到,“往前杀六百个罗马尺,将敌人的先锋给歼灭掉!”

这帮残忍的绿林马匪,可不讲究什么阵法和秩序,论起西班牙的狗腿刀,就在康巴诺带头下,朝着死伤累累的庞培军先锋阵地反着冲过去!刀光横飞,在骑兵炮打击下蒙掉的庞培军先锋军,胳膊和肠子到处飘洒,即便是受伤倒地,也会被对方毫无犹豫地割去脑袋,加上他们连续多日的疲累,和李必达军不可同日而语,所以即使自尊心不愿意承认,但死亡受伤的苦楚还是迫使他们往后海潮般的败退。

“叫骑兵出击,将庞培军压迫到那边的山脚下。”李必达的语气就像铸铁般。

马蒂亚人是从另外处山坡通道,纷纷冲下来的,他们在纵马里,激射出的箭雨,将散乱的还在跑动的庞培军兵士纷纷射倒在地,随即操起骑矛,绕在庞培军溃退的阵形前后,就像牧人在放牧羊群般,将他们朝司令官将军所指定的地方驱赶。

大约两个白日刻后,李必达军队所在的山坡下,刨去千余具庞培军尸体外,已经再无任何活物,马蒂亚骑兵并未深入追击,因为他们预先已经知道,面前的不过是庞培军的先锋罢了,若是追袭距离过远,会遭到优势军力的反击而难以脱身的。

所以,马蒂亚骑兵只是随即占据了开阔地的通道,配合康巴诺的步兵巩固了阵地,而后李必达命令:“将骑兵炮往前推进一个标尺的距离。”

这一切完工后,所有的步骑就又重新返回山坡列阵,在充裕的时间内,他们身后简单的营地也大部完工,但这时后面大队的庞培军也知道了——他们的生路已经被一支凯撒的别动军封死,要想冲出去,就得击溃对手,踏着对方的尸体过去。

“我带着骑兵冲过去,和他们一较高下。”赛克图斯的全身又“红”了,但是裴莱塔乌斯劝阻了他,“兵士们已经接近毁灭的边缘,前后都有顽强敌人的阻拦,同盟军已经完全投降,所有军团的首席大队也被凯撒俘虏,我们手头所剩的堪战之人,大约两万人都不足,千万不可以再莽撞。”

随后,老到的裴莱塔乌斯建议赛克图斯:不要被对面阻拦的敌人气势给吓住,他们也是仓促而来,人数和准备也不会很充足,我们暂且就在山脚下立营,养足锐气后,从各个军团里精选出数个大队来,一鼓作气冲过去即可。

所以,赛克图斯最终还是出于对前辈的尊敬,同意了。

但庞培军的苦难并未结束,他们立营后,才明白李必达驱赶他们来此的目的——只有山涧的溪水可以引用,而大的河川完全在开阔地里,被李必达的骑兵炮与轻装兵士投射武器给锁死了。

非但如此,从山到河川内,是片极为狭长的河沙地,这就意味着马匹根本无法得到采牧,于是两三万庞培军兵士,就这样窝在营地里,而凯撒的骑兵也已经追击到了他们的尾巴处。

“将军营里残存的给养、粮食和金钱全部发下去,是到了决一死战的时刻了。”满营地的篝火当中,赛克图斯叉着腰说到,接着他犹豫了会儿,但是很快还是带着悲哀的语调说,“这是我们最终的机会了,叫百夫长与兵士们都在清晨时分吃好饭食,不然就只有去冥神那里吃了,至于剩下的驮马,也没什么大用处,也统统杀掉!”

同时在山坡上,李必达的兵士也在做着决死前的早餐,初升起来的旭日下,整个厄波罗沿岸的营地里,都是烤肉叉和盘子的摩擦声,和悉悉索索的进食声,所有的人都很安静,甚至连马匹都垂着头,默不作声,空气就像凝固起来了般。

第五个步哨时开始后,一片军号声响起,接着庞培的兵士开始杀马,这种情景让二十七军团的尖兵和掌旗官看到了,小腿肚子都在发抖,一个在战场上杀害自己无声战友的人,没人会怀疑他拼死作战的意志。

炮兵分队按照指示,就抵在了距离开阔地一线战场不远的地方,他们的弩炮已经和军团兵士里的斗剑没有任何二致,都是近距离决胜负的利器,或者是把双刃剑。

双方都在静默等待着,赛克图斯与裴莱塔乌斯方面,是将五个军团所有残余的完整建制的大队,列成双重进攻线,轻装步兵与骑兵布置在左翼,呈斜线松散队形,这样可以最大程度减弱远程火力对他们的杀伤,而其余轻伤或疲累到失去作战力气的三四千人,全员被布置在营地的那边,也就是面对西方凯撒追兵的那边,这些人自信有木栅和松散砂地的掩护,即便不能像往常那样战斗,但是还是可以凭借这些工事地利,抵御凯撒追兵想当长时间,迟滞他们的进展,为正面突破赢得时间,换言之这批人已经做好了被牺牲的觉悟。而庞培军的最三列,也是最后一列战线,主要是同盟部族的皮盾兵与标枪手,他们被夹了起来,以防止动摇逃跑,损害己方的阵型与士气。

“我方永远保持守御队形,敌人缺乏投射手,所以应该呈密集中央,外带两翼封闭的阵型——原则是,敌人接近了,先由我方的标枪手、弓箭手与骑兵炮猛烈射击,削弱他们后,我方再发起短促的反攻,将他们逼回去。”这是李必达的命令,很明显若非必要,他是不会丢弃防御态势的。他下令从二十七军团里抽出首席的,也是“柯尔里贝利亚大队”共七百人,配合其余三个大队充当一线,哪里是河川溪流所在地;而四个其他大队充当第二线,随时支援并替换前者。最后还有三个大队,在加利乌斯的带领下,在道路彼侧的潜伏着,充当右轴线方面的预备队。

而李必达的旗下精兵与麦德捷卫队,统统布阵在骑兵炮与二线兵力间的空隙里,李必达对阿尔普下令,“如果一线的百夫长有战死受伤,无法指挥的话,任何名卫队成员或者奴兵扈从,都有权接过队旗,代替指挥,所有人都必须勇敢死战,履行光荣而忠诚的职责!”至于马蒂亚骑兵和其他高卢骑兵,则在左翼,担任掩护的任务,由汉斯克统率。

而整个山坡最高处的后方,就只剩李必达、萨博与些许扈从、军奴,外带军团的灵魂徽标,“敌人会不会踏着我的尸体,夺走军团的荣誉和旗标呢?”这是战前李必达对所有将佐、百夫长的喊话,其他的似乎根本就不在言语当中了。

冲天的声响而起,战场上数万兵士齐齐延颈而望,从遥远的群山边,飞来无数乌鸦,开始密集盘旋在战场上,发出了丧乐般不详的尖利叫声,“冥神的使者,去食用敌人的腐肉吧,因为他们才是失败者!”双方的兵士都这样叫喊着,随后在开阔地的对垒线,开始在庞培军的攻击下,急速朝李必达方推进着。

弓箭、投石、弩炮石弹等等,如风暴般不断冲散打乱着庞培军的锋线,但是他们十分顽强,简直躯体就像钢铁般,特别是在饱食后,开始发挥精悍的战力与意志,承受着接踵而来的死亡袭击,前面和旁边的人倒下了,马上就有人不慌不忙地填补空缺,继续踏着尸体小跑。

“骑兵炮坏掉了!”紧张的操作里,失误和毁坏在所难免,当炮兵对着后面的指挥处竖起示警的旗帜后,萨博立即骑马赶到疏通情况,现在还剩四门了,“立即拖到二线阵列后方去,随后等待命令,再继续发射。”

骑兵炮刚安装上车,往后驮运时,庞培的锋线开始和李必达最前面的一线兵力短兵相接起来,没过多久,两方的经验、斗志和战技高下立判,二十七军团的一些损失惨重的百人队,开始私下溃逃,于是刚刚伤愈不久的阿尔普,又着手指挥追随代理总司令官多年的奴兵与卫队,朝各个缺口填补,稳住阵脚。

二线出击的口哨已经响起,但就在他们准备上前接替一线厮杀时,天空里划着锐利的声音——庞培方的抛石机也开始运作起来,这是赛克图斯的命令,“越过对战的区域,朝对方二线军力所在地砸击。”

虽然庞培的野驴抛石机,和李必达赖以成名的骑兵炮比起来,精度与熟练程度都有很大差距,但是东一下西一下,也很快打乱了二线部队的步伐与队形,使得对接时出现了混乱,庞培的二线,乘机冲了上去,要一鼓作气突破李必达的防线。

“我军开始混乱了。”萨博不免有点紧张,声音都颤抖起来。

李必达铁青着脸,默不作声地跃上了坐骑,随后对萨博说,“你去调度二线,接替那儿的指挥官,给我不惜代价,挡住庞培军的冲击,起码一个白日刻。我去配合汉斯克,带领骑兵发起反冲。”

说完,李必达纵马跑下了山坡,来到了向他挥动如林矛尖致意的马蒂亚骑兵前,对汉斯克与所有骑兵队长呼喊说,“我们从斜刺的右边,给他们的腰部狠狠来那么一刀,让他们再也站不起来,你们愿意追随我的旗帜吗?!”

“来吧!”所有马蒂亚人像野狼般仰面长啸,使得汉斯克的大嗓门都差点被掩盖住了,“我愿意朝日耳曼战神的马车起誓,愿意成为您最坚固的轮轴,阁下。”

“那就上吧!”马蒂亚人的丝带再度飘扬,他们挺着寒光闪闪的双头矛,与李必达乌斯一起,踏着河沙地,先是冒着对方扔来的标枪小跑,随即渐渐开始奔腾起来,很快带着决死的气势,劈入了庞培军二线间的缝隙处。

赛克图斯看到疾驰而来的李必达骑兵们,在心头涌起的不是仇恨,而是某种羡煞的感觉,但是他原本身为这支军队的骑兵队长,手下却无战马了,只有群“下马步战的骑兵”,因为没有草料没有水源,他属下的马匹已全被处理掉了。

但这位小雷神的坐骑小红马还在,起码他可以与敌人同一高度,堂堂正正来场对决,于是他吼叫起来,就像东方的波斯贵族那般,提起罗马人不常用的战斧,带领着步行的属下,他的岳父利波替他压阵,亲自充当先锋,与李必达的马蒂亚骑兵对冲起来。

飞舞的河砂里,赛克图斯忠勇的部下抛洒鲜血,一个接着一个被撞到、践踏,或者被马蒂亚手里的骑矛神出鬼没地夺走生命,但所有人还是手持短兵,奋勇接战着。李必达帽盔上蓝色的羽翎也被飞血染红,他的表情变得十分恐怖,手握着斗剑,不断地砍削着涌过来的敌人,汉斯克也叫喊着努力在护卫着他,到处是人影晃动,和刺耳的喇叭哨子声,“没想到现在居然是我的先锋将官,代替阿尔普来保护我。”李必达自嘲地大叫着,但是他亲自带队突击的效果慢慢显现出来,那就是庞培军的二线兵士交替,也被切断,而产生混乱。

现在双方已经舍弃任何战术,完全演变成不分队形的散兵群格斗,各种肤色的兵士交混一起,就像厄波罗暴涨起来的浊流般,互相刺击闪避着,咔擦咔擦断骨落肉的声音,没有武器的不是带着箭矢摇晃着倒下,就是拼尽最后力气,将敌人扑倒在地,互相对挖眼珠。

“对面那个蓝色羽翎的将军,你定不是罗马人,凯撒是向邪神献出什么样的祭品,才将你从肮脏幽暗的深谷里解放出来,危害国家的民众的!”大约在五十个罗马尺开外,赛克图斯跃下了坐骑,左手持西班牙皮盾,右手提着雪亮的战斧,猫着腰急速朝李必达的方向逼近。

“对不起,我对死去的部下有过承诺,对指挥官间的搏杀丧失了兴趣,更何况你这么年轻,想必也不是这支队伍两位司令官里的任何一位。”李必达说着,就敏捷地拨马回转,同时将手一挥,汉斯克属下的高卢与日耳曼骑兵,纷纷对着赛克图斯抛出了短标枪,对方大叫着,痛斥李必达的卑劣懦弱,另外则很灵活地用皮盾格挡住嗖嗖飞来的标枪,无奈地腾挪身躯,被逼的朝后退着。

不久后,双方各自退却到对方投射兵射程外,重新调整队形,准备下一轮的厮杀,李必达不得不承认,若是对面的庞培军吃饱饭,并且有充沛的体力的话,莫要说五个军团了,就是抽出三个首席千人大队来,他这个二十七军团也许连两个白日刻都抵挡不住。

就是现在,日中时分,山坡上已经躺满了伤兵与尸体,这个新建的军团表现已经够好了,但若是下一轮庞培军再度发起冲锋,李必达还想稳住阵线的话,就必须有点运气了:或者成功使用加利乌斯的预备队,或者得到增援,又或者那边凯撒的主力及时赶到配合自己歼灭这股敌人。

换做其他人,或许会希望这几种幸运的情况同时发生,但李必达却不一样,他已是个老练沉稳的战场杀手,论勇气他也许不如刚才的赛克图斯,但是论沉着却远胜对方,李必达向来认为,现代战争里需要的是精确的测算,古代也是一样,即便这个年代的战争往往充满艺术性与戏剧性。

“那就一步一步地来,不要失于焦躁。”李必达在心中默念着,随后叫疲累和受伤的兵士退往后方的营地休整,留下一些骑兵和轻装兵监视庞培军动向,其余有战力的再度就餐休息。

其实在给养方面,李必达与赛克图斯差不多难堪,但他也需要硬撑下去,将仅剩的饭食、草料全部丢给人马均分,接着,接着就是“拉倒干”!

开阔地的那边庞培军明显慢慢骚动起来,他们与李必达部相比,在时间上更加耗费不起,饥饿、疲惫和没有后营的苦楚慢慢涌现起来,他们必须要一气地冲出去,不然的话就死无葬身之地,但明显敌人在那面横断的山坡上,依旧在抵抗着。

“这次出击,连同盟军都用上了。”李必达喃喃着,在他往下的视线里,赛克图斯与裴莱塔乌斯将第三线的部队也压了上来,密密的帽盔与人脸,全部挤在一起,根本无法分辨清楚,这就是要给二十七军团某种巨大的压迫,用人数优势击垮对方的防线——赛克图斯万万没想到,伟大庞培的部下,也沦落到要使用这种招数了。

那边,四门还能运作的骑兵炮,再度在前沿“发声”,石弹碎片将一波又一波的庞培军兵士砸倒在地,但是他们还是忍受着饥饿与伤亡,紧紧保持着队形不乱,就连康巴诺也愤怒大叫起来,骂起对方的顽强不化,“他们冲过这个山坡,我们就完蛋了。”这是他的呼喊,现在二线的兵士缩减为一线战列,军奴和卫队全部投入了上去,在山坡上忘我厮杀着,所有人都在为命运而战。

渐渐,庞培军的数量优势开始凸显出来,就连三线的同盟军兵士,即便他们无法直接作战,也奋力朝前推搡着,李必达的防线越来越稀薄,被挤压得越来越变形,“已经守不住了,阁下乘着还有骑兵,快往后退吧!反正执政官阁下的主力也快赶上来了。”汉斯克牵着他的缰绳劝说道。

“不行,如果溃败掉的话,那先前的牺牲与损失可就毫无意义了。”李必达咬着牙说,“现在吹响军号,叫那边加利乌斯埋伏的三个大队,化成刀锋,从后背给他们一下。此外,所有马蒂亚人,都步行作战,跟我去压上一线!”

一名眼睛受伤,血流不止的军号手,在指令下用足气力,对着那边的高阜处奋力吹起信号来,凄厉的号声混杂着喊杀声,在山谷四周回荡,悠悠不止。

“加利乌斯,我将赌注押在你身上了,如果你是个叛徒的话,那我可真的被命运玩弄了。”李必达凝神,屏住呼吸,看着那边的情况,这时天际的血红残阳,在他的面前慢慢下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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