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 22.9.28

小满拎着食盒去后,碧瑾等人无不慌张,适才就已经给香梨连连使眼色了,她只装作看不见。碧瑾带着些埋怨,顿足叹气道:“姨娘这是做什么?龙姑娘心里头那些见不得人的龌蹉心思连我们都看得一清二楚,姨娘竟然会不知道?”

香梨笑道:“正是知道,我才要帮她一帮呢。”

碧瑾道:“姨娘莫非也醉了酒?为什么要帮她?这是什么意思,我怎么看不懂?如此一来,岂不是,岂不是……”

香梨笑而不答,一甩帕子,往月唤小院的方向去了。碧瑾跟在后头问:“姨娘往她那里去做什么?外头还有许多事要去料理呢。”

香梨笑道:“傻瓜,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这句话没有听说过?”

静好和四春到处去找小满,两个人都以为小满舍不得这热闹的地方,因此专门拣人多的地方去找,找来找去,却怎么也找不着。静好渐渐焦躁起来,四春道:“她不会独自回去找姨娘说话了吧?”

静好摇头:“她不会。这么个热闹的日子,五爷在外头忙着,咱们那里只有姨娘和李大娘两个人在,她又是最怕李大娘的,怎么愿意回去?罢了,只得各处再找着了。”叹了口气,又自言自语道,“千万不要出什么事情才好,上一回卿姐儿的那些糟心事,好不容易才瞒住她,唉。”

四春忙问:“什么事瞒着我们姨娘?”

静好斥道:“小孩子家家的,知道这么多做什么?话多,该掌嘴!”

四春不服气:“你们不说我也知道,可是卿姐儿说在咱们那里中了毒的事情?”

静好顿了步子,作势要去抽她的屁股:“你又偷听我和李大娘说话了?可去姨娘面前学舌了?!”

四春护住屁股,辩解道:“在你们眼里,我就是这样的人么!好好的,我去偷听你们说话做什么?我一没偷听,二也没在姨娘面前学过舌!”

静好言语稍稍缓和:“你明白这个道理就行了,即使在外头听到那些胡言乱语,也千万不能在姨娘那里说起,她听了要多想的,晓得么!”

四春道:“可是,咱们姨娘已经知道了呀。”

静好一惊,扬手又要打她:“死丫头,你既然没说,姨娘怎么会知道?我和李大娘瞒她瞒得铁紧!”

四春缩着脖子辩解道:“才不是!是上一阵子你回家的那天,姨娘带我去梅林里溜达消食,在那里听见人家说闲话来的,她们说什么姨娘下毒,想害死卿姐儿,谁料把二姨娘那里的沈大娘也险些儿给害死了。都是五爷黑白不分,非要护着姨娘,不许人家到姨娘跟前说……反正我也没听大清,姨娘听后,也没说什么,只嘱咐我,叫我回来不许乱说,我才没有和你说的。”

静好顿足,叫苦连天道:“哎呀,哎呀!我和李大娘还以为瞒得好,她到现在都不知道!可怜我们姨娘那么个良善人儿,却要受这一堆人的腌臜气,气死我了!”

月唤在温家后花园内听完了一曲《牡丹亭》,但觉心内怅然若失,领着李大娘默默回到了居处。一时无事,拾起针线来做,总觉得心思不定,心神不宁,默默把一只荷包缝好,线头咬断,针别到袖口上,把荷包拿起来细看。

李大娘笑道:“五爷必定喜欢的不得了。”

月唤叹口气:“你休要哄我,针脚这样粗糙……送他东西的人有那么多,他哪里能看上我的?即便他愿意要,只怕也不好意思佩在身上。到头来,还不是丢掉?”言罢,怔怔出神,轻声叹气。

李大娘道:“你这一阵子总爱胡思乱想,有这功夫,不如多对五爷上点心……”

“点心?什么点心?”月唤眼睛一亮,“正好饿了,快端上来。”话音未落,却听见有人噗嗤一乐。却原来是香梨到了。

香梨人未到,声先至。且一路走一路笑,待一脚跨进屋子,指着月唤打趣道:“听你们说话,真是逗趣儿。”

月唤起身迎接,李大娘笑道:“我们姨娘就是这么个人,成日里就晓得琢磨吃,心里头还是个小孩子家。”

香梨听了这话便是一阵乐,乐够了,方问道:“静好还有四春哪里去了,院子里静悄悄的,我进来也没人知道。”

李大娘道:“她两个陪着龙姑娘去听戏,我们姨娘嫌吵,回来躲清静来了。”

香梨坐下,将月唤手上的荷包拿过去,左看右看,噗嗤又是一乐:“针脚确实有些粗糙,不过放心,但凡是你送的,他都喜欢,这个我敢打包票。”

月唤面上红了红,急忙把荷包抢回来。香梨同李大娘笑道,“你们姨娘和五爷是不是商量好的?一个在这里躲清静,一个跑去小书房偷懒。”又道,“快去沏碗茶来喝,我忙到现在,又渴又累。”

月唤诧异道:“外头那么多男客,他怎么好意思躲起来,叫你一个人招呼客人?”

香梨一笑:“你还不知道他?他有什么不好意思的。醉了酒,理所当然地往那里一躲。”抿一口茶水,“我自个儿忙得脚不沾地,还要挂念他那边要不要紧,会不会醉过了头,伤了身子,正想着要不要请大夫来给他瞧一瞧呢。”

李大娘诧异:“客人们都还在,老爷也时不时要找他有事的,他也敢喝醉成这样?”

香梨看看左右,悄声道:“他姑母看他不顺眼,故意整治他,连连灌他酒,拿他出气呢。唉,横竖是他们温家人,我们外姓人插不上嘴,由得他去。”一起把茶盏里的茶水喝光,笑道,“我只能躲这一会儿清净,外头一堆的事情,不能久坐,走了。”

香梨才走,月唤把荷包拢在袖筒里,眼睛望着门口,静静独坐,又发起了怔。李大娘知她心思,笑道:“若是不放心他,去看便是了,横竖无事,你坐得久了,反倒要胡思乱想。”

月唤笑嗔道:“你说话总是这样毫无遮拦,叫人难堪,很有趣么。”说着话,还是缓缓起身,进屋理了理鬓发,把荷包拿出来又瞧了一瞧,方才慢慢出了屋子往外走。李大娘锁了门,追上她,与她一前一后往小书房走去。

小书房在花园东南角,是温家两兄弟早年读书的所在,凤楼自长大后却甚少踏足,这书房也就形同虚设了。因这书房地处幽静,平时少有人至,月唤也是头一回过来。

两人避开花园当中的戏台子,专拣偏僻小路走。李大娘一路走,一路嘀咕:“连个鬼影子都没有,都偷跑去听戏去了。”

不过片刻工夫,就已到了书房缩在的小院落门口,小厮水生正百无聊赖地靠在院墙上看着天。李大娘道:“五爷果然在这里,真是会选地方,这里偏僻,老爷断不会想到他在这里躲懒。”又有些好笑道,“还派了个探子在门口通风报信,生恐老爷过来捉人,咱们且过去吓一吓他。”

月唤闻言,玩心大起,领着两大娘两个蹑手蹑脚走过去,及至到了水生面前,果真把他吓得面无人色,慌慌张张问:“姨娘怎么来了?姨娘却是如何知道五爷在这里的?”

月唤笑吟吟地看着他:“你慌张做什么,我又不会捉了你们五爷去抽鞭子。”

水生陪笑道:“是五爷吩咐的,不论是谁,一律要拦在外头,姨娘请回。五爷酒喝多了,里头自有人伺候茶水,姨娘无须担心。”

月唤略觉失望,站在院门口沉吟不语,正要转身离去,眼梢的余光却瞥见水生给李大娘使了个怪怪的眼色。李大娘是人精,当下心里打了一个突,不敢多想,忙上来挽住月唤手臂,笑道:“咱们回去罢,叫五爷多睡个一时半会儿也是好的。”

若不是水生那个眼色,李大娘又忙不迭地上来拉扯她,她这个时候只怕已经走了。那二人这一番举动,反而使得她心里头奇怪起来,当下就不愿意走了,道:“我就过去瞧他一瞧,若睡着了,我转脸便走。”

水生更慌,连连给李大娘使了几个眼色,嘴里说道:“姨娘且等一等,我去瞧一瞧,若是没睡着,我即刻来回。”

李大娘不明所以,却知道里头必然有鬼,便也跟着劝说:“你若是非要过去,只怕五爷醒来要他不会当差,可怜见的。咱们回吧,我教你做鞋样子去。”

月唤似笑非笑的,拿眼将她一斜,她就讪讪地松了手,不好意思再来拉扯了。水生一见不好,转头就要往里头跑,月唤轻声一喝:“站住!我只是去瞧他一瞧,你慌张什么!”

她自进温家门后,待人接物都是和和气气,连大声说话的时候都从未有过,今天突然这样板着脸一声喝,水生到底不敢违拗,只得垂首站住。

她吩咐一声:“你们都在这里等着我,我去瞧一瞧,即刻回来,不会很久。”言罢,捏着荷包,往凤楼的书房走去。花园里的鼓乐声不绝于耳,不懂戏不爱戏的人听着只有烦躁。她暗笑,这么吵,亏他也能睡得着。

作者有话要说:  算了,还是尽量保持日更好了。实在跟不上,到时再说。

by,主意一天三变的蠢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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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房门虚掩着,她推门入内,四下里一瞧,桌上架上摆有金玉古玩,壁上悬有字画,摆设极是奢华,不像书房,倒像是外头待客的花厅。屋子里一个人影子也没有,却有断断续续说话声从里间传来,循声找去,发现这书房还有内室一间,想来是供两兄弟小憩之处了。不用说,他必定是躲在这里头歇着了。

移足待要往内室去,又一阵说笑声传出来,恰好是在鼓乐声的间歇,叫她听出里头说话的有男也有女。适才鼓乐声太吵,她在院子里时竟然没有听见。

月唤站在书房的内室门口,也不急着进去,只凝神去听,里头的说笑声一阵阵传出。而说笑的男女,都是她所熟悉之人。男子自然是凤楼,女子的声音又甜又腻,黏糊糊的,像是阿娘熬制的麦芽糖,扯不尽,咬不断,较之往常,几乎判若两人。但她还是一耳朵就听出来,这女子是小满。

小满适才不知说了些什么,凤楼从鼻子里哼笑了两声,慵懒随意道:“……你不用和她处处去比较,她的好,你学不来,也不用去学,因为天底下只有一个月唤,再也找不出第二个来……自然,你也不是没有你的好处……”

其后就是小满的娇笑声,和两个人你推我拒,拉拉扯扯的衣料摩擦的悉悉索索声。

月唤听明白时,心底一阵慌乱,又是一阵钝痛,像被人拿着千斤重的大锤狠狠砸了一下子。她手扶着手门框,一时怔住,苦涩、酸楚和悲伤,一股劲的在胸腔里翻滚,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滋味。

慌乱中,香梨所说过的那些话,李大娘说说的那些话,一一记起来;香梨要笑不笑的脸,李大娘气愤愤的脸,都在眼前一一浮现。原来她们早有察觉,自己却是当局者迷,一直蒙在鼓里,李大娘再四的和她说,她却傻傻的不愿相信别人的话。可是,叫她怎么能够轻易相信,毕竟,小满不是旁的人,小满可是和她一同长大、她视作亲妹妹的人啊!

心底一阵阵的激荡,看看手中的荷包,气苦已极,反而想笑,笑出来,声音却化作一声低低的悲鸣。荷包用力丢到地上,再抬脚踩了一踩,却并不觉得解恨,重又拾起来,用尽全身力气去力撕扯。然,身子却像是发了疟疾一样抖个不停,手软无力,根本撕扯不动,终于发觉自己连对这个荷包都无能为力时,已经急得满身是汗,气得满脸是泪。

内室的人察觉到外面的声音,立刻收了声,凤楼随即唤人:“何人!可是水生?”

月唤抬起一只手臂遮住眼睛,却仍旧阻止不住滚滚而下的热泪。想阿娘,想得心口一阵阵钝痛。想要即刻跑回小灯镇去,想要回到从前去。那时尚未遇见凤楼,那时每天都无忧无虑,那时可以称之为烦恼的烦恼,不过是早上想着午饭该做什么,吃过午饭又想着晚饭该做什么而已。

内室里一阵悉悉索索的穿衣声,和小满失了甜腻,尽是慌张的声音:“五爷,五爷,你去哪里?”

月唤想要在他们发现自己之前赶紧躲出去,脚步却发飘发虚,生恐摔跤,只能扶着墙,一点一点往外逃。还未能挪出书房门,凤楼已经拉开了内室门,一眼瞧见了脸色煞煞白的月唤,当下一惊,顾不得多说,疾步冲上前去,一把拉住她的手臂,将她看了两眼,方才哑哑道:“妹妹,妹妹……”

小满随后就到,二话不说,往月唤面前一跪,匍匐在地,额头触到她的一双绣花鞋面,伸手抱住她两条腿不放:“姐姐,姐姐,是我错了,求姐姐莫要恼我恨我!”

候在门口的李大娘听见里间的动静,暗叫不好,甩开膀子即刻冲了进来,见眼前的这样一幅景象,直吓得魂飞魄散,连连叫苦不迭。担心这许久的事情,终于还是发生了。

月唤手被凤楼拉着,腿被小满抱着,无论如何也挣脱不开,急得冒汗,哭得更是厉害,嚷嚷道:“走开,你们给我走开——”

李大娘飞毛腿冲过来后,二话不说,把小满的手狠狠一推,嘴上却故作惊讶道:“龙姑娘怎么头发乱成这样,哎呀,衣服也没穿好,大白天日的,龙姑娘这是要做什么?要凉快凉快么?都十月天了,姑娘竟然嫌热?咦,原来五爷也在这里?五爷你也热?”

凤楼被坏了好事,心里又是气恼又是羞愧,旁的人倒也罢了,大可一笑了之,偏偏是被月唤撞破。当下也顾不上衣衫不整的小满了,手上暗暗用力,将月唤扯过来,低声哄到:“莫要哭了,家里都是客……叫人瞧见不好,待晚间我去和你细说。”

月唤再是用力,也甩不开他的手,气得放声大哭,直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凤楼再如何赔小心,她却只是哭,只是哭,怎么哄劝都不好。

小满被李大娘一把打开,却并不气馁,转眼又扑到了月唤跟前,倒有些愈挫愈勇的意思,当下抱住月唤的腿,跪地哀哀求道:“我做错了事,姐姐打我骂我都不敢有一句怨言,求姐姐莫要再哭了,姐姐你打我好了!”

李大娘冷笑道:“姑娘眼里还有这个姐姐?你眼里哪怕还有她一分,也断不至于做出这等没脸没皮的事情!姑娘这样的行径,叫我们做下人的都看不上,太没规矩,毫无体统!不过想想也难怪,姑娘你原是个没有爹娘管教的。”

说着说着,往地上又啐一口:“不是我小瞧你,姑娘这样的,也想攀高枝?也想进温家门?我看险。想爬五爷床的人多了去了,姑娘哪,你睁大你的眼睛瞧一瞧,五爷性子浪眼睛花,招蜂惹蝶这些年,凭这本事得以进了温家大门的,你看可有一个?”

李大娘看月唤哭得这样厉害,心疼得无法说,恨极了小满,一时脑热,骂出这番话来,却不想连凤楼也给捎带上了。凤楼脸色顿时就有些不好,却也无法发作,只能暗暗皱眉,一边跟着低声向月唤赔不是,拉住她,不使她跑路。

受了委屈的人,都不能听到人家好言好语安慰。原本好好的,被人家这样一安慰,反而更觉难过。月唤听了李大娘的一番话,心口更是发酸,就把头埋在李大娘怀里,搂住她的脖子,呜呜哭个不停。

小满想脸反正丢尽了,今天不趁这个机会把话说清楚,逼凤楼表态,却更待何时?便顶着李大娘的眼刀子,伸手来扯月唤的手臂:“姐姐,这事原本都是我的错,是我不知羞耻,是我心中爱慕五爷,才做下这等错事。我罪该万死,姐姐若怪我,我是一句也不敢为自己辩驳的。只是世上没有卖后悔药的,事到如今,多说无益,姐姐打算如何发落我?我对不起姐姐,哪怕要我的一条命,也是一句话的事情!”

言罢,转头再问凤楼:“五爷,为了你,我一个女儿家的名声已经坏了,又得罪了姐姐,害的姐姐伤心……事情闹到这个地步,五爷又有何打算?将来又如何处置我?今天趁这个机会不妨说句明白话出来。我龙小满即便去死,也要死个明明白白。”

凤楼看看月唤,再看看跪地不起满眼热切的小满,顿觉有些无趣起来,干笑一声,道:“此一事,待日后从长计议……”

李大娘那边早已忍耐不得,连声冷笑着,见她爪子还死死抓着月唤,便伸手去推她,谁知越推,她把月唤抓得越紧,指甲几乎要嵌到月唤手臂的皮肉里去。月唤厌恶地摔袖子,欲要把她甩开,一袖子还没摔出去,自己却突然惨呼一声,声音之凄厉,把凤楼吓了一跳,心里一急,忙问:“怎么了!”

众人顺着月唤的眼睛向下望去,却见她右手背上有血迹滚落。凤楼顾不上多问,即刻卷了她袖子一瞧,见一根细针直直地刺入她手腕子上了。寸许长的针,竟没入皮肉大半,仅留了个针鼻子在外头,一股细细的血线顺着她纤细的手腕子蜿蜒而下,直流到手背上,再顺着指尖滴落。

原来是她刚才缝好荷包,把针往衣袖上顺手一别,过来找凤楼时,却忘记了取下。小满来抓她的手臂,用尽了全身力气,不提防把一根针都按到她皮肉里去了。

几个人一瞧,无不倒吸一口凉气。月唤吃疼,更是痛哭不已。小满慌神,再也不敢碰月唤一下,呆愣了一时,终于也哭了:“姐姐,我不知道你衣袖上有针,我没有瞧见,更不是故意的!姐姐,你打我一下,哪怕骂我一句也行啊,姐姐——”

一番辩解,却无人去听。于是泪眼婆娑地看向凤楼,谁料他竟也是一脸怒气。他向来不会对月唤发怒,那怒气自然是冲着自己的。小满瞧见,心里头不觉就是一灰。

月唤疼得身子轻轻发着抖,李大娘将她揽在怀里,不停地哄劝道:“乖月唤,莫哭莫哭,咱们赶紧走,离了这里,快些回去叫大夫来瞧。”转头又向小满喝道,“小浪蹄子,你还有脸哭?反了你了!想要谋害我们姨娘不成?!真当我们都是吃素的么?不过看你是姨娘的亲戚罢了,再敢哭丧一声,看我李大娘不一巴掌甩到你脸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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