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开拥挤的人群, 费劲巴拉地挤到泽居晋那一桌去, 都想好要去薅小香菇的头发了,谁知真一到地方, 还没动手,小蘑菇忽然感觉鼻子一酸,两行眼泪就流了出来。刚刚给自己打了一路的气,鼓了一路的劲头在落泪的瞬间,突然一泻千里,没了。
泽居晋的同伴看见她, 有认识的她的,就忙向她打招呼,同时给泽居晋丢眼色。
泽居晋吃惊,赶紧把甲婓从大腿上放下来,站起来, 伸手拉她:“sa酱, 你怎么来了?”神色间虽然略有些尴尬, 却不见一丝狼狈。大概对于他们这个圈子里的人来说,坐个大腿,亲个嘴什么的, 只是普通人的你好和握手吧。
五月面对泽居晋,眼泪汹涌而出:“我,我……”话说不出来,心里气自己没用,气自己为什么做不到两个巴掌扇到这对狗男女的脸上去, 反而站在人家面前没出息的哭。
站在人家面前哭的情景和她原先设想的完全相反。
她原先是这样设想的:走到泽居晋这一桌来,先把小香菇从泽居晋大腿上一把薅下来,同时端起两杯有颜色的酒水饮料,一杯泼到泽居晋脸上去,一杯泼到小香菇的白色收腰小洋装上去,酒杯一丢,反手再给她脸上追加一巴掌。
当然,小香菇闯荡江湖多年,可谓久经沙场,与人近身搏斗的经验非常丰富,武力值肯定不低,毕竟连那么厉害的lily都被她抓伤过,而且是脸和脖子。所以她被打耳光后肯定会跳起来和自己对打,但自己也不会退缩,和她滚在一起打就打好了,互相抓就抓就好了。谁怕谁呀。
结果,还没来得及出招,自己就先气哭了。自己的经验还是太少了,在这种事情上,还是太嫩太没用。
她终究不是lily,永远也比不上lily。
小蘑菇正哭着,泪眼朦胧中,看小香菇一脸轻蔑地看着自己,不但如此,还有脸悄悄往泽居晋身上靠。
小蘑菇瞬间被小香菇的眼神激怒,脑子一热,气到发昏,想也不想,伸手过去,用力把她推了个踉跄:“你走开,不要来碰他!”
身经百战的霸王花小香菇被小蘑菇当众推搡了一下,那还了得,也差点气昏倒,心中怒火熊熊燃烧,马上反手一巴掌朝小蘑菇身上打去:“喂!你谁呀!”
不过小香菇这使出十二分内力的一巴掌没拍到小蘑菇身上去,拍到泽居晋背上去了。小蘑菇被泽居晋搂住了。
泽居晋护着小蘑菇,脸朝小香菇说:“优树菜,可以了,适可而止!”
要是依着小香菇的脾气,早就大打出手了,而且不打到她鼻青脸肿、哭爹喊娘不能算,只是在公众场合,而且是在心仪的男人面前,又当着他和自己一堆朋友的面,不得不收敛几分,然而太过气愤,五官不自觉的有些扭曲,在酒吧五颜六色的灯光下,看起来好像是一朵有毒菌菇:“晋桑,这女孩是谁!”
小蘑菇听到这句“晋桑”,哭得更大声,眼泪更凶猛。
以前还是泽居桑的,现在感情也得到了升华。和她一样,都是晋桑。很好,很好。
泽居晋看五月大声哭泣,这才紧张起来,干笑几声:“我女朋友。”说完,忙去安抚她,“sa酱,别哭了。”
小香菇见泽居晋那副紧张的样子,更气,更怒,眼睛冒火,虎视眈眈地与小蘑菇对峙。面前这女孩似曾相识,非常之面熟,但却想不起在哪里见过她。
泽居晋的一堆朋友们干坐着,代这三个当事人感到尴尬,却又不想热闹过早结束的样子,因此个个一脸纠结,想笑又不敢笑。
五月狂哭不止,不愿在这里出丑给别人看,抹了一把眼泪,把泽居晋的手一把推开,哽咽道:“我走了。”
泽居晋忙拉她:“我和你一起回去。”
“不用啦,你留在这里好了!”
泽居晋拽她的手,揽她的腰,不放她走:“等一下,我把外套穿一下。”
那边甲斐生起气来:“晋桑,不是说了等一会换一家接着喝的嘛!”
五月这边也气得要死,用力挣扎着:“放开我!你尽管去你的三次会四次会,为什么非得拉着我?是不是想看我和她打起来?看着两个女人当众为你干架很开心是不是!”
泽居晋死死拉住她,哂笑说:“别胡说,也不许乱跑,我们马上回家。”
五月挣出一只手来,指着甲斐,冲着泽居晋嚷嚷:“为什么还要和她见面,为什么还要和她搞在一起?已经因为她间接吃过一次亏了,受了那么多的苦,才过去多久,现在就都忘记了吗!”
泽居晋的同伴们一听这些话,认为不方便在这里听人**,纷纷拿包走人,临走时纷纷闷笑着向他丢眼色,意思是你保重,我们撤了。
小香菇也马上对五月进行了反击:“真是莫名其妙,晋桑为什么会和这种人交往?”
泽居晋顾不上她了,拽住五月,用一只手胡乱穿上皮衣,然后半抱着她往外走:“别误会,我们不是你想的那样,回家后我慢慢和你解释好不好?”
小香菇叫:“晋桑,晋桑——”
小蘑菇叫:“放开我,放开我——”
两朵小菌菇的声音太响,引得人人侧目,躺在卡座上晕眩半天的金秀拉这时也清醒过来了,好不容爬坐起来,听见五月嚷嚷声,怕她吃亏,想去帮她一帮,哪怕不出声,就站在她身边瞪瞪甲斐,给好基友增添点气势呢。
扶桌子才站起来,就看见人群中的那一对。那一对正在人堆里上演儿童不宜的言情剧。
人群中,五月在泽居晋怀中瞎扑腾。她人小,却灵活,又哭又闹的,引得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泽居晋对于处理这种事情经验丰富,临危不乱,捉住她的手,揽住她的腰,低头去堵她的嘴。
围观的人中,有人咧嘴看笑话,也有人叫好。甲斐优树菜拿着个红酒瓶子对嘴吹,她的一个助理弯着腰低声下气地和她说着话,大概是劝她早些离去。甲斐不为所动,咕嘟咕嘟猛灌,转眼半瓶红酒就了肚。
那边泽居晋始终不放开五月,五月好不容易挣出一只手,一拳头就捶到他肩膀上去了,他不耐烦,一把把人抄起,不顾她挣扎,把她给强行抱走了。
又一阵晕眩袭来,金秀拉“嘤咛”一声,两眼一翻,往卡座上扑通一倒。
年纪大了,小心脏越来越脆弱,心理承受能力也和年轻时不好比了。唉系。
泽居晋到酒吧门口才把五月放下来,五月一脱离他的束缚,头也不回就往前冲,泽居晋赶紧去追。
五月迈开腿大步跑,前面不远处的法国梧桐树上倚着个身穿风衣的秃顶中年男人正在咧嘴笑。等到五月跑近,中年男人忽然张开风衣,风衣里面□□,五月尖叫,中年猥琐男更加亢奋。
五月吓得转头往回跑,正好被泽居晋赶上,捉住,抱在怀里。她气极,却又摆脱不了他,抓住他就是一顿捶打,用手扭、拧、抽、掐、砍,削,十八般武艺用尽,把自己累得不轻。
她和他虽然亲密,但做他部下久了,成天被他训话,加上比他小很多,因此亲密中也有几分敬畏的成分在,到现在,她大部分时间和他说话都用敬语,连和他高声说话都没有过,今天实在是气到发昏。
泽居晋皱眉“疼疼疼——”的苦笑,等她终于松手,又问她:“消气了没有?”
“明天你自己回日本去吧!还有,我放你那里的东西不多,就一些化妆品和衣服,你哪天有空帮我快递到宿舍去,或者干脆丢掉,我回宿舍去了!”
想起申请签证时,去人事开收入证明,被小唐妹妹盘问半天,问她才旅游回来,又去日本干什么,最后要她帮忙代购卫生巾眼药水什么的。本来想低调行事的,结果搞得办公室里人人都知道她要去日本了,想想真没意思。
“别任性呀。”
“就是这么任性!”她迎风流泪,哽咽说,“不要以为我对你一再妥协就以为我毫无底线!也不要以为我爱你就舍不得离开你!不稀罕我的人,我也不稀罕他!”
“知道,知道,别哭了。我们根本不是你想的那样,在一起喝了两杯酒,说了几句话,但那说明不了什么。至于坐身上,那只是一种打招呼的方式而已,怎么气成这样?”泽居晋紧紧抱着她,把下巴搁在她头顶上,“别闹了,早点回去休息,明天要回东京。”
“愿意去看你欧巴酱的人多着呢!”
“可是我只要sa酱啊。”
“谁稀罕啦,放开我!”
“可是晋桑就很稀罕你。”
“这些不负责任的甜言蜜语,你对甲斐,对所有的女孩子都说过吧?”
“怎么可能?别多想。对我来说,sa酱是特别的存在,无可替代,所以不要总是拿自己和她们比较。你是你,她们是她们,她们只是喝酒时开开玩笑的对象罢了。”
五月站住,冷冷看他:“要不是我亲眼看见你和她们喝酒开玩笑的方式,几乎都要被迷醉在你的情话里了。”
泽居晋很不习惯看人家的冷脸:“请你以后不要用这样的眼神看我。”
五月冷冷一笑:“以后都不会了。”收回目光,转头就走,丢下一句话给他,“因为我们以后不会再有任何关系了。”
泽居晋一把拉住她胳膊:“也不许动不动就说离开我的话,把分手挂在嘴边是很幼稚的行为,懂?”
“就我幼稚,你们都很成熟,好不好啊!”五月又用手刀去砍他的胳膊,“讨厌,走开!再这样下去,我明天就去辞职!”低头去咬他胳膊,他一痛,手立马松开,五月趁机往前跑,拦住一辆出租车,不等车停稳,就去拉车门。
泽居晋一个箭步上来,把她又给拽住了。
“放开我!你为什么老是拉着我啊!都说得清清楚楚了,我要离开你了,听不懂是不是啊!为什么还要拉着我不放我走啊?为什么啊!”又气又急,大颗大颗的眼泪汹涌而出。
“笨蛋,当然是因为我爱你!”说完这句话的时候,他人就跟着楞了一下,明显是被自己这句话给惊到了。
五月也是一怔,不敢相信从一个曾经宣称过不相信爱情的人口中听见“我爱你”这几个字,手不由自主的就从车门把手上松了开来,转眼又被他牵在了手里。
泽居晋说完那句我爱你后,情绪明显低落下来,黑着一张脸,大概是生她的气,也生自己的气,半天,才又闷闷说了一句:“还会有什么,当然是因为我爱你。”说完,拉起她的手,沉默着走了好长一段路。
时间不知到了几点,走了长长的,长长的一段路后,他才开口说:“先吹吹风,冷静一下,然后跟我回家去。”声音还是闷闷的。
于是两个人就这样拉着手,在街上一前一后继续走着。
又过两个路口,他回头问她:“好点了吗?”
“明知道我胆小又没用,却还害我每天的心情像坐过山车一样。”说着说着,五月又哭了,“明明想要相信你的,可是你总是这样让我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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