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山洞,到得崖上,举目四望,只见蓝天白云,芳草青青,树木葱郁映然,只几日不见,却好像隔了好些时日一般。信步向前行去,来到一片树林前。树林前有一条小路,通入林内,方想迈步入林,忽听林中有人道:“大哥,这回恐怕这小子再也逃不掉了。”另一个声音道:“老弟说的是,王兄、赵兄他们正向这边追他呢,那小子一定会逃向这边的,他们紧追不放,咱们手到擒来,还要抓个活的,这回,咱二人可要升官发财了,杜太监一定会提拔我们的,哈哈。”
先一个道:“对,我们不费吹灰之力,抓个活的,也叫那姓商的不敢小瞧了咱们,嗳,你们别闲着,快挖,快挖。”接着便听到铁器掘土的声音。
天枫闪身在一株大树后,心讨:“听这二人话语,分明是在这里设伏抓人,但其中好像涉及官府。天枫向来对官府没什么好感,因此对那个将要被捉的人多了一份同情,但不知那人是谁,若是江湖大盗,或是什么恶棍、匪类,也倒罢了,若是个落难的,自己倒要插手管管这闲事。”想必隐藏好身形,悄悄向前面大路上望去。虽然距离数十丈之遥,但是天枫目力及佳,隔得甚远仍能看得真真切切,只见路旁站着两个劲装汉子,大约有三十多岁,腰宽背阔,二人正在指挥一拨人开挖陷阱,那些人干的满头大汗,但二人仍在不时地催促。
天枫看此二人似乎有些面熟,好像在哪里见过,猛地想起这些人不就是自己连日来碰到的那些骑士吗?特别是那个高一点的劲装大汉,正是自己假装跌落马下,将自己救回鞍桥的那个汉子。心中暗讨:“原来这些人是官府的鹰犬,而且还可能是大内的人物。”
只听先一人又道:“只要咱们捉了那小子,什么统领、侍郎的,大内总管也要高看咱们几眼,也叫那些人瞧瞧咱哥俩不是白吃饭的。”
后一人道:“老弟说得及是,这次我们捉了这小子,献给皇上,圣上定会高兴,龙颜大悦,我们的前途,就不可限量啦,哈哈。”
天枫心中暗想:“不知这两个家伙要捉的是什么人,听这口气,要捉的人身份也非同小可,不知是何人物,倒要看个清楚。”
此时陷阱已挖好,众人找来细树枝在陷阱上摆好,又放上一层柔草,盖上一层薄土,弄得不漏痕迹,为首那二人眼看了,相对一笑。姓梁的那个道:“张兄,这次我们最少也要弄个指挥史当当,现在这个差事早就当够了。”二人又一阵哈哈大笑。
天枫听得真切,原来这二人是宫中大内的人物,看来大内出动的人手不少。”正想间,脚步声起,有人向这边走来,听来人的脚步声沉重,且步伐凌乱,天枫断定此人已经受伤,而且已经筋疲力尽了。
张、梁二人也听到了脚步声,一招手,一行人悄无声息的隐入草丛、树木之后,向外偷眼观瞧,静等猎物入网。
天枫轻轻捡起一块石头,心讨:“若此人向这边来,绝不能让他落入陷阱中,我以石报警,想他会懂得的。”想必,手中紧握石块,伺机待发。
沉重的脚步声渐近,张、梁二人向手下一使眼色,纷纷做好准备,欲将此人一举擒下。脚步声越来越近,粗重的呼吸声也随之传来,一人出现在大路上,摇摇晃晃的走着。只见此人大约十七八岁年纪,面上满是尘土血污,头发披散着,衣衫破碎,满身的污垢,一袭青色的长衫变成了灰色,上面印着斑斑血痕。可能是连日的奔波劳苦使得他疲累到了极点,双目红肿,眼睑低垂,嘴唇干裂,但这些仍掩饰不住他那份与生俱来的英气。此人对这边的一切,毫无所觉,一瘸一拐的走了过来。
将近陷阱前,来人仍没察觉有异,迈步走去。天枫见此人比自己小不了几岁,也是个书生公子打扮的年青人,不知又是哪家的落难子弟,本来就心存好感,不容思索手中石块已然发出。这枚石子无声无息的向那陷阱飞去,虽然相隔十数丈,但落点准确,不偏不倚,飞来时无声无息,落地后却发出啪的一声响,重重的砸在陷阱上。哗啦一声,那陷阱表面的伪装竟然经不起这枚小石子的一击,被砸开了一个大洞。来人正迈步向前,忽听啪,哗啦一阵响,自己面前竟出现了一个大洞,不由得吓出了一声冷汗,忙收足止步,喝道:“什么人,在此鬼鬼祟祟,做这些见不得人的勾当?”
张、梁等人正在树林中洋洋自得,眼见猎物要到手,却谁想突生变故,他们当然不知天枫暗中捣鬼,还以为陷阱伪装的不好,做得不结实。当下见事情已败露,纷纷跳了出来,他们心想以他们的多人之力,还捉不住一个已经负伤之人,所以张、梁二人率先跳了出来,其他人哗啦一声,将年轻人围在核心。
众人将来人围住,天枫心知不妙,迅速靠近,方想现身援手,但转念一想:“且听他们说些什么,也好知道此人的来历,他们之间有什么恩怨。”想罢隐身暗处,偷眼观瞧。
姓张的那人向来人笑道:“赵公子,久违了,多日不见,赵公子可消瘦多了。”
那赵公子怒道:“张胜,休要贫嘴,你既为他们的鹰犬,要抓便来抓吧,废话少说。”
这张胜丝毫没有生气,仍笑着说道:“赵公子,有句名言,良禽择木而息,良臣择主而事,有道者得天下,无道者失天下,你为何执迷不悟呢?失去的已经没有了,只要你不与朝廷作对,圣上还是很器重你的,怎得也是一家人呢!赵公子,你仔细想想,回去吧?”
“呸,张胜,什么有道无道,我祖上一把紫金锤打下江山,建立霸业,方有此大宋王朝,却被那赵光易夺了去,可惜那时我父还小,逃离在外,那赵光易欺我叔父年幼,封为八王,那又有什么用,这其中的恩怨,能一句两句说得清吗?是我执迷不悟,还是他们野心使然,你既为他们卖命,有本事便来抓我,只要我姓赵的不死,他便休想收买我。”
“哎,赵公子,谁当皇上不都是你们赵家的人吗?你怎么说也是一家人呀,再说了,凭你一人之力,你能扭转乾坤吗?何必跟自己过不去呢?只要你不跟圣上作对,封官拜相,什么样的官,还不随你挑,跟我们回去吧,岂不是更好。”
赵公子冷笑了一声,道:“张胜,你说得倒蛮有道理呀,封官拜相,不错呀,可那是你们这些狗仗人势的狗奴才的想法,我赵俊岂是你与你们同流合污之辈,要抓我便过来。”
张胜摇摇头道:“你不悔悟,我也没办法,皇命难违,我们也都是有妻儿老小的人,其间缘由,我们也不清楚,怠慢之处,请公子恕罪,不过还请公子三思。”
天枫隐身在暗处,听得真切,原来这姓赵的公子,竟是大宋开国皇帝赵匡胤的子嗣,时过境迁,想不到今日在此竟然能遇上宋太祖的后人,且此人颇有正气,不惧强权,实是个难得的人物。
只听那姓梁的统制道:“赵俊,你死到临头了,还不知悔改,你与圣上作对,圣上且不怪你,只要你肯归顺,保你加官进爵,无限荣耀,若不然,明年的今日便是你的祭日,嘿嘿。”奸诈的笑声响起,令人毛骨悚然。
“不会吧?”远处响起一个冷森森的声音,把姓梁的统制的笑声压了下去。
“谁?”张、梁二人同时发出惊呼,他们做梦也没想到这荒僻的山岗上,还会有第三者存在。
“我。”声音又起,听起来似在天边,又似在眼前。张梁二人四下张望,却无法察觉发声人藏在何处。
“你,究竟是谁?”声音中充满了惊恐。
“我就是我。”声音又起,不过与上次不同,而人只觉得耳边好像打了个炸雷,震得二人耳鼓发胀欲裂。
二人心知今日遇上了高手,但到嘴的肥肉怎能让别人抢走,硬着头皮道:“阁下是什么人物,我们不敢过问,今日兄弟们在此办公事,有冒犯阁下之处,还请高人原谅,兄弟们办完了事便走,决不敢打扰高人,我们并无半点不敬之意。”
“哦,即是抓差办案,何不快抓呀,若让犯人跑了,你们如何交的了差呀?”
张、梁二人道:“只因此人有几分文才武略,当今万岁爷十分赏识,想收留在身边,可此人食古不化,不听金玉良言,万岁动怒,才下令捉他回去,我们这就将他带走。”说罢挥手,众人欲上前捉拿赵俊。
“且慢。”那声音冷冷的道:“几位讲话是不是有点问题?”
“什么问题?”张、梁二人互相望了一眼。
“方才,那位老兄说明年今日,便是这位小兄弟的祭日,此刻你又说要带他走,前后岂不是驴唇不对马嘴,你们是属驴的还是属马的?”
张、梁二人心知对方是故意架梁的,但不知对方底细,又不见对方身影,怎敢轻举妄动,闻言笑道:“我们,方才,只是想吓吓他,只想捉他回去,哪晓得您老人家在此,打扰了高人,惊动了前辈,我们带他走便是。”对手下人道:“快,带赵公子走,别打扰高人的闲情雅兴。”
“慢着。”那声音冷冷的道:“张梁二位统制,在下有个不情之请,那就是想叫二位把这位赵公子给我留下,二位大人怎么样?”
张梁二人闻言,心里可发了毛,因为他们明知不是隐身人的对手,不答应免不了一场打斗,自己这方很可能伤亡惨重,可答应神秘人的要求,从自己手中放走要犯,回去交不了差,也是不好交待,弄不好龙颜大怒,小命都难保。两头都不好办,倒不如放手一搏。想必高声叫道:“朋友,我们是公事在身,放走了要犯,我们回去可吃罪不起,恕难从命。”
“哦,你们是不答应了,那好吧,你们走吧。”
张梁二人如遇大赦,谢道:“多谢高人放我们一马,日后有用得着我们二人之处,定当效力。”对手下人道:“快,带走。”身旁两个军官,上前便去捉赵俊。
嗖、嗖,忽然从左方十丈开外飞来两粒石子,正打在两名军官的愈气穴上,二人立时像木雕泥塑般呆立在那里,张着两手,动弹不得了。
张梁二人大骇,叫道:“朋友,你不是叫我们走吗?怎又伤我们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