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我还坐在树下,很奇怪吗?”清萧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有些阴冷冰凉,就好像从另外一个世界传来的一样。
我一惊,蓦然回头。
才看到那个身穿古代华服的清萧,就站在我的身后。
他的眼睛里带着幽深,有着一种说不出的寂寥。
刘顺张大了嘴巴,“清萧,你……你莫不是鬼啊?我知道了,你……你是借尸还魂的鬼……”
鬼?
这么说,眼前这个英俊男子,竟是一缕鬼魂。
从认识他的第一天开始,我就有心理准备他不是活人。
当就这般出现在面前的时候,我还是稍微愣了一下,才小声的问道:“你是魂魄出窍了吗?”
“算是吧。”
清萧简短的回答,阔步朝树下走去。
所有的人好像都看不见他,都死死的盯着米泥鳅在尸体上解降的情况。地上摆满了被捡回来的柴禾,看来是出去捡柴的都回来了。
奇怪!
这帮人怎么没有遇到白雾形成的杀阵,全都好好的回来了。
不过,他们带回来的柴火数量不少,想来应该是够用了。
只有刘好美慧眼如炬,在她的额头再次浮现了第三只眼睛。那只眼睛好似刺青一样扎眼,但是并不真实,像是徒手画上去的一样。
她的眼睛扫视一样的扫过了清萧,才落到了我和刘顺身上,“刘顺,你鬼头鬼脑的站在那里要做什么?”
“我……我就是想看看,能不能帮上什么忙。”刘顺脸色一白,紧张的说道。
“那你呢?”刘好美又瞪向我,冷冽道,“不是让你去找柴火吗?柴火呢?你两手空空的,是出去磨洋工了?”
“不是的,我没有偷懒。”
我看到刘好美一脸要问罪的样子,吓出了一身的冷汗,“我刚才在林子里遇到白雾了,有些迷路了,好不容易才……才找到路回来的。”
这时候,清萧睁开了眼睛。
他脸上的脸色格外的憔悴,有一种病态到了极致的苍白。
让人看得颇为心疼,可他的目光却依旧犀利无比,扫过了一眼刘好美,“这些尸首身上的降头已经解了,可以点火了。”
我见他要站起身来,急忙过去扶他。
扶到他的身体的时候,才感觉到他身体比平时的时候还要冷上许多,身子更是有点虚弱。像纸片一样的单薄,轻飘飘的让人心里发慌。
我担心他的身体,“你……没事吧。”
“不过是个躯壳罢了,对我没有实质的影响。”他眯了眯眼睛,手指落在了我的后脑勺上,唇瓣吻了我的额头,“一会儿我要出去办点事,你好好照顾自己。”
“你要去干嘛?”我自从来了这里,就从没有离开过清萧太远的距离。
这次他说要出去办点事,我一猜就可能是要离开村子的意思,否则他不会在这里避开众人特意交代我。
他喘息了一下,似乎才有力气继续说,“去做我该做的事情。”
做他该做的事情?
什么……
是清萧该做的事情啊!
这根没回带有什么分别,真是让人郁闷。
“可是你的身体……你这样走不放心,清萧。”我情不能自已,一把抱住了清萧瘦弱的劲腰。
只害怕他身体虚弱,一旦外出可能会遇到什么不测。
他揉了揉我的发丝,“你有空担心我,还不如担心担心你自己。如果他们要你去当诱饵,你尽量拒绝。如果实在推辞不了,也不要硬碰硬。”
“好,我答应你。”我一字一顿的回答。
他摸了一下我的侧脸,凝视着我,“你不怕当诱饵了?”
“怕!”我毫不避讳的说道,苦着一张脸看着他。
清萧让我不要硬碰硬,其实我心里就明白他的意思,刘好美给我种了血降头。我是无论如何也斗不过她的,非要和刘好美硬碰硬只有死路一条。
想活下来,只有自己想方设法,也要拒绝刘好美的要求。
他清冷一笑,转身就离开了。
临走前,刘好美还小跑了几步追上去,“你刚用了本命降,不宜远行。”
“我去的地方不远,你不用担心,她就交给你了。”清萧走之前,在刘好美的面前深深的看了我一眼。
看样子,是真的把我托付给刘好美了。
那时候,我还天真的以为刘好美会放过我。
这边小孩子们的尸首附近堆满了柴禾,连同那一刻古老的榕树周围,都被泼了汽油。这边的人同时点了七八个打火机,然后一起扔过去。
看起来有几百年历史的老榕树,此刻便在熊熊烈火中被焚烧。
火焰在蹿得老高,黑烟弥漫在天际。
形成了古怪的形状,就好像一个恶鬼的头颅,张开了大嘴妄图吞掉整个天穹。
在火焰当中,甚至还能听到不少冤魂鬼哭狼嚎的声音。
哭声听得人心尖儿颤抖,双眼也被烟火熏的流出了眼泪。
我很想逃离这里。
不过,我在林子里迷路过一回。
是绝不敢脱单自己在林中乱走的,只能和大家一起行动。
这一场火势,足足烧了有两个钟头。
看到火苗一一熄灭,没有蔓延到其他地方,大伙儿才负责人的离开。
走的时候,大家心情沉重都没说话。
只有刘好美走在我身边,和我说话:“今晚,你要到井边儿去。听见没?”
“什么?”
我步子一顿,停了下来。
空气里还弥漫着尸体被焚烧过后,那股子带着青汁的味道,仿佛那些孩子的身体早就和古榕树融为一体了。
连烧着之后,都是植物的味道。
“我说话你听不懂吗?你已经跪了村长,春妮儿又不在村子里,只有你去。不然今晚上,谁也别想活。”刘好美厉声说道。
我吓得魂飞魄散,“不要,刘……阿姨,不,婆婆。我求你了,别让我晚上一个人去守夜。我怕黑,我……我有夜盲症,你饶了我吧。”
我本来想叫她一声刘阿姨,不经意间就改口叫了婆婆,拉近了我们之间的距离。
希望她能看在我表现良好的面子上,绕我一条小命。
我又慌里慌张的去看村长,和其他的村民。
其中一个村民问我:“清萧家的媳妇,你真的跪了村长了?”
“嗯。”我低下了头,闭上了眼睛。
听他这一问,我就知道,这是又掉进坑里了。
去守夜早就是板儿上钉钉的事情,再怎么挣扎都是虚妄。
忽然,有人大叫了一声:“起雾了,路……没的了!降头女子……我们……会不会回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