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降点头,说起话来比白露刻板了几分:“你说的是,只是姜姑娘刚才说的话,我们也要一字不差地向世子禀报么?”
白露笑得娇俏:“当然了,你没听明白姜姑娘的意思么,她可是爱慕世子的,她那样俏皮又新鲜的话,我们当然要告诉世子了!姜姑娘可是我们的主子呢,作奴婢的不就要为主子着想么?”
霜降颇为惊恐地看看白露,半天才吐出一句:“你认那姜姑娘作主子还不到一个时辰呢,你不旦一心向着她,我看你还要学她呢!”
白露调皮地歪歪脑袋道:“如何?你不喜欢姜姑娘么?姜姑娘可是我见过的最有趣的人呢!”
霜降生无可恋地看向了远方。
月亮越发的圆了,一片月光洒在镇国公府的房顶上显得府中更为静谧了。
一直安静的世子书房里突然传出来了一阵剧烈的咳嗽,李昱珩手边的茶碗翻在桌上,将他面前的公文都浇湿了。谷雨慌里慌张地擦着桌边的茶渍,李昱珩红着脸站起身来快步出了书房。
李昱珩一走,谷雨就狠狠瞪了白露一眼:“你最近胆子肥了不是?怎么什么话都向世子说!”
白露瞪着一双漂亮的眼睛语气里满是无辜:“我说话之前问过世子的,要不要屏退你们两个,世子说不必,我说这话有点儿不好听,世子说也无妨……”
谷雨伸着手指着白露,指了半天他也没说出一句话来,末了,谷雨将自己手上沾着茶渍的抹布往惊蛰身上一扔,说了句:“我也是怪了,又不是我惹的事儿,我着急擦它作什么!”
谷雨背着一双手也往书房外去了,惊蛰看看自己手上的抹布将它递向了霜降。
霜除皱着眉头问:“作什么?”
“这不是你们女人做的事么。”惊蛰说着将抹布往霜除怀里一塞,一提气,瞬间没了人影。
霜降又扭头看向了白露,白露冲霜除甜甜一笑道:“我来吧,我做这个最拿手了。”
霜降点头:“我感觉也是。”
白露对姜楚乔好奇极了,如果没有别的事她会一直呆在姜楚乔的屋子里守着姜楚乔,而霜降则和白露不一样,在霜降的眼里,姜楚乔从头上到脚下全是别扭的!
月色正浓,姜楚乔摆弄着一个自己做的魔方,白露挑了挑灯芯凑近了姜楚乔开口问:“姑娘,您这拿的是什么呀?”
姜楚乔将魔方推给了白露:“给你家世子的礼物,你家世子帮我这么多,我也应该谢谢人家。别的我也拿不出手来,而且你家世子身居高位什么稀奇玩意儿没见过呀,我想着,就亲手给他做一个小礼物,显得我心诚!”
白露对那个魔方展现出了无比浓厚的兴趣,她按照姜楚乔所说的玩法玩了一会儿,最终败在了自己的智商之下。她沮丧地道:“这个东西好神奇呀,奴婢不敢夸口,在我们世子手下,奴婢也算是聪明的了,可是居然降服不了这个东西!”
“这样才好玩儿嘛!”姜楚乔说着拿过了魔方,将它包在一块绸布之中,还在上面打了个蝴蝶结。
“世子一定会喜欢的!”白露附和了一句。
姜楚乔笑笑,将包好的礼物重新递给了白露,又叹了一口气道:“其实我一点儿都不想回姜府去,可是为了在这儿活
得轻松点儿,我也必须得入乡随俗。不过说实话,那姜府里的人我一个都看不惯!”
白露收好了礼物万分好奇地问姜楚乔:“姑娘,那您现在算是活人还是死人呐?”
姜楚乔瞪了白露一眼:“废话,我当然是活人了!要不然我能担心自己回到姜府以后被人陷害么!”
白露认真地点头,她又问:“那姑娘,您为什么与之前这般不同呢?”
姜楚乔瞧了白露几眼,她不答反问:“你先回答我一个问题,然后我再回答你!”
“姑娘请说。”
“我是什么时候被盯上的?别说你不明白我的意思!”
“仙禾姑娘火了的时候啊……”
姜楚乔踏实了一些,也是,谁会无缘无故去监视一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还不受宠的庶女呢?就在姜楚乔发呆时,白露幽幽地提醒了她一句:“姑娘,您还没回答奴婢的问题呢。”
姜楚乔的思绪收了回来,她清了清嗓子道:“其实啊,我是死了,三天之后我却又活了。而在我死的那三天,我是去另一个世界活着去了。这里一天,那里便十年,我在那个地方活了不到三十岁,便又回来了。其实我不应该呆在这里,我应该去那里,可是我并不知道怎么去那里。也许是再死一次,可是我却又不敢打这个赌。”
白露的脑子转得比姜楚乔都快,她恍然大悟地道:“哦,奴婢明白姑娘您的意思了。您是说,您投胎在姜府本身就是老天算错了帐,您被姜府虐待至死后其实是回到了正确的地方,可是您又在那个地方活了不到三十岁死了,于是便又回到了这个错误的地方?”
姜楚乔受宠若惊地点头道:“白露……你真的好聪明……三观真的好惊人!”
白露谦虚一笑道:“这有什么难理解的!这不就和那此老人们常说的一样么!奴婢小时候就被人说是投错了胎,本来奴婢应该是个男子的,可奴婢偏偏是个女子!那些老人呐,就说这是股胎的管事算错了帐,奴婢是投错了胎!奴婢想啊,那些蓬莱之地还是有仙人的,要不然那些帝王是怎么想起长生不老来的呢?只不过他们斗不过老天罢了!天地之始,越是多的便越活得短,像这天,像那山,那是千千万万年的。而那飞蛾蝶子,才活一天便会死去,等到哪天这世上的人只剩下一个两个了,也许老天会让他们长生的!”
白露的话完全让姜楚乔震惊了,她张着大嘴啪啪拍着手掌道:“白露……你真是个……异人!”她本来是想说她是个哲学家的,但又怕她听不懂。
白露当然知道姜楚乔这是在夸自己,她略带羞涩地道:“正因为奴婢是个异人,才能到了世子身边!我们家世子从来不用那些凡夫俗子!他最喜欢稀奇古怪的人,而依白露看来,就姑娘您这性子,世子一定会喜欢的!”
“真的啊……”姜楚乔这下就是惊喜了。
“白露可不敢骗姑娘!”白露心里也美滋滋的。
姜楚乔托着下巴好像沉浸在了自己的幻想里,白露想起什么来,又担心地问:“所以,姑娘,您明显和我们不是一路人,哪怕是您回了姜府,奴婢看那些人也会想法子为难您的!”
姜楚乔反应过来,她看着白露皱下了眉头:“我也是这样想的,尤其是我烧了姜家
的祠堂时。要不是不打算回去了,我能做得那么绝么!主要也是他们对我也挺绝的。”
姜楚乔说完之后白露就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姜楚乔看,直到把姜楚乔看得有点儿发毛了。
“白露,你为什么要这样看我?”
“姑娘,奴婢突然想到了一个能让姑娘自保的办法……”
“什么意思?”
“姑娘您呐,是和姜府里的那些人合不来的,而且您烧得是姜府的祠堂,懂么?”
“不懂。”
白露凑近了姜楚乔一些,压低了声音说:“姑娘,您要记住,您呢,既是死而复活的姜府三姑娘,同时又是被姜府害死的人的那些冤魂……”
姜楚乔面带惊恐地看向了白露:“姑娘我还是没有听懂……”
白露便邪邪地笑:“如果姜府的人来接姑娘,姑娘是一定要回去的。如果那些人不为难姑娘,姑娘您就是姜楚乔,可是如果有人为难姑娘您,比方说像姜老爷,姜夫人之类的,姑娘您就可以让自己体内的恶鬼出来了,比方说,死去的吴婆子呀,甚至是您自己的娘亲呀……”
姜楚乔瞧着白露那狡黠的笑容,她突然也邪恶的笑了:“哦……你这样说我就明白了,他们要想和我过不去,我先把他们收拾一顿,待自己出了气,我就往地上一躺装死,而等我再醒过来,我就装作什么都不记得了!”
白露冲姜楚乔伸出来了一个大拇指:“姑娘聪明!”
姜楚乔深感白露这个主意不错,可是,那也得有陪她演戏的人呐,万一好快装死的时候,别人趁机将她打个半死呢?
想到这里姜楚乔便问白露:“回姜府的时候你们跟着我吗?”
“当然了,要不然世子是让奴婢们来做什么的?来保护姑娘您的呀!”白露说得理所当然。
姜楚乔满意地点头:“哎,太好了,幸好我对你们世子有利用价值!”
白露看姜楚乔笑自己也跟着笑,可是转念又一想,怎么感觉姜楚乔的这句话说得这样凄凉。白露收了笑容又去看姜楚乔,她并没有在她脸上发现一点不开心的样子,她心里不禁啧啧称奇。她这辈子还是头一次见姜楚乔这样喜欢别人监视着自己的人呢。可说到底,姜楚乔也十分可怜不是吗?如果她所说的话都是真的,那她在这个世上一个同类都没有,恐怕她的内心也悲苦无比吧。
白露从那一刻起,她便想真心对姜楚乔好,一来姜楚乔并不拿她当下人似的喝来唤去,更没有那些闺中大小姐的臭毛病,二来,自己只是世子的一个侍卫,而且还是来监视她的,但她对自己掏出了真心,更重要的是,她竟然还感激自己这等负责监视她的人!
白露突然感觉心里苦涩极了,她忍不住问姜楚乔:“姑娘,您就不怕我们把您当作妖人烧了?就像方天师那样?”
姜楚乔扭过头来看白露,她笑得一脸无奈:“我总得相信几个人吧?尤其是像你家世子这样权高位重的。不管是各取所需也好,互相利用也罢,毕竟我没有自杀的胆子!”
听姜楚乔这样说,白露的眼睛瞬间就蓄上了一层雾水,眼见这屋里的气氛有些煽情了,姜楚乔忙怪笑了两声接着说:“而且,姑娘我比较自负,我感觉呀,我能在这里好好活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