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我的猜想,和邱云清不谋而合了。原来我的猜想中,这手破窗而逃,破损之处的大小,可以说明一些微妙的问题。
众所周知,“手”是无法单独行动的,而如果一个人,用某种障眼法,让人看不见自己身体的其他部分,只露出一双手,那么行动起来,是否也能造成同样的错觉呢?
我用更加科幻一点的思维去想,那袭击者或者就是一个只露出一只手的“隐形人”!
那么,一个“人”和一只“手”,破窗而出的动静,自然是不同的。如果是人的话,自然破窗而出撞破的面积会更大一些,而一旦是确定了有人捣鬼,那么,事情就可以重新换个角度去考虑,比如,以邱云清的心机,设一个局来诱捕这个人,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但是,当邱云清如此询问了谢筝的时候,谢筝却愣了一愣,说并未曾注意到这一点。后来,唤来了当日后来在场的一个伙计,反复回忆之后,才确认木窗棂只是被撞破了一个小口,后来店家找木匠重新打了新的窗花。
我抓了抓头皮,道:“难道真的是一只手?”
邱云清纠正道:“或者说,起码是像手一样的东西,谢铁老爷子在深夜,又是疲惫的时候,也难免会有眼花的时候。”
谢筝对邱云清二人的说明就到了这里,接下去的意思,谢筝也半推半就地说了出来。烽&火*中$文@网本来,他是想不到和邱云清有什么关系的,但是,阴差阳错间看到邱云清和唐保出现在了自己眼前,不由又惊又喜,他想到这位法国绒猴俱乐部的主事人,对于古怪的事情最有兴趣,也解决了很多不可思议的事件,于是,他就想拜托二人在苏州的期间,设法帮忙调查一下鬼手伤人的事。不管如何,他的父亲总不能莫名其妙就损了一条腿,而他的几个师兄弟就只能报了个巡捕房,最后不了了之。
邱云清想了想,也就便应允了。在他眼中,似乎在苏州发生的这些事情,就像被一条看不见的暗线串在了一起的铃铛,如果一个响了,其他定然也不会安宁。要想解开所有的谜团,只能顺着暗线一个个解开铃铛。
邱云清说到此,似笑非笑地看着我道:“巴哈姆特,如果你是我,你接下来会怎么做?”
“如果是我的话……”被邱云清这么一问,我脱口而出,但随即就闭了嘴。
我发现,在我们不断的讲述和倾听之间,邱云清一直在试图引导我的思维,设法让我自己代入到当时的情境当中。我忽然意识到,邱云清一直在观察我的各种想法和对当时情形的反应,如果我的猜想正确的话,邱云清的这次谈话,其实是一次对我的考察和锻炼。烽!火_中!文~网
我不动声色,装作毫无察觉的样子,心底的一股挑战**却开始蠢蠢欲动。
“如果是我的话。”我沉了沉嗓子,“我眼前有很多古怪的事情,要按时间做一个主次重要性的区别。首先,迫在眉睫的,是关于洪门以前暗藏的宝藏问题,因为这个关于是国家的事情,如果这帮人——看样子,这里面鱼龙混杂,和谢筝也许关系不大——真要对孙先生动手的,我就不得不暂时设法参与。其次,就是那个齐鸣允的事,虽然目前不知道他和鬼手之间有什么关系,但有一点很明显,似乎每次在他受辱了之后,那只鬼手就会出现报复。反正我目前所听到的情形,就是这样。再次,这些人似乎从盘门李家盗取了什么东西,还死了一个人。这个线索目前不知道该串在哪一条线上,所以先放在一旁。最后,出于对自己好奇心的负责,如果是我的话,临走时一定去看看这个李家少主人,为什么不敢见人?是不是脸长屁股上的畸形儿?”
邱云清点了点头道:“小伙子,你的思维确实很清晰。当时,我第一个念头,也是家国大事为重,这群草莽之人不管是好事坏事,我总要干预一下。这帮人不是什么讲究人,到时候真干出点什么事情来,确实令人不安。www..fhzww..com”
于是,当时在谢筝说完之后,邱云清想了想道:“这件事,头绪不多,看起来要从长计议。眼下,各路人马都为了红花会的宝藏而来,你们接下来的计划是如何安排?”
谢筝愣了一愣,大抵他误解了邱云清的意思,以为邱云清对那批宝藏也感兴趣,于是急忙压低了声音道:“外面现在只道邱先生是我的故人,若是邱先生也是为此而来,谢某在那些帮派面前,就有些不好开口……”
邱云清大手一挥道:“放心,我对宝藏绝无兴趣,只是有心想看看,不知道可方便?”
谢筝苦笑道:“这里现在鱼龙混杂,有何不便。我先带二位出去转转,然后可以给二位安排一个休息的所在。”
唐保点了点头,严肃道:“既然这里有安排可以住的地方,不如我去客店把东西都拿了来,也省得邱先生来回奔波不便。”
谢筝点着头,带了二人出了门。
三人在地下通道中走了好一大段路,很多通道和走道都观察遍了,对这里也有了个大概的印象。
洪门当年在地下建造的这些通道,在方圆五里的地下,建成了一个十字形,面积不可谓不大。邱云清目测了一下,如果仅仅作为藏人的所在,塞个上千人还是没问题的。烽。火。中。文。网
十字形通道是主通道,两边就是一个个大小不一的房间,很多房间一眼看去就可以看到其原来的作用。很大一部分都是作为物资仓储使用,也有聚会议事的大厅,各人休息的房间,这通道俨然是一个地下避难的所在。
邱云清留心观察了一下,这通道虽然在地下,但是空气却不显浑浊,看来定有透气的孔穴通到地面上。
根据谢筝所说,原本在十字形通道的尽头,都有通往地面的出口,不过,现在许多年未曾使用,之前他带人去看了,都用粗大的铁链锁死了门,有的链子都生锈了,很难挪动。
现在,主要的出入口就两个,众人所知的一个主要的出口,就是在那座废弃的大屋内,那里原本就是洪门的堂口之一。另外一个出口,是谢铁和几个先到的帮派人商量了一下之后,从西面的通道顶端开挖的一条的通道,通到阊门之外,挖这条通道,也是以防万一之用。
我听到这里,连连挥手道:“邱先生,等一等。有个不太对劲的地方。”
邱云清笑了笑道:“通道的地形并不复杂,不过,和我之后讲述的事情,却有极大的关联。我让阿保给你拿一套纸笔来,你可是要画下这地形图?”
我看邱云清正要去按墙边的金色按钮,连连摆手道:“不是不是。邱先生,我有个疑问,谢筝根本不是洪门的人。他,或者说,他的父亲谢铁,为何对这里异常熟悉?”
我话一出口,就感觉自己又问错话了。有时候我一冲动,话脱口而出,真是个极坏的毛病。刚刚被邱云清表扬了一下“思路清晰”这么简单的问题,我都能想到,难道邱云清这个活了数千年的人精,他会想不到么?
邱云清笑了笑道:“你这个问题,我也想到了。但是我没有直接问谢筝,我用了‘诈术’,直接便问道‘白xx已经到么?’”
“既然洪门的人初十来,当天看来也就是大后天能到。那么,其他唯一明显和洪门有关联的人,只有那个军阀白xx了,而且,我观察这里的很多人,都不带有明显的草莽气,而是做事毕恭毕整,一板一眼,看起来起码也是受过训练的半调子军人,而且右手指节都有一节粗大,这是常年扣扳机结下的茧子。那个白xx本就是洪门的人。这三点一串联起来,我估计这姓白的早就到了,给其他后来的人安排了这里作为聚头的所在。我们就称呼这个家伙为白老板好了,因为他手下那些乔装的兵士,都称呼他为白老板。”
“谢筝下意识地就点头了,他毕竟不是真正的江湖人士,很多细节方面他都未必顾及得到。我当时想来,也许留在这里也是一个十分明智的决定。否则,无论别人怎么尊称这小子为‘谢家小爷’,留他一个人在这里,和把羊留在狼群中没有什么区别。既然他是我俱乐部的成员,也就是我的人,我怎么也要照应一下的。这些帮派人,你看他现在彬彬有礼,到时候宝藏一现世,这些人眼一红,杀亲爹也只是手起刀落的事。”
“接下来的几天,我和唐保就留在洪门的通道之下,看着那些人在忙忙碌碌的,也不知道在忙什么。唐保曾提议去打探一番,我倒觉得没这必要。反正等人全了,该揭晓的就揭晓,之前不如养好精力。”
“第三天,谢筝说,几个大帮派都到全了,小帮派就不等了,让我们一起到议事的大厅去。”
邱云清和唐保到了大厅,进了门,眼前十几张八仙椅子顺着墙一路排开,上面有的已经坐了人,有的位置还是空的。
邱云清鹰眼如炬,把大厅扫了一遍,在座的几个人都被他收入眼中。
为首的摆着一条长桌,四张椅子,似乎是四位地位特别重要的人。在这四张椅子背后,一方古旧的桃木供桌,红漆都掉了,露出里面斑驳的颜色。上面摆着一个香炉,点着几根很粗的香,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清幽的味道。
唐保嗅了嗅,低声道:“藏香,无毒。”
邱云清点了点,继续观察起那些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