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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百通望着素还真,道:“素还真,你的机会到了。//?//”
不要说素还真不明何意,连见多识广的一线生问道:“什么机会到了?”
柳百通道:“方才他们说,找到画中之人,以九天神罩相赠。你们可知九天神罩有何功用?那是天下难得的宝物啊!头脸任何缺陷,九天神罩皆能弥补,就算是缺了一眼,套上九天神罩,也将恢复如初!”
一线生直觉道:“岂有此理?这不可能!”
柳百通笑道:“若不当得‘岂有此理,这不可能’八字,还贵重的了吗?素还真方才对付扆倎的那一手,不也是‘岂有此事,这不可能’?”说得众人尽都笑了。
一线生道:“不知道南霸天与中原什么人结了仇,要以这大礼悬赏。”
素还真道:“若南霸天会主要的是中原正义之士的首级,杀义士以还一眼,素某绝对不为!”
“你急什么?先看看画中之人是谁不就结了?搞不好是两个江洋大盗。”一线生道,一面打开了画卷。?”“
两幅画像,是两张陌生的面孔。其中一人脸长发长,五官桀傲,鼻子很高,颇有凶恶之慨。而另一张的汉子却肤色惨蓝,须发戟立,头戴华冠,有种万人之上的风范,至少应是个一方之主。
一线生、素还真与素云流都不认得这两个人,不料柳百通一见,便低呼了一声,道:“一个是血手魔魁满天红,一个是流星君萧三瑞!他们……他们果然还活在世上!”
“这两人是什么身份?”一线生问道。
柳百通默默地垂首想了一下,双眉紧紧皱着,不知在想什么。众人不敢去打断他的思路,仅管十分好奇,也只好忍耐着。
“十三连锁会之主半月郎君要他们的命……这样看来,他应该也还没死,传言倒是不真了……唉!”
柳百通长叹了一声,又是摇头,又是叹气的,似是不胜欷嘘。
一线生终于忍不住了,道:“什么人没死,什么人又死的,你倒讲清楚!”
柳百通苦笑了一下,道:“刀狂剑痴叶小钗,他还没死。”
这个名号一说出来,在场诸人均提起了精神,不知怎会扯到此人身上。
刀狂剑痴叶小钗,是个只闻其名,不见其人的传说人物,也是据说唯一达到剑圣境界的高手。
但是关于叶小钗的事迹,世人所知极少,不但不知他从何来,也不知他从何去。只听说他的妻子玉颈金羽萧竹盈,不知什么与他反目成仇,制作出黑邪书对付他。黑邪书内有七十三道邪灵,都是被萧竹盈玩弄过的高手的冤魂,被封在书中,以各种的绝招听命于拥有黑邪书之人的指挥。
但是黑邪书并未对付上叶小钗,因为叶小钗据说为了铸成幽灵魔刀,投身铸炉而死;在火云山上的石洞中,则有一首壁上诗:
刀急流星行,剑影皓月光;
短暂人生路,难觅侠士踪。
这首诗,据说是叶小钗所题,有很多人就是为了观看刀狂剑痴叶小钗的笔迹,而前来火云山,但是也无人有证据证明这真的是叶小钗所写的。
这么一个处处是谜的高手,居然与眼前画中这两人有关系,而且又与半月郎君有关系,怎不教众人精神一振?
柳百通仰着头望着屋顶,似陷入沉思之中,过了许久,才道:
“这件事,已经发生很久很久了。刀狂剑痴叶小钗之所以传奇,最主要的一件事,想必众人都知道的。”…,
素云流问道:“飞鸣山,风雨坪之战,也只是江湖传说,当时并无人在场亲眼目睹,或许多有夸大之处。”
素云流所说的,是武林中传言多年的一则故事。当时有两位高手,分别在刀、剑上造诣甚高。
“一世用剑不提剑”──一剑万生;“一生持刀不用刀”──一刀万杀。
放眼天下,不要说打败他们,甚至值得他们拔出鞘中宝剑,或是值得用刀对付者,根本找不到半个,他们因此有了这样的封号。两人一向就是莫逆之交,对权位名声皆已不挂于心,深感江湖无聊,便相偕退隐,住在天南山的刀轩剑庐黄花居,过着与世无争的日子。
江湖之人浪荡落拓,无非争强斗胜,或是扬眉吐气,能像他们这样造诣无数,又淡泊名利的高人,实堪称为神仙。武林中提到这两人的名字,总是像在说着不存在的世外仙人一般,简直不是尊敬倾慕,而是不可思议了。
突然间传出一剑万生、一刀万杀要和人决战的传言,岂不是轰动了天下?
值得两名绝顶高人挑战的对手是谁,就更加引人好奇了。而这个人是名不见经传的叶小钗,不要说没人听过他,连他学的是哪一门功夫,都没有个底,就好像是个突然间冒出来的人。
飞鸣山风雨坪的决战,虽然许多人想看,但是一来飞鸣山重峦叠障,云海浩阔,无人知道风雨坪的确切地点;二来确实日期也难以掌握,因此这一场震撼人心的决战,竟无一个目击者。
后来便传出一剑万生与一刀万杀双双惨败的结果。一剑万生自此终生不出山一步,而性情暴烈的一刀万杀,居然羞忿而藏匿在深山中,自绝经脉,至今尚无人发现他的遗体。
叶小钗打败了一剑万生与一刀万杀之后,也就没有出现过武林。叶小钗名声出现得突然,消失得也突然。因此,虽然关于他的传说纷纷,却都像故事一般不真实。甚至许多人认定:根本就没有这个人,一剑万生与一刀万杀也还好好地隐居在刀轩剑庐黄花居。
难怪素云流会说武林传言多所夸大。
不料柳百通摇首道:“这是真的,确实有叶小钗其人,也确实打败了一剑万生与一刀万杀。”
“哦?一剑万生与一刀万杀,为什么要和他决战呢?”一线生问道。
柳百通指着画像,道:“与这两个人,有很大的关系!”
众人虽然都已料到,却当然想不通会有什么关系,心里急得不得了,只盼慢条斯理的柳百通能快点说个明白。
柳百通却把话一岔,又问道:“你们认为叶小钗应该有多深的根基修为?”
一线生道:“能打败绝世高手,根基和修为必定是深不可测的。少说有两三百年吧?”
一直未说话的素还真却长叹了一口气。
众人望向素还真,他神色若失,喃喃道:“未必,未必,唉!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真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素还真沉重地连说了两次“人外有人,天外有天”,那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引起众人极大的好奇,一线生道:“难道你见过叶小钗?”
素还真摇了摇头,缓缓道:“我没见过叶小钗。但是,我背上的剑,却是被一剑万生所封。”
此话一出,众人无不张大了口,说不出话来,没到还有这一段旧事。…,
素还真长吁了一口气,道:“一剑万生前辈根基在我之下,但是武功却在我之上!我与谈无欲原本以修练剑术为主,数十年前已自认剑术无敌于天下,于是连袂挑战一剑万生。”
若是打败了一剑万生,素还真与谈无欲确实可以称作剑术无敌了。奇的是素还真与谈无欲自出江湖以来,皆以掌气内功闻名,从未听说过他们用剑。如果两人的剑术修为真的高到可以对抗一剑万生,那么他们的武功,实在比众人所想像的还要高深渊博。
素还真苦笑了一下:“原本我要谈无欲先战,等他败了,我再上阵。不料一剑万生要我们一起出手。劣者一生之中,从未听过如此狂言,也不屑倚多为胜,谈无欲更是怒气冲天,听见一剑万生要他与我联手,剑便刺了出去,一招尚未使全,便被一剑万生夺下了手中宝剑……”
众人“啊”地一声,不敢置信,谈无欲与素还真向在伯仲之间,居然会被一剑万生轻易夺剑,一剑万生的名号,确实不是虚得。
素还真道:“劣者当时应该立刻认输,就不致落到后来的地步,只怪我当时惊愕得失去判断力,见到这惊动天下的一手,马上出招,要为谈无欲夺回宝剑,也被一剑万生夺下了剑。我不明白是如何败的,只能呆立当场,说不出话来。”
素还真说得轻描淡写,但是深知素还真武功修为的一线生与素云流,却听得怔忪不已,他们从未见素还真在武功上输于别人,更不用说如此彻底的惨败,就像是婴儿被武学高手夺去手中玩具一样。
一线生透了口气,才道:“那……后来怎样……?”
素还真神色抑郁,显然是不想多提,道:“一剑万生将宝剑奉还给我们,只淡淡地说:‘剑术讲究精纯致志,两位所学驳杂,在剑道上,不仅无法登峰造极,甚且以杂学渗入剑式,乱了剑的法度,我见了便讨厌!此后不许用剑,否则我不会善罢干休。’他既然如此说了,我和谈无欲此后还有脸拔出背后的剑吗?”
一线生道:“原来你所说的宝剑被他所封,是这个意思……”
素还真道:“我以为一剑万生已是剑术第一人了,不相信有人败得了他,因此,武林中有无‘叶小钗’其人,劣者姑妄听之,心里是不大相信的。原来……原来真有此人!”
柳百通道:“想不到素还真你已经会过一剑万生了。叶小钗打败一剑万生之后,便绝足武林,难怪连见多识广的素还真,也不确定他的存在与否。事实上,叶小钗在武林中行走的时间极短,大约只有三百天左右,因此所有的人都不知道他是谁。而且,就算现在还活着,只怕年纪仍轻得可以当你一线生的孙子!”
“什么?”一线生惊道。
“叶小钗打败一剑万生与一刀万杀之时,只是个十七八岁的青年。”
此言一出,大殿之上静成一片。
要是说这句话的人不是柳百通,而是别人,在场者必定会骂出一句“胡说八道”!柳百通为人,如果不是万分确信之事,绝不宣之于口,因此无极殿的义子们都说不出话来。在场者尤以素还真最为震惊。
他见识过一剑万生的造诣,而打败一剑万生与一刀万杀之人,居然是个十七八岁的青年。这已经不是传奇,而是神话。…,
而思路敏捷的素还真,还想到了一件事。
他想起九孔神石上的字:“寻金为主,杀叶为宾,折剑为客。”
难道“叶”字指的是叶小钗?一时之间,素还真脑中转了无数个念头,他想起了许多事,许多人,隐隐地感到自己似乎有了什么头绪……
不过他现在不让自己想下去,而是暂时抛开杂念,听柳百通说些什么。
“这件事要详细说来,牵涉极广。不但关系着一剑万生与一刀万杀的失败,更牵连到一个门派的灭亡。而一切的事由,要从这个人说起。”
柳百通指着蓝面汉子的画像,道:“此人名叫萧三瑞,有个外号‘流星君’,武功高强,他成立‘云路天宫’,在极东之地自成一门,手下很多,但是最杰出最成名的,总共有十三人。其中六人与萧三瑞是多年好友,武功智慧皆是人中英杰,他们都感到萧三瑞实力高于自己,对他心服,因此自愿居于他的麾下,这六人是劈地星寒童、冠天星白文泰、急雨星柳化程、闪电星岳镖、速风星马勇,还有迅雷星百里文。
“在这六人的羽翼下,萧三瑞的云路天宫可以说是固若金汤,实力深厚。后来因为萧三瑞广结善缘,布义施仁,天下豪杰纷纷投效,加入了七名高手,分别是灭形流星常飞、破形流星东方浪、杀形流星紫鸿、化形流星赵力、移形流星公冶魁、纳形流星司徒冲、转形流星金角。这七个人虽有先来后到,但是感情很好,一向是成群结队地行动,一般人便称他们为七流星。也有人将他们与萧三瑞的六位创宫帮手相提并论,合称十三流星。”
时间虽已隔了很多年,柳百通还是将所有的人名记得一个不差,足见记性过人,众人对他更加心服,料想他将要说的事可信度应该很高。
柳百通续道:“萧三瑞有一名独生爱女,便是萧竹盈。”
众人纷纷低呼,玉颈金羽萧竹盈,传说中刀狂剑痴叶小钗的妻子!
“萧三瑞的妻子火云露,与火阳真君是师妹,火阳真君也是世家的义子,我们都见过他的。”
素云流点了点头,疑道:“但是火阳真君从来都没提起过云路天宫的事……”
柳百通道:“火阳真君与火云露之间有仇,早已绝交。严格说来,这段仇也与后来的一连串事情有关系。”
众人鸦雀无声,等着柳百通说下去。
“萧竹盈的母亲火云露,和火阳真君就是为了一套武学秘笈《昊阳神功》,而反目成仇的。《昊阳神功》,是雨台齐天塔之主──童颜未老人的奇门武功。”
这个名字一说出来,众人又是心中一突。
童颜未老人,这个名号可以直接称作武林最大的魔头。
童颜未老人据守北边,中原的人虽听过他的名号,却多是敬而远之。只知道他道行深厚,是个千百年难得一见的武学天才,自创了许多武功。
武学宗师到了自创武功的境界,便是罕见之极的,中原几千几百个泛泛的门派不说,就算是最龙头的大门派,传了几代也未必有一位掌门创得出一套功夫。但童颜未老人无师自通,居然自创许多武功,而且都是绝顶极艺。
更奇的是童颜未老人宣布,这些功夫他自己并不会,只是依据每种功夫的特色,自出心裁地创写而已,为了试验自己所创的功夫高下,他收了各门各派的弟子,让他们依本来门派所学的方向,去练童颜未老人的秘笈。不管是内功、掌气、拳腿、刀剑,总有未老人自创的功夫可练,这些人虽只学了未老人的秘笈皮毛,施展出来却都势不可当,足以称雄争霸,因此各自成了一方魔头,让童颜未老人的名号响遍天下。…,
这些人的行事多不从正道,邪门诡异,教导出他们的童颜未老人虽然不管他们,但总是因为有了童颜未老人的调教,才会造就出这么多魔头,因此中原之人提起童颜未老人,总是有如罩上了一层阴霾,隐隐地忧虑着他的魔爪会伸入中原。
一线生沉声道:“火阳真君是世家义子,怎会去练童颜未老人的邪门功夫?难道他也投了雨台齐天塔?”
“不是的,火阳真君一门,专练阳刚的功夫,未老人这套《昊阳神功》秘笈,练到化境,能吸纳太阳精华,威力十分可怕,火阳真君岂有不动心之理?因此,他与师妹一起闯雨台,偷出这套秘笈。”
素云流与一线生都认识火阳真君,对这句话十分存疑,不相信以他的功夫能偷出雨台齐天塔的宝物。柳百通知道他们心中的疑问,道:
“雨台齐天塔是龙潭虎穴,但是他们师兄妹真的将秘笈得手了。怎么到手的,外人不知道,只知师兄妹也因这部秘笈翻了脸,最后昊阳神功宝鉴被火云露拿走。
“秘笈虽归火云露所有,却是祸不是福。这样高强的功夫,岂是一般人能练的?火云露日夜勤练,突然间走火入魔,被烧得面目全非。
“火云露本是个绝色佳人,一夕之间变得比鬼还要丑怪,自然是痛不欲生,当场便要自杀。萧三瑞爱妻心切,及时阻止了妻子自刎,但是火云露一直想不开,生念尽消,云路天宫也因此陷入愁云惨雾之中。
“萧三瑞与十三流星商量许多回,无论如何计议,都不出一个方向,就是只有童颜未老人知道医治之法。宝鉴出自童颜未老人,他一定有法子医治,但是火云露偷了他的秘笈,他不杀火云露已是万幸,哪还有可能救她?萧三瑞与十三流星的商量,听在爱女萧竹盈耳里,她认为既然有一个人会医,那就会有第二个、第三个人救得。所以他要求父亲让她到武林中寻找名医。萧竹盈从未离开过云路天宫,萧三瑞如何肯让她一个女孩儿家,单身闯荡武林?但是萧竹盈娇生惯养,极为任性执拗,决定的事便无人改变得动,萧三瑞阻止不了,只好同意了,并且命令六个好兄弟中的劈地星寒童、急雨星柳化程、速风星马勇、迅雷星百里文四人,随行保护萧竹盈。
“萧竹盈拜倒父亲之后,女扮男装,与四人一同离开云路天宫。由于云路天宫与雨台齐天塔之间结过仇,未老人又是徒子徒孙满天下,遍布北边,萧三瑞特别叮嘱他们往男走,以免遇上仇家。萧竹盈一行五人,越走越南下,当然都是徒劳无功。
“有一夜,五人来到南霸天,见到一个身受重伤之人被追杀,萧竹盈路见不平,与四流星一同出手救这名身受重伤之人。这一出手,便救出事情来了。”
柳百通指向另一张长脸汉子的画像:“他们相救的,便是此人,曾经名震一时的杀手,血手魔魁满天红,当年号称‘十大恶人’,退隐江湖主。”
一线生问道:“是纵横江南的十大恶人吗?”
素还真道:“这十大恶人其实大多死了,只残余了一两人,不知所踪,为何又会招惹了南霸天?”
柳百通奇道:“你怎知追杀他的是南霸天十三连锁会之人?”
“前辈方才说萧竹盈一行人进入南霸天的势头,除了南霸天自己,还有谁敢在这里大发兵马追杀人?…,
“素还真你果然反应敏捷,没错,满天红本已退隐,安安份份地娶妻生子,但是因为妻子也遭了大火毁伤容貌,所以满天红闯进南霸天十三连锁会的总坛,偷取九天神罩,想救妻子。得手之后,满天红误中机关,受了重伤,也惊动了南霸天,总管半月郎君带了大批杀手追杀血手魔魁。”
“当时半月郎君是南霸天的总管。”素还真若有所思地说道。
“嗯,时隔至今,他却成了总主席了。当时他还没没无闻,我只听义父说过,半月郎君武功不怎么样,但是诡计多端,气量狭窄,不是个什么好东西。”柳百通停了一下,言归正传:
“萧竹盈毕竟涉世不深,看不惯倚多为胜,也不问原由,便要四流星出手救血手魔魁。四流星武功高强,南霸天人多势众,一时之间战况激烈。就在这时,在旁督战的半月郎君看见了女扮男装的萧竹盈,当今武林,要论萧竹盈这等美貌的人物,可以说绝无仅有,这天下罕见的美貌,女扮男装反而更加美丽。半月郎君动了邪念,暗中出手,将萧竹盈打伤,萧竹盈要四流星快回去讨救兵。四流星只好与满天红杀出一条血路,逃出南霸天。
“四人带着受重伤的血手魔魁逃到安全之地时,满天红重伤不支,昏迷不醒。劈地星寒童本想杀了他,再回头去找少宫主萧竹盈。但是柳化程知道萧竹盈下令救此人,万一萧竹盈回来见不到他,必定会大发脾气,责怪他们违背自己的意思。但也不能就顾着一个陌生人,而不管少宫主的死活。四人不知如何是好,商量一番之后,决定由柳化程和百里文带伤者去求医,劈地星寒童和速风星马勇则回到战场探查结果。但寒童和马勇回到战场,已不见萧竹盈的踪影,只好急急回到天宫禀报流星君,以及讨救兵相救少宫主。
“柳化程、百里文带着昏迷不醒的血手魔魁,终于找到了一户山野草茅,要求借宿,好让满天红养伤。屋主是个穷酸书生,自称斯文半仙候文科。柳化程与百里文见到不是武林中的人物,放下了心,想不到这侯文科不是武林上的人物,却是个江湖把式,暗暗在茶里下了他独门的迷药──迷惘夜叉的忘魂水。”
一线生“啊”地一声,道:“我想起来了,这个家伙是被百仙教赶出来的弟子,专做没本钱的勾当,想不到在此出现。”
柳百通笑道:“嘿,侯文科是个上不了台盘的小人物,却因这件事大大有名了。柳化程、百里文虽是见多识广的好汉,却栽在这小子手里,被忘魂水给迷倒过去。侯文科在他们身上搜刮一番,搜出九天神罩,这小子倒识货,知道这是天下宝物,马上要杀了满天红三人灭口。”
“眼看柳化程三人要命丧于小贼之手,一柄宝剑飞刺入草茅中,插在壁上。
“这把宝剑比一般的剑要大上两三倍,剑身黑厚,不像是精钢,倒像是上古的青铜铸就,少说也有两千年的历史。剑柄古朴,以锦绦系着一块布满了水银沁的古玉,不但罕见,而且也贵不可言。侯文科和他的两名同伙见了,自是一怔,纷纷叫嚷道:‘是谁?’‘谁在装神弄鬼?’四下里一片寂静,一点人声也无。侯文科冷笑道:‘看来是有人要分九天神罩一杯羹,不敢现身,想占现成便宜,哪有这么好的事!’说着,便提刀要刺死柳化程三人。此时,壁上的古剑居然自动飞起,像长了眼睛似的,一瞬间连便数刺,众人都没看清楚,剑招已同时点中了侯文科三人的死穴,侯文科三名小贼马上直挺挺地倒地死了。…,
“柳化程三人身体不能动弹,神智却清醒得很,知道必是高人所为。古剑飞出草茅,不久,两名仙风道骨的侠士便走了进来。其中一人是个红光满面、魁梧霸气的汉子。另一名却系冠正缨,高挑的身上穿着长袍缓带,神态潇洒,容貌英俊。”
素还真微笑道:“一剑万生前辈确实是位俊雅人物。另外一位,必定是‘一生持刀不用刀’一刀万杀了。”
“没错,他们二人一向是形影不离的。原来今夜两人兴致正佳,在此处作秉烛之游,聊得十分起劲之时,恰巧撞见了侯文科的勾当。这侯文科在天南山开业,事先没打听,不知道山上住着这两名绝世高人也就罢了;两名高人也没听说过山下有这么一位芳邻。向来不管俗事的一剑万生与一刀万杀见了这事,都看不下去,但是杀了小贼有伤身份,因此发剑警告,要他知道好歹,乖乖滚出天南山,便饶他一命。活该侯文科有眼不识泰山,只得劳驾一剑万生手解决他们。一刀万杀不忿,嚷着:‘杀他们岂需你动手?没的污蔑了你的剑!’一剑万生却动了侠义心肠,笑道:‘刀剑本是行侠仗义用的,杀了大贼是杀,杀了小贼也是杀。总之救危除恶,便是道理,哪来辱蔑呢?’”
素还真等人皆微微颔首,佩服一剑万生的器度。
“一刀万杀还是不甘心,要亲眼瞧瞧侯文科几人是什么来头。两人进了草茅之后,一剑万生见柳化程三人倒在地上,便顺手解了他们所中的迷药,还带他们回刀轩剑庐黄花居,医好满天红的伤势。
“一剑万生知道九天神罩是南霸天的宝物,对柳化程与百里文本来是很不屑的,打算等满天红一醒,就要他们拿九天神罩回南霸天归还。但是柳化程二人根本不知道九天神罩是什么,如何解释自己不是夺宝之徒,一剑万生与一刀万杀也不信,只是冷冷地听着他们结结巴巴的辩解。
“好不容易满天红醒来了,才解释开来,只有他一人去夺取宝物,而且是打算用毕便归还南霸天的。柳化程与百里文一听有九天神罩这样的东西,大喜过望。一剑万生索性作个仲裁人,要满天红赶紧带九天神罩回去医治妻子,然后再带回此地,借与柳化程二人带回云路天宫,再一同带回南霸天交还并且陪罪,让一剑万生作个调解人,当时的南霸天十三连锁会主席文武太皇,并非不讲道理之人,应该是会卖一剑万生面子的。
“急雨星与迅雷星便在刀轩剑庐黄花居暂住,等待满天红带回九天神罩。过了几天,血手魔魁果然依约带回九天神罩,并且还带来一名少年,请求一剑万生收他为仆,以报答一剑万生的救命之恩。这名少年,是血手魔魁的独生子,那时只有十五岁,名叫叶小钗。”
阴月夫人一脸无法相信,面具下的明眸细细地望定了素还真,许久才缓缓地说道:
“很好,很好,你素还真果然沉着过人,口若悬河。任我如何利诱,也不为所动。我就是要这样的人来领导月中天。”
“月中天谋害至尊,与无极殿之仇,不共戴天。素某只想灭月中天,不想领导月中天!”
“是吗?”阴月夫人不以为然地哼了一声,道:“素还真,你可知你现在头顶谁的天,脚踩谁的地?敢在月中天出此狂言,未免匹夫之勇。”…,
“素还真岂是贪生怕死之辈?”
“好,素还真,你只能感叹自己时运不济,当初如果你叩叶字求见,我尊你为宾,就算心里想杀你,也得好好地将你送出去。但是你叩剑字求见,只不过是客,我对你也不必太过礼遇,你受死吧!”
语声方落,殿里不知何时已立满了千千万万的武士,个个骁勇骠健,身怀绝艺,包围着素还真。
面对这偌大阵仗,素还真脸色不变,道:
“夫人,在下能踏平公平石,这些人就挡得住素某吗?”
阴月夫人冷笑道:“你有本事,就将他们全杀了,再设法逃出去。但我料你根本无法逃离月中天,因为你连如何进来都不清楚,不是吗?”
素还真沉吟,自己对进入月中天的方式,确实并未掌握,就算杀得了所有的人,也找不出路径,甚至他连月中天有多少人都不清楚。
再说,他也不能杀尽月中天之人,他知道此地必定还有许多秘密,自己千万不能打草惊蛇,让秘密更加隐遁。
“呵呵呵……”阴月夫人发出银铃般的笑声,“想不到一代名人清香白莲素还真,也会有这样不知所措的一刻!真是教我惊讶啊!素还真,我再给你一次机会,你肯不肯为我效力?若是点头,不但保你富贵尊荣,你还可以灭除世家,人人都会说有当初臣服欧阳上智,是以退为进,是忍辱负重。如果你不知好歹,恐怕将要贻笑天下了。”
素还真沉重地道:“劣者只知愿与贤人同死,不与愚人同生。如果劣者为了一片忠心,必须葬身在此,也无怨言。寒雪飘!所有的人都知我素还真单枪匹马,前来贵地,如果你秘密杀了素某,只怕月中天将成为天下的标的,万教的矛头!”
“是吗?月中天地势隐密,易守难攻,何况就算我放了你,你也会率众为欧阳上智报仇。不如杀了你,别人或许以为你素还真投诚于我,世上有多少人敢与你为敌呢?如此说来,杀你的好处,倒比不杀你的好处多得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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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分析句句中理,素还真只感她冷静异常,不是一个简单的人物。
阴月夫人一笑,改变了口气:“不过我这个人一向喜欢挑战。你说你对欧阳上智忠心耿耿,讲得倒是很容易,做就不是那么容易了。我想看看你对欧阳上智忠心到什么程度。如果你敢在我面前,自断一臂、自剜一目,我就让你离开月中天!”
素还真一怔,并不迟疑,马上掌刀蓄劲,猛地切下了自己的左腕!
阴月夫人忍不住惊呼了一声,倒退了好几步。素还真迅速地点住诸穴,以堵失血及暂止剧痛,接着右手的中指与食指成勾,一下子便挖出了一颗右眼,抛在地上。
阴月夫人吓得别开脸去,几乎不敢正视素还真。
素还真虽占了穴暂止剧痛,声音却已颤抖无力。
“素某已经……办到了,请夫人履行诺言。”
阴月夫人的娇躯不由自主地微微发着颤,几乎说不出话来,深吸了一口气,才勉强镇定下来,大声道:
“来人啊!带素还真离开!”
先前那名卫士走出队,素还真连头也不回,便随着卫士踉跄走了出去。阴月夫人目视着素还真的背影,一时之间说不出话来。
直到素还真的身形消失在回廊之间,阴月夫人才回过了神,双掌大力一击,一道蓝衣俏影自人群中闪出,立在她的面前。…,
蓝衣少女手持金羽扇,容若春花着露,一双盈盈美眸灵动温柔,约莫十七八岁年纪,却有种与年龄不相衬的稳重神情。
阴月夫人以冷峻的声音道:“金羽兰,马上跟随素还真,监视无极殿的一举一动!”
金羽兰点了点头,身子一闪,便已倏飞出殿。
阴月夫人转身进入内室,走过几道曲曲折折的长廊,才进入一间密室。密室的两扇石门极为沉重,寒雪飘以手中的一枝金羽轻轻触在门上复杂的雕刻一角上,门便无声地滑开了。
门内是一间雅致的书房,四面挂着名家书画,高大的紫檀书架上,高高低低地陈设着书籍古玩,几案上的香炉散发出浓郁的沉香,能使人头脑清晰,思路敏捷。一个身材中等,发丝乌黑的男子背对着大门,望着墙上的一张版图,若有所思。他身上穿着上等的蜀锦衣裳,负在背后的双手,左手正无意识地转着两颗象牙铁胆,铁胆磨擦的清音,似乎正代表他陷入沉思中。
“拜见义父。”寒雪飘敛首道。
男子缓缓转过身来,一张约莫五十来岁的面孔,肤骨充润,目秀眉长,双眉当中有一颗火红浮凸的硃砂痣。藏神敛彩的双眼,有种教人不安的魄力;容貌虽然温和,却透出无与伦比的威严。他不是别人,正是“当众被炸身亡”的武林至尊──欧阳上智!
他不但没有死,连那为了套出素还真底细,而牺牲掉的双手双脚,也都好好的留在他身上。
不等寒雪飘说话,欧阳上智便停止了转动手中的铁胆,长长吁出了一口气。
“素还真,的确不是个简单的人物。”
欧阳上智以他特有、自信而缓慢,像要强调每一个字的语气说道。
阴月夫人寒雪飘很清楚,方才她与素还真的对话,欧阳上智已经藉由书房通往大殿的特殊传音设备听见了。
“素还真自剜一眼、自断一臂,难道义父认为他还是作假吗?”
“我做得出来的事,素还真也做得出来。”
“可是……素还真在我面前,自毁其躯,这实在是太可怕了!”
欧阳上智笑了笑。
“他做得太过火了。”
“什么?”阴月夫人一怔。
“他知道我没死,他是做给我看的。”
阴月夫人更是睁大了美目,说不出话来。
“凡事只要不近情理,就是假的。素还真若是真要为我报仇,以他的智慧,应该是与你虚与委蛇,伺机杀你或挟持你。何必自己断臂剜目?呵……素还真知道我没死,甚至知道我在这里。但是,这只会让他更心急而已!”
欧阳上智再度转过身,面对着中原版图,自言自语般地轻道:
“素还真就算知道我没死,也没办法找到我,他只能做我的阶下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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