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关系,你让他们也帮你跳级试试看!”欧阳冉扬声对她的背影叫。
“行啦,我知道是你自己聪明。我跳不了行了吧。”皑知道自己没她聪明没她学习好,当年她小学和高中分别跳过一级,都是她凭自己的真本事考上去的,不过她也不嫉妒了,家里有个聪明的姐姐就够了,自己不够优秀又怎样,开心就好了。
其实她知道姐姐心里是不开心的,这么多年来的优秀,在上大学的四年里全都销声匿迹了。
只是因为她们有对德高望重的父母。在人家眼中看来,一切的努力和成就,都归结于她是欧阳景辉和彭敏的女儿。
欧阳冉继续赖在沙发里,被皑的话又勾起了心事。
妹妹比她小4岁,当年也是因为父母是学者人才,才被允许甚至是鼓励生第二胎的。
姐妹俩小的时候,父母因为太忙,每天陪伴她们最多的只是保姆而已,那时候她不明白父母是因为工作而疏远了他们,6、7岁的小孩子心里只是认为是自己和妹妹不够优秀,才不能惹来父母的怜惜疼爱。
毕竟,家里偶尔会出入的那些年轻人都是那么优秀挺拔,他们说着她听不懂的学术术语,透着那么有学识和风度。
她知道那些是父亲带的研究生,他常年在搞一个课题开发,手底下的研究生来来回回的出入,他们之中有始终坚持跟着父亲搞开发的,也有半途而废投入社会的洪流创造个人价值的。
但是在她小小的世界里,她知道只有这些学生来的时候,父亲是可以在家里呆一整天的,而且大部分时候心情都很开朗。
于是她想,像他们一样优秀吧,这样就能带给父母同样的开心和愉悦,而自己和妹妹,也可以得到像其他小朋友一样的家庭温暖。
也许真的是有遗传因素,她从上学开始就一直努力汲取着所能接触到的任何知识,看过的书从来都是过目不忘,更是有着得天独厚的语言天赋。
欧阳冉还记得小学一年级的时候,有一次父亲的学生又来家中聚会,保姆李阿姨把她推到了客厅正中,而她在众目睽睽之下,紧张的绞着小手,但却用无比清晰镇静的稚嫩声音,朗朗的背诵着《木兰辞》、《孔雀东南飞》……
那时候父亲眼中的欣喜和母亲怀抱的温暖让她至今难忘。
那次成功之后,她更是提前自学着所有高于自己年级的科目。
于是,跳级。
小学三年级直接跳到五年级,而高中,她是直接考到高二的,进的是文科班。
那年她才15岁,周围的男男女女们都已经发育得高大窈窕,只有她还豆芽菜一样,每天静静的坐在第一个座位上,看书,看书,还是看书。
小学和初中时候的她不是这样的,她活跃开朗,参加各种活动,经常和班里面的男生称兄道弟,打成一片。
到了高中那个班,因为她的加入太突兀,一个跳班进了市重点高中的女生,在那个敏感的年纪,有谁会主动和她交流呢?
记得那时候就只有一个矮个子男生经常找她说话,其实说的最多的话题也都是关于功课的,现在想想,已经完全不记得他长什么样子和叫什么名字,只是在当时那个孤单懵懂的青春期初始,有一个人还每天坚持不懈的和她说说话,多少也算是种安慰了。
吃过皑做的勉强能进口的晚饭,看着她难得乖巧的收拾餐桌和厨房,问她:”唉,你今天作业多不多呀?多的话就不要收拾了,留着明天再弄了。”
“晚自习时候就搞定了。”皑在厨房里扬声回答。
欧阳冉翻翻白眼,不太相信她的话,不过今天太累也懒得和她较真。这个妹妹一向学习让人操心,倒不是说她笨了,而是她完全不拿学习当回事, 成绩一直中等甚至偏下。
但这并不妨碍她活得精彩,从来没有人因为她的成绩而疏远她,相反的是她身边总聚集着成群的人,其中不乏班上那些品学兼优,彷佛她是一个发光发热的中心体,吸引着周围的人。
舒服。
吃过晚饭,把身体沉进装满热水的浴缸里,欧阳冉哀叹了一声,太舒服了。
浴缸里满满的都是泡泡,冉用的是那种起泡泡的浴盐球,浴盐可以解乏,还可以细嫩肌肤,她最喜欢的就是这种享受时刻了。
美中不足是受伤的那只脚有点受不得这种微烫的水温,她只好把左腿翘在浴缸边上,让脚举出水面。
也不知道是育碧的风水不好,还是自己的八字不太合,上班第一天就在校园被皇甫峻吹口哨,接着就认错校长出丑,下课后回个办公室也会好端端的碰到小人。
幸好这次皇甫峻肯帮她!现在他好歹也算自己半个恩人吧?看来对他的态度也要稍微改观了。
不过,不对呀!
下午他先热心然后又落跑的样子,很让她自尊心受伤呢。
话说回来,他的一言一行还真古怪,很难用一个学生标准来看待,很多次,就算是在课堂上,也不是很敢正视他的目光。
怎么说自己都不应该会心虚才是呀,那到底是为什么,每次一接触到他那对异常坚定的 眼神,就忙不迭的想闪开,那对眼睛的主人虽然只有18岁,但是,但是又有着近乎28岁的成熟。
吼,这个学校里,全都是些不正常的人!
精明干练颇有气场的女校长、看似平庸但其实也许深藏不露的教学主任、霸道自负的学生、还有,还有那个祸害妖孽的”皇亲国戚”吕观亦。
想起自己多姿多彩的职业生涯开端,心里一片岌岌然。以后的日子,还能不能如她所希望的那样,平静而惬意?
水汽氤氲缭绕,雾得连镜中自己的模样都看不清了。这面占据了整个墙面的大镜子,是房东留下的唯一大件家具,她还没有自恋到可以去照过呢。
胡思乱想着不能称之为心事的心事,美美的洗到热水渐凉,才从浴缸里爬出来,套上睡衣,困倦而艰难的爬上床,倒头睡去。
这么多年她一直有个好习惯,就是头只要一沾枕头,就会立刻昏睡过去。
一夜,无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