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度将神识延伸进天工之心里一看,果然天地初开,清浊分离,游魂如水中游鱼,循环往复着,离合之间传出悲欢情绪。这是初成的世界,只有阴阳两仪,五行、八卦之类,还未成形。如要完善丰满,则需具备两个条件,一是入驻更多的灵魂,至少百万以上,二是有出类拔萃的英灵主持秩序。到时候,小轮回变大轮回,世界万象生,要什么有什么,杨度就是神一样的存在了。
可是,所谓千军易得,一将难求,上哪儿找英灵去?杨度心里没谱,暂时先把这事搁下,遣人打扫战场先。
张蛟肉身屡遭重创,虽然能牺牲信徒恢复,但肯定是无法逃脱了。杨度将他收入天工之心当中,以蛊毒围绕之,令他不敢动弹。
龙无恙和白煜都认为应该斩草除根,趁现在一举将这魔头击毙,杨度却另有打算:他这身皮囊,等到数天后的祭天大会上,会有大用!用得好,足以一举令其信仰之力崩溃,又能不伤及东方教众。只要这些人不死,加上百炼府与大成王朝的合作,这些人迟早会改信神工教的。
这里就不得不说一说信仰之力独有的特点。这种力量与五行、阴阳之力都不同,一人所有,别人不可吸化剥夺。
想来也是,每个信仰都有不同的教义,信此教义而产生的力量,怎么可能立刻转投其他教义呢?所以,杨度虽然控制了张蛟的三圣石,却无法炼化这块石头,也无法将其中的信仰之力收为己有。
当然,好处也不是没有,杨度可以通过这块石头感应到东方教信徒的位置。
此外,张蛟的这块劣质三圣石,可以在小世界之外构筑一个临时小世界,自成小天地,必要时候可以隔绝世界中的灵魂。这倒是不错。相当于有了一块应急避难所。如果小世界需要大修,其中的灵魂就有地方回避了。
办完这些事,杨度让石朗前去皇宫与皇帝接洽合作事宜,又让龙无恙一把火烧了东方教总坛。东极山之巅黑烟升腾而起,东方教徒无不惊慌蛰伏,不敢妄动。
一行三人重返傲来山废墟,那返程中的水师官兵只是张大嘴巴仰望他们,屁都不敢放一个。其间,天工之心中又新入了数百魂魄。不用说,一定是石朗在皇宫勤王,痛击了忠于东方教的军队。
没了叨扰,杨度用了一天半夜就完成了法阵布设,直径数里的巨大漩涡之中透出隐隐暗红之色,如同暗藏着狱火的深渊,透露着阴森可怖。以致杨度一时不敢进去,又拿出天工残卷,仔仔细细、前前后后,将傲来山之战的前因后果复习了一遍:
距今十二万万年前,一枚陨铁坠落到了傲来山,其中迸出了一个金发碧眼的奇人,落地能行,能跑,能跳,还能口吐人言,只是遣词用句乖张,非一般人能懂。此人自称姓名:齐格飞莱昂哈特。当地人嫌其名字复杂,给他简化,教他姓齐,又见他是天上来的,便送他单名一个“天”字。从此,人们便以齐天称呼他。
齐天天资卓著,学什么精什么,一十四岁游遍傲来国境,精通各路神通仙法,尤嫌不足,漂洋过海,游学四方,习得七十二门大神通,修得阎罗不坏金身,使得一手瞬息腾挪万里云的无上遁术,来无影去无踪,拳打四方妖魔,脚踢海底龙宫,二十二岁荣登东方修真界第一圣王。
这番作为,动静太大,损了天界在凡间的根基,终究惊动了天庭。天帝派遣使者到凡间,严令齐天安守本分,不得妄自尊大,打压四方。没想到齐天好不买账,依然我行我素。结果引发人天大战历时十载,最终以齐天陨落,天庭重创,两败俱伤收场。
书中记载十分简单,并未涉及细节,不过杨度基本能猜出个大概,并揣测这齐天大能是不是长了一副雷公嘴,一个筋斗能翻出十万八千里。然而,神魔故事是一回事,这上古残卷又是一回事。故事不过是嘴上说说,供人消遣,这残卷却是正儿八经记载了史实,并能教人演化出传送阵来实地验证的,自然更有说服力。
看来,这件上古往事就是猴王闹天宫的由来了。
望着漩涡之中暗红光芒闪烁,杨度心中不是没有顾虑,按说花果山水帘洞,那可是风景如画的胜地,怎么会透出这等炼狱一般的红光来呢?算了,不顾上那么多了,既然知道战争早已结束,那里头想必不会有千军万马,进去看看便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三人依次钻入漩涡之中,眼前明暗变化了一通,出现了黑漆漆的连绵荒山和电光闪闪的暗红天空。
光线不足,是灵力稀薄的表现。毕竟十二万万年过去了,就算是天仙,也要油尽灯枯。
沿着龟裂的石板大道走上几步,便来到了山门,看到了横倒在地、长百丈有余的巨大石碑,上书“傲来山”三个超级大字。细看石碑两侧,上书无数细小文字,记载了圣王齐天的言行。
“四海之内皆兄弟,天地原本不分家。”
“三十三天清灵气,天地瑰宝众生享。”
“人间若得天眷恋,管教世间万物得造化,再无生老病死苦。”
这些字迹都还算工整清晰,语气也比较客气,希望天庭能分一杯羹给凡间,让广大群众也能沾一点雨露,你不能独自霸占着清灵气长生不老,而让芸芸众生尝尽生死离别之苦啊!
此后的字迹就开始狂草起来,字越写越铺张,话也越说越直白:
“人间为何离别苦,无良天庭是元凶!”
“众生辛劳命苦短,缺心天神寿无疆!天若偏心天无眼,天道无情人有情!”
“百年勤奋应有报,千年修为当飞升。竟因凡胎不如愿,欺心天人太无道!”
原来,当时天庭禁止凡人修仙,就算偷偷把修为练到一定层次,也无法飞升到天界,只能空怀一身本领坐等寿元耗尽而死。对于这种极不公平的规矩,齐天最终的态度是:
“黄沙百战穿金甲,不破灵霄终不还!”
大战就此爆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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