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惊风扶着谢佳丽,冒着絮然零落的秋雨,艰难地行走在返回的小道上。
谢佳丽脸上,泪水合着雨水,不断地滚落。
她,总是感觉秋雨带着冰冷,打击着内心深处,悲凉和酸心痛彻全身。是自己的决定错了吗?是自己太残忍了吗?无数次的纠结,让她真的不知所措。
此时,尤其是下雨天,女儿不知可好,是否又在啼哭。
她不由得停步折身,在朦胧中眺望着来时的远处。
“走吧,她暂时不会有事的。”
骆惊风退回,站在了她身边。
他不知道怎么安慰,用什么语言才能够唤起她更清醒一点。
“她怕黑夜,更怕下雨。”
谢佳丽一个微弱的颤抖,抓住了他的胳膊,无助的眼神激射后悔。
“你也没有错,错的是铁骑六员不该拿小孩来要挟。”
他为她轻抚了一下额上的雨水。
“如果我说了,女儿就不会受这个罪。”
“是,你说了,也许你女儿安稳了,可是会因此而让更多的生命遭到屠杀。”
“那与孩子无关。”
“可是与你有关,关系甚大。”
骆惊风用力地按住了她的肩膀,轻柔地注视着她的眼睛。
“我对不起她,更对不起他。”
呜呜!
谢佳丽失声痛哭,双手捂在了脸上。
“你的对不起其实是为了更多的人,也是侠义之举。”
“不要这种侠义之举,我只要我的女儿。”
哎,呜呜!
她的哭声更大、更激烈了。
“好好,那我们现在返回救女儿去。”
骆惊风松开了按在肩上的手。
哭声戛然而止。
谢佳丽红着眼圈的黑瞳,一动不动地盯着他。
眼前的少年虽然不很高大,但立在风雨中,却显得无比魁梧、伟岸。他那凝神凝视的样子,加上黑色披风的摇扯,让人顿感安全。此时,在他的脸上,根本找不出小时候的丁点模样。
“走呀!”
他轻轻地拉了一下她的手。
“真去嘛?”
“是啊,不去,你能停止哭声嘛?”
“可是,这样去……”
她没有说完,却低下了头,
“我知道你很痛苦,很想你的女儿,问题是我们去了也救不出来,而且也不可能很快找到他们。”
骆惊风的手,又按在了她的肩上。
他正在想着,如何让她暂时高兴起来。
突然。
灵机一动。
骆惊风转身抱起了地黄。
“这样吧,道路泥泞,你就坐在它身上吧!”
啊!
呵呵!
“你有病呀,它只是个宠物。”
“我没病呀,这是真的。”
“好呀,那你坐在上面好了。”
谢佳丽快速地擦着脸上的雨水,笑容荡漾了出来。
骆惊风一笑,躬身放下了地黄。
“只要你笑着,它就能让你坐上去。”
“我看到过它变小,你是不是拿我在寻开心。”
她低头的瞬间,忧伤慢慢地浮现了出来。
骆惊风转身,挡在了谢佳丽的面前。极快地拍打着地黄的脑门,一下,两下,地黄在他掌起掌落中,迅速向上陡升。
为了给谢佳丽一个最大的惊喜,决定让地黄长得更大一些。他惦着脚尖,狠狠地拍了一掌,地黄已经窜过了他的头顶。
一直低头不语的谢佳丽,那里知道短短的瞬间,原来犹如小狗的地黄却长成了庞然大物。
“过来吧,我扶你上去。”
“别开玩笑……”
当她抬头的一刹那。
没有声音,只有张着的嘴巴,脸上惊愕失色。
“我说过了呀,你可以坐上去。”
骆惊风在谢佳丽的面前,晃动着手掌。
“怎么了,还不相信呀!”
他没等她说话,一伸胳膊,抱了起来。
“快上去吧,可舒服了。”
她还在惊愕中,被推上了地黄的被。
虽然下着雨,但突然变大的地黄,背上的长毛还是干燥温热的。
谢佳丽调整坐姿后,抚摸着长长的黄毛,感受着屁股下面的柔软,她突然抬头大笑着。
“哇,呵呵,我都不敢相信了。”
“这不算什么,还有更惊奇的呢!”
骆惊风拍了一把地黄,小跑步跟在了后面。
他穷追不舍的同时,给谢佳丽讲着地黄的故事,也详细说明了认识楚天梅,半路从铁骑六员包围中救嫣红的经过。对于与光头佬前后对决的激战,他只是简短的介绍。但对于寻找爹爹的艰辛和无助,说得淋漓尽致。
“怎么样,我比你艰辛多了吧!”
他喘着粗气,举手摸着脸上,不知是汗水还是雨水。
哎!
“每个人的遇到的挫折虽然不同,但感受的艰辛是相同的。”
谢佳丽高扬着头,却轻声细语。
“对了,我以后就喊你大嫂行吗?”
“不行,我有那么老么!”
“也是,你看起来也不像个大嫂的样。”
骆惊风仰着头,雨水打落得睁不开眼睛。
“那我是个什么样?”
“大姐,对,就叫你大姐。”
“不加大你就不会叫嘛!”
她拖着柔柔的鼻音。
“问题是姐是一娘所生,而你我之间没那么亲。”
骆惊风挠了挠头,不停地闪动着眼皮。
“行吧,你爱叫什么就叫什么,我没意见。”
“还是按你说的吧!”
他快跑了几步,才与高高在上的谢佳丽保持了同步并排。
“姐,我有个事不始终没明白。”
骆惊风遥望着远方,但丝丝而下的雨点,完全隔离着前方的深谷,眼前一片雨朦朦。
他想起了深谷中与百草为生,深居简出,却又消息灵通的老人。老人不但救了他,还透露和指明了御九幻音掌,达到大成的修炼之必然。而调息劲气需要草药,这个明白透彻。但打通经脉所要阴柔之精华的采集,一直困惑着他,更不明白敦伦又是个嘛东东。
谢佳丽瞅着他凝重的脸,等待着他说话。
“说呀,什么事让你不明白了?”
“你踢我落入万丈深渊,却遇到了世外高人……”
“是一个老人救了你吧?”
“是啊!你怎么知道?”
骆惊风拧着眉头,瞪着眼睛,瞅着谢佳丽,好奇中更多的是疑惑。
“我怎么不知道,是故意踢你下去的。”
嗨!
“说清楚点,我更糊涂了。”
“不用糊涂,当时我被画风追着,又听说家里被铁骑六员包围。怕你跟着我,被他们发现,而泄露了你爹爹的事,慌乱中才将你踢下了深谷。我知道谷中的老人,一定会救你的,不至于真的让你命丧黄泉。但没想到,你还是赶到了。”
哦!
“才是这样的,还以为你是真的想要我的命。”
骆惊风抬头,微笑着点点头,算是做了个道歉的动作。
“你不是有个不明白的事嘛?”
“对,真的有件不明白,而又不清楚怎么做的事。”
“说不准,我还知道呢!”
“怎么做才是敦伦?”
啊!
呵呵!
谢佳丽惊奇中,突然笑得前俯后仰。
“笑什么?就是采集阴柔之精的敦伦。”
骆惊风白了一眼,却认真地解释着。
咳咳!
她笑得咳嗽了一声。
“你真不知道敦伦是做什么吗?”
“知道还问你,我是不是有病呀!”
骆惊风仰着头,却看到谢佳丽一脸的绯红。那雨水滑过的脸上,白中泛红,红中荡着喜晕。
“这事还真是说不清楚。”
“看来你也是毛线的不懂。”
他又被地黄落在了后面。
“等你有了心上人,我就告诉你。”
谢佳丽回头大声喊着。
一阵冰冷的风过,雨点变得少了,也小了。
灰蒙蒙的厚云,仿佛要散开一样,激射出了亮光一片。
厅堂里。
鸦雀无声,一阵寂静。
“还是让我和年少丰去吧!”
嫣红瞅着海天愁,等待着他的说话。
很长时间。
“我的意见还是等老大回来了,跟他商量商量,如果你俩执意要走,那就随你了。”
海天愁苦愁着脸,好像大病初愈。
“这样做也是为了老大,为了给他尽快找到爹爹。”
“我知道,问题是老大不知道。”
“他回来了,你告诉了不就行了嘛!”
嫣红一脸的急不可待。
给骆惊风找爹只是一个幌子,她真正的目的是尽快找到姐夫,将猜测说出来,好做个正确的决定。虽然只是个猜测,但是,她感觉越来越像了,而且是冥冥中的那种感知。
海天愁知道嫣红要找的人,但是不清楚要说的事。
嫣红不知道海天愁的真实身份,根本就没有想到姐夫就是海天愁的直接上司,有很多事,很多话,她都隐瞒着。
“因我的错,老大生气,这次一定要将功赎罪。”
年少丰直勾勾地望着脚尖,虽然说的不够流利,但却表达了他最真心的意思。
想在骆惊风回来之前,打探到他爹爹的下落,好让他尽释前嫌。
“我理解你的心情,但是……”
“好了,就这样决定吧!”
嫣红打断了海天愁的话,直接站了起来。
“等我把话说完。”
海天愁猛然站起来,挡在了嫣红的面前。
“能不能打探到老大的爹爹是造化,但自身的安全非常重要,你们必须健康地返回,我不能因为这个再让老大担心。”
海天愁低着头,闪身站到了一边。
啵啵,几声。
楚天梅出现在了门口。
“嫣红姐就不要离开了吧,还是我和年少丰去。”
她一脸的忧伤,浮肿的眼帘下,仿佛还有未干的泪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