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二十三。
这天,是早朝的日子,也是杨改革邀约了大臣大战的日子。
杨改革一大早就起床了,精神抖擞的穿戴,准备去上朝,不过这日子,是越来越热了,应该说到了一年最热的时刻,这衣服是越穿越少,还不能大动,一大动,就是一身汗。
“大伴,施凤来他准备好了吗?”杨改革问道。
“回陛下,昨日已经交代下去了,想来应该没有问题的,奴婢不放心,已经派人再去问了,想来应该是没有问题的。”王承恩回答道,一般,这种君臣事先沟通,都不会再问第二次,不过,这是在是太重要了,王承恩也不的不破例多问一次。
“嗯,好交道下去了应该没有问题了,这就去上朝吧。”杨改革丝毫没有把早朝的事放在心上,这件事的胜负,已经在早朝之前定下来了,如今做的,不过是履行一下“手续”。完成一下过程。
有时候,过程也是相当重要的。
……
太和门。
皇帝到了,升了宝座。
群臣才鱼贯而入,按班站定,叩头,行大礼,这个是每次早朝的时候,不能少的一个程序。
“今日,朕想听文天祥的《正气歌》,今日各位就朗诵这个吧。”这个早朝的时候唱歌,是杨改革发明的,目的就是给大臣们洗脑,如今,特意要求走这样一个过程,也是为了体现自己的权威。
领唱的太监开始领读,大臣们开始跟着齐声朗诵,大殿里的大臣朗诵了,外面丹陛下的群臣,依旧跟着朗诵,声势浩大,将文天祥的《正气歌》朗诵得气势恢宏,声震紫禁城。
……
朗诵完毕,不少大臣都有点喘,毕竟这正气歌要朗诵出那种磅礴,浩然正气的效果,是需要耗费力气的。
杨改革坐在宝座上,俯视了一遍群臣。
“今日早朝,只讨论一件事,那就是朕要收税,诸位讨论一下,该不该收。”杨改革如今皇帝当久了,那皇帝的威仪也算是练出来了点。说话间,有点藐视众生的意思了。
“臣反对”杨改革话还没说完,一个大臣就急不可耐的跳了出来,大声的反对。
杨改革的目光瞬间锁定这个大臣,眼神中透出犀利。
“放肆,朕让你开始讨论了吗?朕的话都还没说完,你就敢抢朕的话头,礼义廉耻,这个礼字,你还要不要?来人啊给朕叉出去……”杨改革一把无名火烧起,自己或许太软弱了点,太好说话了点,这些大臣,是越来越没个人臣的样子了。当然,杨改革也是一阵暗喜,反对的人少了一个。
群臣都惊惧起来,少见皇帝如此发火啊没料到,这好戏还没开场,就先来个开胃菜。纷纷可怜的看着这个被侍卫们拖出去的大臣,那个大臣也没说话,和配合的任由侍卫们把自己叉出去,这件事,自己确实是失礼了,没料到,一直看似柔和和好说话的皇帝,居然也会这样大动肝火,如果皇帝较真,给个大不敬的罪名,也是可以的,这个大臣很知趣,很安静的让侍卫们把自己叉出去。
这个大战前的插曲很快就完结了,大殿里,安静下来,众人都知道,好戏要开场了。
“今日就只有一件事,那就是收税的问题,如今,户部是没银子了,朕的内帑,也快花光了,这仗还得打,灾民还得赈济,钱是万万不能短的,如今,夏税不顶事,秋税还未曾说起,所以,诸位就讨论讨论,该不该收税这个问题……”杨改革故意停顿了一下,看有没有再有人上当,自己刚才,已经废掉了一个反对者。
大臣们也是人精。刚刚皇帝都才说,没说开始讨论就不要说话,如今皇帝虽然停顿下来了,可是也没说开始讨论啊个个都不张口。
杨改革很满意,也有点失望,满意再没人跳出来乱说话,失望的是如果还有人跳出来就好了,这样反对自己收税的力量,又弱了一分。
“……,今日,这场朝会,是专门讨论收税的问题,所以,朕想把这讨论的方式改一改……”杨改革说完,又停顿了一下。
这次,依旧没有那个傻瓜跳出来说反对了,因为皇帝还没说开始呢。
杨改革又失望了,接着道:“赞成收税的一方站在朕的左手边,反对收税的一方站在朕的右手边,不赞成,也不反对,或者有其他不同意见的往后靠,朕今日,要来个当殿辩论,那方能把那方驳倒,朕就采用那方的意见,也算是朕从谏如流了,大家先想一下,看自己一会站在那一边。”杨改革要借鉴日后辩论会的模式了,自己直接参与到争斗中去,很不划算,很被动,不管什么事,自己必须置身事外,起码也要在明面上置身事外,遇到事,如果自己直接参与进去,一旦自己支持的观点失败,那对自己的权威,将是一个不小的打击,身为皇帝的杨改革,不的不采用这种方式来辩论。不管如何,自己起码先立于不败之地。
群臣一听皇帝的话,纷纷交头接耳,这是皇帝逼大家站队啊皇帝的举动,打乱了很多人的想法和对策,很多人原本打算跟随主流,随便反对一下了事的,如今看到皇帝逼人站队,心中顿时打了退堂鼓,这不值得,皇帝不是说了,还可以不支持,不反对吗?这明显就是说可以有余地嘛?皇帝是铁了心要收税,这税是那样好收的吗?矛盾重重啊很多人觉得,自己可以往后靠,不支持,也不反对,两边都不得罪,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嘛。
见群臣们考虑得差不多了,杨改革才用手虚压了两下。议论纷纷的大臣们,立刻安静下来。
“好了,也给了你们时间考虑了,赞成的,就先站到朕的左手边吧。”杨改革首先让自己的“帝党”出场了,不管怎么说,这事得有人带头,自己的帝党,既想投靠自己,捞好处,又怕事,那显然是不行的,杨改革的话音一落,以施凤来为首的“帝党”就昂首阔步的站在了皇帝的左手边上,看人数,也不多,就只有将近十人的样子,杨改革认识的有施凤来,孙承宗,兵部尚书刘延元,户部侍郎毕自严等。
杨改革看了看自己的队伍,还是比较满意的。这说明自己的队伍还是很可靠,没有在关键时刻“叛变”。孙承宗就不说了,这是自己的铁杆,如果孙承宗都不站到自己这一边,那自己真的是一个失败的皇帝,施凤来则是铁了心一心投靠皇帝的,他知道他这个首辅,做多长时间,全看皇帝的意思,全靠着皇帝,说实话,他对如何处理国家的大事,如何给皇帝出谋划策没有大的本事,唯一的本事就是从政经验长,对官场了如指掌,应付繁杂的普通政事处理,倒是一把好手,这也是杨改革还让他当首辅的原因,杨改革自己觉得,自己熟知历史,要说处理大事,世界上还不可能有比自己更加厉害的人,军事上有孙承宗辅助,自己还有锦衣卫,军情局搜集情报,剩下的都是些“鸡毛蒜皮”的事,不值得自己浪费精力关注,正好合适施凤来这个不合格的首辅来干,也是施凤来这个不合格的首辅成了铁杆的帝党的原因,皇帝“给权”,重用,相信他啊让他是死心塌地。刘延元则是一心的想在自己的任上,把皇帝谋划的那几件事给搞成了,要这样,他留名青史这事也算是成了,他这一辈子,也没算白活,如今这些事缺钱,他不管从那方面考虑,都要站在皇帝这边的。毕自严就不用多说了,皇帝认定的下一个户部尚书,如果此时脱离“帝党”,除非毕自严疯了。
皇帝一声令下,就有好几位重臣站到了皇帝的那一边,许多人原本就有些松动的心思,再次动摇了,这次如果站到了皇帝的对立面,那日后恐怕就不好相见了,和皇帝作对,终归是没有什么好结果,总之,是输家啊许多人又决定投靠“酱油党”。
“好了,接下来,持反对意见的站在朕的右手边。”杨改革一声令下,很多人开始犹犹豫豫起来,到底要不要彻底和皇帝撕破脸皮?一些人开始递眼色,做暗示。
杨改革也看到了,很多人的心思其实是动摇的,灵机一动,紧接着道:“不反对,不赞成的靠后。”
杨改革这句话说得很及时,原本很多都坚持不住,准备往右边站的人,摇摇头,决定当“酱油党”了。留一线,什么都好说,如今是那边都不好得罪的好,还是站在一边看戏得了,说实话,如今这位皇帝陛下,确实是位好皇帝,不是那种为了自己攒银子而到处搜刮的皇帝,收税,也不是收到自己腰包里去了,还是要花出去的,而朝廷,往往还能跟着沾光,有些人觉得,没必要就一定要反对皇帝收税,朝廷沾光不就是他们沾光吗?
杨改革看着左右两边的人数,心中很满意。支持自己的人,大约占到了不到五分之一,反对的占到了将近五分之三,打酱油的则大约是五分之一多点。自己在早朝上,利用皇帝的身份和便利,打压反对者,做足了对自己有利准备,起码没让反对的人变成压倒性的多数,今天这个辩论,还有得看。
“好了,既然诸位卿家已经选定了位置,那么,接下来,就开始辩论吧,朕会根据你们辩论的结果决定是不是收税,朕今日也来个从谏如流,如何?呵呵,朕可是听得进去谏议的。”杨改革笑呵呵的说道。
这是干什么?群臣惊讶了。明显的,反对收税的人比帝党的人多得多,也就是说,反对收税的人赢的可能性大一些,起码辩论的时间长了,人多是有优势的,可以车轮战,皇帝似乎并没有说辩论多长时间啊再说,即便是反对收税的输了,还可以阻挠皇帝派下去的税监,让皇帝收不成税,这怎么看,皇帝都没有多大胜算啊
“好了,诸位爱卿,这就开始辩论吧,朕不会偏袒那一方的,等你们辩论的结果出来,朕只根据结果决定是不是收税。”杨改革说道。
哗~众臣又是一阵惊讶皇帝这……,看不懂啊帝党虽然也有几个重量级的,可是赢面真的不大啊
辩论正式开始。
……
“启禀陛下,臣以为,如今各地赈灾所需费用极大,战事众多,开销庞大,户部早已无银,夏税更是无从依靠,秋税则是遥遥无期,如今全靠陛下的内帑支撑着,这样下去,是很危险局面,一旦出现事故,则会动摇国本,动摇我大明的根基,所以,臣以为,如今之际,唯有收税一途,才能缓解当前的局面……”第一个说话的,是首辅施凤来。他的旗帜倒是很鲜明,那就是力挺皇帝。
靠后站的众臣听了,纷纷点头,觉得说得有道理,皇帝收到的税,还不是花出去了,有一些还得经过咱们的手,我们也跟着沾光不是?
“陛下,臣反对,臣以为,收税是祸害百姓之举,陛下在朝堂之上定下一分,则下面官僚加上三分,到了小吏的手中,吃拿卡要,则会变成五分,如此,陛下明着收上来一分税,实际,百姓支持的则是五倍的税,所以,此乃苛政也……”一个大臣出来反对了。
靠后站的众臣听了,也觉得有道理,纷纷的点头。
“臣以为,该收税,如今战事四起,到处都要打仗,打仗就得花钱,难道诸位同僚忘记了,东虏可绕道入关的威胁了?如今东虏正联合蒙古右翼的部落打林丹汗,前不久林丹汗被打得大败,损失巨大,一旦林丹汗被打败,则草原上都是东虏的地盘,东虏可来去自如也,可从我朝边墙任意一点入关,诸位也不想想,以我朝边墙的防御能力,能防得住东虏的大举入关?一旦东虏大举入关,诸位可想过后果?天下震动,我刘某人的人头固然是不保,可是,诸位同僚,怕也有不少人的人头,也要不保吧。”刘延元本来不是皇帝的心腹,也不可能当皇帝的心腹,不过,自从皇帝的这个推论出来之后,他就吃不下饭,睡不了觉了,按照皇帝的这个推论,东虏绝对会绕道入关,一旦东虏入关,他除了杀头谢罪,基本上没有其他可能了,而如今的情报显示,东虏的势力正在逐步的壮大,明朝边墙之外的蒙古右翼逐步的在向东虏靠拢,如今更是联合起来干掉了林丹汗好几万人,林丹汗的实力大损,一旦林丹汗支持不住,那么,明朝边墙之外的广大草原,可就都是东虏的地盘了,一想到东虏可以随时随地的入关,刘延元就觉得是一场噩梦,再想想明朝那低能的作战能力,除了依靠城池还能抵抗一下,其他的不值一提,刘延元更是觉得自己已近身处地狱了。刘延元想辞官,又不甘心,想来想去,还是投靠皇帝得了,和皇帝一条心干到底,皇帝肯定是不愿意东虏入关的,毕竟这是朱家的天下,而且皇帝的布置和应对措施,在刘延元看来,很可靠,很靠谱,刘延元也就倒向了皇帝,成了帝党了,如今说道他心中最惧怕的事,自然是要站出来为自己的说话的。
刘延元一把这事抖落出来,很多人才想起来,几个月之前,皇帝有关东虏入关的推论,再结合如今北方的来的情报,不少人都是出了身冷汗,这林丹汗一下子被别人干掉几万人,实力大损,要是再败了,日后明朝的边墙,可就真的是随东虏进出了,只要东虏入关,不管有没有攻下什么城池,这天下巨大的震动,少不了是要有人出来负责的,他刘延元这个兵部尚书跑不了,恐怕还有不少人也是跑不了的,不少人才发觉,刘延元一门心思的当帝党,也不是没来头的啊
“臣反对,东虏固然厉害,但是我大明有东江镇的毛大帅,又有锦宁防线,如果东虏敢弃老巢而不顾,悍然入关,我朝正好可以派毛大帅攻取东虏老巢,让东虏首位难顾,再以大军严正以待,可一举歼灭东虏,使关外再无忧虑也……”反对派里,一个大臣晃晃悠悠的说道。
听到这种说辞,别人还没什么,刘延元是火冒三丈,明朝官军的战斗力他能不知道?虽然有毛文龙在外牵制,又有袁崇焕,进可攻东虏老巢,退可入关救驾,好似对明朝的赢面颇大,可是,一旦东虏入关,这就是件大事,就需要有人负责,而他兵部尚书,就是头一个出来顶罪的,不死也要脱层皮,如果在关内大败了东虏,那还好说,功过相抵,还有一个回旋的余地,如果只能和东虏对峙,或者说,小胜,那么,他刘延元的结局已经可以肯定了,就是死路一条。即便如今皇帝在练新军,还有各地的精锐拱卫京师,但是,刘延元还是不相信明朝官军的战斗力,难道当年萨尔浒的时候,明朝出动的就不是“精兵”?这种事,只能往最坏的地方考虑。
“这是放屁,东虏是骑兵,来去如风,可以从我朝任意一个地方入关,如果以几千人规模入关掠夺,我朝根本就没有任何拦截的能力,除了放任东虏在关内掠夺之外,再没有任何其他办法,XX,你这个老匹夫,你难道打算看着陛下的子民任东虏掠夺吗?你这是安的什么心,想置陛下的子民于死地吗?”刘延元本来是一个胆小谨慎的人,不过,今天也是破口大骂起来。
“你……,刘延元……,你……”刚刚那个晃晃悠悠的老臣子被刘延元一阵骂,给骂的七窍生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