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身影行走在残破大地上,所到之处血流成河,山川不存,周围的天兵神将不断被斩,天地都染的血红。
这是一场杀戮,没有丝毫的悬念,黑色身影仿佛没有丝毫的感情,走到哪里,便将毁灭带到哪里,繁华的城镇,秀丽的山川,无一幸免。
他以一人之力,打的万族缩首,不少浑古异族或是逃离万荒,或是藏入祖地,那诸神也退入天宫,不敢再出手,这天地似乎都剩下了他一人。
在另一片残破大陆上,秦潼再次发现那黑色身影,只见他仰望着天空,如同石化,目光深邃,好像能洞穿亘古虚空,直达彼岸一般的目光。
这几个月时光中,秦潼一直陷在幻境中,有时候观看着大战,他的意识会突然沉入战场,那黑色身影一掌便将自己斩的粉碎,在莫大的痛苦中,秦潼意识回归本体,但是要不了多久,意识便又会沉入其中,被这黑色身影再次斩杀。
有一次,当自己的意识再次沉入到一个天兵身上的时候,秦潼没有多想,扭头便跑,在他逃跑的时候,背后的惨叫声不绝于耳,他甚至都看到了半截残躯从自己头顶飞过。
这黑色身影杀人不眨眼,没有丝毫的犹豫,秦潼变相的被其“灭杀”好多次,每次的疼痛就好像自己真的被杀一般,他也想过反击,但是这黑色身影无比强大,一个照面便能将自己轰成沫儿。
这次秦潼一溜烟跑出了上百里,感觉到应该安全的时候才停下脚步,转身一看,顿时吓得魂不附体,只见那黑色身影就站在自己身后,目光如两盏催命灯,无悲无喜的看着自己,那冷酷的表情,就好似一具行尸走肉,全然看不到表情。
“啊!”
一声惨叫,秦潼能看到对方的手掌洞穿了自己身体,猛力一震,周围碎肉横飞,那天兵当场尸骨无存,而秦潼的意识也再一次回到了本体。“
“啊……秦帝安我去你大爷!”再一次被极其残忍的“灭杀”后,秦潼忍不住骂出了声,这种日子,他已经过了不知多长时间了,因为幻境之中,秦潼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这段时间他都不知道自己死了多少次,总之他感觉凡是能想出来的死法,他都已经经历过了。
斩首,断腰,卸胳膊打断腿,轰成沫拍成泥等等等等各种死法,秦潼都已经经历了个遍。
随着幻境的画面再次一转,那种熟悉的坠落感再次袭来,等到回过神后,秦潼只感觉周围发出凄惨叫声,扭头看去,一个身披兽皮的男子轰然倒地,放眼望去,尸骸无数,周围的草屋尽数崩塌,在自己面前不到百米的地方,那个黑衣男子直挺挺的站着。
反观自己,手里攥着一把石矛,身穿破破烂烂的用兽皮简单缝制的衣服,如果没猜错,自己的意识应该沉入一个原始人身上了。
抬头看向黑衣男子,那黑衣男子也看向了自己,两人四目相对。
“唉……”秦潼叹了口气,周围弥漫的血腥味让他头疼,只见他将手中石矛扔在地上,看向黑衣男子,道:“我知道我打不过你,反正已经被你杀了上万次了,也不差……啊!”
话还没有说完,秦潼周围的空气便突然压缩,将秦潼活生生夹死在了虚空中。
幻境中的袭魔手,秦潼苏醒,周身还是剧痛不断,每一次被“灭杀”,那种死亡瞬间的痛苦是真实伴随的。
“又多了种死法,疼死我了……啊……”秦潼喃喃自语着,当时秦帝安给自己说的是三个月,但是秦潼感觉现在三年都有了,在这种周而复始“被杀”的无限循环中,秦潼想要脱困的欲望日渐强烈,但无奈就是无法逃脱,所以他只能盼着三个月期限赶紧到来,让秦帝安给自己脱困。
村庄里,老头抬头看着天空,旁边的村子这一段时间已经逐渐变的冷清,他们正在迁移,一场无妄之灾,让这个无辜的小村子几乎损失了一半的人,村民已经对这个地方失去了继续待下去的欲望。
天元门,原本在村民眼里相当于守护神的存在,这次却彻底寒了村民的心,修行者,不过如此,凡灵在他们眼里,可有可无。
老头看得明白,万荒乱世,这种小村子不计其数,即便是被全灭,也没人会说什么,甚至说,根本就不会有人能注意到,凡灵的生命,在乱世中真的一文不值。
现在的村里只剩下不到十个人,都是老弱病残之辈,相依为命,对他们而言,走到哪里都一样,无非就是早死晚死,万荒之大,却真的没有容身之地。
自从秦潼搅乱村子开始,村民们对老头的态度也转变巨大,没人敢轻视老头,当然,也没有敢打扰老头,所有人见了老头都会远远避开,就好似避一个瘟神,老头所在的小破屋在村民眼中彻底变成了一个禁地。
又过了一段时间,仅剩的几个村民远远看到小破屋的木门倒塌了,仔细回想了一下,也的确很长一段时间没有看到老头了,周围的荒草都不知不觉长了一大截,有人壮着胆子接近看了看,小破屋里空无一人,桌椅铺上了一层灰尘,老头离开了。
“疯癫一老乞,闲游乱世间,天地为我家,荒野为我榻,西走走,东转转,北看看,南瞧瞧,神魔不沾身,生死不乱心……”
待到三月期满,秦帝安再次来到小村,看到已经塌了一半的小破屋,也瞬间明了了一切,自己这个恩公再一次消失了,就好比五百年前一样,不知从哪儿来,不知往哪儿去,当年留下了自己,今日留下了秦潼。
老头的境界,比起自己这个天元掌门不知高出了多少境界,纵使过了五百年,纵使自己成为天元慈风,也完全看不透老头。
秦潼此时依然被困在幻境中没有脱身,现在的秦潼已经成为惊弓之鸟,只要幻境中画面一变,秦潼便会忍不住汗毛倒立,因为他知道自己又要被“杀”了,那个黑色身影现在在秦潼眼中就完全是一个索命鬼,形同梦魇的存在。
黑色身影一出现,秦潼便忍不住咽口唾沫,想着自己又会怎么死,被杀了上万次,现在的秦潼面对这黑色身影,已经放弃了所有抵抗和逃跑,因为那没用的,秦潼如今已经真切体会到什么叫绝望。
绝望就是自己明知道自己会死,但没有任何办法能阻止,只能静静等死,死并不可怕,但等死,真的很可怕,而他自己,就在这种无限的等死中,久久不能脱身。
就在秦潼再一次要被“斩杀”的时候,天地间却突然定格,紧接着虚空破碎,万物成灰,那个如神魔一般强大到无解的黑色身影在秦潼面前化为乌有。
亮光进入眼帘,引起秦潼一阵盲视,待视觉恢复后,秦潼看到自己周围云彩依旧,袭魔手死死的攥着自己,身处数千米高空。
“三个月来,可好?”秦帝安的声音悠悠传来,让秦潼已经绝望的内心生出一丝波澜。
秦潼空洞无神的双眼蓦然间迸射出了光芒,扭头看向了声音来源,只见秦帝安站在云端,居高临下的看着自己。
“放开我!放开我!你个老匹夫!我要杀了你!杀了你!”秦潼微微愣神,下一刻突然暴走,拼了命的大喊挣扎,歇斯底里仿佛失心疯一般。
听着秦潼的疯狂谩骂,秦帝安也没有动怒,只是静静的看着秦潼,直到秦潼被越攥越紧的袭魔手勒的身体变形,面色通红,无法呼吸的时候,秦帝安才开口道:“秦潼,天元门编外弟子,受天元慈风掌门直接领导,由宁雨瑶带领。”
“呃……不……不可能……别做梦……我……死也不会屈服!”秦潼被袭魔手捏的额前青筋暴起,但眼神中的那种不甘却没有丝毫减弱。
秦帝安缓缓皱眉,直勾勾的看着秦潼。
秦潼咬牙切齿,承受着万钧般的挤压,张着嘴想要呼吸,硬是挤出断断续续的声音:“纵使……你再杀小爷我万次,我也……不屈服!我……我师从老头,你……别想……”
“恩公已经离开了,你现在归我管教。”秦帝安说着。
秦潼闻言一愣,继而再次狂暴,道:“不可能!老头不会离开!难道……难道你们杀了老头!是不是!是不是你们杀了老头!呃!”话没有说完,袭魔手的力道便已经让秦潼无法接受,他现在已经满面赤虹,暴起的血管随时有崩裂的可能。
“你想多了,恩公的修为,恐怕整个大陆都找不到能与他匹敌的,秦潼,你资质卓越,但生性顽劣,如若不改,迟早会闯出大祸,到时恩公也会白白遭你牵连……”
“呸!无耻……有本事放开小爷!小爷我杀了你!”秦潼气若游丝,但依然死不服输。
看着宁死不屈的秦潼,秦帝安突然笑了,拍着手道:“好胆,好胆!”说着打出一记手印,袭魔手瞬间消失,不等秦潼坠落,秦帝安便一手揪住秦潼衣衫,瞬间落下云端。
荒山中,宁雨瑶正一脸闷闷不乐的坐在一棵大树上,她奉秦帝安之令在此等候,背后的山谷中突然降下一道光芒,光芒消失,正是秦帝安。
“师父!”宁雨瑶连忙跳下大树。
秦帝安没有理会宁雨瑶,而是将半死不活的秦潼扔到一边,道:“我放开你了,接下来呢?”
“咳……咳咳……”秦潼被袭魔手捏的七荤八素,一阵猛咳下感觉自己身体仿佛要散架,一连咳出数口血来。
只见秦潼挣扎着爬起身,摇摇晃晃的随时都能跌倒,冷冷一笑,道:“接下来……接下来我要你死!”说完发疯似的扑向秦帝安。
看着满面杀气疯狂杀来的秦潼,秦帝安眼中闪过一丝怒意,道:“戾气不改,难成大材!”说着一把将秦潼砸来的右拳抓住,反手一拳便将秦潼砸飞出去,秦潼一头撞在坚硬的地面,地面都被撞出一个坑来。
宁雨瑶看的心神一震,缩了缩脖没敢说话,在她的记忆中,从来没有见过师父以近身格斗,也不知这秦潼有多么的不知死活,能将师父气到这一步。
秦潼再次颤颤巍巍的爬起身,怒吼着扑了上来,这一次秦帝安下手更狠,一把抓住秦潼右臂,猛然用力后拧,只听到一阵骨裂,随着秦潼凄惨的大叫,他的右臂被秦帝安彻底折断,继而被秦帝安一拳打倒在地,猛然一脚踢飞百米。
宁雨瑶被秦帝安吓的脸色发白,喃喃自语道:“师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