斗斗宣判词读完,台下顿时又炸开了锅。
“什么?鬼王?鬼族是何时重新归世的?”
“宣判书说那鬼王,是害死月竹仙的凶手?这是真的吗?曦穆仙是怎么查出来的?”
“她这是私放了鬼王,主动领刑,可她为什么要放她走?”
仙人们面面相觑,彼此间你问我,我问你,可再也没人说得出答案。
清秋无忧还是第一个嚷出来,举起扇子,对着刑台高喊:“彤儿,三百下荆花藤抽下去,你还能有命吗?你不要那样固执,先下来,让我们重新审这个案子!”
曦穆彤平静地笑道:“多谢清秋哥哥关心,此案连犯都已供认不讳,自是无需再审。落音竹宇仙律从制定以来,在仙族内部,已有过五百人因触犯条规而被审判。不仅如此,连魔族都有二百多人,因此仙律受罚。正所谓行赏不遗仇雠,用戮不违亲戚,令在必行,法在必信。我曦穆彤虽为仙,却也是仙族中的一员。若违法行为确凿,怎可利用职权,刻意逃脱制裁?为示公允,我将各位召集至此,共同证明在我仙族,领违法也是被一视同仁地对待,那些曾经受罚之人,就不会对此律法生出抱怨之心。”
她这头头是道的一番话,说得台下鸦雀无声。
清秋无忧也收起扇子,呆立一旁,不知还能怎样阻止。
“斗斗,行刑--”
她不愿再耽搁时间,最后一次下令,然后伸展双臂,众人还没来得及看清,她已将自己吊上了红松木的刑架。
斗斗茫然地站着,好像忘了自己身在何处。
台下一片安静,只能听到人们沉重的呼吸声。
曦穆彤两手被悬吊,面无表情地抬头,望向远处高耸的明珠峰,以及明珠峰对面,与它遥相守望的真龙峰。
其实她知道,曾经在无数个月凉风清的夜晚,当她坐在缥缈殿前,孤独地弹奏那一曲《远归》时,竹月就站在明珠峰顶,遥望着她,与她相伴。
他是那样执着,总是一动不动地坚守,直守到东方出现第一缕霞光,之前绝不离开。
他死后,每日清晨的朝霞依旧,那道披着霞光离去的身影,却再也找寻不到。
今天为给竹月报仇,她竟又伤害了另外一个在她生命里,占据重要位置的人,一个百年老友。就因为她的执念,逼他从吸血怪人,变成了独手怪人。
放走云清,她愿为竹月受这三百下荆花藤鞭。因为固执地要杀云清,而令江南君断去左手,她应该为他受这三百下荆花藤鞭。
斗斗垂头丧气,看了一眼台下的水铃儿。
此时水铃儿已退出人群,只是远远站着,不再来阻止行刑。不过一张脸,早已白得不见人色。
斗斗不敢再让曦穆彤令,只好念出口诀,手指向荆花藤鞭。
那鞭子得了指令,“嗖”地离开刑架,跃入空中,自行舒展拉直,然后重重向曦穆彤背上抽去……
一下,两下,三下……
鲜血,从她瘦弱的背脊渗出,将灰色的囚袍,浸染得鲜红。
这瘦弱的背脊,在五百年前,就曾为了拯救泰山之下的生灵,而承受狂蟒甩出的万魂夺股索。
就算五百年已过,她的旧伤依旧没有痊愈,那噬骨**的疼痛,每天都在折磨着她。
而这鞭刑,却将她的皮肉再次撕裂,那越堆越多的新伤,不似伤在背上,更似伤在她的心上。(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