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拔承起神色一黯:“你父亲见父皇答应了他的请求之后,便在大殿之上撞柱而亡。”
“断气之前他恳求父皇,将他与你母亲合葬于楚越山上,他们希望死后还能守护楚越百姓。”
死了,父亲竟然抛下她不闻不问就这样自尽身亡了,难道她真的就那么无关紧要吗?
拓拔承起知她心中所想,平静的道:“你父亲是爱极了你母亲的,若你在他身边,为了承担起养育你长大成人的责任,或许他会将对你母亲的感情全都深藏于心底,努力活着将你养大。”
“可是他却不能不遵从你母亲的遗愿,违背自己心意的让你继任圣女,也让他了无牵挂,所以只得去地下陪伴她,否则他定然不知该以何信念支撑自己活下去。”
圣女神情悲伤的冷笑着道:“你又怎会知道?”
他怎会知道?他的母妃虽为奴隶,但原本却也是出身贵族的,她心有所系,为救心爱之人才最终不得不入宫被父皇宠幸。
父皇虽从未当她是奴隶般对待,给予她疼爱与尊重,但她的心却始终在别的男人身上,为让他能平安无事的活着,她甘愿在那后宫之中蹉跎青春。
但她所爱的男子最终还是死了,敌不过贫穷与疾病,最重还是客死异乡。
当母妃得知那男子已死的消息后,心中再无牵挂,丢下刚刚出生尚未满月的他,在寝宫之中自缢身亡。
听对母妃忠心的宫女说,母妃离开之时唇角带着由衷的甜美笑意,那是多年来她们都从未曾见过的。
即便是在父皇最为宠幸她的那几年中,她们也从未曾在母妃脸上看到过任何笑容。
死,对母妃而言是幸福也是解脱。
但这一切他没有必要对她言明,他们不过就是伦理上的表姐弟,除此之外没有任何的关联。
“总之,我该说的都说完了,该交给你的东西也交到了,至于你会怎么想,与我无关!”
无论如何他是楚越皇子,他最在意的就是楚越江山的稳固和百姓的安乐,其它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即便是母妃,他虽然能体谅她,但却无法原谅她!
因为他明白,在母妃的心中他这个与不爱的男人所生的儿子远远敌不过那个多年未见,身份低微的男子。
但父皇不同,父皇从未将他视为奴隶所生之子而轻视,更不曾因母妃因另一个男子自尽而牵怒于他,对他与其他皇子并未有任何不同。
是父皇给了他原本就根本不可能得到的父子亲情。
所以,他的一生都只会为父皇尽忠尽孝!父皇若是离开了,那他就全力辅助四哥,就算四哥如今已成为别人口中的活死人,他也只会尽忠于四哥!
看着拓拔承舒全无任何留恋离开时的挺拔背影,她突然觉得自己这么些年来似乎被自己所认定的仇恨蒙蔽了双眼,错过了许多原本不该错过的。
她因为好奇自己的身世,所以暗中打探到了自以为的那个身世,所以一直以来便无视了身为皇上的舅舅对她的诸多关心,总是理所当然的认为那是居心叵测,从心底里拒绝和排斥。
对于皇上曾经承诺她,会设法让她离开那暗无天日的宫殿,会让她成婚生子,但她却一直以为那只是他随便说说而已。
其实现在想想,若皇上真想让她一辈子留在楚越山宫殿之中的话,不要说是一个慕容元烨了,恐怕就算是御家军大军临近,亦不可能在神不知鬼不觉间将她带走。
那宫殿四周的驻军自是不必多说,宫殿内高手如云,即便是一只苍蝇飞进来也是躲不过他们的耳目的。
如此想来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皇上刻意将她放走,让她摆脱圣女那身份。
按拓拔承起所言,小公主自行请命为圣女,发誓一生一世都不离开宫殿半步。
那个尚未笈笄的小公主她曾见过,那么娇小的身躯中竟已有了那么让人汗颜的觉悟,实在是让她觉得无地自容。
自此以后,她的确可以放下圣女的重任开始自己的生活,可是为何竟会觉得如此空虚?将来的她究竟又该何去何从?
听完冬阳的回报,冷夜月与上官煜澈一般只是沉默,冷夜月是感叹楚越历代圣女的悲哀与无奈,却也由衷的佩服她们为楚越而舍弃自我的胸襟,但上官煜澈却是另有所想。
虽然当初父王在未知其身份之下斩断了楚越王的双腿亦是无奈之举,毕竟身在沙场只能全力以赴,否则不仅是自己就是那些信任着自己而跟随的部下都会因一个小小的过失而丧命甚至导致全军覆没。
Wшw ●тт kΛn ●¢O
可是他不得不承认,楚越王是个好皇帝亦是个真男人,若非因为彼此立场不同的话,说不定他会与父王成为莫逆之交。
这样的男人,却是腿不能行,这的确是个悲哀。
“如何才能让楚越王站起来?”陷入自己沉思中的上官煜澈无意识的将自己心中所想说了出来。
“你想让楚越王站起来?”听到他喃喃自语的冷夜月确认的问道。
上官煜澈一怔,并不隐瞒她自己心中所想:“若是可以,我是真想代父王弥补一些,虽然不能还他双腿,但至少能让他站起来。”
随即上官煜澈笑了笑道:“我知这不过是痴人说梦罢了。”
失了双腿之人如何还能再站起来?
冷夜月不知在想什么,许久之后若有所思般的道:“或许是有可能的。”
正在如期欺负小冽儿玩的上官煜澈闻言身体一僵硬,转过身情绪激动的紧扣住冷夜月的肩膀:“月儿,你刚说什么?”
冷夜月觉得他的手指都要嵌入自己的肩膀中了,颇为无奈的道:“你再这样下去,别人还没站起来,我的肩膀可就要废了。”
上官煜澈俊脸一红,松开了手。
冷夜月笑着道:“我现在还不能确定,要问过大哥可不可以实施之后才能给你确切的答案。”
若在现代,给他接上义肢的确是可以实施的,但这是在古代,在全无医疗设备的古代,她真不知道这个想法是不是太过异想天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