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翻了一下手机里面的通讯录,打给了易宝,然而此时的易宝正在出勤,忙的不可开交,根本无暇接电话,安安打了不下十遍,累的连动一动手指头的力气都没有。
在地板上躺着,她一直静静的盯着放在脸侧的手机,始终没有人回拨过来。
她想了一下,除了易宝,还能打给谁,安承羽的话是不可能了,她根本不想看见他,那么,也就剩下一个夏裕楠了……
夏裕楠的手机号码一直留着,时隔五年,安安仍然记得他的号码,她按下熟悉的一连串数字,抱着最后一丝希望拨了过去。
那边的手机破天荒的响了,然而夏裕楠却没有看见,保管着夏裕楠私人物品的助理拿起一看,又瞥了瞥正在电视台做节目的明星一眼,伸手掐掉了电话。
世界无声了,亦崩塌了,孤身一人,找不到谁能够依靠的荒凉无力蔓延到神经末梢,安安自嘲地苦笑了一下,像一只受了重伤的毛毛虫,慢慢地蠕动沉重的身子,伸手想要拽下床上的被子替自己驱寒。
身体却是到达了极限,眨了眨眼睛,她想,会不会就这样痛到死掉了?
无力支撑的时候,想着能够向谁求救,或是打给身边亲近的人却无人理会,最是令人遍体生寒。
幸而,她蔚安安做人没有那么失败,在这最需要关怀的时刻,手机响起了欢乐的铃声。
“我在这儿等着你回来……等着你回来……看那桃花朵朵开……”
那是蔚安安自录的铃声,她是真的喜欢唱歌,然而,她已经无法听到自己的声音……
“安安,安安,你在里面吗?”
尹尚贤打了不下十遍,无人接听,怕安安出事情,他驾车赶到了她的小公寓,在门外敲了敲,唤了几声都无人应答。
本以为她人不在,好在离开前他又给她打了电话,听到了公寓内传来的欢乐铃声。
“先生,这位小姐这个时间点是不在家的。”
“我让你开门就开门,废话少说!”
越想越不对劲,他找来房东拿了备用钥匙,打开房门的那一瞬,尹尚贤吓的瞪大了眼睛,脸色骤变。
平日里活泼乱跳的人儿虚弱的像一滩水,软绵绵的躺在地板上,脸色是吓人的灰白,冷汗淋漓,他急切地走过去,问道:“安安你这是怎么了,怎么了?”
安安微睁开眼睛,说:“冷……冷……”
尹尚贤连忙拿过床上的薄被子,将她整个人包裹住。
“麻烦……麻烦你送我……去医院……”
“别怕,我这就送你去医院!”
“我……我可以自己走的……”
尹尚贤将已然神志不清的她抱了起来,听她倔强的说可以自己走,心痛地回道:“都这个样子还说可以自己走?你给我老实点!”
尹尚贤急急忙忙地把蔚安安送进了医院的急诊室,经医生诊断,她是过度疲劳太过虚弱了,先是安排挂了几瓶药水,继而又说必须让病人做一个脑部的断层扫描。
这脑部的断层扫描是不得不做了,之前蔚安安太淘气,不肯配合,因而迟迟不知道脑袋究竟伤着没有。
安安在昏迷中经过一系列的检查,尹尚贤一直全程陪同,医生是个有名的脑科医生,看了蔚安安检查后的资料,他皱了皱眉表示安安的状态不乐观。
尹尚贤听了,气的嚷嚷着道:“医生你到底行不行!”
“失忆症和被催眠干扰了记忆的症状有很多的相似之处,只检查神经和心理是很难区分的,要做脑部的核磁共振和阳电子放出摄影才能知道,就算拍照,也有可能无法区别……蔚小姐这种情况,必须不间断检查,目前她的神经受到了压迫,听觉神经这一处出现了障碍。”
医生也是照他所学所知的知识实话实说,尹尚贤闻言,难以置信地抬起头,讶异地反问道:“你的意思是说,她聋了?”
“是的。”
“那么……她是不是以后都听不到声音了?”
“具体情况要看她醒来后的状况,不必太担心,应该可以借助助听器。”
说是这么说,可到底听觉不如从前了,借用助听器,那样一个上蹿下跳活泼乱跳的丫头,能够忍受听觉障碍带来的不便嘛?
尹尚贤心疼地望着安安苍白的容颜,于心底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蔚安安醒来的时候,尹尚贤正坐在旁边打瞌睡,她眨了眨清澈的双眸,对这个没有声音的世界感到不真实。
尹尚贤感觉到了动静,睁眼见安安醒过来,笑了笑说:“醒了?要不要吃点东西?”
蔚安安的神情十分茫然,半饷根据情境大概知道尹尚贤在说些什么,便摇了摇头。
尹尚贤一愣,这才想起她听不见声音,笑容中带着沉痛,转过身去倒了杯水,顺便将痛惜的情绪压下。
这个时候的安安记忆是残缺的,不记得曾经发生在她身上的伤痛,心境亦平和许多,只是不能够接受耳朵听不见声音的事实。
尹尚贤走过去摸了摸她的头,脸上带着微笑,隔了一会儿,他从护士手里接过一款小巧的助听器,安安见他手里捧着的东西,脸上的表情变得痛苦起来。
“我不要这东西!我不是残疾人!”
她拒绝承认这个事实,推开了尹尚贤,尹尚贤把助听器放到了一边,将狂躁的她抱在怀里,轻拍她的背部做安抚。
“你出去!你出去!”她不要任何人的同情怜悯,更不要让任何人看见她此刻脆弱的模样。
尹尚贤无奈,只好默默地走出了病房,房间静默了一会儿,安安抬起头,拿起放在一边的助听器,平复下心情后,仔细看了一下说明书。
按照步骤佩戴在耳朵上,紧接着试探性地用手敲了敲桌子,又拿出手机按下播放键调到最大的音量。
然而,令她无法接受的是,明明已经戴上了助听器,她依然听不到任何声音。
心里不禁恐慌,她以为是助听器戴错了,摘下来又照着说明书的方法试了一遍又一遍,始终没有声音……
世界在这一次又一次的尝试中崩塌了,她颓然坐在床上,脸色惨白,两排如密梳的睫毛微微轻颤,紧接着,两行热泪急速地掉落下来。
她用两手遮住面容,嘤嘤呜呜地十分压抑地哭了出来,对于今后的生活,她完全不敢想象,一想到作为警察,首要的身体素质一关过不了就忍不住落泪。
尹尚贤在门外,隔着玻璃窗注视着埋头哭泣的女孩,听她隐隐约约的啜泣,心里一阵一阵的狠狠的抽疼,究竟怎么做才能帮到她,究竟能怎么做?
安承羽回到总部的第一件事情不是处理加急文件,而是将自己关在办公室里思考接下来该做些什么。
他首先想到的是,自己应该与容嫣离婚,解除了一纸婚约的束缚,西木家族各届当家主并无离婚的前例,他必须费神想个万全之策让那班老家伙闭嘴。
自从容嫣成为当家主母后,容家的事业蒸蒸日上,有不少生意是与西木集团交涉的,如此便可从这里下手,而容嫣,想要让她主动离开,那再简单不过了,只是,念及他们俩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如果能不做到那个地步,那是最好。
安安的心结,那才是最棘手的地方!安承羽揉了揉眉心,一想到安安排斥他的神情,心如刀绞。
尽管知道安安并不希望见到他,可他还是忍不住思念的想去找她。
蔚安安第二天便趁着尹尚贤没有注意时离开了医院回到自己的小公寓,她骨子里是个不屈不饶的人,即便耳朵听不见了,她也不想让别人同情怜悯,从那之后,她便开始上网寻找各种解救的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