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从明显整齐的切割痕迹上分辨得知,这图只有一半,另一半在哪里?是不是只有凑齐了整张地图才能知晓图中所描绘的具体是哪个国家哪个地方?
沈晏宁又想起那天在酒肆里听到的传闻,带着疑惑,再次把地图上上下下正反看个遍,没看出个究竟,便作罢。
将所有物件都收好,眼看着接近二更,起身换了衣服,熄了灯烛,翻窗出房,去到府里最偏僻的竹林后,进行每晚必修课——练剑。
沈钧心中烦闷,又因明日中秋,朝中军中都没有紧要的事情,就没打算早睡,只是沿着荷花池漫无目的的散步。
眼见过了二更,打算去外院书房休息,忽然听见寂静深处有些不同寻常的破空之声,心下一沉,便放轻脚步,掠了过去。
沈晏宁并没有用剑,而是就地取材,用一根竹枝替代,使出母亲亲自传授的剑法——沧溟十二式。
柔软的竹枝虽不及剑锋锋利,但沈晏宁用了内劲,与使剑相差无几,竹枝扫过之处,无不风声赫赫,或倾倒或折断一片,待十二招式全部使完,她周身三丈之内,没有一株好的树木。
沈晏宁擦了擦额头沁出的薄汗,对自己造成的场面颇为满意,只是这套剑法她用得不多,使用起来还不是很熟练,尤其是这套剑法是用左手握剑,左手一贯没有右手方便,故而想要得心应手,以及以后能号令影门,她还得多加用功才是。
沈晏宁一边想一边往竹林外面走,忽而觉出不对,正待警觉的使出随身的暗器时,却看见父亲高大的身影隐没在一处阴影里,见她发现了他,便缓步走了出来。
“父亲。”沈晏宁在一闪而逝的惊讶慌乱之后,轻声唤了一声,并行礼。
沈钧点点头,算是回应,他双手背在身后,直到走近前离女儿三步远,才沉声问道:“怎么不休息?”
沈晏宁听出话里没有责备的意思,斟酌该怎么说,沉吟一下道:“母亲教悔不敢懈怠,祖母不喜宁儿舞刀弄枪,平日没有时间,便只能晚上补上。”
“难为你了。”沈钧点头,自知母亲因为不喜潇月而连带的对大女儿不亲热,而他自己自从跟潇月断了情分之后,也对大女儿关心甚少。
扪心自问,他和沈晏宁接触时间并不多,他不是事务缠身不在府里,就是沈晏宁拜师学艺不在府里,两人除了每年年节见上一面,几乎碰不到一起。
而以往,这可怜的屈指可数的几次见面也都以沈晏宁调皮任性,惹是生非闹得最后不欢而散,久而久之,他便对温柔懂事的姝儿喜爱更多一些。
等到沈晏宁再大一些,父女俩除了必要的见面,除了有点血脉关系之外,可以说几乎等同于陌生人,几乎没有任何交流,见面打个招呼便罢了。
竹林里,父女俩相对而立,谁也没有开口说话,除了草丛里不知名的小虫子啾啾叫几声,四周寂静得似乎连空气都凝固了。
沈钧借着皎洁的月光静静的打量自己这个嫡女,一晃眼竟然都长成娉婷而立的少女了。
想当初他初为人父时的喜悦,从奶娘手中接过小小软软身子的沈晏宁时那种小心翼翼,那时候,他是真心欢喜,对沈晏宁的欢喜,也对潇月的欢喜。
可好景不长,从什么时候开始,潇月便不再让他踏进房门的?
似乎,是从他纳妾开始,他两头为难,最终还是抵不过母亲的哭闹,接了樊氏入门,自此潇月便言明,与他断了夫妻情分,只是维持表面的夫妻情谊,仅此而已。
沈钧忽而长叹一声,他对于潇月,对于沈晏宁亏欠太多,如今见到沉稳懂事的沈晏宁,生出太多感慨。
但到底他与这个女儿没怎么相处过,不知道该怎么亲近,不知道该说点什么,于是,只得沉默。
沈晏宁站得脚发麻,刚才出了一身汗,这会儿被夜风一吹,觉得有点冷,鼻端一痒,一时没忍住,打了个打喷嚏。
沈钧似是才回神,三两下脱了外袍,披到沈晏宁身上,低声道:“今天晚了先回房休息,好好准备明日进宫的事情,待中秋过了,每日子时到这里来,为父教你沈家枪法
。”
“嗯?”沈晏宁本就有些受宠若惊,此时听到他要教自己沈家枪,不由又惊又疑出声。
“不愿意?”沈钧面容微沉。
“没有。”沈晏宁立即否认,虽面上波澜不惊心里已经惊涛骇浪般雀跃起来,这是父亲自她记事以来的第一次如此亲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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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由微笑道:“宁儿只是觉得太过突然,高兴得不知道该如何反应。”
沈钧心头更是涌出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感,连带的愧疚之情更加浓厚了些,有感而发道:“沈家枪法不是不能教给你,而是……”一直没有机会罢了。
沈晏姝喜好诗词歌赋,故而他从小就迁就樊氏,只教她文,从不让她沾半点武功,这点,也迎合了老夫人的喜好,故而樊氏母女在府中得宠,地位不一般。
沈晏霆是男子,沈钧当然是倾尽毕生所学,悉心教导,争取能让他的儿子文武兼得,如今,沈晏霆的沈家枪法已小有成就,又进入军中效力,他也没什么好教的了。
沈晏翎还太小,只有自己这个一直忽视的大女儿且是嫡长女,没有得到他真正的关心和爱护,希望能从此刻开始得到些许弥补,让他对潇月她们母女的愧疚稍微少一些吧。
“如此,宁儿谢过父亲,只是祖母那边……”沈晏宁为难的捏了捏父亲外套上的系带。
沈钧抿着的唇角似乎弯了一下,拍拍她的肩膀道:“不必担心,早点回去休息吧。”
“嗯。”沈晏宁飞快的抬头看一眼沈钧,行礼告退。
话说,沈晏宁担心老夫人会发现她偷偷习武,可从没担心她老爹发现之后会怎么样。
如今被沈钧发现了,又有他的保证,就不用担心老夫人那边了,想必沈钧会在这四周做好掩护措施的。
沈晏宁有些想不明白的是沈钧今日的反常,这么晚了不睡觉在府里瞎转悠,总不能是为了巡视夜防吧。
再者沈钧就算刚刚看她的眼里闪过愧疚之色,可也没必要亲自跑来教她习武吧,难道是彰显父爱?又或者是弥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