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吉尔街的巫师实验室,‘地下室’。月华和百影正在和约翰谈论着什么,而且看起来并不愉快。
“你想说什么?”月华皱眉看着约翰,“我的头发,我的皮肤组织,我的血,甚至我的一点灵魂……”月华按住了握紧拳的百影,“这些不够,你想要全部?”
“你听明白我的研究了。”约翰也皱着眉,“融素是我的叫法,但事实上我根本不知道它是什么,也不知道该如何提纯,我需要更多帕帕午夜造物的样本,我需要更多可以比对的素材……”
“现在我是样本了。”月华转开了眼,没有语气,“是你的素材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
“不是么。”月华摇着头,“你刚把整个报丧女妖的族群说成了你可以的研究样本。”
约翰试图解释。
月华没给这个机会,“爱丽丝知道你这样看她吗?一份*样本。”
“不,当然不是!”约翰喊出一句。
“所以我是,我和百影是,替你妹妹做这份样本。”月华和百影转身离开,在一群巫师的注视中站到了这间地下室的中心,没有动作,没有咒语,只是继续对约翰的失望,“我们以为你的这次邀请是友善,没想到才第二天,真实目的就出来了么。抱歉了,我们是格兰德客人,不能做你们的样本。”消失了。
不是该感叹这是比丝贝拉更流畅简单的施法,约翰紧皱着眉,跟上,默念了什么,消失。
“我们正要离开。”月华百影正站在门口,和进来的丝贝拉相遇。撇了眼丝贝拉身后的巨大包裹,都懒得问那是什么,哼。大概又是什么研究样本吧。
丝贝拉皱皱眉,看着也出现的约翰。投去了询问的视线,没被回答,约翰追着两个黑女巫出了实验室,“月华,等一下,你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想帮大家!你们想不到吗?如果我成功,我可以逆向帕帕午夜……”
“不要说了。”黑女巫已经站到街边。可惜奥吉尔街上并不是出租车常光顾的地段,两人走向巴士站台,“如果得到你所谓的帮助是要我成为一只试验台上的实验动物,抱歉,我宁可不要这你以为的帮助。”
百影开口了,就一句,分明的眼看向约翰,“报丧女妖们,‘喜欢’看到死亡,我们不需要你帮助。”不再理约翰。和月华并肩走向站台……
两个黑女巫停住了脚步,一起皱眉,相互看了一眼。再分别转开视线,环顾街道。
约翰还在努力,“听我说……”
“闭嘴。”月华很直接,视线停在一个个行人身上,紧抿了嘴。
“你们这是在自闭!塞勒姆的平稳不可能永远持续下去,隐秘联盟已经不再了,你们根本没有保障,一旦女巫审判再次被掀起,你……”
“闭嘴!”百影猛的转头。瞪着约翰,警告。
约翰张着的嘴闭上。因为他看到了白银眼中闪过的光影——黑女巫看到了死亡!
“你看到了多少。”月华问了,对百影。
“无法计数。”百影在回答。依然盯着约翰,“所有人。不包括这些巫师。”
然后两个黑女巫相互对上视线,“不包括我们。”
“你们看到了什么?!”约翰知道现在不是继续之前话题的时候,问了更重要的事情。
“所有人都被法则惩罚烧死了。”月华给了回答,“整条街。”
“而且,这是什么。”百影抬手了,手指开始以诡异的频率点动,然后,仿佛暴走的咒文从她的指尖倾泻而出!扭曲着、抽搐着的咒文,在出现的那一刻,火焰凭空出现!
月华的脸色骤然一白,双手抬起,血红的咒文与全身爆发,卷起在瞬间呆滞的百影化作一道红光,硬生生的平移了五六米!
凭空出现、包裹着咒文的惩罚之火随行而来!
黑女巫的的组合,一个善防,一个善攻,配合相互能看到对方死亡的特性,这无往不利的组合,此时陷入了绝境!
反应过来的百影还来不及看着自己爱人,表达谢意,眼中的光影闪动,瞬间已经在月华的怀里挥起了双手。老旧的消防栓凭空被翘起,粗大的水柱在喷发瞬间被暗红的咒文弯折,歪斜的撞上继续随行两个黑女巫追逐的火焰。
水被点燃了。
茫白的蒸汽中,火焰隐透在其中,延生着、追击着!
约翰动了!
“不要使用巫术!”他冲如蓬勃的白茫茫蒸汽中喊叫起来,“你们被邀请了!停止使用巫术法则惩罚就会失去目标!”
咒文崩散,弯曲的水柱崩直,蒸汽在瞬间被火焰驱散,滚动的火焰吞噬了两个黑女巫。
约翰张着嘴、屏息的看着街道中央翻滚的火焰。
焰缘淡去,紧靠在一起的两个黑女巫衣着破烂、全身湿透的立在道路中央。
呼——
约翰一口气得以呼出,奔向两人,“你,你们,没事吧……”
月华和百影相互看一眼,一起紧皱着眉,看了眼约翰,然后左右侧开,这骚乱所有人都看到了。
月华本能的抬手,却停在一半。
“可,可以使用巫术了。”约翰也皱着眉,率先动作起来,暗红的咒文自手上落入地面,大概是从袖口翻出的人形小木块被丢在地上,立起。
淡淡的光圈从人偶的脚下扩散开来,震惊于刚才一切的行人们,不管现在在干什么,脸色变的凝滞。“帮忙。”约翰表情怪异,”我的灵魂抽离一般,可能会破坏什么别的东西。”
月华和百影再次互看一眼,双手同时动作起来,尖刺一样的光针发散开来,射向路人的身体。
絮状的淡红丝线线缠绕着的闪亮的光点。被光针顶出,拉扯着直至崩断,伴着光针暴散在空气中。
那是灵魂印记。崩断的是缚带。
“你们在干什么。”丝贝拉好像已经放下了她背回来的东西,走出实验室。抬手射出的咒文卷向卡在墙里的消防栓,封上,皱着眉,不耐烦的从披肩下摸出一只小瓶,抛向两个黑女巫,“用这个,彻底抹掉记忆。”
月华没接,抬手拍开了小瓶。冷淡的开口,“刚才怎么回事。”
“先处理完这些在……”
“不,刚才怎么回事。”月华很执着,“如果不给我们解释,这些人反正几天后会全部被法则惩罚烧死,现在是浪费时间。”
“我不懂你……”约翰被打断。
“我刚复制的咒文。”百影,“是在这些人死亡事件最后发生的现象。法则惩罚出现的时候,这些人的身上都出现这些咒文,我从来没见过。”
约翰的脸色开始难看,丝贝拉也是。
“百影紧紧是复制出这些咒文。也招来了法则惩罚。”月华接上,“而且你刚说的,停止使用巫术。法则惩罚就会失去目标,什么意思。”
“进来说。”丝贝拉做出了示意。
被无视了。
月华百影定定的站在街道中央,“这里说。你们的结界,禁止帕帕午夜的造物进入,是不是和刚才那个咒文有关系。你们的结界,到底是什么。”
“我们不该在大街上说这……”
“有关系么。”月华再次打断约翰,“我刚说了,这整个街道上的人,普通人。都会死,死于法则惩罚。哼。”看着丝贝拉和约翰的脸色。“恐怕不止这条街,我们出去后。会看到更多的死亡,整个巴顿南、北区?哼,现在在这里说了又怎么样。”
短暂的沉默。
“根本没有结界。”约翰……
“约翰!”丝贝拉试图阻止。
约翰抬手拒绝,“没什么不可以说的了。”丝贝拉啧一声,转身回了实验室,“根本就没有什么改变法则的结界,我们只是利用了帕帕午夜本就留下的东西。”
月华和百影皱起了眉,盯着约翰。
“帕帕午夜在制造物种的时候,为了防止他们,比如你们,报丧女妖,或者狼人,脱离信仰背叛,种下了可以控制自毁的咒术。”约翰的脸色难看,“就是你刚复制的东西。”
“你说什么……”
“我追溯了帕帕午夜的族谱。”约翰,这个毕生只为一件事而活的巫师这么说了,“他曾经是人类,普通人类,是,他是第一个巫师,他创造了巫术,但还是人类,他能做的还在人类的范畴,所以,每次他制造出超出让他这个人类都忌惮的东西时,就会埋下这个咒术,做最后的保障!”
“胡说……”
“帕帕午夜的妹妹,是帕帕午夜的第一个作品,报丧女妖,帕帕午夜为了自己能过一直活下去而制造的,你们,你们的血统、灵魂,是这个咒术的第一个承受者。”
月华和百影瞪大了眼。
“所以我要逆转帕帕午夜在爱丽丝身体里埋下的咒术。”约翰开始激动,“而这个结界,是假的!我根本没有改变法则的能力,我利用的只是这个帕帕午夜自己设下的炸弹!以及四个世纪前圣主信仰和巫术信仰的一次交易!”
黑女巫不准备发声。
“圣主信仰的异族方输了,人类却赢了!帕帕午夜无法让殖民者继续屠戮普通的印安人,压缩他的信仰发展可能性,所以只能妥协,联邦诞生。但他的造物,狼人、死徒、行尸,是和平的威胁,所以信仰之间做了一个交易,帕帕午夜送出激活这个咒术的规则。所有巫术信仰下的造物,都被捏在了圣主信仰的法则下,所以在后来的四个世纪中,圣主信仰才成为联邦的主信仰!”
约翰看向两个黑女巫,“法则惩罚,是圣主信仰的,是圣主设下的,我们这个所谓的结界,只是一个骗局,让圣主信仰以为这片土地上有来自巫术信仰的威胁,激活它的防御系统,让这个为了和平而交易到的法则显现,降下惩罚,清除威胁!”
为什么有点耳熟。
啊,对了约翰半个多月前,还在格兰德后院嘲讽过圣主信仰的防御机制,记得么,怒涛那无法阻止的灵魂消退。
月华百影张着嘴,无话可说,不,有,“怎么做到的。”
“游魂。”约翰犹豫了一下,下了决定,“南北区的边界,被埋下了游魂,我制造的香料,催生出无限成长的缚带。曾经丝贝拉和圣徒茜茜还算友好的时候,获得了天堂的通行,让这些游魂成为天堂的死灵,然后利用这些游魂不断使用帕帕午夜的巫术,攻击,天堂……”
“怎么可能,圣徒怎么会答应……”
“我们说服她这样会引起圣主对这个世界的注意,重新出现。”
别去评价这三岁小孩用来引起关注的幼稚做法,茜茜怎么样,她高兴就好。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关注。
“但现在明显,你们骗局出现问题了!”月华阴着脸,“圣主信仰防御机制将抹平这座城市!”
“我,我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
“我知道。”丝贝拉重新出现在了实验室的门口,就是涂鸦这巨大眼睛的地方,她拖出刚才她背进去的一人高包裹,拉开,一块长着四肢的木炭,“我要求警局给我这具尸体……”
哦,不是木炭,是尸体。
她摇了摇头,似乎不想解释太多,比如达西局长的推测、扎克的保险、恶魔那边的确认,“我以为我能阻止这东西散播‘流感’。我失败了,我对他使用的第一个束缚巫术就被复写,以我无法抗拒的力量覆盖,成为了一个我见都没见过的散播巫术……”
丝贝拉无法抗拒的,帕帕午夜?
“没人看到么。”丝贝拉再次摇头,“正常,我也没看到,这个巫术出现的瞬间,惩罚就出现,被烧成了这样。”丝贝拉脸色糟糕,“但巫术,已经完成了,该扩散的东西,已经散出去了。”
“什么散出去了?”
丝贝拉推开了木炭,眼睛不知道在看什么,“没听到了,我说了,‘流感’。”
短暂的沉默后。
“我们要走了。”月华,“扎克在哪里。”
对啊,扎克在哪里?
扎克在市长的办公室,刚放下打给格兰德的电话,思索了一会儿,“安东尼,当我刚才说的话没说。”转身就走。
正在奋笔疾书的安东尼抬头,“什么?你什么意思,不准走!我现在就打电话给疾病控制,等着,呃,把‘将军’,露易丝什么的,都弄来,量要足够……”
不知道安东尼在说什么?没关系。
“不用了,安东尼。”扎克摆手,“不幸的消息,这次流感,已经不是人力可以控制的了。浪费我,托瑞多氏族的血,已经救不了你的市民们了。”
“什么……”
“不用担心。”扎克已经走出去了,“我们还有最后一条路。”然后变成自语了,“丝贝拉不会高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