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激怒对方,让其在气势上先落败,从而在运功时,一个弄不好走火入魔最好。
这样省得她再动手!
那黑影走近,月色下,此人身着一袭黑色劲装,且黑色面罩罩于头顶,就如连城之前看到一般,只有两只阴森至极的双目可见。
他怒了,他眼里燃起熊熊怒火,是因为她刚才之言吗?连城心下嗤笑,这也未免太沉不住气了!
竟说他是狗?
不知死活的丫头,竟敢说他是主子身边的一只狗?
可就算他是狗,那也只能存于他心里,他人没资格这般轻谩,羞辱于他!
黑衣人目眦欲裂,陡然一声怒喝,出掌向连城进攻而来。
连城眸光锐利如电,盯着他。
霸猛劲风,宛若泰山压顶般砸向她。
脸颊微生出刮痛之感,连城目光闪动,那袭向她的劲风尚未接近,便已有如此大的威力,看来对方身手绝非泛泛之辈!
否则,也不会一出手,便用如此狠辣的招式!
——他要她死!
电光火石之际,连城嘴角牵起一丝轻嘲的冷笑,就见她运起袖中的紫金索,向那袭向她的霸猛劲风迎去!
双方劲风相撞,轰然一声响后,连城心头一紧,顿觉内息下沉,浊气涌到胸口,竟无法再吐出。
那黑衣人掌掌相接,劲霸之气更为凶猛。连城神色一变,跟着身形一闪,左手两指点在似利剑般的紫金索上。
立时,紫金索破风嘶啸而起,,猛冲向那黑衣人!
黑衣人狠辣招式不变,霸猛劲风充溢,将袭向他的紫金索蓦地荡开,紧跟着就听他再次猛喝一声,劲霸之气又冲连城直袭。
连城身形连续变化,对方击出的劲风却宛若鬼魅附体的幽灵,紧追她不放!
虽从一开始感知到对方的武功绝非泛泛之辈,但此刻见识了,连城愕然中实没想到,对方身手已超乎她所料。
令她与其尚未交手几个回合,就已初现败势。
不行,她不能有事!
就在她蹙眉思索间,黑衣人击发出的劲霸掌风,又加深不少。
看情形,是打算让连城立时立刻死在他掌下。
忽然,连城心中灵机电光火石般动了动。
只见正在飞舞的紫金索蓦地缩紧她袖中,接着,她催动真气,就听到周围树枝上响起一阵簌簌声,随之,数以万千的绿叶脱离枝头,在她的真气鼓动下,化作一枚枚暗器,如电般向那黑衣人猛冲而去!
黑衣人目光阴鸷狠辣,笑道:“就这些小东西也想伤我?你就等着受死吧!”
连城亦笑,不过,她的笑轻柔而闲适:“是吗?”可它们伤你,甚至下一刻要你的命,怕是不在话下。”
黑衣人鼓动全身真气,在自己周围形成一道无形的屏障,将那如电般的暗器阻了住。
目中划过一抹狞笑,连城便听到一声爆响,那被她发出的一枚枚暗器,瞬间碎裂而开。然,她面上未显丝毫表情,只因她心里有底,对方即便不死,也会被她刚刚那一招重伤。
果然,那散碎的一枚枚暗器,有数十枚冲破黑衣人鼓动真气形成的无形屏障,深深刺入其身体,四肢上!
黑衣人大叫一声,掌风挥出,将他近旁两颗有碗口粗的大树击成了好几段,数声闷响过后,明亮的月色被四起的尘埃遮拦,变得朦胧起来。
连城凌于空中,微笑:“怎样?它们可伤了你?”她的声音轻轻浅浅,言语中却充满着嘲讽之意。
黑衣人满目不可置信,讷讷道:“不可能!这不可能……”连连后退数步,他才强稳住身形,抬手抹去嘴角溢出的血丝,他语声黯哑问:“你用的是什么功夫?”
“聚风诀。”连城淡淡道:“没想到你这般孤陋寡闻,连聚风诀都不知道。”说着,她嗤笑一声。
“聚风诀?你一个小丫头竟习得江湖上失传已久的聚风诀,我不信,我不信……”黑衣人摇头,他没法相信眼前瘦弱单薄的少女,会那常人很难修习到的聚风诀,“你骗我?你一定是在骗我!”
“信与不信,你已经领教了,不是吗?”莞尔一笑,连城缓缓凌空落地,悠然地走向黑衣人,边走,她素手边轻扬起,数枚正在飘落的叶片,再次如电般刺向那黑衣人的身体:“说,你们的主子到底是什么身份?他又在何处?还有你们三年前整出的那起惨绝人寰之事,为的又是什么?”每走近一步,连城出口之语便冷厉一分。
黑衣人的身子微微晃了晃,目露狞笑:“说了你也不认识,更何况即便我现在死于你手,你觉得你和你余下的亲人,又能在这世上活多久?”顿了顿,他冷哼一声,续道:“不妨告诉你,一切都在那人的操控之中,而我,只是一枚无足轻重的棋子,且不属于那人管制。相比较我的身手,那人手上有的是能人异士……”
连城冷若冰霜的眸中迸发出迫人的光芒,逼视着黑衣人道:“那你的主子又是哪个?”三年前发生的事,看来错综复杂,但无论再复杂,再难找出谋后的罪魁祸首,她此刻却是知道,那残害她亲人的恶徒,就是眼前这黑衣人的主子,因为他听命于他的主子,而非受谋后罪魁祸首掌控!
“无可奉告!”黑衣人冷声道。
接着,他大喝一声,身子猝然自地上窜起,向连城击出霸猛劲风!
然,下一刻,他却发觉刚刚还在他眼前站着的少女,已不见了踪影。
微微一愣,他猛地察觉身后传来一股不亚于他的强劲凶猛之气,宛若闪电一般,瞬间没入他的身体。
黑衣人感到周身生痛,体内的血液仿若迫不及待地要找到出口,就是他的双目也在这一刻似被血气充满。刹那间,黑衣人眼前血红一片,却又蓦地如常,他疑惑,可疑惑尚未解,他健壮的身子便倏然栽倒在地。
连城微敛真气,自他身后两三丈外的空中飘然落下。
她一步一步走向那趴在地上,纹丝不动的黑衣人,当她在其近旁不远处站定后,清冷的声音扬起:“你说还是不说?”
回应她的除过空气中脉脉流动的血气,就是夜风呼哧声。
淡紫色的裙裾,随风恣意飞舞,她宛若傲世王者般,目光紧锁在对方如死狗般的身体上。
“看来你是宁死也不说了,那么我只好再对你用些手段了!”清冷的声音再次扬起,连城手中多出一个白色小瓷瓶:“听说过‘真言丸’吗?”笑了笑,她眼珠子一转,续道:“瞧我,这可是我亲手制出的药丸,你又如何能知道。知道么?这‘真言丸’入口即化,就算你意志力再强劲,也无法控制住自己在我的提问下,说出心底的真话。我还没用过呢,不如你先做回小白鼠吧!”
在顾宁牵顾骏,与唤芙,唤雪随在岑洛身后离开茶楼前的大街不久,茶楼二楼雅间上的一扇窗户轻轻关闭了住。
“小姐,你说那伙人是什么来头?”说话的女子是秋蝉,没错,顾宁他们之前呆过的茶楼,就是莫婉倾最近常来的那家韵味香,心中虽痛岑洛现在对自己的态度,可莫婉倾却还是不受控制,每日要秋蝉陪着她来这韵味香的二楼雅间坐坐,好能有机会再看到心上人,以解相思之苦。
眼见天色渐暗,她以为今日难以如愿,不料,那心心念念的爱人忽然出现了,她喜,她激动,却转瞬,整个人如被霜冻住一般。
她的担心要应验了吗?
他眼里果真有了那顾二小姐的影子?不愿相信,也不想相信,但她看到的事实是,他凌空落至顾二小姐身前,阻止其去追那一伙手执利剑的刺客。
目送他的身影走远,她都未从自我思绪中回过神。
“你说他是不是真对顾二小姐有意思了?”未对秋蝉的话作答,莫婉倾静坐在桌前,神色恍惚地问其一句。
秋蝉心下一突,其实她也想问主子这句话,可想了想,还是作罢,只因她不想让主子伤心,却没料到,在她有意问出之前的那句话后,主子竟将她心中的疑问问了出来。
为莫婉倾面前的茶盏中斟满茶水,秋蝉眸光闪了闪,道:“应该没有,小姐应该看到,岑公子看顾二小姐的眼神与看向旁人没什么两样,而且,他脸上的表情也未见有什么变化。”
“可我就是担心,担心他眼里会有顾二小姐的影子,担心他的心情不自禁地慢慢靠近顾二小姐,你说我该怎么办?”秀眉微拧,莫婉倾神色恍惚起来:“我不能没有他,也不能看着他喜欢上旁的女子,明知我这样尤为自私,可我就是控制不住自己去那么想。”
“小姐,你别多想,岑公子当年与你的感情那么深,他不会短短几年内,就将你们彼此间的过往忘得一干二净。”秋蝉轻声劝道,然,她心里一点底都没有。
莫婉倾忽然道:“你说顾二小姐会不会死在那伙人手上,如果她死了,我的担心是不是就会自动消散?”她抬眼看向秋蝉,眸中涌上抹浅浅的喜意。
“如果顾二小姐真丧命于那伙歹人手上,于小姐来说,是什么都不用担心了,可是,以顾二小姐的身手,我觉得她丧命的可能性极小。”根据连城在茶楼前展露出的功夫,秋蝉实事求是地回道。
起身,在雅间里走了两步,莫婉倾忽然又道:“如若她没出事,我决定在赏花宴那日与她结交,最好能与其成为无话不说的朋友,你觉得她会和我交往吗?”顿住脚,她转向秋蝉颇有深意地笑了笑。
秋蝉恭谨道:“先不说小姐即将要拥有的身份,单就小姐本人,那顾二小姐怕也是极其愿意与小姐交往的。”她家小姐接人接物有礼,性情温婉大气,无论是哪个看到,都忍不住想要靠近,那顾二小姐就算再冷漠,恐也会着了她家小姐的道。
“我心情好多了,走,咱们该回去了!”莫婉倾说着便往雅间门口走。
应声是,秋蝉紧随其后。
看到她们主仆从茶楼中走出,对面酒楼二楼包间的窗户前站着的两抹高大身影,目光皆落在莫婉倾的身影上,定定地盯视着,片刻后,他们才一前一后返回桌旁落座。
“大哥,我看你真是被那女子吸了魂魄,要不然也不会接连几日都唤我到这康泰酒楼喝酒。”
端起面前的酒盏,皇甫烨文轻抿一口,揶揄的目光落在皇甫烨修身上,出言打趣道。
“我是怕你整日钻在晓月楼鬼混,才忙完正事,邀你来这喝两盅,顺便再谋划谋划咱们手上要做的事。”扫了皇甫烨文一眼,皇甫烨修缓声说了句。可他知道自己所言只是借口,他是想要看到那抹纤细婀娜的身影,自从那日瞧过一眼后,那抹倩影便在他脑中挥之不去,虽知这样及不应该,且于他未来要做的事没甚好处,但他就是没法按捺住自己心头的那股子冲动劲。
只好做出如此任性的举动来。
皇甫烨文笑:“大哥,你就别掩饰了,咱们要做的事都在你的掌控之中,还有什么好谋划的,至于我整日钻在晓月楼,那只是我闲来无聊,消磨时间罢了!我可没让自己醉生梦死在其中!”
“不说这个了。”无奈地摇摇头,皇甫烨修眉头皱了皱:“街上刚才发生的事太过蹊跷,你说那刺杀顾连城的一伙人,会不会与三年的事有关?还有,顾连城这一去,后果不知怎样?”
“管那些做什么!”无所谓地说了句,皇甫烨文拿起筷子在盘中夹了颗花生米丢进嘴里,桃花眼中笑意涌现,道:“三年前的事如何,有父皇操心,咱们只需看着就是。而顾连城若被那伙人杀了,不正好帮贵妃娘娘出了口恶气!”语罢,他唇角勾起。
“嗯,你说的不错,但身为皇子,三年前发生的事咱们也不能什么都不做。”思虑片刻,皇甫烨修唇齿间漫出一句。
“那大哥是什么意思?”
皇甫烨文眸中笑意散去,脸色微显郑重地问。
“咱们应该在暗中也查查三年前的事究竟是何人所为。”道出一句,皇甫烨修再次沉默,良久,他方续道:“这三年多来我闲时也有琢磨过,能整出那么大的动作,其谋后之人绝对存着什么大阴谋……”说到后面,他嘴里的话突然打住。
“大哥,你的意思是三年前发生的事,与……”皇甫烨文的脸色变得更为凝重,后话他亦是没说出口。
皇甫烨修与他四目相对,慢慢地点了点头。
“会是谁呢?”皇甫烨文低喃。
摇了摇头,皇甫烨修垂眸转动着至上的扳指,缓声道:“我也只是猜测。”
凑近他,皇甫烨文突然道:“大哥,你说父皇会不会也有此猜测?”
“父皇的心思咱们岂能猜得到?”看了他一眼,皇甫烨修抿了抿唇,续道:“不过,以父皇的谋略,他要是猜到这点,想必三年前就已有所动作。”
“血衣卫!”瞳孔一紧,皇甫烨文压低声音道:“大哥,血衣卫……”自大周建立以来,血衣卫就是皇帝手中的王牌,其中成员,不光是身手了得,就是智谋也个个非凡,他们来无影去无踪,真真是神出鬼没。
宫中的暗卫们与他们相比,那简直不够看。
但这也不能说随时随地守护皇帝安危的暗卫们,就是不堪一击的酒囊饭袋,能成为暗卫,在暗中保帝王周全,他们的身手自然也非同凡响。
皇甫烨修于皇甫烨文的话未作答,他缓缓站起,往包间门口走:“天色已晚,咱们该回府了!”嘴角动了动,皇甫烨文欲再说些什么,终闭紧嘴巴,起身跟了上。
闻知岑洛来了侯府,且是在街上受连城所托送顾宁,顾骏姐弟回到府里,顾耿心下猛地一突,就忙走出书房,直奔向正堂。
那丫头该不会是出什么事了吧?
要不然,也不会有下人禀报,说是丞相府的大公子送顾宁姐弟回来,怀揣着浓郁的担心,顾耿步入正堂,在听了岑洛简单的叙说后,他脸色微白,目中神光甚是担心,待微平复好情绪,他立马指派府中的家丁,前往城外寻找连城。
岑洛没有离开,而是与顾耿坐在正堂之中,等着连城的消息,但他只是面无表情的静坐着,未与顾耿多言一句。
顾宁吩咐唤芙,唤雪将手里的大包小包放回院里,亦没有离开正堂,小顾骏更是与她寸步不离。
秋水居。
顾绵知晓连城姐弟在街上出事后,抑制住心底的高兴,便匆忙来到其母院里,一进房门,也不等杨氏问她话,便抬手挥退屋里的下人到院里候着,“娘,顾连城遭殃了,她多半要死在外面了!”朝杨氏一礼,她一脸高兴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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