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月如歌——月入江湖 忆岚伤情

十二月,镜霞山飘起了飞雪,花殇宫后山梅花林中万梅齐绽放,和着悠悠飘扬飞落的雪花,美得像是仙境。

红梅娇艳,白梅傲骨,金梅高华,紫梅幽静。

偷得半日闲,我和月云在这梅林雪景中观花赏雪,顺带温上一壶馨香的梅花酒。

端起酒杯小小的饮上一口,我满足地眯着眼拥紧白狐大氅。

月云像是有什么心事,犹豫了好久才开口问道:“宫主,您回来已经一个月了,花殇宫也差不多坐稳了这江湖第一大宫的位子。接下来,要怎么做?”

我看着月云微微一笑,“把投靠花殇宫的各门各派弄得齐整些,别乱七八糟的,到了用的时候拖后腿。至于一些还在坚决抵抗的……”我嘴角上钩,“你知道该怎么办。”

“那……宫主,现下江湖纷乱,魔教横行,前些日子又有——”

“接着说啊。”我说着站起来折下一朵开得正艳的红梅。

月云的脸色变了变,“别陵金刀会、层丰广松山庄、幽都十六门、鹊州花家……”

“说重点。”我打断月云的话。

“倾月楼覆灭、水灵宫破宫、桦瑜堡覆灭、天目一门也……”月云咽了口吐沫,“另外还有一些侠客,像是飞狐柠穆。江湖人称其死状极惨,是被人生生拔去指甲,掀掉头皮,挖去双眼,断筋错骨——”月云顿了顿又道,“那些覆灭的门派无一不是血流成河。”

“月云,”我转动着手中的红梅,“你是不是担心血阴教对花殇宫下手?”

“是。”月云老老实实地回答。

“现在江湖上已有不少门派开始联手抵抗了吧?”我复又问道。

月云眉头松了松,“是有那么几个,可他们就算联合了,也难以对抗血阴教。血阴教内的术士和降头师……”月云打个冷战,“另外还有乌月教、碧血宫这些爪牙。”

我盯着手中的红梅,其实那些爪牙倒不足以为惧,最要紧的还是血阴教四大护法,司幻、司火、司水、司风,另有五方魔将,魔龙、魔凤、魔虎、魔炎、魔羽。而血阴教教主琅环更是……

那日,仅是一个司风我就未能全身而退,尽管其中也有“不知彼”的因素,但……我不由得捏紧手中的红梅。

江湖上各大门派仍是避战自保,而我作为他们中的一份子,亦要如此。我能做的,只是等着这些大门派有了悔悟之意。只有等到那时候,江湖各门各派才有可能结为“统一战线”。

就这么等着倒也不是什么难事。不管怎么说,花殇宫总是江湖第一大宫,不是随便就能灭掉的。

而据我观察,血阴教走的是“先弱后强”的路线。先吞并中小门派,然后再逐一解决江湖大派。所以我还有几个月的时间准备。

丢开已被我捏得稀烂的红梅,拿起手边的剑。

剑气卷起漫天飞雪,晶莹的雪花铺天盖地飘散在灰色的天幕中。

只听一声清喝,一道清影闪过,四方的雪片俱断裂成两半!

点点白雪和着被剑气切为五片的各色梅花纷纷下落,笼罩住正中央那白衣女子的绝世姿容。

白衣女子翻腕挥剑,点足飞跃,展臂挽花……

那一招一式翩若惊鸿,如诗、如画、如歌,美得让人沉浸其中,无法自拔。

只听那一声声凤啸低啭的剑鸣声,和着四色梅瓣,片片雪绒有节奏地飞扬低回……细细辨听,竟似那九天凤歌!

风雪弥盖了整座梅林,将其中的人间绝景包裹隐藏……

眼见梅林中花雪合舞,美绝人寰,方踏进梅林中的月夕呆呆地站在原地,竟是连自己的眼睛怎么眨都忘到了九天云外。

直到白衣女子忽而停身站定,展臂伸剑,只见那清透剑身上轻盈飘落下七朵故意留存完整的梅花,一字排开。

而后,白衣女子剑尖轻斜,七朵梅花悠悠下落。

“月夕,何事?”吟凤入鞘,又是一声脆吟。

月夕猛地回过神来,狠狠地掐下自己,恭敬地单膝跪地道:“禀宫主,叶云山庄发来了请帖,邀请宫主于五日后过府一聚,共商——”

“月夕,备马吧。”

真没想到叶云山庄这么快就沉不住气了。不过江湖上总算是有了些动静,而且要比我预料中要早。

见月夕还愣愣地看着我,我走过去把她拉起来,“快去备马吧。”

“宫、宫主,依着白雪的脚力,两天就已足够了。”月夕脸红了红道。

我缓缓转开视线,“听说近来朝廷是越发的混乱了,可有此事?”

在我离开后,宇文舜华就无心于朝政,整日都呆在寝宫中吟诗作画,这都是我害的!

就在这几个月中,各地的农民起义更是越演越烈,而起义的结果却是被一次次地镇压,最终是流血成河,腐尸堆山。

此外,朝中不少领军大将和地方豪强纷纷暗自招兵买马,准备策变。这其中又以大将钟昂为代表。

但此人虽有不臣之心,可终究是对曾经的老师,即南朝国相有所忌惮,所以才一直隐而未发。可眼看着以国相为首的“保皇派”势力越发单薄,恐怕……

恐怕宇文舜华再不振作,这南朝就要易主了!

这些,我都是知道的,之所以问月夕,只是想……

自嘲地笑笑,我还在幻想着得到否定的回答吗?

月夕倒也没有回答我的问题,看着我又发起呆来。直到我拿手在她眼前晃晃,她这才红着脸低下头,而后朝我行一礼,转身飞出梅花林去找白雪。

我朝着她离开的方向摇摇头,之所以要提前出发不为别的,只为了宇文舜华。

江湖这东西,之所以引来无数英雄竞折腰,其原因就是,它太神秘了,太诡异了,太刺激了——

身在江湖,你永远都不会知道下一刻会发生什么!

就如此刻,我刚踏上兴京城荟萃楼前铺着的青石台阶,就见一蓝色物体从荟萃楼高高的楼顶飘然而下。

简短的思考了一下,奶奶的,就算是自杀,也不能在我赵慧灵的地盘上自杀!影响生意不是。

于是,本姑娘脚下一点,向着那团蓝色物体飞去,顿时引起无数粉丝疯狂的尖叫,然后在一片声浪中接住了那团蓝色物体后轻盈落地。

接着,我抱着“说不定是个美女”的心态,满怀希望地看向怀里的人。

但,就在四目相接的一瞬间,我绝望了——

TMD我接了一男的!

手一松,怀里的男人做了个简短的自由落体运动,一屁股摔到地上。紧接着,我指着他破口大骂——

“你奶奶的活烦了要自杀麻烦换个清净的地方。此处是兴京闹市区,你以为你是行为艺术啊?!还有,你自杀可不可以不要穿如此飘逸的衣裳?MD我还以为是‘英雄救了美’,就因为你,变成了美女救——”

猛地顿住,这两天我都快被自己给搞崩溃了,一直在去不去劝说宇文舜华的这个问题上纠结徘徊。

而今天进了兴京城我又多了一份紧张,是以刚刚才有些失常。

默默地转过脸,我抬脚就要往荟萃楼中走,不想衣摆却被人抓住——

“在下秦子桢,不知——”

“放开。”

我淡漠地开口,步子却是已经迈开,地上的蓝衣男子只得松开手。不过,秦子桢这个名字,我似乎在哪里听过。

南朝·皇城·凌乾宫

一抹幽斜的日晖耀在平滑的玻璃窗上,漫散开一片琳琅的碎光。

窗外一个佝偻的老太监,状似无意地透过那勾勒着金边的玻璃窗子,向忆岚殿中望去。

不大的殿堂中,身着玄色赤龙便袍的男人背对着老太监,手臂缓缓移动,像是在画着什么。而忆岚殿四周的墙壁上挂满了画像。

那些画像无一例外都是一个人——云锦岚!

淡漠的、冷酷的、凌厉的……

微笑的、发怒的、沉默的……

忧伤的、开心的、发呆的……

都是她,全是她——云锦岚!

宇文舜华执着地画着,一笔一笔,一遍一遍地描绘那美得连姮娥都要自惭掩面的女子。

锦岚,锦岚,锦岚……那个刻在他心上的名

字,那个占据了他整颗心的女子!

他爱她、宠她,用尽一切手段方法博取她的欢心,满足她的愿望。只要看到她,他整颗心都会溢满幸福,轻得似乎能飞起来。

她是他心中最深、最柔软的部分,脆弱得让他有时惶然不知所措,只想将她揉进自己的身体,再也不让她离他分毫。

可就是这样的她却负了他,伤了他。

他为她做了那么多,那么多……可她……

莹蓝的天穹渐渐被橙红熟透的霞色漫染沁透,忆岚殿整面北墙都被一副巨画所覆盖。

画中的人与真人大小无二。那画中的女子一袭白衣,周身轻拢金红色的光晕,恰好与此时窗外的云霞交相辉映,只将她略微上翘的唇角也染上一抹朱霞。

这画上的白衣女子轻轻回头,淡淡地微笑。望向天边的瞳眸明亮似星辰,整个人美得像是即将御风而去的云天仙子。

我弓着背,呆滞地看着那幅画,眼角似乎有些微湿,但我却感觉不到。眼泪顺着布满褶皱的假面沁湿了耳鬓。

冰凉的液体沾湿了耳蜗,我倏地清醒过来。接着,我忘记了此行的目的,飞也似地逃离!

不敢见他,不敢面对他,都是因为我宇文舜华才变成今天这个样子!

我像只惊弓的鸟雀,慌张地逃出皇宫躲进荟萃楼中暂住的小屋。

不知何时,夜却已深如寒渊。我把头埋在膝间,紧紧地靠着墙角抽泣。

今天这样的局面全都是因为我,我想要去补救,却绝望地发现自己根本就做不到……

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才好?!

迷茫、恐惧、惊慌……一波波的情绪涨满我的心,把它撑得几乎就要炸裂开来。坚强的外壳一寸寸被碾为粉末,我悲哀地意识到,原来自己也不过是只软体动物。

只是生命中太多太多的责任,太多太多的凉薄,太多太多的虚假,太多太多的无能为力,混合在一起凝成了我的坚强。

可是面对如今的这些,我想逃!

逃离这些人,这些事,逃离这个世界,逃离这一切!!!

蓦地,我抽筋般的悲笑出来,逃……怎么逃?

我无路可逃!

摆在我面前的路只有一条,我只能硬着头皮,带着自慰的微笑,一步步向前走。

不管在那前方等待我的是什么,我只有,也必须不停地向前走!

或许那是重生,又或许是覆灭……对此,我无法逃避……

这便是——命运!

突然间,左手手指不受控制地动起来,我心里一惊,连忙用另一只手按住。胸口一阵发热,我隔着衣服摸摸樱野天晴给我的血石稍稍安了心。

刚刚……是“她”吗?

眼神又不由自主地落到那两枚戒指上,如今的我到底要何去何从呢?

宇文舜华,我明白,无论怎样我都无法再次面对他。而南宫天翔和楚凌,我除了把自己和他们远远的隔离,不让自己伤害到他们之外,任何事都做不了。

怀里硬梆梆的,我稍微拉开了身子,胡乱地用袖子把眼泪抹掉,紧紧地抓住吟凤。

眼看着一场血腥风雨就会到来,但若我还像现在这样……后果将不可设想!

再者,这笔帐也是要记在我头上的!

所以,在这个时候,我不可以倒,若我倒了,花殇宫怎么办?!若没了花殇宫,江湖又该怎么办?!

强硬的把心中的软弱压回心底,我只能允许自己留一个时辰的眼泪!

我绝不能纵容自己,否则会酿成大祸!

两日后,我到达叶云山庄。

下了马来到状似城门般的庄门前,我几乎要踮着脚才能够到那高高的狮头门环。用力扣上几下,大门应声而开,一个满脸油光的汉子在门里冷声问道:“何事?”

我拿出请帖扔给那汉子,他伸手一抓的同时被那帖子飞来的力道冲得往后退了两三步才稳住。看来这汉子也是个高手。

有了刚刚的教训,那汉子连忙挂起笑容,打开大门,“原来是花殇宫宫主大驾,小的有眼无珠。”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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