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自打我被关禁闭后,载湉虽急着想把我救出去,慈禧那也去了不止一趟,就连皇后也帮着我说了不少好话,可这一切通通没起什么作用。
后来朝中事务繁多,醇亲王的病情又日益加重,载湉一时也就没顾上我这里。他想慈禧气上一段日子,冷静了就好了。直到那天小德子收到消息说我病了,手足无措之下只好去找载湉求助。
载湉听到这个消息便去质问慈禧,没想到那老虔婆居然还睁眼说瞎话,说我一切安好。载湉知道慈禧不愿放过我,无奈之下只得兵行险招,于是便有了之前发生的事情。
“醇亲王怎么样了?”在我的记忆里,醇亲王差不多就是这时候死的。
“三天前过世了…距离我上次过府看他还不到十天。”载湉的表情凝重起来,“虽然我很小就离开了他身边,虽然他在朝中从未支持过我,但是见到他躺在床上瘦骨嶙峋的模样,我还是忍不住一阵心酸。”
“毕竟血浓于水啊,皇上还请节哀。”载湉脸上那种失去亲人的悲恸让我看得不忍。
载湉收敛起悲伤的神情,正色道:“就在我听说阿玛过世的消息的同时,小德子告诉我你得了瘿病,那一刻,我对自己说,我已经失去了阿玛,我不能再失去你,无论怎样,即便是与太后直面相抗,我也要你平平安安的活下去。”
载湉用力的握着我的手,这种真实的感觉让我觉得踏实,温暖,真想就这么靠在他的怀里,平静安宁的度过余生……
腊月里,载湉也每日不是上朝就是批折子,常常到很晚才睡,而整个皇宫里的人都在为冬至和春节两大节日而忙碌,这就愈发的反衬出我的无所事事~
载湉以我要养病为由将我留在了养心殿,这期间,我的一切待遇与皇帝别无二致,不对,是比皇帝还好!载湉总是将自己最喜欢的海味留给我,还硬逼着我吃下去…每日都会有太医来为我诊治,药也是有专门的太监熬好待到温度合适才端来给我喝(事实上,药很苦很苦~但在载湉的密切关注下,不饮不行…),我每日除了吃就是睡,这种生活简直是和某种动物类似……
只是,这样看似宁静的生活还是有一些异样,比如慈禧居然全无动静,一次也没来过养心殿给我难堪;比如有次五妹过来见到我在,居然什么也没说转身就走,似乎想躲着我~比如载湉明明就在为国事烦恼,却不愿我为他分担,只叫我安心养病不要管这些事了……
这一切,给我的感觉是——山雨欲来风满楼~~
随着我身体的渐渐好转,这一年也就这么悄无声息的过去了……
庚寅年(也就是光绪十七年,公元1891年)的大年初一,载湉下旨恢复了我的嫔位,允我迁回永和宫,之前调出去的太监宫女也统统调回来侍奉我。
对于这一切的决定,慈禧除了借口小德子她使唤惯了不愿还给我之外,其他的一概没意见,只是不经意的说只提升我的位份恐怕会遭人非议,接着又说珍嫔一直以来恪守本分,深得其心什么的。载湉见状,也便顺水推舟,将五妹由嫔升为妃位。
这个消息传来的时候,我已经搬回了永和宫。云儿听了直为我打抱不平,说谁都看得出来皇上现如今最宠的是我,却偏偏闹得现在我位份最低,见了妹妹还要行礼!
我无心去理会这些个名位之争,我想到的只是一件事:五妹终究还是成为了珍妃…虽然历史已经因我的到来而发生了不可逆转的改变,可是珍妃这个名字还是让我有些介怀,那是一个让人扼腕叹息的名字,也是让历史上的光绪皇帝刻骨铭心的爱恋……
我这究竟是怎么了?!竟然会去想这些个有的没的,历史上光绪和珍妃怎样已经不重要了,现在载湉眼中看的,心中想的都是我不就行了。
正月里,志钧有信传过来,只是交代了下“人才培养计划”的进展,也没有提及朝中的情况(我现在好像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傻子…)。
志钧在信中还提到听说五妹最近情况不太好,要我多多照顾她。这我可就纳闷了,五妹不是才被封为妃吗?何来的情绪不好一说~
不管怎样,我还是应该去看看五妹,道贺也好,问安也罢,好歹也是自家妹子,有什么心结总是希望能尽早打开。
结果到了景仁宫,太监却回说五妹睡下了(怎么这么早就午睡?),我也只好打道回府。
回来后本想睡一会,却有些事情始终横亘在心头,乔治、载湉甚至是志钧,他们究竟隐瞒了我什么?最近的朝廷,难道真的是有了什么变故?
不行,我要出宫去找人问问。可是,令人丧气的是,由于发胖的缘故,所有小太监的衣服我穿了都嫌小…难道我已经胖到这种程度了,我不要啊,从今天起,我要减肥!
当然,在这之前先叫小路子去西花园门口守着,要是看到乔治去就给我截过来……
可怜的小路子苦等了三天,我终于寻到机会当面向乔治问个清楚。
“你托志钧送来的东西,我收到了,谢谢。”见到乔治,我反而不知道怎么开口了。
“哦,收到就好,举手之劳,不用客气的。”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觉得乔治今天好像有点拘谨,全然没了平日的我行我素。
“你上次心中说的那些话,”我还是硬着头皮问了下去,“有什么原因吗?”
“这个…”乔治难得的犹豫起来。
“是不是朝中有何异动,请你告诉我。”我恳切的说道。
“你身体不好,这些事情就不要再关心了吧。”语气与载湉别无二致。
我仰起头,定定的看着乔治,道:“难道你以为你们都瞒着我我就能安心养病吗?”
乔治微微的叹了口气,说起了这些日子朝中的变化。
原来,从我被关禁闭到现在的四个月间,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
九月,李鸿章离京回到河北,慈禧下旨要求外地官员非经传召一律不得进京;
十月,文廷式被调到台湾任台东直隶州知州,虽然看上去是升官,实际是调离了政治中心;
十一月,慈禧频频召崇绮(就是阿鲁特氏的老爸~)入宫,另一方面,载湉也多次私下会见礼亲王世铎。
十二月,懿旨着载沣继承醇亲王爵位,同时大加封赏,朝中超过半数以上的大臣请求由载沣主理洋务海事事宜,载湉无奈允之。
正月,载湉借新年之际接见外国使节,同时派奕?与外国人商量购买舰船大炮等新式武器。
这些虽然看上不并不是什么了不起的大事,但是敏感的人自然可以从中嗅到一种危险一触即发的味道~
“我想,这皇宫恐怕是要经历一番风雨方才能恢复平静了。我觉得你还是应该趁早离开,毕竟,以后的事情谁也不知道。”乔治对我说。
“你的意思是,你不看好皇上会在这场斗争中胜利?”我试探的问。
“我不知道最后的结果会是什么样,即便皇帝胜了,又如何呢?你不适合这个地方,我也不希望你想宫里别的女人那样,为了一个皇帝勾心斗角,最终迷失自我。”
乔治的话让我有些心惊,他的意思,与慈禧的斗争即便胜利,也只是另一场斗争的开始?
“我不想想那么多,现在,我只想用尽全力为我所爱的人,争取他所应得的一切。”我斩钉截铁的说道。
“包括皇帝应该有的三宫六院?”乔治用一种怜悯的眼神看着我。
“我想,我比你更清楚载湉的心。”说完我丢下一个恼怒的眼神,结束了我们之间的对话。
我知道乔治是为我好,只是眼前这段美好的感情,已经存在了太多的不确定因素,我不想再用我的怀疑去动摇它了。
看眼下的情况,我还是先找荣禄来问问好了。
于是我修书一封,叫人送到荣禄府上,请他三日后在京城郊外见面(三日时间应该够整一套胖点的太监服来了吧~)。
然而结果却有些出乎我的意料,荣禄回信声称自己染了足疾,不便出行,婉拒了我的要求。
哼!足疾~你要敷衍我也找个好点的借口啊。这招在大清的历史上恐怕已经被用滥掉了,最有名的当属袁世凯当年…哦,对了,这事现在还没发生,就不怪你雷同了~
想来荣禄这家伙也有一阵子没来跟我要海洛因了,我知道了,他眼见着慈禧日渐器重自己,不想一直受制于我,所以把自己困在家里是指望着能戒掉毒瘾……
可惜啊,这个方法对鸦片什么的可能有用,当我用的可是毒品之王海洛因啊,具有效数据显示,海洛因成瘾者戒毒后,一年内复吸的几率达到97%,你个荣禄想逃过此劫,恐怕没那么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