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早,张傲秋跟夜无霜离开了紫竹轩,这次返回临花城,依旧取水路,虽然耽搁一些时间,但却是省心不少。
十五日后,两人重回临花城,没有第一时间去城主府找云历他们,而是先回大宅休息两天,长时间的舟车劳顿毕竟不是一件很舒坦的事情。
大宅却是冷清不少,除了陶管家跟陶翠翠外,剩下的就是些丫鬟跟护院,华风他们只是偶尔回来住一晚,第二天就又匆匆离开。
不过陶老头却是一个好管家,在张傲秋他们不在的时候,将宅子照顾的有条有理,从外面看依旧是一派大户人家的派头,到是没有坠了小先生的名头。
而陶翠翠经过这些年修养,出落的更是花容月貌,接人待物已经显露出大家闺秀的风范,看得夜无霜都连连赞叹不已,而夜无霜这番赞叹,却让陶翠翠诚惶诚恐,吓得连头都不敢抬,让夜无霜着实郁闷了一把。
休息两日后,张傲秋前往罗家去安排前往岭南的事宜,而夜无霜则前往城主府去探望雪心玄等一众人。
张傲秋上次去罗家,尝到了罗烈礼数的苦头,这老头好是好,就是太讲礼了,看到自己就像看到他祖宗一样,恨不得搞得神坛供着,这感觉确实有点不自在。
走到罗家门口,张傲秋正盘算着即不惊动那老爷子又能直接找到罗兢田的法子,耳边就听见有人招呼自己:“小先生大驾光临,当真是有失远迎,罪过罪过。”
张傲秋闻声抬头定睛一看,前面一人正匆匆小跑步地赶过来,却是上次见过的罗家管家。
张傲秋呵呵一笑,拱手回礼,眼珠一转,心生一计,上前故作神秘道:“我这次过来找你家少爷有点事,这事可是机密,你最好不要让其他人知道。”
管家一听,“啊”了一声,立即左右看了看,跟着小声道:“既然是这样,那小先生请跟我来。”
说完躬身右手一引,意思让张傲秋现行。
张傲秋见了亦小声道:“现在不要讲这些虚礼,快快带我前去就是。”
管家“嗯”了一声,又是躬身一礼道:“好,但……,若有怠慢之处,小先生可千万不要见怪。”
张傲秋听了连连摆手道:“不怪,不怪。”
管家带着张傲秋到上次的精舍,亲自斟上香茗后才退下立即去找罗兢田。
张傲秋端起茶杯,望着管家离去的背影,嘿嘿笑了一声。
一杯茶还没有喝到一半,精舍房门推开一小截,跟着罗兢田大头伸了进来,一看见张傲秋,连忙闪身进来,跟着小心地关上房门。
张傲秋见了笑道:“这般小心做什么?又不是做贼。”
罗兢田闻言一愣道:“管家跟我说,你不是有机密的事情要跟我说么?”
张傲秋见他一本正经地懵像,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半响后才道:“我只是怕又惊动了你家老爷子,所以故意这么说的。”
罗兢田“哦”了一声,整个人顿时轻松下来,一撩衣摆,一屁股坐在桌旁跟着笑道:“原来是这样啊。”
说完端起茶壶自己倒了杯茶,端起喝了一口后看着张傲秋笑道:“你今天来不会是找我喝茶的吧?”
张傲秋摇了摇头道:“当然不是。”
顿了顿接着道:“我想最近几天就到岭南去一趟,你帮我安排一下。”
罗兢田一听,顿时眼睛一亮,嘿嘿一笑道:“我跟你说过了,这事我不管,都是阿沁安排的,具体怎么样,你可要跟她说。”
说完身子往张傲秋这边靠了靠道:“自你上次过来说起这事,阿沁不知道有多上心,忙前忙后的好些天,这段日子盼你可是颈子都盼长了。”
上次张傲秋跟紫陌过来,紫陌后来就曾提起罗沁对张傲秋有那意思,当时张傲秋还不相信,为此还差点被夜无霜发现,现在再看罗兢田的表情,听他说的话,只怕紫陌当时所说是八九不离十了。
只是一个花倩笑,就已经让张傲秋觉得愧对了夜无霜,若是再加一个罗沁,那恐怕今后就是天下大乱了。
儿女情长这件事情,能早点断的就千万不要拖长了。
当即装傻反问道:“阿沁盼我做什么?”
罗兢田一听,心头暗叹一声,看来只怕真是神女有意而襄王无梦了。
张傲秋生怕罗兢田再提这个话题,不待他回话,跟着转移话题道:“都说岭南张家对中原人敌意最大,你小子倒是有本事,居然把生意做到那边去了。”
罗兢田听了,脸上却是露出一个古怪的神情,半响后才道:“不是我有本事把生意做过去,而是他们自己找上门来的。”
张傲秋闻言一愣,诧异道:“自己找上门来的?什么意思?”
罗兢田听了脸上露出回忆的神色,同时语带不解道:“说句实在话,这件事我到现在都没有想明白,岭南张家为什么要跟我做生意?”
张傲秋“呃”了一声道:“你先把事情缘由说给我听听,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罗兢田点了点头,端起茶杯喝了一口道:“那时候,我罗家虽然得到你跟城主府大力支持,但毕竟家底太薄,手中一点余钱都没有,虽然有城主府这个大主顾,但他们所需药材却是有时间节点性的,比如每季度头或尾,除了这,其他时间对我来说就是空闲的。
于是我想是不是找城主府先借一笔银子,将原来的客户都重新拉拢过来,那段时候我一直在考虑如何跟七哥开这个口时,一天门外却传,说有个人想要见我。
那时候我们的情况你也知道,可没有现在这么热闹,反正闲着也没什么事,既然有人要见就去见见了。
来人自称姓黄,是个账房先生,三十岁上下年纪,留着个山羊胡须,说话温文尔雅,一看就是一个知书达理的人。
我跟他寒暄了几句后,他就跟我说:我家主人想要采购一大批药材,听闻你们罗家很讲信誉,所以想跟你做这笔生意。
黄先生说完,就从怀里掏出一张三万两金票跟一张药材需单,接着说:这是这批货的货款,我家主人先付清,等你将药材采购齐了,只需将药材送到药单上写的地址就可以了。”
罗兢田说道这里,端起茶杯又喝了一口茶,转头望向张傲秋道:“你说这事是不是有些蹊跷?”
张傲秋点了点头,一摆手道:“你接着说。”
罗兢田“嗯”了一声接着道:“当时我就问那黄先生道:这天下哪有先付全款后收货的?你家主人也太信任我罗家了,要是我将这金票卷走了,你到哪里找我去?
黄先生听了却是笑而不答,当时我正愁怎么将生意扩大,这送上门的生意哪有不做的道理?于是我就跟他约定了交货时间。
既然人家都如此信任我罗家,我们自然也要做出诚信,这单生意我亲自去跑,也是提前好些天将货交付出去,为了表示诚意跟感谢,我当时提出,跟他们一起将货押运到位,那黄先生听了想都没想就同意了,而且表现得很是高兴。
我随着他们一直来到东海城,这才知道跟我订购这批药材的是岭南张家,而更奇怪的事还在后面,等我到了岭南,张家家主居然设家宴亲自接待。”
张傲秋闻言诧异道:“你等会,你是说张家家主设家宴接待你?!”
罗兢田闻言点了点头,脸上略带兴奋神色肯定道:“没错,张家家主设家宴接待我,当时我听到这话时,自己也是懵的,我当时还想,难道我罗兢田还有什么过人之处自己没有发现?
当时家宴加我就只有四个人,张家家主名讳上皓下轩,初次见面,搞得我紧张不已,不过对方却不像这么大家族的家主,倒像一个和蔼的长辈,完全没有架子,另两个自称张子南,张子涵。”
张傲秋听到这里,身子突然一振,喃喃自语道:“张皓轩?张子南?”
跟着转头对罗兢田急道:“你们在筵席上都说了些什么?”
罗兢田一看张傲秋紧张的样子,却是吓了一跳,跟着却是一脸古怪跟震撼道:“我倒是想起来了,张家家主脸像跟你倒是有八成相像,你……,这其中不会是跟你有关吧?”
张傲秋闻言不耐烦地摆摆手道:“这个你先不管,你快说你们在筵席都说了什么?”
罗兢田还是一脸震惊,瞅着张傲秋看了半响后才道:“其实也没有谈什么,只是询问了一些家常事,不过你这么一问,倒让我想起,家主对你跟我家老爷子诊病一事问得非常详细,甚至有的细节还问上几遍,而更奇怪的是,当时我好像听见隔壁有断断续续地哭泣声,不过这哭泣声很小,也很短暂,当时我还以为是我的错觉,现在再想来,只怕是真的有人在哭。”
张傲秋听到这里,眉头微皱,喃喃道:“有人在哭?有人在哭?”
罗兢田闻言肯定地点了点头道:“不错,是有人在哭,而且还是个女人,听声音应该是中年以上年纪。”
张傲秋听了眼中精芒闪烁不定,重复道:“女人?中年以上年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