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7章 痴情之苦

轮回魔宗之所以能够成为方今天下五大魔宗之一,正是因为他们占据了一条轮回灵脉。这条山脉延绵千里,于大地之上起伏穿插,终年被一层朦胧的云雾笼罩。

轮回灵脉丝毫不比玄阴山脉差,甚至犹有过之。不过正魔两道中人都知道,玄阴宗隐隐居于五大魔宗之首,正是因为流尘手中掌握着玄黄古壁这件法宝。

但是比起地理优势,还是轮回魔宗占据头名。

墨阳是第一次来到这轮回魔宗,若不是在少阳长老的带领下,一时半刻当真找不到轮回魔宗的具体位置。

“这轮回魔宗一共有八十一座,称之为九九轮回阵。其中只有一座魔宗是真的,其余八十座都是假的,敌军倘若贸然攻杀进了假殿,全部要被击杀!外人若没有我轮回魔宗的人带领,想要进来九死一生!”少阳长老脸色微微一笑,目光打量着眼下不断飞退的魔殿。

闻言,墨阳颇为惊讶,想不到轮回魔宗居然如此大手笔,建造了八十座假魔殿。

“不简单啊!这轮回山脉蜿蜒曲折,险峻陡峭,山石如刀如剑,还有这些真真假假的宫殿迷惑敌人,确实是十分难以攻破。”墨阳点了点头。

“哈哈,这些假殿平时也没有用,只有横生变数的时候,才会开启!走吧,我还是先带你去见见月儿!”少阳长老说着大笑一声,身子急降而下,落在了一座山峰上。

墨阳没有多言,跟着飞了下去。

这山峰之上,尽是高达十丈多的上古巨木,无数的奇异花草生长在其中,墨阳还看到偶尔有一些弟子在山上采药。

在这山峰之上还有一个平坦的广场,上面建造着一座座竹木小屋,一字排开,山水之间显得十分悠然惬意。轮回魔宗的建筑风格跟其他的一些魔殿,或者是大门派大有不同。

其他门派为了彰显出自身地位与霸气,多以建造宫殿和高楼,而像轮回魔宗这样以成排成排的竹木小屋构建布局的却不多见。

来到这山间,墨阳身心便忽然放松了下来,居然有一种纵情山水的快意。

树林上洒落一些明媚的阳光,山风微微浮动,带着泥土的清香和草药的芬芳,深深的吸入一口,沁人心脾,精气神爽。

墨阳闭上眼睛张开双臂,深深的感受了一下轮回魔宗独特的气息,不禁感叹:“醉翁之意不在酒,在乎山水之间也!想不到轮回魔宗的山水居然如此动人,修者若能够在此修炼,定是消了焦躁之气。”

少阳长老沉吟道:“这大概也是开宗始祖的原意吧!我还是先带你去见月儿吧,那傻丫头现在还不知道已经接触了婚约,只怕还在悄悄伤心呢!”

听到这话,墨阳心中如同被一根尖锐的金针狠狠扎了一下,皱了皱眉,墨阳只觉得有种愧疚和自责在心中不停的冲撞着他,让他的喘不过气来。

“恩!”墨阳咬着嘴唇点了点头。

少时,墨阳随着少阳长老绕过了几片树林,终于看到了一湾溪水边,竹木小屋前一个美丽的女孩正在怔怔发呆。

看上去脸色有些憔悴,显得格外的白皙,更贴切的说,是苍白!

她的脸上失去了血色,一种病态的脆弱感。而跟她白皙如雪的脸蛋相比,那一双红肿得甚至有些难看的眼睛,显得十分刺眼。

女孩站在竹木小屋前,微微低着头,很空洞的看着手中捧着的一条鞭子。正是当日墨阳送给姬玄月的无常鞭。

这是他,送给她,唯一的东西。

女孩好像魂不守舍,虽然死死的盯着无常鞭,但双目却没有一点光泽。不过她的双手却又本能的抓紧了一些无常鞭,很小心,很仔细,好像花了浑身的力气。

微微的山风不断吹拂,如同女神温柔的手掌轻轻撩起了女孩侧脸的青丝。长长的裙角随风而动,在风中勾勒出了她美丽的曲线。

树林间,少阳长老看到这一幕,微微一叹,拍了拍身旁已经呆立的墨阳,低沉着声音道:“这些日子,月儿都这样!哎,真是苦了这丫头,你好好跟她叙叙旧吧!我便不打扰你们了!”

说罢,少阳长老的目光颇为沉痛,又看了看远处那独自神伤的女孩儿一眼,便迈着步子转身消失在了山林之中。

墨阳静静地看着姬玄月,他嘴唇微微颤动了一下,似乎想开口,却又不知怎的始终喊不出声音来。

竹木屋前,姬玄月盯着无常鞭,嘴唇也在颤动,似乎在默默的念叨着什么,祈祷着什么……

看着看着,侧脸上便滑下一颗晶莹透亮的泪珠来……

是谁,在那情窦初开的日子里,虏获了少女芳心?

是谁,在那生死之间,死死守护?

又是谁,在那无声寂静的夜里翻来覆去,脑海里全是对方的音容笑貌?

……

他,在已经在她心中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记。

此生,唯你不从!

女孩儿心中在不断的挣扎,在嘶吼,在愤怒……在哽咽,在流泪,然后无力抗拒……

如同着了魔一般,墨阳的脚步一步一步的朝着前方迈去,而他却浑然不知。

直到,直到……那女孩儿在惊动之下骤然将目光注视而来。

轰!

姬玄月脑海中如晴天霹雳,忽然一声大响。她居然看到了让自己念念不忘,牵肠挂肚的那个人,是真的么?是真的么?

姬玄月只觉得这一切都是梦幻,是海市蜃楼,她颤抖着双手狠狠的揉了揉自己的眼睛。

然后再次睁开眼,那日思夜想的男子逐渐从模糊变成清晰,往昔梦中那一怒一笑,一言一行,举手投足……万千幻影全部重叠在了眼前这男子身上。

是他?真的是他!

“墨……墨阳!”姬玄月再也安奈不住心中的思念和激动,哽咽着喊出了墨阳的名字。

就在这时,墨阳如遭电击一般,身子猛的一颤,他的陡然恢复了清明,当他的意志清醒之后,却发现已经走到了姬玄月跟前。

走到了这个为了自己黯然神伤的女孩面前。

此刻,她是那么开心,无法言语的开心。

在墨阳看来,虽然她的眼睛臃肿通红,却是世上最好看的眼睛,她的声音嘶哑哽咽,亦是别人不可取代的声音。

这么多年,墨阳一直追寻“道”,苦苦修炼,忘情忘爱,也从不知道爱情是什么,或许直至今日他也说不清,道不明,这爱情是为何物?

不过,墨阳心中却忽然多了一个意念,一个感悟。

原来一个人竟可以为了另外一个如此的神伤,如此痛苦。也可以在顷刻间,如此的开怀,如此的开心。

这情便如是那毒烂事件万物的毒药,也是救治天下的神药。就是这样神奇,就是这样让人无法理解。

“月儿……苦了你了!”

墨阳心中思绪万千,早就在想见到姬玄月以后,要说些什么安慰她的话才好。可是这一刻,也不知怎的,千言万语,竟一句也说不出来。

只是……只是从他内心深处发出了这么一句话。

姬玄月顿时泪腺决堤,大颗大颗的泪珠滚滚滑落,打湿了衣襟。墨阳轻轻抚摸着她的脸蛋,小心翼翼的擦拭着她的眼泪。

或许,在别人眼中,这是一只沾染了无数人鲜血的魔手。可此时此刻,在姬玄月眼中,这只手却是这世上最温暖最呵护人的手。

“不!不苦,月儿见到你便一切都值得!墨阳,我,我不要嫁给那南宫家。你……你可以带我走么?天涯海角,去哪里都好。”姬玄月嘶哑着声音道。

墨阳微微一怔,他想不到姬玄月从小在轮回魔宗长大,根深蒂固。为了和自己在一起,却愿意远走他乡,天涯相随。

而想到这里,墨阳的心中便是一股刺痛,胸口那一道剑伤又传来丝丝寒意。

为什么月儿愿意放弃一切,背离师门,天涯相随。而你却不愿?

你可是我最亲最亲的人啊?难道一切都忘了?

……

看见墨阳有些发怔,姬玄月憔悴的脸上又沉下去了一分,她不禁又道:“其实……其实我也知道这是不可能的!我跟着你,只不过成为你的一个包袱,更何况南宫家族势力庞大,又怎么会放过我们?”

听到这话,墨阳方才回过神来,心中再不去回忆那一份伤痛,心思和目光全部都集中在了眼前这女孩身上。

墨阳半晌轻轻一笑:“傻丫头!”

“啊?什么?”姬玄月一怔,不明所以。

“我说你真是个傻丫头!”墨阳贴近了一些,张开双臂,温柔的将姬玄月搂在怀中,用他宽大温暖的胸怀去驱散她一身的伤痛。

姬玄月缓缓闭上眼睛,侧过头轻轻的靠在墨阳胸口,两只玉手自然的延伸到墨阳后背,紧紧的锁住他。

虽然姬玄月不知道怎么了,但是她很享受这一刻,她是多么的希望历史能够定格在这一个刹那呢!

有人说拥抱是最能够贴近心的交流,或许吧?至少在他们身上是这样,紧紧的相拥,敞开着彼此的心扉,聆听着彼此的心跳……

这一刻,仿佛这天地都安静了下来,山水之间,只有这一对再普通不过的情侣彼此相拥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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