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耶律休哥在城下亲自叫唤,孙悦当场便哀叹一声,坐在椅子不说话了。
瞒?瞒个屁!
韩崇训还连忙跑到城头命令弓箭手射击,结果自然是毛都射不着,而且耶律休哥这回也没让人攻城,而是找了百十来个膀大腰圆的大汉排成一排,齐刷刷地对着城里大喊:“孙先生,你家皇帝不要你了,我家大王说,我大辽还缺一个宋国公;孙先生,你家皇帝不要你了,我家大王说,我大辽还缺一个宋国公。”
孙悦头疼地捂住了脑仁,一时间他也是无计可施了。
“孙帅,让我带骑兵出城冲一下吧,杀一杀他们的威风,不能让他们这么喊啊。”
“出城?将士们现在谁还有心情跟着你出城?谁还有心思杀敌?与其琢磨这个,不如琢磨琢磨一会咱怎么面对将士们吧,搞不好啊,咱们得让将士们撕了。”
李继隆沉默了。
果然,不一会的功夫,整个檀州城都乱哄哄的乱起来了,谁也不是傻子,虽说这是敌人嘴里说出来的话,可信度并不高,可问题是赵光义确实是没来啊!雄州到檀州,骑兵早走晚能到,若说赵光义还没赶到雄州,谁特么信啊!
便听城下面的辽军接着喊道:“孙悦先生,我家大王说,只要你弃暗投明,许你汉枢密使,赐姓耶律;杨业将军,我家大王说,只要你弃暗投明,许你幽州刺史,赐姓耶律;李继隆将军,我家大王说,只要你弃暗投明,许你南面小将军,赐姓耶律。”
喊了一会,见孙悦他们实在是没人搭理他们,关键是都忙着安抚将士了,一个个全都焦头烂额的,便继续齐声喊道:“我家大王说,良禽择木而栖,良臣则主而仕,我家辽皇自幼仰慕汉学,登基以来选贤任能,实乃圣主之姿,我家大王对诸位推崇备至,诚意十足,万勿自误啊。”
孙悦烦不胜烦,忍不住站在城楼喊道:“耶律兄,多谢好意,只是孙某人有祖宗,下有亲爹,姓孙已经二十多年习惯了,实在不敢改姓,更不敢做那数典忘宗的小人,去给别人当奴才,我怕九泉之下没面目去见祖宗!我怕后代子孙以我为耻,断了我的香火!”
其实孙悦和耶律休哥都明白,这话根本不是喊给彼此听的,而是喊给自己一方的将士听的,到了孙悦这个级别地位,那是一举一动都一定会写在史书里的人物,一旦跳槽,那丢的可不是他一人一家之脸面,而是全汉人的脸面了,日后家人朋友在故国怎么抬头怎么做人。
古往今来,在异族席卷原以前,这么高层次的人物投降当han“j-ia:n的不能说没有,但绝对是凤毛麟角,连汪精卫那样的都是南京失守以后才沦陷的,他孙悦是再怕死,这么一点气节也不可能没有。
同样的,韩崇训李继隆以及杨业父子,都是如此。家里还一大家子人呢,包括杨业在内全都是世代忠良的人物,英勇义还能落一民族英雄,谁也不可能去毁自家几代人的招牌。
但问题是城里的将士不是这么回事儿啊,宋初的军队啊,五代十国过来的,不管是天雄军还是杨业的北汉降军,对朝廷其实都不是特别有认同感,再加他们te:“mu:“d-i又不是被打败了,而是***明明胜了,却被自己家的皇帝给卖了。
换了谁能没点怨气?
这道理耶律休哥太明白了,这货向来推崇汉学,见孙悦居然搭他话茬,干脆跟孙悦隔着老远喊话辩论起来了:“孙兄弟此言差矣,我契丹虽然以前待汉人确有刻薄之处,但新主登基以来,早有改观,去年便已有明旨颁布,胡汉平等,shā“re:n同罪,保护所有汉人的所有财产,您和您的将士,若是不想打仗,我会向辽皇请示,建两座城,一座安置河-北人,一座安置河东人,再给每个人都配一个媳妇,如何啊?”
孙悦听了这话好悬没一口血喷出来,神经病啊你,没听说过投降还送媳妇的,你丫能稍微认真一点么?不带这么忽悠人的。
只好道:“我们还嫌你们契丹女人身一股羊骚味呢!”
然后孙悦孙悦连忙抱头鼠窜的躲了,耶律休哥再说什么都不搭理了。毕竟这货可以胡编乱造,想咋说咋说,你又没法旨意他,而自己翻来覆去的还是只能讲一些民族大义之类的,这东西对这个年代的底层士兵来说,其实真没那么重要。
接下来的几天,孙悦的全部工作精力都放在安抚士气人心了,轻易都不敢让李继隆带兵出城了,生怕有想不开的真的一气之下投了敌。
而耶律休哥呢,白天派人攻城,晚派人喊话,换着法子的忽悠宋军投降,胡说八道都不带打草稿的,都已经许诺孙悦说投降给个宋王当当了,那特么是原本历史耶律休哥打赢雍熙北伐之后才混的官,耶律贤都不可能说封封,孙悦寻思这特么我要是答应了你得多尴尬啊。
杨业找到孙悦说,仗越来越没法打了,士气下降的很厉害,什么招都不管用了,再这么下去不出三天这城得让辽军给破了。
孙悦对此除了苦笑啥也做不了。
几个将领凑在一块,喝着小酒已经不聊战事了,改聊城破以后哥几个到底是壮烈一点自焚啊,还是垂死挣扎一下突围的好。
最后大家一致认为,还是别丢人了,自焚得了,万一突围的时候武艺不精被人家给活捉了咋整,临死前再羞辱你一顿。
于是几个将领开始搜集稻草,堆满了指挥楼,只等着城一破,一把火点去,干脆利落的和这世界说拜拜了,在史书好歹是能留下一个特别正面光辉的形象吧,说不定后世还得给立庙呢。
孙悦还特意嘱咐韩崇训,自焚之前可以先帮帮忙把他给杀了,怕火烧着疼,咱一个人出身,没你们这帮人这么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