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回春,乍暖还寒。
云外境群山之上的冰雪开始逐渐消融,融化掉的雪水流向山下的小溪里,汇入一潭清泉,凝聚一方圣水。
眼看这春日满山绿意新披,我摩拳擦掌也准备该要干点什么了。
可不巧,我那个师姐又杀上我门来了。
师姐今日穿了一身蜜紫色的雪纱裙,裙上点缀着缥缈的云烟,水雾。
千娇百媚之间一丝清艳油然而生。
我守在篱笆门口,低头看了看自己的一身黑,然后撇撇嘴望向她,问:“青琅轩你是又想我了是不?”
她款款向我走近,步步生莲,周身自带一阵若有若无的幽香萦绕在我口鼻之间,她抬手摸了摸我的头,笑的又媚又柔:“对啊,阿傻果然与我心意相通,不知阿傻可想师姐了没?”
我一抬手扬翻她摸我头的那只手,笑哼哼道:“师姐不是与我心意相通吗?自个感受去!”我丢给她一个白眼。
她欺身靠近,还……坐在了我大腿上,一手勾过我的脖子,把我往她怀里带:“师姐感受到了,阿傻可想我了,我这就来慰藉阿傻对我的思念之情。”
我呸,一把推开她。她把她那招勾引男人的手段用到我身上来了,可我是那么好勾引的吗?
要知道,我的眼里心里只有钱!
师姐被我一掌推开不慌不忙,催动内力悠悠轻点足尖,一甩衣袖似一道风飘飘然平稳优雅的落在离我三步远。
她看着我,微微嘟起嫣红鲜嫩的两片唇瓣:“哎呀,阿傻你好坏,吓死人家了都。”
我再呸:“你别恶心我成不?有事说事,没事滚蛋!”
她笑的莞尔:“人家就是来看看你身上的毒有没有清除干净?”
我向她抱拳:“真是多谢师姐关心,我已痊愈完好无缺。”
“那便好,要是阿傻有个三长两短,我心可痛了!”她抚着自己的心口,故作深情似海。
我冷笑了一声:“为了你家的成晔那碎了无数瓣的心还会再感觉到痛吗?不应该痛的已经麻木到没有任何知觉了吗?”
她哼了哼,怪嗤我:“你就会在人家伤口上撒盐!”
我呵呵:“谁让你总恶心我,欺负我。”
她敛了神色,不再与我开玩笑,变得正经了起来,缓缓开口道:“我就是来告诉你,师父让我们俩去杀一个人。”
让我们俩?让天字第一号和地一号杀手全全出动去杀人。
我纳罕:“这谁啊?”
师姐掳了一掳额前洋洋洒洒的碎发道:“千少白。”
我接上:“前几年在江湖上横行一时千机雀阁的阁主?”
师姐点点头:“是啊,师父说了让我们明日就动身,要赶在三月上巳武林大会前就把他给杀了。”
我撅嘴不乐意:“师父凭什么?她又不给我钱!”
师姐拍拍我的头:“就凭她是你师父,她把你从乞丐堆里捡了回来,就凭我是你师姐,你得听我的话。”
“所以,没钱你也得给我干!”
我鼓着两个腮帮子,蹬着两条腿:“没劲没劲没劲!我还想着开春能来一票大的呢!结果新年才开张竟然没钱~”我垂着脑袋瓜:“看来我这新的一年运势不咋地呀!”
我仰天长叹,师姐安慰的拍拍我的背,掩唇笑着:“呦呦呦,看着阿傻难过,我心好痛好痛噢。这样吧,我从哥舒家的库房里支点钱给你怎么样?”
“你走开!”我凶巴巴的瞪了她一眼,瞧她那一副作假的样。
她倒真起了身,懒洋洋的伸了个懒腰,揉了揉自己的小肚子:“唔~好饿呀。”
“对了……”她迈步向前走,忽又回眸冲我一笑:“明日就要动身,所以今晚我就在你这住了。”
“你懂得,我要一个人。”
我没理她,南墨倒是热情的把她给招呼了。
干师婆干师婆的叫,叫的我直想笑,笑到肚子疼。
俗话说得好,一笑泯恩仇。我看着师姐那张生得极是妖艳绝美的脸蛋被南墨叫到一脸生无可恋。
我一拍大腿,怎一个爽字了得?蹦哒蹦哒忘掉没钱赚的烦恼,走到他们二人身边。
南墨方此时正在茅草屋里用竹签串串,他用削好的竹签串上各种各样的菜。
有地瓜、青菜,大白菜,嫩嫩的白豆腐,豆皮子,青脆爽口的新鲜辣椒,还有蘑菇,木耳……他极有耐心的串了好多好多。
这不听说我们俩都饿了吗,他便在那饶有兴致的串串,留作午饭。
我看见师姐扒在他跟前,离得他可近了。
只待一个脚底没站稳,就能顺势趴他身上去了。
而那一幕,也的的确确出现了。
师姐“哎呀”叫了一声,身子一歪,正正往南墨背上一贴!然后……她两只手真不老实!
我站在门口看的“嘎嘣嘎嘣”咬着牙。
师姐装得柔柔弱弱的,双手揽过南墨精瘦的腰,一把将他紧紧给搂在了怀里。
她贴着他,一笑之间,媚眼横波流转:“真是多亏了南公子,要不然我就要摔倒了,那可糗了呢。”
南墨的视线正好能望见我,他张开双臂站得板板正正的,我就想看看他如何对待我师姐的投怀送抱?
结果,他站在那不动,向我递来一个求助的眼神。
我看着,师姐的手正从他的腹部像蛇一般的往上游移攀延着,同时我也看见南墨的身子明显反抗的挣了一挣,可是无果,师姐自有她缠人的一套功夫。
跑不掉的,更可况南墨根本没有内力不会武功。
师姐在我眼皮子底下摸上了南墨的胸,容我一个暴怒!
我似一阵风狂刮到青琅轩跟前。
别人从他手上逃不掉,可她那套缠人的功夫,于我来说不过像拔掉一棵草那般容易。
我一把拽过她的手来,再用力一点,便将她整个人拽到了一边去,冲他挑挑眉道:“你休想打我大孙子的主意!”
南墨趁机躲到我的身后去,师姐叹了口气:“见到美人就心痒难耐怎么办?”
我拽着南墨去地窖里抱了一壶酒出来,递给青琅轩:“喝酒烧烧!”
师姐接过那壶酒,倒也爽快,揭开壶盖就喝了一口:“有酒,我还要吃串!”
这画风未免转变的有些太快。
我松开南墨的手:“你去继续撸你的串。”
南墨言笑:“谢谢婆婆。”
我憋了口气没处撒,他一笑,我这心里也不知为何就不那么气了?
可我还是鼓着腮帮没好气的问他:“我教你的武功何用?”
他的回答让我愣怔了半晌没反应过来。
“留保护婆婆用。”
我恍惚着晃着脑袋出了屋,有点飘飘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等到南墨串好了菜,他便又去搬了砖,心灵手巧的置了个烤架,又端来个碳火小烤炉,上面烧着一盆滚烫鲜辣的牛肉汤汁,把串好的菜全都拿来了屋外。
我们三个人便在外面露天喝酒吃串串,有烤的,有烫的,从人生理想谈到诗词歌赋。
南墨当然是滴酒不沾的,因为他一喝就醉。
主要是我跟师姐俩划拳喝酒。
我不得不佩服,师姐的酒量太他妈的好了!
千杯已过,我喝的要吐,眼前冒着一团金花,歪歪扭扭的走到南墨身边,此时他正在给我和师姐俩弹琴助兴。
我挥挥手赶走他,自己一屁股坐在琴前面,兀自乱弹了一曲。
师姐听的要跟我拼命,她醉醺醺的朝我走过来,却是在半路又想要往南墨怀里扑。
可南墨这次学聪明了,他闪身后退,师姐因喝了酒,反应便没那么快。
然后,不出意外,她该跟芳香的泥土来个亲吻的。
可我,我笑嘻嘻的快速上了前,接住了她。
她倒在我的怀里,捧着酒壶喝下了第一千零一杯。
之后她便真真正正彻底的醉了,而我有所保留,她都是实打实的喝,而我则喝一杯酒,喝三碗水。她都是一直在灌酒。
她趴在我的怀里声声呢喃,我听的很清楚却又乱的让我傻傻分不清楚。
她一会叫着成晔,一会叫着哥舒明朗,一会又叫着小五小六小七小八小九。
人太多了,我听的头疼。只抬手替她理顺了耳边的碎发轻轻问了一声:“你还能分得清自己的真心吗?”
我冷冷笑了笑,为了一个背叛她的死男人,为了一个早已逝去的诺言和他人的心愿,将自己搞成这副颓靡至极的样,至于吗?
我想如果有人背叛了我,做了对不起我的事,那我便会不管他是何人?我一定要让他血债血偿!
不知不觉间,时间像沙漏一般流走的可真快。
头顶上一轮清冷的月高悬,高处不胜寒,初春的夜还是丝丝清寒凛冽。
我打横抱起师姐,把她抱去屋里我的床榻上,帮她脱去外衣让她休息了。
帮她盖好被子,我替她擦干了眼角上的一丝泪珠,然后转身出门,揪着南墨,一个飞身,上了屋檐。
我牢牢揪着南墨,淡淡道来:“陪我赏会月。”我命令他抬头望月数星星。
南墨却无措的看着我:“你别又把我丢在这上面过夜了。”
我丢给他一个白眼:“怕什么?今晚有我陪你!屋子留给师姐睡!她除了和男人上床,便不喜有人与她同在一屋一床。”
南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