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娅听了李俊的话之后没有什么反应,李俊眼巴巴的等着冬娅给自己答案,他当然希望冬娅给予自己肯定的答案,这样他就可以放心大胆的去做。不过冬娅像是完全没有开口的意思,李俊感觉自己的心脏都快要跳到嗓子眼上了,他忍不住咽了一口唾沫。
“糟了!”冬娅突然说道,李俊有些不明白,心想糟了算是什么答案。不过等听到冬娅接下来的话之后,他觉得情况确实有些糟糕。
冬娅转过头对李俊说:“我刚发现,现在坐的这辆车是开往郊外的,前面没站了,车会一口气开到终点站。”
“我们到终点站再坐回来就行了啊。”李俊不觉得这是什么大事,不过冬娅又说,“如果我没记错现在终点站最后一班回程的车应该出发了。”
“啊?”李俊终于认识到事情的严重性,看了冬娅一眼,两个人不约而同的喊道:“师傅,停车!”
虽然冬娅和李俊喊了半天,不过公交车司机还是没能在半路停车,他们最后只能在终点站下车。从终点站下车的时候时间已经很晚了,两个人站在终点站有些不知所措。李俊觉得自己想的太不周到了,本来还想等冬娅答应了之后去吃饭,现在别说吃饭了,怎么回去都是个问题。他们所在车站比较荒凉,周围几乎看不到人,除了路灯之外很难从其他地方看到光亮。
李俊有些后悔自己这么做了,早知道应该找一辆开往别处的车,就算赶不上末班车也能打车回去。李俊看着身边的冬娅说:“那个、、、、、、不好意思是我想的不周到。”
“算了,我应该早点发现的。”冬娅冷静的说,“继续呆在这也没什么用,我们还是往回走走吧,运气好的话会打到车。”冬娅虽然这么说,但她委实不相信能在这种地方找到车,不过事到如今如果不这么说,李俊就会很自责。
李俊拍了拍脑袋,心想本来以为自己做得很漂亮,谁知道一次浪漫的约会变成了徒步履行。现在既没得到冬娅的答复,又得挨饿受冻,跟之前预想的完全不一样。不过事已至此,在这种地方他完全没有方向感,只能跟着冬娅往回走。
路灯比想象中要亮,远远望去整条马路都很清楚。马路像是银河一样纵横在黑夜中,马路上的一些细碎的小石头在灯光照亮下闪耀着斑斓的光。整条马路上除了冬娅和李俊之外看不到其他人,只能听到周围土地或是草丛的虫鸣。郊外一到了晚上就显得特别荒凉,不过却更加具有自然的美感,只可惜现在走在路上的两个人完全没心情欣赏。冬娅在商场里站了一天,李俊也在商场外站了很长时间,现在他们又累又饿只想早点找到地方休息。
李俊跟冬娅并排走在马路上,他内心作着激烈的斗争,到底要不要再问一遍刚才的问题。刚才在车上,他虽然已经问过一遍,但是冬娅并没有回答。可是他又觉得现在首先要做的是回到市里,而不是纠结于得到答案,就算得到答案在这样的情况下也做不了什么。看着脚下似乎没有尽头的马路,李俊的心中有种悲凉感,这得走到什么时候才是头。
冬娅比李俊要稍微好一点,至少不是第一次被扔在这种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不过她现在不敢想起那次的事,只能将记忆的阀门在脑海中关紧。对她来说唯一值得庆幸的是,下班之后她就把高跟鞋换了,否则要是穿着高跟鞋走这么长的路,她的腿和腰肯定会断的。冬娅目光所及都是一片黄色的亮光,看起来既虚幻又真实,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换了比较舒服的鞋子,她总感觉自己像是踩在金黄色的沙滩上。冬娅忍不住把胳膊朝左右两边平身,贪婪的呼吸着夜晚清新的空气,在这里她感到无拘无束的快乐,并且能够恣肆的解放自己。
“郊外晚上的空气真好,吸进肺里凉沁沁的特别舒服。”冬娅对跟在后面的李俊说。
李俊正警惕的看着四周,他很少走夜路所以看到黑暗的地方都会有些不放心。他看向马路旁边的草丛看去,嘴上回答道:“是啊,确实很清新,虽然有些凉。”
冬娅看李俊的话有些言不由衷,而且走路的姿势有点别扭,怀疑的问:“你不会是害怕吧?”
“害怕?怎么可能,我怎么会害怕。”李俊想让自己舒展开身体,不过身体却还是有些僵硬,他只能不好意思的说,“我只是很少走夜路而已。”
冬娅看到李俊的皱着眉头的样子忍不住笑了起来,她不敢相信的说:“你难道没走过夜路?”
“说实话,没有。”李俊心想就算晚上出去玩也会去那些人比较多的地方,怎么可能大晚上跑到这种地方来。
“放心吧,就算这里是郊外,也不会出现猛兽。”冬娅笑了笑回过头去继续往前走。
李俊觉得自己被冬娅看扁了,自尊心有些受不了,追上冬娅强调的说:“你可别误会,我并不是害怕只是有些不适应而已。”李俊说完感觉自己是欲盖弥彰,他看冬娅脸上没有任何异样的神色,疑惑的问:“你怎么对走夜路一点感觉都没有?”
“感觉,要有什么样的感觉。”冬娅扭头说,“也难怪你不习惯,你平时都是开车的。我跟你不一样,每天都是坐车上下班,如果遇到晚上加夜班,可能凌晨两三点才能下班,那时候公交车早就没了,只能走路回家,所以走夜路对我来说并没什么。”
李俊不理解的说:“那你可以打车回家啊,没必要非得走回去。”
“到了晚上出租车司机都会收双倍的车费,再说也不一定到哪都愿意去,与其坐贵的吓人的出租车还不如走路回家,这样还能省些钱。”冬娅觉得自己的理由很充分,但是有一个重要的理由她没说出来。她有时候很期待走夜路,因为每次都夜路都会想起莫秋,特别是走到那些看起来比较有危险的黑暗中时,她耳朵里总会响起莫秋吓提醒她的声音。对冬娅来说她并不是一个人再走,身边总会有这么一个人,可惜现在这个人她得努力去淡忘掉。冬娅抬起头看向外形如同牵牛花似的路灯,心里告诫自己就这一次,再让我享受一下这种感觉吧。
“如果你以后要是加班,可以给我打电话到时候我来接你回家,这样你就不用一个人走夜路。:李俊趁机说道,不过他并不知道冬娅其实很享受走夜路的过程。
“还是不用了,我的工作时间不太固定,总不能把你当成出租车司机一样使唤。”冬娅边走边说。
“你不用这么客气,反正我的工作时间也很随意,你可以随时呼叫我。”李俊尽量让自己跟冬娅保持同样的速度,还好他平时保持着运动的习惯,否则根本就没法跟的上整天在商场里不停走动的冬娅。
“对了,我忘了给我妈打电话。”冬娅掏出手机拨通了齐晖母亲的电话,电话响了两声就接通了,冬娅有些内疚的说:“妈,您吃饭了吗,今天我可能会晚点过去。”
电话里传来齐晖母亲的笑声,她对冬娅说:“不用担心,我们已经吃过了,你今天要加班?”
冬娅看了看旁边的李俊说:“恩,可能得晚点才能过去。”
李俊看冬娅把电话收起来了,拍了拍她的肩膀说:“别这么紧张,我跟护士说过了,阿姨如果有任何问题就第一时间给我打电话,就算我过不去也可以立刻联系值班医生。”冬娅舒了口气,感激的朝李俊笑了笑,现在她只有齐晖母亲这一个亲人,所以对齐晖母亲的事比较敏感。
“前面好像是个夜市。”李俊指着前面的一片灯光说,终于走到有人的地方了。李俊欣喜若狂的说:“看来我们的运气还不算差。”
冬娅和齐晖走近了才发现,这个夜市的规模很小,应该是附近居民为了方便夜间行车的司机而搭建的。刚好这里也有很多出租车司机在休息,两个人总算是不用再继续往前走路了。虽然已经过了晚饭时间,但很多小摊上还是围满了没能按时吃饭的人,除了开夜车的司机,还有路过的居民,当然也有像李俊和冬娅这样误打误撞找到这来的。
李俊看到旁边有出租车刚好要走,对冬娅说:“我们坐车回去吧。”
冬娅看着雾气腾腾的面摊说:“你饿不饿,我们吃碗面再走吧。”
李俊现在确实又冷又饿,但是他从来没在这种地方吃过东西,他指了指正用手揉面的面摊说:“你说在这里吃?”
冬娅没回答他,而是走到面摊前找了一张空桌子坐下,面摊老板热情的走过来说:“吃点什么,我们这边有牛肉面、榨菜肉丝面、、、、、、拉面。”冬娅低声说:“还有拉面?”
“有啊。”老板用围裙擦着自己的手说。李俊看冬娅坐下了,也只能跟着坐过来,他用手挡在自己嘴前说:“不如我们回去,我请你吃大餐。”
“给我拉面吧,谢谢。”冬娅像是做了个重大决定似的,她现在脑子里只有拉面和另一个人的名字,拉面没什么特别的,但是对她来说却是温暖的回忆。
老板看向李俊,李俊也不好意思干坐着随便说了句:“给我牛肉面吧。”
拉面这两个字像是扔进冬娅脑海中的巨石般,让她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冬娅刚才低声说还有拉面的时候,突然想起莫秋从前也是这么说的,她无意中竟然模仿了莫秋的语气。没想到事情过去这么长时间她还是如此印象深刻,就连莫秋脸上的表情她都记得一清二楚。
“现在怎么办?”莫秋对冬娅说,冬娅生着闷气站在离他很远的地方。莫秋刚才的无理取闹让他们错过了最后一班回程车,现在他们两个人被扔在了公交车站。天已经黑了,但是周围没有任何车辆经过,想搭顺风车的可能性几乎为零。
冬娅现在也有些慌张,她还从来没在晚上到处乱跑过,她在心里把莫秋骂的体无完肤,但是嘴上却不回答莫秋的话。
莫秋看冬娅不说话,手插在口袋里吹着口哨朝车站的门口望去。他现在知道自己做错了,想让冬娅原谅自己,不过冬娅是何许人怎么可能随随便随就原谅他。莫秋心想怎么办呢,总不能一直呆在这吧,肚子空空如也,天也越来越凉,如果在这呆到第二天有车再走搞不好会被冻死。莫秋在脑海中想象自己浑身哆嗦着躺在车站的椅子上,跟过往的人群伸手求助的样子就有些发憷。
“哎,你好,能不能把我们在捎我们一段。”莫秋朝黑暗的门口挥了挥手说,声音很清楚,在夜里的车站中回音很大。
冬娅以为莫秋找到人帮助了,忍不住朝莫秋这边看过来,不过门口根本连个人影都没有。她知道自己又上当了,狠狠的瞪了莫秋一眼,莫秋感觉冬娅的眼睛像是能飞出暗器似的。
莫秋煞有介事的说:“我刚才真的看到那边有人影,还以为是路过的车辆。”莫秋的话让冬娅心里更加害怕,她朝黑暗中看了看,然后脚下不自觉的朝莫秋身边挪了挪。
“咱们走吧,总这么呆着也不是办法。”莫秋从车站的台阶上跳下来对冬娅说。
冬娅看莫秋要走,忍不住挪动了几步,但是她又些信任的说:“往哪走,现在周围黑灯瞎火的路都看不清。”
“我们沿着来时的路往回走就行了,你不会是害怕吧?”莫秋故意激冬娅说。冬娅虽然知道莫秋是故意激她,但还是立刻昂起头说:“怎么可能,我只是不相信你知道路而已。”
“放心吧,跟着我你一定不会迷路。”莫秋说。
冬娅听了一震问:“为什么?”
莫秋极其肯定的指着天空中的星星说:“因为我知道北极星的位置!”
冬娅咬着牙说:“我也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