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雪璇亲自煎了药给小女孩一家子服下,一家三口总很快有了起色。
尤其是那周生,只是感染初期,所以很快便是醒了过来,然后,小女孩看到父亲没事了,眼泪当即就是吧嗒吧嗒地像掉了线的珠子掉了下来,小嘴扁了扁,“大姐姐,谢谢你!”
“乖,好好和你爹爹照顾爷爷和娘亲。”孟雪璇轻拍了下她小小的肩膀,她马上眼泪就止了下来。
“孟姑娘,大恩大德无以为报,若有来生做牛做马,周生再报答姑娘你!”周生身体还是有些虚弱,见孟雪璇他们忙着要走,领着女儿送出门口,湿润着眼眶来到孟雪璇面前,就跪了下来!
“周大哥,快快请起,什么大恩大德的,我也只是尽绵薄之力而已,回去好好休息,药已经留足了给你们了,相信用完这些药你们的病也差不多痊愈了。”孟雪璇一看就知道这家子生活拮据,连米汤都没能喝上两口,那么小的一个女孩,瞅着挺可怜的,心一软,给他们留了足够的药后,还在下面偷偷垫了一张银票。
孟雪璇笑着摸了摸小女孩的头,说了两句话就和张海堂几人离开了。周生拖着女儿,倚在门口,看着她们走远。
“阿生哥,你看这个。”妻子也不知何事拖着柔弱无力的身子急急地走到门口,人已经不见了,她递给周生一张银票。
周生接过来一看,哽咽地一下凹陷的眼眶再次湿润了,孟雪璇刚才说什么也没让他跪下,现在她走了,他们一家三口只能跪在了门口,面对着孟雪璇她们离开的方向,足足叩了三个响头。
“大人,属下已经按照您吩咐的办了下去,现在石墩那边几乎每家每户都已经赶过来领药了。”
孟雪璇让张海堂办的事,就是让他把药运过来,然后统一发放给这儿的居民,可能没能一下凑齐所有的,又不能眼睁睁地看着这么多的人挨病痛折磨,而且拖得越久,死的人也就越多。
起步她还担心这里的人们,不愿相信,但当她看到人们蜂蛹地争先恐后地向石墩那边赶去时,明白了,她的担心的确是非常多余。
哪怕是毒药,估计这些人也会毫不犹豫地选择相信了吧?
盲目的他们皆是抱着一种试一试的心态,因为他们心中只有一种近乎绝望的心理,染上瘟疫,十有八九都是要死的了,既然有药,为何不去尝试。
活下来,是老天的可怜,死了,也只能一了百了!
当一个人真正走到山穷水尽的时候,也正是心理最为脆弱,最为害怕的时候,稍稍一点刺激,能把已经现在悬崖边缘的他们推向万丈深渊。只要抓到一根救命稻草,他们便死死地抓着,不坚持到最后一刻绝不放手。
孟雪璇和张海堂才刚刚来到石墩的时候,这边已是人山人海,就怕轮到自己就没有了救命的良药,现场差点没有发生了暴动,和踩踏事件。
好在,她们的出发点是好的,要是有心人策划点什么暴乱,估计这些站在边缘的人们,疯狂起来绝对会到达难以想象的地步。
“大家稍安勿躁,药每家每户都会有,不用担心……”到最后,张海堂不得不安抚这些躁动的人们,这时候,他终于明白孟雪璇跟他要这些药的时候,为什么如此急切,还要他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凑数出来。
这么多的人,他虽然是这么安慰,但他知道,药还是远远不够的。
孟雪璇看着吵吵嚷嚷的人围堵着张海堂,估计他一时半会都没能出的了。她拦了几个扯破喉咙正欲去找张海堂的人,“陆家嘴怎么走?准备药,下一个地方,马上去那边。”
“姑娘,可是药已经所剩无几。”
“还剩多少,那就想办法,城里不够用,那就让城外去凑,再不行,就发动全城去上山采也要采够,总之一定要尽快让染病的人都喝上药。”陆家嘴是发展最为迅猛的地方,而且地处比较远,偏僻一点的地方,根本就不能立马赶过来,难道只能让这些人等死?
来之前,张海堂已经跟她说过陆家嘴那边的情况,短短的的一天,那边死亡人数已经飙升,一日之内,几乎已经死了近半数的人,远远超过了其他的地方。
她决定先去看看。
“这,是!”来不及等张海堂了,留下一人给他稍个话,几人兵分两路,一部分回去准备药材,另外几人则是带着孟雪璇先过去了。
一天之中,孟雪璇几乎没有在一个地方停留多久,然后就赶到了下一个地方。当她到了陆家嘴的时候,那边散发着恶臭的顺流而下的河流让她蹙起了眉。
“慢着。”乌黑的河水,臭气熏天,孟雪璇胃里一阵恶心干呕了几下,还是忍不住叫停了几人,“河上怎么会扔了这么多的禽类?”
普通百姓能吃上饭已经是几不容易,养个鸡鸭鹅什么的,都是几乎一年到头不是逢年过节都不肯杀上一只,这河上浮着堆积如山的家禽,是怎么一回事?
“回姑娘,受瘟疫的影响,不只是人,就连养着的这些鸡鸭家禽都几乎无幸免。”
“这些禽类是瘟疫一起爆发,才会出现这种情况的?”
“是的,早从一开始就是这样了,起初死的还不是很多,百姓们都觉得扔了可惜,所以还能吃上一些,后来死数众多,家境好一点的人家,吃都吃不过来,发了臭,只好忍下心,拿来这边河丢了。”
孟雪璇忍不住又皱了皱眉,那几人以为她是因为恶心才会有这样的表情,没再多说什么,可是那股恶臭的味道就连他们都觉难以入鼻,所以只好劝着她离开。
“将军,找到张大人他们的行迹了,他们现在正在石湾那边。”
孟宇轩调转了马头,“石湾吗?马上派人过去禀报王爷,让他过来。”
“是。”
“将军,石湾那边,似乎发生了点变化。”
“怎么回事,张海堂不是在那边,又有什么情况?”孟宇轩下意识地就认为是不好的事,连日来,自打他回到莫城,听到的消息都是每一个好的。想到孟雪璇就在那边,她赶紧驾了马过去,就怕出了什么状况。
哪知他才转了马头,皇甫瀚就刚好也来到了这里,两人会了面,皇甫瀚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看到孟宇轩的时候就过来询问了一下。
“在石湾?”皇甫瀚已经跑了好几个地了,都没找到人,他只是随处去找,他也正准备去石湾那边去看看的。
走了一轮下来,城中的什么情况他也亲身面临,寻思着怎么处理城中令人担忧的处境的同时,更是忧心着想要见到心念之人。
看来这里的确需要妥当地处理才行了,莫城远比他想象的要棘手一些。也难怪孟宇轩这么久也没有将它拿下,皇甫瀚让孟宇轩的人出了城,然后就与孟宇轩一起去了石湾。
只是当他们到的时候,获知了一个令人吃惊的消息。
石湾这边的人,人数只增不减,更有从四面八方前来取救命良药。张海堂跪拜在皇甫瀚面前,禀明着这边的情况,向孟宇轩和王爷报告着这个令人可喜的消息。
是她?
皇甫瀚和孟宇轩互视了一眼,显然连他们都有些难以接受这个事实,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她就想到了办法了?
可是当事实摆在眼前时,两人想不信都难了。
“事不宜迟,传本王命令下去,莫城城主疫病缠身,城主之职由孟宇轩全权代理,今日之内想尽办法收罗所有药材,张海堂你负责与孟将军里应外合,尽可能多地把从城外运送药材进城补给。尽量,把城内的疫情在这两天之内压制下来!不得有误!”
“是!王爷。”
“下官领命!”
孟宇轩和张海堂领了命令,便准备离开,张海堂将要上马,又被皇甫瀚给叫住了。
孟宇轩回过头,见着皇甫瀚在人群中寻觅,才想起他们似乎还遗忘了一件事。
“张大人,舍妹是和你一道过来的,不知她现在所在何处?”
“她在……”张海堂也才想起,刚才他和孟雪璇一起过了这边,然后他上去安抚着人们,让孟雪璇在一旁等着的。下来一忙,就给忘了这一茬的。
他看了看刚才孟雪璇所在的位置,哦那里哪里还能找得到她的影子?四下里张望了一下,顿时满头大汗起来,“下官失职,请王爷、将军降罪!”
皇甫瀚冷下了眸子,“张大人,你就是这么保护她的?”
“我,下官知罪!”皇甫瀚森然的语气,张海堂又是背脊一凉,可额头上豆大汗珠颗颗落下,他只好把他的人通通召过来询问,好在总算是有人知道了孟雪璇的去向!
“混账东西,为什么现在才汇报?”
“大人您刚才一直都没有停,属下想报告您……”他想告知他孟雪璇的行踪了,那也要有这个机会才行啊。
“行了,张大人你先去办你的事吧。”张海堂左右为难,还是孟宇轩给他解了围,“王爷,璇儿她就……”
孟宇轩话还没说完,皇甫瀚早就已经扬了马鞭向着另一个方向去了。
骑在马上,皇甫瀚显得有些急切,就怕完了一步人就再次错过了。
陆家嘴吗?
他已经迫不及待要立马见到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