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大哥!”转头对上陆随云的目光,陆玉挽瞬间泪盈于眶,委屈地抽泣不止:“大哥,你,你为什么要那么说我?”头微微低垂,她怕这位同父异母的兄长,在他眼里,她看不到丝毫关心,他讨厌她,否则,也不会说出刚才那一句话。
他好冷漠,好似他们间没任何的关系。
陆随云皱眉,漠然的眸光从她挂着泪水的脸上淡扫而过,无丝毫感情的嗓音扬起:“我没有妹妹,莫要乱攀关系!”
荷塘这边有人落水,动静闹得不小,诸府小姐们,还有不少后宫嫔妃,都被吸引了过来。
此刻,她们远远站在一旁,边看热闹,边窃窃私语不停。
“大皇子看来真喜欢那位莫小姐,咱们怕是入不得他的眼了!”
“是啊!”
“岑公子站在那,怎不上前护陆小姐啊?你们瞧瞧她身上的衣裙,都沾在身上了!”
“我感觉岑公子并不喜欢陆小姐,说不定会因今个这事,和陆小姐……”
“嘘!”
“怕什么?我又没说错,大家都心知肚明。”
“确实是,宁远侯府设宴那日,陆小姐就已经在岑公子面前丢进了脸面,今个又闹这么一出,岑公子若没什么想法,那才叫奇怪呢!”
“怎么不见定国公主?刚刚不是有宫人大喊,定国公主和顾侍郎的嫡女也落水了么?”
“是没看到。”
“定国公主那么聪明,应该将顾侍郎的嫡女从旁处救上岸离开了!”
“有这个可能。”
“我给你们说啊,岑公子喜欢的女子好像是定国公主呢!”
……
宫妃们自没有诸府小姐的私语声来得热烈,毕竟她们的身份在那摆着,太过嚼舌根,弄不好会招来皇帝厌恶,还有皇后打压。
“大哥,你怎么能这么说?”陆玉挽的脸色煞白煞白的,不可置信地看着陆随云:“你是我大哥,这是人人都知道的事实。”挂着泪珠的长睫轻颤着,她嘴角抖动,无助至极,委屈至极。
陆随云却没再与她废话,而是转身朝通往选妃宴场地的那条花径上奏,在经过岑洛身旁时,他薄唇轻启:“岑公子可真大方。”再不喜,那也是他未来的女人,竟似路人站在此处一动不动,冷情的真够可以。
“陆大公子还不是一样。”岑洛神色微冷,回了句。
“我和你可不一样,那是你的女人,与我可没任何关系。”妹妹?母亲可就生了他一子,哪里来的妹妹?心中冷然一笑,陆随云迈着优雅从容的步子,洒然而去。
岑洛负在身后的双手松了紧,紧了松,终身形挪动,走至陆玉挽身旁:“她与你有仇?”抱起陆玉挽,宽袖将其玲珑的曲线遮掩住,他清冷中,带着丝厌恶的嗓音低低地自唇齿间溢出:“不自量力!”
心儿本“怦怦怦……”地直跳,却在听到心爱之人说出这句话时,陆玉挽的脸色顿变了又变:“我,我没有,不是我推她们落水的,不是我!”眸中泪水打转,她低头泣声解释。
对于她的解释,岑洛并没搭理,而是不耐烦地问:“是去贵妃娘娘的寝宫梳洗换衣,还是去皇后宫里?”梅贵妃算是他的姑母,此刻,去那最为合适,但陆玉挽却是皇帝,皇后的外甥女,到皇后寝宫梳洗换衣,于她来说,应该更为方便。
再者,他不想看到那个女人!
“送我去皇舅母宫里吧!”想都没想,陆玉挽泣声说了句。
一场闹剧看似就这么画上句号,然而,事实却并非如此。
“你放我下来,我没事!”二话不说,就抱起她走,这是要往哪里去,也不告诉她,真霸道!连城扭了扭身子,却发觉皇甫熠臂弯上力道非但没渐弱,反倒还加重些许,她眉儿微蹙,小声嘀咕:“宫里耳目众多,你这样会传出不少闲话的。”
“你怕吗?”皇甫熠抿唇轻语。
“我自是不怕的,但我太过任性,于三妹和骏儿不好。”独属于他的清爽干净之气,及温热的呼吸,一股脑地侵蚀着她的每个神经细胞,这无疑让她的心酥麻痒痒,且失去常律,“怦怦”直跳。
她不讨厌这种感觉,可眼下真得太过难为情。
皇甫熠停下脚步,星眸微垂,看着怀中人儿清秀的小脸近在咫尺,他的心刺痛了,毫无悬念地刺痛了,很痛,可在她面前,他只能忍着,只能忍着,不能让她看出他有丝毫不对劲。她澄澈的眼眸中有柔情,有淡淡的甜蜜,除过这些,还有冷静,淡然。
怡人的处子香,柔而娇软的身体,让他怎么也舍不得松开手,放她离开怀抱。
“放我下来吧,我跟着你走就是!”被他看得脸儿不期然地染上红晕,连城别过头,轻语一句。
“好。”将连城放到地上,皇甫熠眸光宠溺,笑了笑:“我以前住的寝宫一直有人打扫。”握住她的柔荑,他们静默着走在幽静的小道上。
忽然,连城明眸眨了眨,清越的声音低低扬起:“我怎觉得你有些不对劲。”她目视前方,并未看皇甫熠微变的脸色:“皇上昨晚与你说什么了?”
“没什么。”紧了紧她的柔荑,皇甫熠简单回了三字。
二人间再次静默。
他有事瞒着她。
是什么事呢?
让他不愿意告诉她。
他的手微有些凉,今个虽不炎热,但也不冷啊,那他的手怎就凉凉的?
“你有事瞒着我?”停下脚步,连城面向皇甫熠,剪水瞳眸定定地锁在他的俊脸上:“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皇甫熠绝世的容颜上绽放出一抹温和的笑容,他摇了摇头,拥抱住连城,紧紧地拥抱着连城,醇厚磁性的嗓音轻缓扬起:“信我么?”连城轻“嗯”一声,他好听的嗓音又扬起:“没事,我没事瞒着你!”
“有事一定要告诉我,我们可以一起面对。”轻柔的声音飘进皇甫熠耳中,他的身子不由微微颤了颤:“嗯,会的。”清风徐徐,乌亮如丝绸般的发丝有几缕飘至他的肩上,又轻柔地拂过她的脸庞,淡淡的发香萦绕鼻尖,连城的心再次“怦怦怦”地狂跳。
在她饱满光洁的额上轻印下一吻,他松开了她,重新牵起她的柔荑前行。
他,青衫如云,清华高贵,颀长挺拔。
她,裙裾如花,清雅淡然,婀娜多姿。
并肩而行,牵着手的他们,宛若一对神仙眷侣,不知羡煞多少双眼。
小半个时辰后,连城沐完浴,微运转内力,脑后长发倏然干爽。
“定国公主,奴婢奉皇后娘娘之命,过来伺候您更衣,梳妆打扮。”女子清脆恭谨的声音飘入屏风后,连城怔了怔,不由问:“皇后娘娘都知道了?”
小薇眉眼低垂,清脆的嗓音又响起:“回定国公主,娘娘知道了。连城捋了捋柔顺的秀发,拿起屏风上搭着的一件白袍穿在身上:“熠亲王呢?”从屏风后走出,她看了小薇一眼,环目四顾,不见内殿中有皇甫熠的身影,不由问。
“熠亲王在殿外候着呢!”将手中捧着的托盘放到桌上,小薇神色恭谨,回了句。
“哦。”连城轻颔首:“你叫什么名字?”
小薇从盘中拿起一摞衣物,走至连城近前:“奴婢贱名小薇。”朝她手中捧着的衣物看了眼,连城浅然一笑:“将衣物放在床上,我自己穿就好。”
“是。”放下衣物,小薇退至一旁,眼观鼻,鼻观心,恭谨而立。
里外全新,面料好,做工精致,绣活灵动,皇后对她真有心。
穿好里衣,连城拿起柔软,滑顺,用冰蚕丝制成的浅蓝色长裙,动作优雅地穿在身上。裙裾飘飘,绣着细碎的樱花花瓣,看着尤为清雅袭人。
“为我梳个简单的发髻就好。”理顺裙摆,束好纤腰,连城走到一旁的铜镜前,缓缓坐于圆凳上:“束发的朱钗也别繁杂了!”
“是。”小薇应声,端起托盘到她身旁。
皇甫熠站在一丛翠竹前,不时地回头往殿门口看。忽然,他的目光似是被定住一般。
“怎么了?不好看吗?”连城走至殿外,对上他怔怔的目光,不由往自个身上打量。
浅蓝色的长裙,裙裾上绣着细碎的樱花花瓣,腰间用一条白色织锦带将那不盈一握的纤腰轻束,清雅怡人,令人一刻也挪不开眼。
三千青丝,部分绾髻,部分柔顺地垂于腰际,髻上斜插一支碧玉玲珑簪,簪尾缀着细细的银丝串珠流苏,随着她移步,轻轻摇曳,给它沉稳,淡然的主子增添了几分俏皮,灵动之感。
也不对,即便没有那摇曳的流苏,她的澄澈的水眸,也让她看着比寻常的女子灵动,飘逸。
“真得很不好看吗?”在皇甫熠面前站定,连城眉儿微蹙:“我觉得挺好。”说着,她撇了撇嘴:“没你后院的那些女人打扮得好,你凑合着看吧!”
皇甫熠星眸闪烁,俊美的脸上笑容绽放:“很美,你无论穿戴什么,都很美,我喜欢!”痛吧,再痛,都改变不了他喜欢她,爱她的心!
脸儿上泛起一抹红晕,连城盯着他的俊脸:“你的脸色好像不太好。”
“可能昨晚没睡好吧!”皇甫熠的声音尤为轻淡。见他不想多说,连城便也不再深问。
选妃宴已经开始,各府小姐按着排好的顺序,相继上前,向皇帝,皇后,诸妃表演着自己的才艺。
“娘娘,定国公主和熠亲王到了。”翠喜凑到梅贵妃耳旁低语。
梅贵妃眉梢微挑,捏着绢帕,佯装轻拭嘴角沾染的酒水:“要是早知道她会落水,说什么本宫也会助玉挽那蠢丫头一臂之力。”
“奴婢有仔细打听,塘边发生的事,并不是玉挽小姐谋划的。”
“那是哪个?”
“与莫小姐应该多少有些关系。”
“她?”梅贵妃拧眉:“她为何要那么做?”
翠喜一番思量,压低声音:“奴婢也只是猜测,究竟是不是莫小姐,尚不能肯定。”
“本宫今个算是看到她了,看似端庄娴雅,骨子里却是个轻浮的。”狐媚,不知廉耻的狐媚,竟让她的皇儿大白天的抱在怀里,真是不知所谓!“奴婢也看不惯那莫小姐,娘娘,你说皇上会应你的请求,将莫小姐指给大皇子做侧妃吗?”翠喜小心翼翼地问。
梅贵妃看了她一眼:“皇上要应允,还用得着等到今天?”
“娘娘说的是,奴婢愚笨了!”欠身一礼,翠喜退回原位侍立。
淑妃的座位距离梅贵妃不远,她一直有朝梅贵妃这边留意。
“看样子,延福宫的对那莫婉倾也没甚好感。”
“就奴婢观察,贵妃的态度确实如娘娘所言。”闻淑妃之言,红叶跪其身侧,小声回了句。
“三皇子这阵子闹出的事,真让本宫头疼得紧。”淑妃轻摇着手中的团扇,眸光轻抬,貌似不经意地从皇帝,皇后身上划过:“一会等那莫婉倾表演才艺时,你务必多观察观察皇上,皇后脸上的表情。”
“是。”
红叶应声。
在梅贵妃的寝宫梳洗换衣后,莫婉倾就到了选妃宴场地,当时,她心有迟疑,想着要不要坐到陆玉挽身侧,却不成想,陆玉挽一看到她,就眉眼含笑,招手唤她。
明知对方的笑容虚假,但为防止陆玉挽一个不受控制,再闹出什么事,莫婉倾回她以微笑,移动莲步,走到陆玉挽身旁的那张几后,优雅而从容地坐下。
陆玉挽将她身上新换的衣裙仔细打量一番,眉眼间的笑意倏然散去。
彼此间好一会没说话。
“玉妹妹……”被陆玉挽暗含愤怒的眼神死死盯着,莫婉倾就算定力再好,也不得不出声:“你还好吧?”
“我被人算计,你说我好吗?”陆玉挽说着,唇角牵起一丝冷笑。
莫婉倾眸光柔和:“玉妹妹这话怎么说?”
“你说我这话怎么说?”陆玉挽反问。
装,装得真好!
“你落水心情不好,我能理解,可我也落水了啊!,今个这事纯属意外,你瞧,定国公主到现在不也没什么动作吗?”莫婉倾的声音尤为轻柔。
陆玉挽对她这惺惺作态的样子更加恼恨:“我好好地在那站着,却突然间脚踝上一痛,接着就向前扑去,你敢说这与你没干系?”
“玉妹妹,你莫要无端猜疑我。”蠢货,事情已经发生,那顾连城也没追究,不知收敛,还想闹事,究竟有没有脑子?莫婉倾压下心底的嫌恶,脸儿上挂着柔和的笑,对上陆玉挽的狠狠的眼神:“如果是我算计你,我为何自己也会落入水里?玉妹妹,你好好想想,想想我说的在不在理。”
“你落水那是你欲盖弥彰。”顾连城现在是没什么行动,可谁又知下一刻,她会不会将事情抖露在皇舅舅面前。而莫婉倾这个践人,见害人的目的没有达成,必会把自个摘得干净,让她做替罪羊,背黑锅。
想到这,陆玉挽恨不得当即就抓花莫婉倾的脸,甚至将其掐死在当场:“我可告诉你,别指望我替你背黑锅!”
“玉妹妹,什么背黑锅不背黑锅的,咱们站在塘边与定国公主,还有顾慧小姐说话,不成想你脚下一个不稳,撞到了顾慧小姐,而我急着起身欲扶住你,没想到被你一起带进水里,这事是发生的突然,却纯粹是场意外。”那股子力道太奇怪了,似是一只无形的大手,硬生生地将她拽进水里,并将她往塘底拖,诡异,实在诡异至极。没能让顾连城出丑,她是有些不甘心,但眼下,她更不能让顾连城将怀疑的矛头指向她。
蠢货竟然还知替罪羊,可是证据呢?有什么证据能证明是她出手,致她脚下一个不稳,将顾侍郎的嫡女扑进水中?
没有证据,一切不过是眼前这蠢货的臆想,她丝毫不用担心被其拆穿。
人啊,有时候自信过头,就不免有些自负了,进而将自己推至一个可笑的位置上,却还不自知。
那可真真是可悲到极致!
连城在坐到自己的位置上后,就暗自运转内力,听着陆玉挽与莫婉倾之间的对话。
算计她,莫婉倾无缘无故算计她,这是为何?
她们间似乎并没交集,怎就算计到她头上?
右肘搭在膝上,撑着下颚,连城垂眸,盯着左手指间摩挲着的那颗珍珠。
这珍珠是她和皇甫熠在来到选妃宴场地前,在荷塘边的草丛中捡到的。
她可没忘陆玉挽扑向顾慧时,嘴里发出的吃痛声。
感知到一道阴毒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连城唇角微翘,眉眼未抬,都知是从谁眼里迸射出的——陆玉挽。
恨她?
嗯,有恨的理由。
“贵妃姐姐,接下来就是羲和公主的义女上表演才艺了,你说她是弹琴,还是作画,亦或是……”望向梅贵妃,淑妃眸光微闪,笑得一脸柔和,然,那出口之语,越是到后面,越是意味深长,令梅贵妃没来由心生气恼。
连城耳力好,闻淑妃之言,眉儿轻蹙:互掐,这是即将互掐的节奏么?心下摇摇头,她叹了口气,今日互掐的可真多,令人真真目不暇接。
“淑妃妹妹若是想知道那位莫小姐想表演什么,干脆安排身边的宫人过去问一声不就晓得了。”梅贵妃不冷不热地说了句,眸光由淑妃身上收回,投向场中央,就见莫婉倾步履从容,唇角挂着丝微笑,上前与皇帝,皇后一礼,而后走至一旁放置古琴的几案后优雅落座。
却在她双手抬起,即将搭上琴弦时,淑妃含笑的声音倏然又扬起:“皇上,皇后,要臣妾说,这莫小姐要么就不用表演才艺,要么就和大皇子共奏一曲。”
皇甫擎凝望她,并未言语,皇后则笑了笑:“淑妃妹妹此话何意?”有关莫婉倾搅在大皇子,三皇子之间的事,皇后自有耳闻,想起皇帝之前交代给她的话,她不由顺着淑妃的话问。
“皇后有所不知,这京中早就盛传大皇子和莫小姐是一对金童玉女呢!既如此,莫小姐要不要表演才艺,就显得不那么重要了,不是么?”皇后听了她的话,目光挪至莫婉倾身上看了眼,轻启唇:“本宫倒不曾听说这件事,不过,若淑妃妹妹所言属实……”言语到这,她嘴里的话突然打住,视线由皇甫烨修身上淡扫而过。
莫婉倾这会子立于琴案后,双手交握,只觉无数双嘲笑的目光凝聚在她身上。
笑她不知检点,没怎么着,就和大皇子交往甚密。
然而,她脸上却除过淡淡的红晕外,再无不妥之处。
连城打量着场中的这位佳人,姿态婀娜,柔情婉约,定力足,不为周围的言语影响丝毫情绪,唉,如此女子,怎就对她生出加害之心?就她的身份,根本就不可能与大皇子,三皇子发生什么,再者,那二人根本入不得她的眼,想不明白,她实在想不明白莫婉倾在怕什么?
怕她抢她的两位爱慕者吗?
“皇后,臣妾所言当然属实了!”淑妃说着,笑看向莫婉倾:“以莫小姐和大皇子之间的情意,臣妾看琴瑟和鸣绝对没问题。”一听淑妃这话,连城暗笑,刚刚还合奏一曲,刹那间升级到琴瑟和鸣,这是将莫婉倾又往“高”推了一把。
她这是借莫婉倾,打梅贵妃和大皇子的脸,从而让皇帝看出皇甫烨修是个荒唐的,好为她的皇儿夺储铺平道路。
唉,世上怎就有这么多自以为是的蠢人?
皇帝是谁啊?那可是大周之主,她一个后宫妃嫔能知道的事,皇帝又何尝不知。
莫婉倾与大皇子之间的事,在坊间是传言甚广,但三皇子追求莫婉倾也是事实。
两男争一女,放在皇家来说,不是什么光彩的事。
而她自以为聪明,以为所出之言,足令大皇子失去圣心,却不知她不过是乌鸦笑猪黑罢了!
别人不知莫婉倾此刻是何心情,皇甫烨修这个有心人,可是清楚得很。
爱在心尖的女子被人如此羞辱,他既疼惜,又愤恨。
疼惜,他疼惜爱人受了委屈,自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不能出言抚慰。
愤恨,他愤恨淑妃口无遮拦,出言羞辱他的爱人。凝向淑妃的黑眸中寒光乍闪,他嘴角紧抿,近乎成一条直线,强行按捺着自己的情绪。
生怕因为过于气愤,不合时宜的开口,让淑妃口中之言在他身上坐实,进而失去圣心。
“淑妃妹妹,我可听说三皇子也倾慕莫小姐得紧,要不……”不等梅贵妃往下说,皇后截断她的话,看向莫婉倾,声音轻柔:“莫小姐开始你的才艺吧”皇帝要她在选妃宴上敲打莫婉倾,梅贵妃母子,淑妃母子,现目的已达到,选妃宴自然要继续进行。
至于莫婉倾是否会被选中,想来在场诸人已然知晓。
陆玉挽高兴啊,高兴莫婉倾被淑妃当场羞辱,高兴皇家不会接纳莫婉倾,但同时,她对莫婉倾的警惕心,不期然地加剧。皇家进不去,那狐媚子会不会调转方向,明着打起岑公子的主意?不可以,岑公子是她的,是她未来的夫婿,她决不允许莫婉倾这狐媚子觊觎!
再次朝皇帝,皇后一礼,莫婉倾坐回琴案后,纤手搭上琴弦,立时,宛若山涧清泉潺潺般悦耳的曲音,从其指尖袅袅升起,弥漫于空中。
芙蓉粉面,眸光淡然,不喜不骄,似是身心已于琴音交融在一起。
琴音袅袅,时而委婉悠长,时而豁达空旷……
所有人的目光在这一刻,都凝聚在琴案后的女子身上。
有艳羡,有嫉妒……
连城双眸微阖,聆听着耳边的琴曲,禁不住暗赞:确实不错。
气质优雅,淡然,琴音悠扬,豁达,人怎就不是那么个人呢?缓缓睁开眼,她注视着莫婉倾,研究起这个表里不一的女子来。
或许是她琢磨心事太过专注,以至于耳边琴音止息,诸人赞叹声起,她都不曾回过神。
“皇舅舅,莫姐姐的琴音是了得,可玉挽听说定国公主的琴艺也很好呢,要不趁今个这场合,让定国公主给皇舅舅,皇舅母弹奏一曲助助兴!”要整治莫婉倾那个狐媚子,日后有的是机会,暂时放其一马也罢,此刻,她要顾连城出丑,在所有人面前出丑,尤其是在他面前。
莫婉倾的琴技,令陆玉挽既嫉妒,又恨得牙痒痒,可当她发现岑洛的目光良久锁在连城身上,一动不动,她对莫婉倾的嫉妒和满心的恨意,瞬间全转向了连城,且愤然暗忖:顾连城,你就是个粗鄙的践人!我要你出丑,要你当着他的面出丑,好让他看清楚你的真面目!
“三姐,那疯女人想要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