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节,拜火长老

“明修栈道,暗渡陈仓!”

八个字陡然间闪现在傅介子的脑海中,眼前这个乱七八糟的老头子带人在此整这玩意儿,敢情是虚恍一枪,真正的目的却是在于将自己的注意吸引到前面。

想到这儿傅介子眉目拧得深了,笑道:“长老稍候,酒水马上就到,本使有些困倦,就不陪您老了。”说完大马流星地回了驿内。此时夜色渐渐被化开,再过一刻天就要放亮了,傅介子本想去看看耿虎,但转念一想若是有人在暗处盯着自己,自己这一去不就中了投石问路之计,耿虎也是聪明人,知道有人来找他一定会想办法躲起来,自己还是安生些好。

想到这儿,傅介子再不去找耿虎,径直到后面的院子去休息,此时三个汉人姑娘都睡了,而那个波斯少女刚才还在陪着遂成老头儿,但现在却不知哪里去了,傅介子暗地里注视着驿馆中的一举一动,正当要离开的时候,突然见身后一个白影儿一闪便进了三个汉人姑娘的房里,傅介子自认为自己的反应已经够快了,没想到还是没有看清楚是何人,但那一身白衣却是十分惹眼,傅介子细想了一下,似乎只有三个汉人姑娘和波斯少女是穿的白衣服,或者鹅黄衣服。

傅介子不敢大意,当下走过去细听里面的动静,谁知却一点儿声音也没有,傅介子从怀里面取出匕首,另一手暗扣三枚金针,突然间一脚踹开房门,抢身进去,结果先是一声惊叫,既而二个声音响起,三个汉人姑娘扯着嗓子惊呼起来。

傅介子点亮火折子,见三个汉人姑娘只穿着贴身的小衣,绻缩在床角上,三个姑娘抢着被子遮着身子,抢来抢去反而什么都没遮住,连亵衣都露出来了,十五六岁的大姑娘没有经历过什么事情,一时间吓得小脸惨白,先是吓得大叫,既而不知是谁开了个头,三个姑娘赛着哭了起来,哭得一个比一个狠,再过一阵见是傅介子,稍微平复了一些,但眼神之中还是大有惧意。

傅介子四下扫视一番却没有发现人影,见三个姑娘的衣服叠得整整齐齐的放在案上,要说那白影就是三个姑娘其中的一个,那么他们也断然没有那么快的动作,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睡下,而且连衣服都叠得好好的。

“你们可曾见到有什么人闯了进来?”

三个姑娘不约而同地摇头,神情没有那么紧张了。傅介子大为奇怪,刚才分明看见有人进来了,可是怎么会不见了呢?这里并没有什么门窗可去潜出去,他再察看了一下房顶、崎角旮旯,他做过探马当过刺客,这房里有什么可以藏人的地方他一眼都能看出来,可是找遍了这些地方也没有任何踪影。

而就在这时,外面突然间轻轻一响,一道白影闪过。傅介子忙抢身出去,却见一个金发女子飘然立于庭院之中,猎猎寒风中,宛如出尘仙子,傅介子细一看才发现便是今晚在太阳神庙见过的星圣女,只是他此时把身上的那些装饰都已经卸下,看上去清爽多了。她见了傅介子只是微微点头,算是打过招呼了,看上去并不见有何敌意。

傅介子杀了拜火教的人,此时难免心虚,冷声道:“你是什么人,敢乱闯我大汉使者的行驿?”星圣女眉目微蹙,显然听不懂傅介子在说什么,只是像火者一般行了个礼,表示她没有恶意,可是傅介子心中有介蒂,这一举动落在傅介子眼里仍是变了色。

经过刚才的动静,外面赵雄已经带着几个人进来了,见了星圣女不由一愣,实在不知她是怎么进来的,纷纷看向傅介子。傅介子道:“把她请出去。”

不料星圣女对他们不理不睬,突然向屋里说了句什么,过了一会儿,里面怯生生地走出来一个小姑娘,同样也是金发碧眼,十二三岁的样子,正是那个波斯少女。傅介子到现在还不知道这波斯少女叫什么名字,是什么人,现在见星圣女要找的是这个女子,心里面又有些犯糊涂了。

她真的在屋里面,自己为什么找不到?星圣女要找的是这个小姑娘,那么自己救耿虎的事她是不是也还不知道呢?

想到这儿,傅介子心里面的担心便小了,心想这女子不知是拜火教中的什么人,要劳得星圣女亲自来抓,但这既然是人家的内事,自己也就懒得管了。不料,那小丫头竟战战兢兢地躲在他后面,说什么也不出去,就像一个犯了错的孩子不肯回家一般。

星圣女见了又吃了几句话,言语之中仍是听不出有丝毫的不愉,但那小丫头却十分害怕,死死地拽着傅介子的胳膊就是不肯松手。傅介子远在异国他乡,自己势单力薄,本不想和拜火教再结下仇怨,大家井水不犯河水也就是了,所以并不想趟这浑水,对小丫头道:“你是什么人?她为什么要抓你?”

小丫头答非所问,摇头道:“我不回去,她们要抓我回去放在大火里面烧,日夜不停地烧,我受不了了就逃了了出来,她们就把我抓回去,我又逃了,她们又要抓我回去,我宁愿死也不要回去了。”说完又神情黯然,道:“可惜我死不了,不然我宁愿死了也不回去。”

傅介子不知这小丫头是不是被吓着了,竟说起了这等疯话,但想到她说的什么“放在大火里面烧”不由想起了拜火教行事的风格,倒是有几分相信,这丫头曾救过遂成,看上去又是一个少不更事的纯洁小姑娘,他也不放心把她交出去,但使命所在,信念所在,他心里面只装着出使、灭匈奴两件事,任何相左的事情都得靠边站,想了一下,他和星圣女言语不通,倒是灵泉长老可以作个翻译,便让赵雄把灵泉长老请进来。

灵泉长老不知是见了这个小丫头,还是因为见了星圣女,脸上嘻嘻哈哈的神色都收了回来,向傅介子道:“果然便是在这里,大汉使者,打搅了。”说完就要过来拉这小丫头,那波斯少女大惊失色,又慌忙退开,说着傅介子听不懂的波斯话。

灵泉长老木着脸,就要走过去强拉这小姑娘,波斯少女吓得哭了,匆匆忙忙地跑回了屋内,大门“嘣”地一声关上了,显然是十分害怕。

傅介子本来对拜火教的所作所为都不大认同,此时虽然不知他们之间有什么事情,但这个纯真的小姑娘既然这么怕跟他们回去,一时是有什么酷刑之类的东西,他也动了恻隐之心,拦住灵泉长老道:“长老,这姑娘跟本使有莫大的干系,还请长老说个明白,人不能让你们不清不楚地带走了。”

灵泉长老哈哈笑道:“能有什么事,我拜火教中世代都有圣女护教,世居圣火坛不得贪恋红尘,罗娅是星圣女挑中的下代圣女,不料小妮子思春啦,偷丛跑了出来,不肯回去。”傅介子听了不由哑然,这种宗教之内的事谁都无法说出个对错来,他也不能干涉人家教内之事,只好叫出小丫头,让他们带走。

波斯少女大呼一声,连声道:“他们撒谎,我不要回去,我不要呆在火里面……”说完呼啦啦地就折进了驿馆之内,想是看见了后门想从那里溜。灵泉长老和星圣女欲追上去,傅介子拦住道:“长老请说明白些,你们将她带回去会怎样惩罚?”灵泉长老笑道:“小丫头思春胡闹,又不是个什么大错,带回去也就是了,哪里还有什么惩罚,还请大汉使者赏个面子。”傅介子听了明显不是那么个味儿,但也没有办法说什么,只好让他们去。

他现在担心的不过是耿虎是否安全,别的不痛不痒的事情他也顾不上了。

过了一会儿,却听见里面吵吵闹闹,傅介子见是遂成拉着哭啼啼的小丫头气呼呼地出来了。遂成对傅介子劈头就骂道:“国信使大人,你当真要将小娅交出去?”傅介子怔了一下,道:“这是他们教内的事,我也不便出头。”遂成忿忿然道:“国信使大人不便出头,那么便由老头儿来出头,你们要带他回去折磨,老头儿说什么也不许,我今日便在众位面前收他为孙女,看你们谁还敢动她!”

傅介子听了不由动容,他知遂成是因为这小丫头救了他的性命,加上他自己的子女都丧命在了西域道上,孑然一生,膝下无承欢之人,所以这才一怒至此,要强出头护住这个小丫头,但这么一来不免要和拜火教结下梁子。以前在长安的时候,傅介子跟本就不怕拜火教,和兀难长老等人斗开了天,但此次出使的任务极为重要,他实在不想节外生枝,所以对拜火教听之任之,得过且过。

灵泉长老不知何时从里面冒出来这么一个火气大的老头子,嘿了一声,道:“老官家,这是我教中的事情,你也不小了,何必要横插一脚呢,大汉使者,你看?”傅介子看了遂成一眼,道:“遂先生既然收了罗娅为孙女,本使也没有什么好说的,长老请了。”

灵泉长老愕然一惊,他本来是看着傅介子好说话才把话锋转回来,想借他的势来压压这上了火的老头子,不料却被傅介子一口回绝,向遂成道:“老官儿,罗娅是我教中的极要紧的人,还请老官儿行个方便,以后在这西域道上,大家都方便。”遂成哈哈大笑道:“这是威胁么?小娅,这位长老说你是他们什么教中的人,可是真的?”

罗娅点了点头,又突然会过意来,哦了一声,道:“不咧,他们都是坏人,我可不认得他们。”遂成哈哈笑道:“咱们也不大识得这几位什么烧火的先生小姐,这便去了。”说完拉着罗娅就要走。

星圣女语言不通,站在一边并不搭话,果然有处变不惊的定力。灵泉长老却飘然移身到遂成前面,笑嘻嘻地道:“我说老官儿,你可真是犯拗,罗娅好歹是我教中之人,你就是娶媳妇儿也得老丈人点头才行,怎么说收就收了?”

遂成山羊胡子一扬,摆出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道:“那请问长老,小娅是你生的还是这位姑娘生的?你们凭什么要带走她?”这一句话有耍流氓的意思在里面,灵泉长老听得也大胡子乱飞,道:“我说老官儿,你耍横的是不是?”遂成重重地哼了一声,拉过罗娅拖着嗓子道:“乖孙女儿,陪爷爷进去。你放心,谁也不能把你赶走!”

罗娅破涕为笑,向灵泉长老伴了个鬼脸,大咧咧地由遂成拉着进去了。

傅介子苦笑一下,遂成这最后一句话是冲他说的,显然是对傅介子任由拜火教抢人有些不满,但他何尚愿意,只不过是重担在身不能招麻烦,而且这罗娅的事情远比遂成想的要复杂,比如,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姑娘如何会独身一人跑到万里之外的楼兰来?有那么多事情都没有弄明白,糊里糊涂地招了个人进来还不知会出什么乱子。

但他对拜火教本来就不满,此时只是耐着性子周旋,既然遂成把窗户纸捅破了,他也就不再装样子了,和灵泉长老交涉起来。遂成拉着罗娅走了个干净,留下这一个乱摊子,留给傅介子来收拾。

灵泉长老仍是带着笑意,言语之中不满之意已经露了出来,只是他活了一百多岁,早就过了动怒的年纪,风风雨雨都经过了,这不过是一件小得不能再小的事情。

星圣女却是眸子里面透出了寒气,向灵泉长老说了几句话,便拂手出去。灵泉长老道:“大汉使者,此人对我拜火教实在是有莫大的干系,还请使者行个方便,以后大汉使者在这西域道上也顺畅些,还请大汉使者三思慎行。”

傅介子见他这是在威胁,笑道:“长老言过了,我奉大汉皇帝之命出使西域,汉帝曾有言道,拜火教广播西域诸城,行道之间不得以天朝大国的身份相压辄,挑衅邦国之交。本使恪守职责,自然会慎言慎行,有劳长老指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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