曦穆彤守在岸边,望着已成岩浆的湖水,对于狞灭的生还已不抱希望。 她正下定决心要投身进沸腾的殍幽湖,以追上他离去的脚步,却听身后有人呼唤,而呼唤之人,正是狞灭天子。
这是在做梦吗?当这个声音响起,岸边四人皆以为自己产生了幻觉,但看向其他人,他们的表情同样错愕,明摆着是也听到了,于是一时间全惊得说不出话来。
呆立片刻后,他们回过神,不约而同地转身,就见一个华光四射的透明光球,悬浮于漆黑的夜空。光球与前方湖水的通亮相映生辉,将里面身着金色王袍的妖王,映衬得百媚千姿、妖冶无双。
曦穆彤怎能料到他会出现在殍幽湖外?突然受惊喜冲击,强撑在心口的执念松动,顿觉天旋地转,双膝一曲,就瘫倒在地。
“彤儿--”
狞灭与断箫见状,同时要奔向她,可断箫刚一抬脚,又如触电般缩了回去。
狞灭急忙扬手灭去光球,余光尚还均匀地铺散在金袍上,他便如一轮太阳般向她飞奔而来。
他不愿以妖王的形象示她,到得她身边,晃动身形退去余光,又将一身王袍变回绣着梨花的暖黄纱袍,于是又做回了那个儒雅的北狐居士羽风。
“先生--”
曦穆彤四肢绵软,站不起来,见他俯身,虚弱地唤了一声后,就几近垂死地倒进了他的怀里。
理智在告诉狞灭天子,他应该躲闪,可他的双臂根本不受理智控制,想的是要对她冷淡,实际却一把揽她入怀,全身止不住地颤抖。
他抱得那么紧,她甚至觉得冰骨都在碎开,可她不在乎,她只愿尽情享受那种已与他融为一体的感觉。
沉浸在这期待已久的幸福里,她忘却了一切,无论是殍幽湖的火海,还是三位留仙,乃至存于世间的万事万物,再也与她无关。天地苍茫浑为一体,那片混沌里,只剩下了他与她。
狞灭实在情难自己,火烫的泪水如雨滴般滚落,炽烈的唇吻上她冰冷的面颊,一直向下探寻,直到俘虏她的双唇。
他的心在这一分钟里已经疯狂,不顾一切地要将灵魂投入炽烈的爱火,只盼能永远与她合为一体。这一抱,他再也舍不得放手,他心里唯一的愿望,就是这样抱着她,一直走到世界的尽头。
断箫远远站着,犹如一只僵硬的木雕。
他嘴唇蠕动,低声问自己:“这么多年了,因为她是我所挚爱的人,我便时刻希望她能得到幸福。她不爱我,我就不去打扰她,也不干预她的生活,一直这样过了几百年。可现在,我为逼她离开妖王,而做出那样的事,是否可看作是此生对她最大的伤害?我爱她一世,到头来又怎么舍得伤她?生命的意义,难道仅在于活着吗?如果有一天,她真要离去,却能在回顾往昔时,因所渡过的一生微笑,那么她经受过的,所有这些磨难,是不是都值得?”
想到此,他豁然开朗,毫不犹豫地从腰间拔出玉箫,仰天大笑道:“落花有意终逝去,流水无情恨心归。这支玉萧,我已为曦穆彤吹奏一世,可她人既已走,我又留箫何用?不如就此断去,从此龙音剑残,再也不奏一曲!”说罢便要折箫,手臂却被人死死按住,抬头看,狞灭天子已站在面前。
“恒留仙,你无需折箫,彤儿,跟你走……”
“什么……”妖王这话一出,众人又是错愕。
曦穆彤才勉强从地上站起来,还在想他走向断箫的意图,却听他忽出此言,又差点跌坐下去。
“你……你在说什么?”她紧捂着心口问。
狞灭一脸坚决,手也不从玉箫上挪开,只是盯着断箫诧异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道:“曦穆彤此生属于你,不属于我!”(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