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峥,人与人之间的感情真的是一件很奇妙的东西。有些男女朝夕相处却无法产生任何特殊的情愫,可有些人只是一眼便可以定一生,这大概就是缘分……”
阿杏说到这里,转过头看着容峥,月光将她的笑容渲染地格外柔和,“容峥,这两年里,看着你一天比一天的进步,看着你成为我们听松最受欢迎的演员,我的心里真的很高兴,因为你的成功也代表着我的成功,我们虽然没有做夫妻的缘分,但是我们可以是一辈子的朋友和伙伴。缘分无法强求,感情无法勉强,可是朋友和伙伴却可以长久。容峥,放开心胸,顺其自然,不要再让大家担心你,好不好?”
容峥看着她:“你会为我担心吗?”
“当然,不止是我,还有云朵。还有戏院里其他的演员,甚至是你院里的丫鬟,都会为你担心。”
一阵寒风吹过,天空中突然飘起了雪花,一点一点如鹅毛般轻盈。
容峥伸出手,几点雪花飞落在他的手心,遇到温度迅速的溶解,只留下几滴水珠和冰凉的感觉。
“下雪了,再过不久就要过年了。两年的时间仿佛一眨眼就过了……”他轻轻叹息一声,然后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雪花,说:“我们下去吧,这里越来越冷了。”
“容峥,我等你说这句话已经很久了,我的腿都快冻僵了。”阿杏一边笑,一边搓着腿站起来。容峥走近一步扶了她一把。容峥扶着她走向一旁的大树,他站在她身后轻轻说:“阿杏,你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你们不用再为我担心。”
阿杏没有回头,她笑了笑,低下头,不再言语。
第二天一起来,窗外已经是一片银装素裹,目光所及之处都是一片莹白,将所有的污浊都掩盖,大地一片纯净美好。
而在这一天里。李润福夫妻带着幼儿抵达了听松戏院。阿杏,李银和云朵三人兴高采烈地将他们迎进了银杏苑。
屋内烧着炭火,室内温暖如春,一股若有似无的香气弥漫在空气中,让人心旷神怡。李银吩咐丫鬟们煮了姜汤给他们暖身。
李润福一边脱去毛皮的外袄,一边笑着说:“今早从客栈里出来就发现下大雪了,还好客栈里天都已经没多远了,要不然今天还到不了。”
那边云朵帮着刘桂花除去身上狐狸毛的披风,李银则接过她怀里的孩子让她能休息一下。刘桂花笑着说:“在马车上几乎呆了一个月,颠得我骨头都快散架了,现在还是感觉晕乎乎的了。一想着以后还要这样坐车回去,心中还真是有些害怕。”
云朵扶着母亲在炕上坐下,说:“娘,你们以后就别回去了!跟我们一起住在天都得了。一家人要住在一起才开心,隔得那么远,让人的心里怪惦记的!”说着,转头看向阿杏:“阿杏,你说对不对?”
阿杏一直站在一边打量着父母,眼见父亲红光满面,身体结实,说话时中气十足。刘桂花脸颊饱满,皮肤红润,只是稍稍有些倦色,两人看上去都非常的健康,让她心中着实欢喜。听到云朵的话,马上点头道:“对啊,一家人是要住在一起才开心。”
李润福犹豫了一下说:“不行,那我晋城的马车怎么办?现在我还是请人赶着了。”
阿杏走到父亲的身边笑着说:“爹爹,你别着急,这件事待会再说。等你休息过后,我还有件礼物要送给你,保管你喜欢!”
李润福见阿杏信心十足的神情便知她已经有了什么好主意,当下也不再担心,呵呵一笑,在炕上坐下来,接过丫鬟端上来的姜汤,咕噜咕噜地喝着。
阿杏走到李银身边去看自己的小弟,见他身穿一件黄色的绸缎面棉袄,头戴一顶虎皮小帽,大手大脚,结结实实,他本来在睡觉,后被室内的声音吵醒,睁大了眼睛好奇地看着屋内的人。云朵摸摸他的脸蛋,笑道:“小弟长得虎头虎脑的真可爱,可是皮肤怎么跟二姐一样黑呢?”一句话惹得大家哈哈大笑。
李银捂嘴笑道:“云朵,男孩子黑点怕什么。黑一点才显得结实了!”
云朵笑着从李银怀里抱过小弟,说:“也对也对,小弟是男孩子。不怕,不像二姐,每月花在胭脂水粉上的银子都不少。”
大家再一次忍不住笑,刘桂花笑着将云朵搂在怀里。摸着她的头,骂她是活宝。陈静笑趴在陈英的腿上。
接下来的时间里,大家笑着聊天,分别讲述了这两年的生活情况。李润福仍然是每天赶马车,而刘桂花自从生了孩子后就没再出去做事,专心在家料理家务带孩子。阿杏离开晋城之前便已经为他们置办了一处大一点的宅院,还给他们买了丫头,每月还会让凌子峰送上200两银子给他们花费,他们的生活可谓是过的非常的滋润。
后来不知怎么的说到了胡家的头上。李润福说:“胡家大小姐今年上半年出嫁了,嫁给了本城一个富商江公子为嫡妻,刚嫁过去一个月那江公子原本的通房丫头所生的儿子就莫名其妙的死了,才一岁大啊,真是可怜。外面流传是胡小姐动的手脚,为的是以后能生下嫡长子继承家业,我看那江公子也猜到是胡小姐动的手脚,那小孩死了没多久,江公子就接连纳了几房小妾,听江家那些下人偶尔透出来的风声说,自从孩子死后,江公子再也没去过胡家小姐的房!”
对于胡家小姐云朵和李氏夫妇二人或许还不太了解。可是姐妹却是深深了解她的歹毒,陈英冷哼一声说:“不用说,一定是她做的!那胡小姐年龄虽然不大,可心思歹毒却一点都不亚于她母亲!”
陈静说:“可是她虽然弄死了江家的长子,却同时也弄丢了夫君的心,看江公子的作为像是下定决心不让她生出孩子来!这胡小姐聪明反被聪明误,这一辈子大概是独守空房的命运了!”
阿杏轻轻摇头,胡雅晴本来生的美貌,家势又好,又是花一般的年华,应该正是享尽夫君宠爱的时候。可惜从小跟在母亲身边,耳濡目染了母亲的作为,早已泯灭了良心,终究造成了自己一辈子的苦果。这个时代的女人,失了夫心,没有儿女,还有什么幸福可言?就算是仗着自己的家势能和离,到底也不会有很好的归宿了。
可是这一切能怪谁,终究是她自作自受罢了。
这时云朵好奇地问父亲:“难道她娘胡夫人都不管她吗?”记得胡小姐在胡家时是很得宠的。
李润福说起胡夫人就有气,两年前就是她差点害死自己的女儿,他从鼻子里重重地哼出一声,满脸的不屑与鄙夷,“那个老妖婆,现在都自身难保了,哪里还有心思理出嫁女儿的事!”
阿杏一怔,“怎么回事?”
李润福继续说:“胡夫人不知怎么的,落下一个腰疼的顽疾,一到刮风下雨就疼得起不了床,看了不少的大夫也没有用,我看这一定是上天给她的报应!”
云朵道:“那她身体如何管家?”
李润福裂开嘴笑,“就是啊,那胡老爷不知从哪里带回来一个女人,对那个女人简直就是宠上了天,要什么就给什么,那女人也不是省油的灯,见胡夫人身体不好,就打她当家的主意,跟胡老爷提出来说,愿意帮胡夫人分担家事,让她好好养病。胡老爷差一点就同意了,要不是胡夫人硬撑着爬起来,表示自己身体还好,而且她的儿子胡大公子一天比一天能干,估计胡夫人这个嫡妻此时就已经形同虚设了!”
陈静摇头道:“身体不好就应该好好休息,为了管家的权利而置自己的身体不顾,因小失大,也不知胡夫人是怎么想的!”
此时一直没说话的李银忽然开口。她轻轻地说:“胡夫人在胡府风光了一辈子,就是仗着自己是当家而且还有晋王妃这个后台,一旦失去了权利,就跟没牙的老虎一般,还有谁会畏惧于她,将她放在心上?只怕以前那些被她整治过的人还会借机报复她,这些对她来说,简直比杀了她更让她难受!也怪不得她如此拼命。”
说到这里,李银微微一笑,此时她听到她们的遭遇,忽然觉得她们是最可怜不过的两个人,为了一点点的利益,做出一些不可思议的事情,自己实在不应该如此畏惧她们。直到此时,李银才算真正放下胡家的过往,那一段灰暗的过去对于她来说再也没有意义了。她将怀里的孩子交给刘桂花,然后走到阿杏的身边,握住阿杏的手,轻轻地说:“小妹,谢谢你。”是阿杏给了她第二种人生,第二次的生命,要不然她永远只能呆在那寸小天地里,看着女人间的残忍斗争而瑟瑟发抖。哪能有如今自由自在的天地,以及舒适安宁的生活?
阿杏反握住李银的手,轻轻一笑说:“姐姐,你为我做的更多。可我们是姐妹,谢谢二字永远都不必说。”
李银点点头,泪盈于睫。云朵走过去,帮李银轻轻擦干眼泪,自己却哽咽了起来。李润福在旁边看着,口中嘀咕着,“这些傻孩子……”可是回想起着三年来的点点滴滴,回想起那年风雪之夜他因为砍柴差点冻死在山上,可现在却儿孙满堂,享尽富贵,双眼也不由地有些发酸,一时忍不住走过去,大手一揽,将几个女儿拥入怀里,刘桂花抱着孩子靠在丈夫的身边。
在这一刻,亲人间的脉脉温情,似乎比那炭火更让人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