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他选择了她是因为相信她,也许真的是他多虑了。
“作为交换,你得帮我做一件事。”赫连炫眼底闪过一抹狡黠。
项菲仪嘟着唇,一脸不情愿的样子,“就知道你来找我肯定没好事。”
“大都督在朝中几乎是独掌大权,砍掉了不少忠义之士,再不加以制止,我怕他的势力会越做越大。”赫连炫起身站在窗边,眺望远方。
这个生他却不养他的地方,他恨透了,这里不该是这样的,最起码到他手里不会是这样的。
所以,他一定要把天下抓在自己的手中。
“这点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吗?而且朝中之事,我能帮到的实在是有限,这点你比我清楚。”项菲仪摊摊手。
赫连炫抿唇,“但是这回不一样,放眼望去,朝中能提起来和大都督一较高下的人寥寥无几,除了大司空,我实在想不到其他人。”
大司空?项菲仪的眉毛拧成一团,那不是她爹吗?
“你打算让我去劝他归顺你?”项菲仪声音微微抬高,对这个决定十分惊讶。
他又不是不知道她的处境,她从小不受宠,自打穿越过来,待遇是好了不少,但也没到能左右她爹思想的地步。
“是。”赫连炫侧身,一双鹰眸锁住她。
“开玩笑吧你。”项菲仪摆摆手,转过头去,但心中却已经在想怎么去说服她爹风崇礼。
赫连炫见她对着镜子沉思,心里的石头已放下大半,从他们结盟起,项菲仪就没有让他失望过,这点也是他信任她的原因。
许久,整个殿中静的可怕,连掉根针都能打断二人的思绪。
“好,我试试。”项菲仪坚定地点头,但转而又道,“我也不敢保证一定会成功,也许你得做两手准备也说不定。”
赫连炫笑而不语,只是微微眨了眨眼睛。
项菲仪揉了揉胳膊,一身的鸡皮疙瘩,不知道是穿的少了还是怎么了,看到那么妖孽的笑容她总觉得浑身不对劲。
“你还不走?”她不敢再去看他的脸。
赫连炫将窗户一关,走到她的身边,“怎么,现在就想赶我走了?你现在可是我的皇后,难不成我还没有留宿之理?”
啥?留宿?
项菲仪不自觉紧了紧身上的外袍,清了清嗓子道:“如果我今晚睡不好,明天不知道赖床到几时几刻,到时候我爹要是没空见我,那我可就……”
“下次记得沐浴完多穿点衣服,省的染了风寒。”赫连炫噙着笑,项菲仪的脸突然爆红。
她怎么会知道他在暗处看着的,难道还要天天裹得跟个粽子似的。
“小人。”她嗔怒。
赫连炫乐得当这个小人,他绕到她的身后,“什么时候再也不带那张面具,你会更美。”
语毕,项菲仪愣了几秒钟,等她回过神来再想发火,已经找不到人了。
她坐在妆台前,脑袋里久久在回想赫连炫刚才的话,不知不觉脸上染上一层绯红,连自己都察觉不到。
第二天,项菲仪估摸着快下早朝的时候,派人去等候风崇礼。
等到风崇礼到了后宫中的时候,项菲仪已早早备好了茶点。
“臣,见过皇后娘娘。”风崇礼眼看着就准备行跪拜礼。
项菲仪快步上前扶起了他,“父亲跪女儿这是哪门子道理,快坐。”
风崇礼心中微微感动,她不计较过去,如今位高权重却还对他如此有礼数,真是有她娘当年的风范。
“皇后娘娘叫微臣过来,为了何事?”风崇礼问道。
项菲仪一笑,小手覆在他的大手上,说道:“父亲唤我菲仪就可,我们父女俩见面何曾如此生疏了?”
风崇礼点点头,感动之情溢于言表。
“今日父亲过来,菲仪也是迫于无奈。”说着,项菲仪露出伤心的样子,“您也知道,菲仪刚当上皇后,位置还没坐稳,太后又为皇上选了各种姿色的嫔妃……”
风崇礼叹了口气,这件事他也有所耳闻。
“眼看着德妃的肚子一天天大了起来,而我还没有动静,如此下去,怕是皇后的位置迟早不保。”项菲仪诉苦道。
风崇礼见女儿如此悲凉的处境,有些不忍,说道:“太后到底是生长在这宫中之人,我也怕她对你不利,不过昨日,杨贵妃被斩首之事……”
“爹,那也是我无奈之举,她们一干人等跑到我这里兴师问罪,恨不得当场扒了我的皮,如果我不反击,那昨日斩首的人有可能就是我。”项菲仪据理力争,风崇礼神色凝重。
她趁胜追击。
“皇上痴傻,他哪懂得护我,如果父亲再不管我,那我丢了皇后之位,我们风家的脸上也不好看。”
这倒是,风崇礼颌首思考。
“再加上,前朝的大都督是太后的生父,两人联手,天下几乎被她们囊括在手中,若是我被废除了皇后之位,恐怕大都督下一个目标便是父亲你啊。”项菲仪担心地提醒道。
风崇礼全身一震,没想到女儿把局势分析地如此清晰透彻。
果真不再是当年的项菲仪了,这样也好,有明哲保身的能力总比任人凌辱强百倍。
“菲仪说的极是。”风崇礼自打先皇去世之后,就有这种担心,现在被项菲仪说开,他也不打算隐瞒,“我想听听你的意见。”
项菲仪见已经成功了大半,遂道:“父亲,郑钧毕竟是刚当上大都督,他的地位哪有你的大司空牢固,你是两朝元老,对国之兴旺有不可替代的作用,若是你来牵制他,最好不过了。”
她将风崇礼捧上了天,又将责任加在他的身上,而这一切是建立在他对她十分信任的基础之上的,这个说服的路子简直完美。
项菲仪都快爱上自己了。
“可是,大都督权倾朝野,敢说话的人实在不多。”风崇礼还是有所顾忌。
“爹,别人不敢说话那是因为他们品阶太低,根本没有资格说话,但是你不一样,你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之上的大司空,放眼望去,在朝中你发话,有谁敢反驳?”项菲仪挥了挥宽大的衣袖,霸气十足。
风崇礼突然感到一股劲。
“我在后宫地位如何,全看父亲你在前朝的威风了。”项菲仪又作小鸟依人状。
不仅让风崇礼有种当父亲的责任感,又有了跟大都督一较高下的士气。
“菲仪,就照你说的办,父亲记得了,你大可不必怕太后,有父亲给你撑腰。”风崇礼拍了拍胸脯。
项菲仪眼底闪过一抹笑意,说道:“有父亲做依靠,就算德妃生个七八个孩子,我都不担心了,反正我一声命令,她还得把孩子乖乖送到我的宫中抚养。”
“嗯。”风崇礼应道,随即皱了皱眉头,“可是,后宫跟前朝比起来也是不弱,明枪暗箭防不胜防,你可要小心点才是。”
“父亲放心吧,你还不了解我?”项菲仪狡猾地眨了眨眼睛,风崇礼立刻哈哈大笑起来。
这个女儿的招数,他放心。
“时候也不早了,刚好今早黄河大水的事情刚递上折子,我主张拨款赈灾,而大都督非说国库紧张,我看他是动了国库的心思,我现在回去写一份折子,明早好向皇上说明灾民不得不救的情况。”风崇礼提到皇上时,闪过一丝轻视。
项菲仪拦下风崇礼要走之势,“父亲无须心急,你是说大都督不开国库是吗?”
“是啊,每年到了这个时候,国库不开,那灾民肯定死伤不少,还会有疫病的发生,后果不堪设想啊。”风崇礼表面叹了一口气,实则猜想着那郑钧一定是贪图了不少钱财。
项菲仪嘴角缓缓扬起,说道:“我有办法了,父亲你尽管坚持自己的意见,后宫之事就交给我这皇后来做。”
“好。”风崇礼应下,心里有了个大概,本以为自己的主张会被大都督力压,现在看来,不是没有胜算的。
“父亲用完午膳再走吧。”项菲仪挽留道,风崇礼索性留了下来。
父女二人聊得尽是国家大事,完全忘记了后宫不干政的道理,而风崇礼也没觉得自己的女儿是女儿,倒像是拥有雄韬伟略、可谈论江山的男儿。
朝中关于大司空和大都督争论不休的消息很快传遍,连后宫不少人也有耳闻,其中当属太后了。
本来项菲仪让她吃了亏她就很是生气了,没想到项菲仪的父亲竟然还在朝堂之上公然顶撞她爹。
“好你个项菲仪,看来是一定要跟我过不去了。”太后震怒,大都督在一旁也是叹气。
挟天子以令诸侯之策,用起来有些力不从心啊。
“太后,风家现在正是猖狂的时候,若是不打压打压,怕是要盖过我们的风头了。”大都督咬牙切齿,一想到风崇礼那个清高样,他就恨得牙痒痒。
偏偏皇上还一点不问,让他的老脸实在没地方搁。
“说的是,哀家一定会给她点颜色瞧瞧的。”太后微眯凤眼,凌厉之色闪过。
项菲仪倒是很满意自己的收效,父亲那边做足了就该她的了。
是夜,她躺在床榻之上思考明天的戏该怎么演比较好,突然一道身影闪过,她立刻钻进了被子里,用脚趾头想也知道是谁来了。
项菲仪一头黑线。
“你就不能挑个好时间过来吗?我还要不要好好睡觉了?”
赫连炫看起来明显心情不错,关于这一点项菲仪跟他相处久了就能发现,他也不避讳,直接坐在床边。
“躲什么躲,我要是想看什么都看到了。”
头顶一群乌鸦飞过,项菲仪无力的揉了揉额角,“难不成过来一趟就是为了调侃我?”
“当然……不是。”赫连炫靠在床边,根本没有离开的意思。
项菲仪裹得像一条虫,只能昂着头跟他说话,“有事快说,有屁快放,我还要睡觉呢。”
赫连炫喜欢她发火的样子,像只炸了毛的小兽,他这样想着便伸手去摸她的头,项菲仪下意识往一边偏,他的手便跟着追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